[道尾秀介]向日葵不开的夏天
乇浯螅涓摺詈蟊涑煽奁纳簟!?br /> “S君,别管那个,还是好好想想咱们的吧。”
我转移了话题。
“好好想想怎么揭露岩村老师吧。”
但是,那个晚上什么好办法也没能想出来。怀着一种混杂着不安与烦躁的难以平复的心情,我钻进了被窝。S君看上去也是累了,在我的枕边很快就沉沉睡去。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难以人睡。无数次地翻来覆去,对着幽暗的天花板叹气。“哥哥。”
总算有了点儿睡意时,床下传来了美香的声音,我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隅田——怎么样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睡意全无。我侧过身,把脸探出床边。“隅田?干嘛问这个?”
“告诉我嘛。”
那口气似乎是在指责我。
“什么怎么样啊——”
我也不太清楚,就在心里开始罗列对隅田的印象。刚刚想到一点,另一点就马上浮现出来,刚想说出来,可是马上又有了下一个,结果我没完没了地说了一大堆我对隅田的印象。
“哦……”
可是美香的反应只有这个。我就想,如果不感兴趣,刚才你就别问我啊。
我重新仰面躺下来,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个时候,美香又开始叫我。
“又干什么呀?”
“我有点寂寞,想和S君一起睡。”
“什么?”
“把S君搬到我身边来吧。”
虽然我觉得很麻烦,但还是答应了美香,伸手拿起枕边的瓶子,走下双层床的梯子。
“哎?道夫君,这是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美香说她寂寞。”
我把装着S君的瓶子放在美香的旁边,重新爬上梯子。我躺在床上,放松身体,可是却彻底清醒了。(……吧?) (不是啊,我呀……)(啊?真的吗?)床下传来S君和美香的耳语声。搞得我更是睡不着了。(那,美香你……)(有时候吧。)(可是,什么时候……)我听不清他们对话的内容,干着急。我也不是就想偷听他们谈话,只是觉得要么就听得一清二楚,要么就什么也听不见,这两种情况怎么都行,可像现在这样实在叫人难受。
“你们太吵了!我没法睡觉了!”
我气呼呼地说。一瞬间,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可是马上又能听见他们吃吃地偷笑起来。我故意发出一声烦躁的叹息。笑声终于消失了。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了。
我感觉到心中搅动着一种异样的感情。而我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喜怒哀乐之外的一种混乱芜杂的感情,就像干冰里升腾出来的白雾一般,在我的心底静静地扩散。楼下传来了那个声音。妈妈的声音。渐渐变高的声音。我一如既往地把毛巾被拉过头顶,盖上了脸颊和耳朵。虽然呼吸困难,而且那个声音也不是完全听不见,不过我还是感觉好受了许多。
可是那天晚上效果却截然相反。
因为呼吸困难,我的脑海中许许多多的画面不停地闪现。在岩村老师的房间里看到的那些照片。赤裸。害羞的脸。含着笑意的脸。接着就是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本书,只言片语地重新浮现。汗。张开的双腿。向那里贴近的嘴唇。——透过毛巾被,那个声音也是片刻不停地传到耳朵里。我实在受不了了,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声音消失了。一点儿也听不见了。可是我却又听到了S君和美香耳语的声音。绝对不可能啊,因为我明明已经死死地堵住了耳朵啊,不应该听见的。
可是,他们两个人的耳语声却没完没了地继续着。
进展
八月二日。
我是被尖锐的警车鸣笛声吵醒的。
“发生什么了……”
我坐了起来。S君在床下回答说:“不是一辆,能有两三辆呢。说不定更多。”
我急匆匆地下了梯子,跑到窗边。可是当我拉开窗帘,向外张望时,却一辆警车也没看到。只有一片晨雾笼罩。“是我家——道夫君,警笛声是向我家那个方向的。”
“你家出什么事了吗?”
“不会吧!不会是我妈妈受伤了吧……”S君的声音充满了不安。
“不会的。如果是受伤了,警车不会来的,”
“那,那就是说……”S君似乎是开始了一些极端的猜想,所以我马上抢先否定了。“S君,你妈妈不会有什么事的。没事的。咱们还是去看看吧。”我匆匆忙忙地换好衣服。壁钟的指针显示现在还不到七点钟。“哥哥。你干嘛呢?”
美香迷迷糊糊地问道。我只说了一句“出去一下”,就马上离开了房间。爸爸妈妈似乎还在睡觉。
外面一片白茫茫的。周遭宛如梦境一般,一切都是轮廓模糊,我们就在这样的景致之中向S君的家走去。时不时地,道路两旁就会出现一些黑色的人影,环顾四周,扭头看看,果然还是在看警笛的方向。
不一会儿,前方的白色雾霭之中就能看见有红色的警灯在闪烁。
“S君,竹丛前面停着警车。”
“果然,我家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一共停着三辆警车。身着制服的警察在忙碌地穿梭着。也有警察在驾驶座上对着对讲机说着什么。警车周围聚集着许多还穿着睡衣的大人。(真可怜啊。)(为什么在院子里啊。) (太惨了……)我穿过人群来到通向S君家的小路入口,晨雾中传来大吉的吠叫声。胆怯而又充满愤怒的声音。
“喂,小朋友,别过来。”
站在旁边的警察在我面前伸出手。
“现在这里不许进来。”
”我是被谷尾警官和竹梨警官叫来的。”
我灵机一动这么一说,那个警察先是一脸疑惑,接着扬起眉毛,放下了手臂。我飞快地跑向了S君的家门口。大吉的嘴角满是白沫,疯狂地吠叫着。
“院子里好像有人在说话。”
我沿着墙壁打算走到院子里去的时候,突然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妈妈在哭啊……”
一个声音似乎撕裂了这白色的晨雾。那是S君妈妈的哭声。肝肠寸断的恸哭。她似乎是一边哭一边在拼命说着什么,可是由于场面混乱,所以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
我悄悄地伸长脖子,向院子里望去。四五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围成个半圆,站在院子的正中间。S君的妈妈瘫坐在地上。竹梨警官轻轻扶着她的肩膀。谷尾警官背对着他们俩,正对着对讲机快速地说着什么。
一股难闻的臭气袭来。
“找到了啊……”S君似乎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似的自语道。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S君的妈妈就瘫坐在警察们围成的半圆中心。她的正面,被所有人围拢起来的杂草斑驳的地面上,是S君的尸体。
灰色的 T 恤衫,深茶色的短裤。就是那天我所看见的S君的样子。尸体仰面朝天,呈一个“大”字形,手脚都已经变黑。脖子上依旧挂着绳子。S君的尸体就那么对着白色的晨雾瞪大双眼,大张着嘴。——不,不对。双眼和嘴一团漆黑并不是由于大大张开的缘故,而是因为已经变成了三个黑洞。S君的尸体已经开始慢慢变成一堆骸骨了。那已经不再是一张人的脸了。那张脸已经变得好像一个保龄球,或是一尊埴轮了。
“为什么在院子里——你说,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在院子里……”S君的声音顺抖着。
我一时无法回答,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吸气的时候,那难闻的臭气深深流入我的肺叶里。左右两边似乎有针在不停地刺扎,让我开始耳鸣。
我感觉有一个身形在一点点靠近。那是耳朵仍旧贴着对讲机的谷尾警官。他一边急匆匆地说着什么,一边一直盯着我。通话结束后,谷尾警官把对讲机塞进西服的里怀,大踏步地向我这边走过来。
“道夫君,你在这儿干什么?这里不允许进来,没有人告诉你吗?”
我扬起脸看了看谷尾等官。然后又把视线转到S君的尸体上,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随着我的视线,谷尾警官长出了一口气。
“算了,就是这么回事。今天早上我们发现了S君的尸体。好啦,道夫君,你现在最好回家去。S君也不是应该让他的好朋友看到的样子。”
我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双腿软绵棉的,仿佛在水上行走一般。穿过竹丛的小路,那些还穿着睡衣的大人们不停地盯着我。那些人看上去好像要问我点儿什么,可是谁也没有上前跟我搭话。一路走过槻树大道的左边,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正要从通向我家的拐角向左拐进去,路边一个熟悉的面孔向我们走过来。
“是所婆婆……”S君说。可是所婆婆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们。她呆呆地迎面走过来,然后径直向S君家的方向走去。我本想叫住她,可此时我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连出声都觉得疲惫。所以,我只是目送着所婆婆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之中。
电视新闻
我们详细地了解S君的尸体被发现的来龙去脉是在当天的中午。餐厅的餐桌旁,我和S君,还有美香一起看了电视里的新闻。新闻里没有说出真实的姓名。只是用“N 镇的某小学生”来称呼S君。S君的尸体似乎是在昨天夜里被他“饲养的家犬”从什么地方给运了回来。然后今天早上被“小学生的母亲”给发现了。但是,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是装在一个大塑料袋里,很难看出移动的轨迹。——也就是说很难判断是从什么地方运回来的。“肯定是岩村老师在夜里把我的尸体扔在我家附近的!”S君一边看着新闻一边兴奋地说。
“你还记不记得,我妈妈把拴大吉的那个木头桩子重新插进土里了,就是大吉扑上去咬老爷爷那个早上,当时桩子肯定没插好,所以大吉晚上就跑出去了。然后意外碰上了被岩村老师扔掉的我的尸体。就运回家里来了。”
我也是相同的看法。
但是,新闻里并没有出现“腿被折断”之类的报道。我亲眼看到的尸体的双腿也的确并没有被折成古怪的形状。
“岩村老师似乎没把S君的腿折断啊。”
“嗯,是啊,还算好。”但是,新闻主持人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由于从该小学生的口腔内检测出了香皂的成分,所以警方认为可能与近日该地区接连发生的虐杀动物事件有关联,因此似乎准备沿此方向进行调查。”我坐在椅子上浑身僵硬。
“这混蛋,还是把肥皂……”S君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不过我也想过他肯定会糟蹋我的尸体的——可是这事儿当真发生了还是觉得很受打击啊。”
和S君一样,我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S君。”
新闻结束了。我关上电视机,重新面对着S君。
“你觉得岩村老师为什么突然间把藏了这么久的尸体给扔了呢?”
说完,我就十分后悔自己用了“扔”这个词。虽然刚才S君自己一直在用这个词,可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总是不会令人舒服。
但是S君似乎是根本就没有在意。
“这个嘛,很简单。因为他害怕了。昨天岩村老师就知道道夫君发现了那本书,并且已经开始对他产生怀疑了。原以为自己犯的罪被掩盖得天衣无缝,可是没想到被自己班上的学生给看破了,他肯定很震惊啊。而且,岩村老师肯定想,知道这本书的人绝对不只道夫君一个人。肯定是什么人把这本书的事情告诉给道夫君的。所以啊,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他就是凶手。这个人就是把书的事情告诉给道夫君的人。而且这个人绝不是小学生,肯定是个大人。所以岩村老师就——”
“所以他认为如果继续把S君的尸体留在身边的话太危险了。”
“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为什么特意把尸体运到S君家附近呢?弄到深山里烧了再埋了不是更好吗?”
“那样更危险啊。盘查不是还在进行着嘛。要是途中被发现就完蛋啦。而且现在是专门对从本地出发的车辆盘查啊——”是啊,真是这样。
“一可是要想把尸体扔到S君家附近也得开车啊。”
“是啊。”
那天下午三点和六点,我们又聚在电视机前。关切地看着新闻的后续报道。六点钟的时候,妈妈回来了,所以我只能把装若S君的瓶子藏在衬衫里面,让S君只能听电视的声音。但是什么新消息也没有。除了换了一个新闻主持人以外,新闻的内容和中午的完全一样。
“好像没什么进展啊。”
“可能只是警察没有公开结果罢了。”
让我们哑口无言的是在夜里十点钟。我把频道调到一天中最后的一个新闻节目。我的心里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只是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