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海贝勒道:“那要等他下旨。”
郭璞道:“我总该有个身分证明,不然岳钟琪怎会轻易交人?”
海贝勒道:“你放心,那自然有。”
郭璞道:“海爷,在这儿,我预先请托,请照顾云珠。”
海贝勒慨然说道:“老弟,你也真是,这还用你说?你的人还不就是我的弟妹,只管放心,云姑娘要有丝毫差错,你唯我是问,我以这颗项上人头担保。”
“不敢,海爷!”郭璞道:“我先谢了!”
海贝勒豪迈而真诚地道:“自己兄弟,还用着这一套么?只是,老弟,我有一事不明。”
郭璞道:“您请说!”
海贝勒道:“你刚才说,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除我,那么他不是要冒那失去两个重要人犯之险么?”
郭璞笑了,道:“原来是这件事……”
他顿了顿,接道:“您别替人担心,人犯绝跑不了的。”
海贝勒惑然说道:“老弟,怎么说?”
郭璞扬了扬眉,笑了笑道:“您以为他只派了我一个?”
海贝勒一怔,道:“怎么,难道他……”
郭璞道:“该另有高手派出,暗中跟随左近,专等我放了人犯,或护不住人犯时截夺人犯,这样人犯既丢不了,也能够以此罪您,这岂不是两全其美、极为周全的妙策?”
海贝勒点了点头,没说话,但,旋即他站了起来,道:“老弟,你歇着去吧,我到怡亲王府走一趟去。”
郭璞跟着站起,道:“海爷,这么晚,您还去……”
海贝勒道:“我去看看梅心回去了没有,要是还没有,我送她回去。”
郭璞“哦”了一声,道:“那么我跟您去一趟!”
海贝勒摆手说道:“不必了老弟,家里还要你照顾。”说着,举步出亭而去!
郭璞跟进一步,道:“对,海爷,我跟云珠的事,您可别对梅姑娘提。”
海贝勒回身说道:“怎么,老弟,喜事儿还怕人知道?你又不是大姑娘家?”
郭璞赧笑说道:“海爷,您别介意,女人家嘴都够快的,万一传扬出去,传到了宫里,目前怕不太好!”
海贝勒想了想,笑道:“好吧,老弟,我不说就是!”转身往前行去。
郭璞也未多说,跟在后面一直送出了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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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定情玉佩
送走了海贝勒,他回到了自己房里,关上门,点上了灯伏案疾书,须臾,写好了一封信。
写好了信,怀着信他又熄了灯出了门,不但是出了门,而且是腾身而起,直上茫茫夜空。
半晌之后,他又自那贝勒府庭院花间暗处走出,负着手走向自己房中,神不知,鬼不觉。
不久,海贝勒回来了,海贝勒回来没一会儿,大内来了人,来的是大内侍卫“血滴子”领班云中燕。
海贝勒与郭璞在大厅见了他,云中燕是一个人,另外还带了一个黄绢的小包袱。
一见海贝勒与郭璞进厅,云中燕忙趋前施礼:“见过海爷,郭总管!”
郭璞含笑说道:“不敢当,许久不见,云领班好!”
云中燕道:“托您的褔,卑职尚称粗健。”
海贝勒接过了话头,道:“是皇上让你来的?”
云中燕恭谨答道:“是的,海爷!”
海贝勒道:“有什么事?”
云中燕道:“回海爷,皇上的旨意,命郭总管去四川……”
海贝勒截口说道:“这个我知道,皇上要他什么时候启程?”
云中燕道:“回海爷,明天一早。”
海贝勒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小包袱上,道:“这是什么?”
云中燕道:“是皇上命卑职给郭总管送来的盘缠,五十片金叶,一百颗珠子,还有二百两银子,让郭总管路上用。”
海贝勒浓眉微轩,望向郭璞。
郭璞道:“云领班,太多了!”
云中燕道:“皇上说,出门在外,用钱的时候多,官家的银票又恐郭总管泄露身分,郭总管也不比一般钦差大臣,沿途有地方官府孝敬,所以皇上让郭总管多带些钱去。”
郭璞道:“皇上是要我沿途别跟地方官府接触?”
云中燕道:“是的,郭总管!”
郭璞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敬领了!”
云中燕笑了笑,自怀中摸出一个丝囊,双手递了过去,道:“还有这个,请郭总管一并收下。”
郭璞伸手接了过去,道:“云领班,这是什么?”
云中燕道:“是一方钦赐玉佩与一道密旨,除证明郭总管的身分外,还可以向岳总督提人,必要的时候更可以调动地方兵马。”
郭璞点了点头,藏好了那个丝囊,道:“云领班,谢谢你跑这一趟。”
云中燕道:“不敢,这是卑职份内的事……”
随即转向海贝勒,道:“海爷,卑职告退了。”
海贝勒点了点头,道:“好,你走吧,老弟,代我送送。”
由于云珠,海贝勒对云中燕已客气得多了。
云中燕连称不敢,郭璞仍是送了出去。
到了大门,云中燕向着郭璞神秘一笑,道:“郭总管,云珠让卑职给您带来一件东西。”
郭璞脸一热,道:“什么东西?”
云中燕小心翼翼地又自怀中摸出一块丝巾包着的小包,双手递了过去。
郭璞怀伸手接过,道:“谢谢你,云领班!”
“好说!”云中燕道:“这也是卑职份内事,您一路多保重,卑职告辞了!”
说着,哈了个腰,出门而去。
送走了云中燕,郭璞打开了那方丝巾,一阵幽香袭人,那是方玉色洁白的项佩,佩上,鑴刻着绢秀八个小字:“此佩如妾,永伴君侧”!
郭璞一阵激动,一阵温馨,痴痴地站了一会儿,举手把那方项佩挂在项间,藏好那块丝巾,然后走向大厅。
到了大厅,只见海贝勒负手站立在大厅石阶上,一见郭璞走来,便即含笑问道:“老弟他走了么?”
郭璞忙道:“走了!”
海贝勒眨眨眼,笑道:“老弟,他另外还给你带来了什么?”
郭璞一震,忙道:“没什么,海爷!”
海贝勒笑问:“真的么?”
郭璞红着脸,道:“海爷,有,行了么?您怎么知道?”
海贝勒笑道:“我这个莽夫是粗中有细,老弟,这是人之常情,何况你们小两口正值如胶如漆、难舍难分之际?”
郭璞皱了眉,红透了耳根。
海贝勒接着笑道:“老弟,可否拿出来让我瞧瞧?”
郭璞眉锋又一皱,说道:“不行,海爷,这是秘密!”
海贝勒哈哈大笑,声震夜空,道:“好一个秘密,只可惜你的秘密已被我知道了……”
郭璞下意识地心中一跳。
海贝勒紧接着说道:“老弟,你当我真要看么?人家的甜蜜订情物看不得,看了我会害针眼!”又是一阵震天大笑。
郭璞也不禁为之失笑。
笑声中,海贝勒又道:“行了,老弟,谈正事儿了,咱们这位皇上可真舍得。”
郭璞淡淡笑道:“生命无价,再多一点也值得。”
海贝勒笑道:“两条命更值得多……”一顿,喝道:“来人!”
只听庭院夜色中,有人应了一声,飞步而至。
是海腾,他近前施礼,道:“爷,您吩咐!”
海贝勒道:“找海骏,你两个一起到这儿来!”
海腾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只听远处有人应道:“爷!海骏在此!”
一条人影飞掠而至,近前躬下身形。
海贝勒笑道:“倒省事儿了,听着,你两个进府已经多久了?”
二人一怔,海腾愕然说道:“爷,您这一问……”
海贝勒道:“答话!”
海腾应了一声,道:“回爷,十八岁到现在,总有十多年了。”
海贝勒点头说道:“十多年来,你们除了跟我去近郊打打猎外,可曾出过远门儿?”
海腾道:“回爷,没有!”
海贝勒道:“委曲你们,想不想?”
海腾一时未敢回答。
海贝勒叱道:“没出息,海骏,你说!”
海骏嗫嚅说道:“爷,您要听真的,还是要听假的?”
海贝勒失笑说道:“废话,上脸,自然是要听真的!”
海骏道:“那么,爷,想,都快想疯了!”
这一句,连郭璞也为之失笑。
海贝勒道:“从明天起,我给你俩一个长假,让你俩出回远门儿,到四川去一趟,愿不愿去?说话!”
海腾比较持重,一喜,尚未说话,海骏却一蹦老远,忙道:“谢谢爷,愿去,愿去……”
倏地敛去笑容瞪了眼,道:“四川,爷,您别是诓海骏高兴的吧!”
海贝勒叱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海骏又乐了,乐得直跳直叫。
海贝勒道:“少得意忘形,欢乐没好喜,要是让那六个听见了,都嚷着要去,可不一定有你的份儿了!”这一句话比什么都灵,海骏立即安静了。
海腾这时说道:“爷,您请明示!”
海贝勒道:“郭总管明天有事要去四川,他缺人手,一个人难办事儿,挑上了你两个,就是这回事。”
海腾忙转向郭璞,道:“郭爷,谢谢您!”
海骏则道:“郭爷,海骏简直想给您叩头!”
海贝勒一旁说道:“没人拦你!”
海骏脸一红,道:“给郭爷叩头并不委曲,叩了!”说着,他竟当真要叩。
郭璞忙伸手把他拦住,笑道:“你这一个头叩下去,我就不是上四川了,那就更要往西去了!”
海腾、海骏失笑,海贝勒没笑出来,却咳嗽两声道:“老弟,你幽的这一默,差点没呛死我!”
郭璞自己也笑了。
海贝勒转注海腾、海骏,敛去笑容,正色说道:“郭总管奉有重大使命,这一路之上流血恶斗怕在所难免,要是伤着了哪儿,你两个可别埋怨。”
二护卫立即扬了眉,开声说道:“海腾、海骏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伤?”
“还有!”海贝勒微微点了点头,面有欣慰之色,道:“这一回出去,不能招摇,是秘密任务,所以没有地方官府招待,旅途之上不比家里舒服,吃了苦,你们可别懊悔。”
海腾笑道:“爷,海腾八个自信铁铮铮,什么苦不能吃?”
“那就行!”海贝勒点头说道:“只记住,不许惹事,可也不许怕,不惹便吧,要惹就惹大的,要闹就闹翻天,自有我担待,懂么?”
哪有这样吩咐人的?海腾、海骏自然满口地应是。
郭璞一旁皱眉笑道:“海爷,我看还是您带他两个去吧,我吃不消!”
海贝勒笑了,道:“自然,他两个还得听你老弟的!”
郭璞道:“那还差不多,海腾,听我的话,我叫你两个打,就打,我不让打,就不许打,准吃不了亏!”
海腾笑道:“跟您出去,那还有什么话说!”
“最后一点!”海贝勒又道:“你两个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别为了跟我耽误了媳妇儿子,这一回出去,能带回来一个就带回来一个,听见了么?”
那两个刹时间红了脸,齐道:“知道了,爷!”
海贝勒道:“娶媳妇儿是正事,但在外面可不许乱来,绝不许往那不该去的地儿跑,要让我知道了,绝不轻饶!”
这倒好,他一天三回“怡红院”,却不让人家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贝勒爷他可没乱来,是位顶天立地的铁铮铮汉子,他不喜欢那一套。
海腾、海骏连忙答应。
“最后一句!”海贝勒脸色稍缓,道:“只许带软剑,不许带扎眼的硬兵刃。”
海腾、海骏又连忙答应:“是,爷,我两个遵命!”
海贝勒吁了一口大气,转向郭璞笑道:“不齐的地方,你吩咐吧,我要睡去了。”话落,迳自下阶而去。
望着那隐透豪迈洒脱的魁伟背影,郭璞摇了头,道:“海爷真行……”
海腾截口说道:“爷就是这么一位令人敬服的人物,北京城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我八个跟他多少年,对我们恩威并用,那要比对亲兄弟都好,没一个敢不服。”
像这么一位人物,怎忍心让他情场失意,受这么大的打击?
刹那间,郭璞的心情,沉重得像块铅。
只听海腾问道:“郭爷,您怎么了?”
郭璞倏然惊觉,忙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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