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郭璞威态一敛,摆手说道:“老人家,请放心吧,自离京以来,我这一百零八手‘大罗剑法’始终没有碰上过对手,一直在深感遗憾,如今正可与甘瘤子、‘九指头陀’这两个绝顶高手试试,胜或不能,但我自信不会败到哪里去!”
李顺摇头说道:“旗主,只怕那‘大罗剑’用不得!”
郭璞道:“怎么,老人家?”
李顺道:“‘大罗剑’仅郭、胡、傅三家人会得,尚未说过有别家人擅施,这您或可瞒瞒别人,恐怕绝瞒不过甘瘤子!”
郭璞笑道:“谢谢你,老人家,这我想到了,可是这总比完全挨打,任他宰割的好,他认出了也不要紧,大不了我送海腾、海骏返京后,来个一走了之!”
李顺道:“可是大业……”
郭璞道:“我若不用‘大罗剑’,不但保不了二位先生,便连己身也保不住,还谈什么大业?老人家,你说是不?”
李顺神情一黯,默然未语,半晌,他突然激动地道:“天理何存,正义何在,难道就任他这么……”
郭璞淡淡说道:“老人家,我由来相信邪不胜正,道必胜魔的!”
李顺颤声说道:“苍天有眼,但愿如此……”
东方泛白,一丝曙光透射大地。
这像一道闪电,击得李顺为之机伶一颤。
而,郭璞却毫不在意地淡然轻喝:“海腾、海骏,出来!”
船舱内,那两位应了一声,舱门启动,双双走了出来,直趋郭璞面前,一起施下礼去:“郭爷,您早!”
郭璞笑了笑,道:“二位早!”
海腾站直身形,举目环顾,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海骏却楞楞地突然说道:“郭爷,一个人影都瞧不见,哪来什么强敌?”
郭璞淡然笑道:“要能让你看见,就称不得可怕了,如今,你两个听我一句话,记住,我话一出口,便绝不准有一个不字……”
海腾道:“郭爷,我两个不敢,您请吩咐!”
郭璞道:“全力守护犯人,别的事一概不许插手,必要时我叫你两个丢了犯人走,也绝不许有丝毫犹豫!”
海骏双眉一扬,方待说话——
海腾乘躬身之际,忙用手肘碰了他一下,道:“是,郭爷,我两个遵命!”
海骏褔至心灵,竟也难得地明白了,闭上嘴,没有说话。
可是郭璞也未留意,他淡淡一笑,道:“那么,去收拾收拾,咱们马上舍舟登岸。”
海腾海骏双双答应一声,施礼而去。
适时,船舱里并肩走出了曾静与张熙。
郭璞首先含笑打了招呼:“二位先生早!”
曾静、张熙也忙道:“郭总管早!”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郭璞面前。
郭璞看看海腾、海骏已进了舱,这才概略地把眼前遭遇说了一遍,然后一脸肃穆地道:“为不使二位沦落贼手,必要时我要忍痛下手,望祈两位恕我!”
曾静、张熙慨然说道:“旗主放心,人生自古谁无死,此身岂容贼沾污,到了该死的时候,旗主请尽管冲要害下手就是!”
郭璞不禁动容,举手一揖,道:“二位令人敬佩,郭燕南谨此先行谢过!”
曾、张二人忙答一礼,道:“真要说起来,该我二人谢谢旗主才对!”
船板砰砰然响着,船直晃,海腾、海骏已收拾好了行囊,双双牵着坐骑由舱里行了出来。
郭璞转望李顺道:“老人家,请搭上跳板!”
李顺迟疑了一下,一脸凝重色地挥了手。
他这里一挥手,身后窜出了他那个儿子,敏捷而俐落地搭上了跳板。
郭璞也一挥手,道:“海腾,你两个牵着坐骑先下去!”
海腾、海骏应了一声,牵着坐骑上了岸。
这里,郭璞转向了李顺,含笑说道:“老人家,再见了,多谢一路照顾!”
“哪儿的话!”李顺老眼含泪,嘴角却挑着强笑,拱起双手:“小老儿照顾不周,客人一路顺风,也请千万保重,恕小老儿不能远送了……”
郭璞笑了笑,道:“老人家,别客气,也请多保重,告辞了……”
转过来摆了手:“二位先生请!”
曾、张二人一欠身,当先行下船去。
郭璞这才向着李顺一拱手,飘然下船而去。
望着那渐去渐远的人马,李顺老眼模糊,突然说道:“旗主有难,‘洪门’岂可坐视不顾,我宁可落个违抗‘丹心旗’令谕,老二,放鸽子,通知附近弟兄!”
他那二儿子应声入舱,须臾,一只信鸽破空展翅飞去,在那曙色中,越飞越远,越飞越远……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扫校,潇湘书院收集整理
:
第七章 泠香醁
这一带,是傍依着山的大旷野,旷野中杂草丛生,长可没足,既不见有村舍, 也不见有农田。 然而,远远地,隔一段便可看见一个挥锄翻草、庄稼汉打扮、头戴草笠的农夫。
海腾倒没话说,可是海骏却忍不住问道:“郭爷,这一带怕不快要变成良田了 吧?” 郭璞含笑点头,道:“该如此,这么肥沃的土地,荒芜了可惜,只是,这么一 块肥沃的土地若让他们种,只怕会糟塌了!” 海骏一怔,道:“怎么,郭爷?”
郭璞尚未说话,海腾突然叱道:“傻子,你真以为他们是庄稼汉么?”
海骏又复一怔,道:“这么说,他们不是……”
海腾冷冷说道:“咱们早就在人监视之中了!”
海骏脸色一变,道:“你怎不早说,待我……”
“待你怎么?”郭璞截口说道:“海骏,忘了临下船我怎么说的了?”
海骏威态一敛,闭口不言。
郭璞一笑又道:“对付他们是我的事儿,我不会让你憋着气的,走,海骏,咱 们找前面那一个问问路去!” 说着,迳自向前面十多丈外那个挥锄庄稼汉走去。
按说,那庄稼汉早该看见这几人几骑了,岂料他像既聋又瞎,依然弯着腰挥动 着锄头。 郭璞淡淡一笑,道:“好镇定!”
说话间已到了近前,他向那庄稼汉身边一站,开口说道:“这位,借问一声!”
那庄稼汉这才停止了挥锄,站直了腰,抬起了头,好狰狞凶恶的一张脸。
他冷冷望了郭璞一眼,道:“你要问什么?”
还真和气,牵一发而动全局,郭璞跟这个一搭讪,远近的那些“庄稼汉”,全 停锄望了过来。 郭璞没在意,笑了笑,道:“我请问,由此入鄂,该怎么走法?”
那庄稼汉抬手往后一指,道:“向着这座出走,过了这座山就是鄂境了。”
“多谢!”郭璞说了一声,目光落在地上,笑问道:“你老哥在挖宝么?”
那庄稼汉一怔,道:“挖什么宝?”
郭璞手往下一指,道:“翻草种田该成片地翻,你老哥怎么单在这儿挖坑,既 不像翻草种田,那就只有是挖宝了。” 那庄稼汉低头一看,一张脸霎时成了猪肝色,是不错,挖了大半天,他只是挖 了个坑。 然而转眼间他脸色又一转狰狞,眼一瞪,方待发作。
郭璞已然一笑又道:“行了,阁下,有道是:‘光棍眼里揉不进一颗砂子’, 请归告贵上,就说郭璞已上了这条路,不会往别处弯的。” 那庄稼汉神情一震,勃然色变,但他一句话也没说,荷起锄头,一挥手,迳自 转身行去。 他一走,那其他的庄稼汉跟着皆动。
郭璞笑了,道:“海骏,可以出气了吧!”
海骏哼了一声,道,“郭爷,只能说一半,也便宜了些。”
郭璞摇了头,道:“别那么小气,走吧!”
一行几人几骑,跟在那些庄稼汉身后往前行去。
而,那些庄稼汉个个步履轻捷,转眼间绕过了一片树林不见。
海骏一急,忙道:“郭爷,他们……”
郭璞笑道:“海骏,无须跟,你还怕咱们找不到他们么?”
说得是,人家找的是他几个,并不是他几个找人家。
海骏未再说话。
又走了片刻,刚绕过那片树林,海腾突然抬手前指道:“郭爷,瞧,前面有人 家了。” 郭璞忙循指前望,只见那近山脚处有一片小小村落,农家早起,这时候早已吃 过早饭了,所以未见有炊烟升起。 在那片小小村落之旁,还有一道山口横断了山脉。
郭璞当即说道:“海腾,看来咱们要由这儿入鄂了!”
海腾道:“郭爷,我看并没有什么难走的山路嘛!”
郭璞道:“谁知道,也许难走的还在后头,不过……”
他顿了顿,接道:“海腾,这既是往来川鄂的捷径,前面那小村落里必有惊人 的文章,你跟海骏小心照顾好两位先生!” 海腾道:“郭爷,您请放心,准错不了!”
说话之间,那片小小村落已近,只见村民进进出出如平常,看不出有什么惊兆 异状。 同时,竟还有不少的商贾客旅出入其中。
郭璞点头说道:“是不错,但海腾,对咱们来说,太平并不是好现象。”
海骏插口说道:“郭爷,您瞧,这儿还有来往的客商。”
郭璞道:“我不说么?这儿是来往川鄂的捷径。”
海骏道:“既有客商经过,这儿少不了酒肆饭馆。”
郭璞笑道:“怎么,饿了?”
海骏赧然点头,道:“是有点!”
郭璞道:“那好,待会儿进村后,咱们先找一家吃喝了再说。”
海骏未再说话,海腾却犹豫再三,突然说道:“郭爷,对方究竟是些什么人?”
郭璞侧转头望了望他道:“你问这干什么?”
海腾道:“我从没见您这么在意过。”
郭璞笑了笑:道:“事实上,对方不容我不把他们当回事儿!”
海腾道:“我不相信武林中有人能让您这样儿!”
郭璞淡淡笑道:“事实上你已看出了,我很在意。”
海腾道:“那么,郭爷,对方究竟是些什么人?”
郭璞道:“说了你也不会知道,到时候你只管看好了。”
适时已到了村口,由村口往村里看,仍难看出些什么,家家户户依旧如常,郭 璞却扬眉笑道:“海腾,我有种感觉,咱们现在像在袋口,如今嘛,正要往布袋里 走,咱们一走进去,人家一扎布袋口……”笑了笑,住口不言。
海腾扬了扬眉,道:“郭爷,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我不以为咱们就出不来了!”
郭璞未再说话,微微一笑,当先行进村中。
甫进村不到十丈,郭璞突然目闪寒芒,笑道:“海腾,布袋口扎上了,不信你 回头瞧瞧!” 海腾与海骏转了头,一看之下,不由心头震动,脸上变了色。
由那村口几户人家中,鱼贯地走出了十几个人,这十几个,正是适才路上那些 庄稼汉,仍是那身打扮,不过手里的锄头换了柄带鞘的剑,成一字封住了村口。 海骏看得刚一声冷哼,郭璞已然笑道:“海骏,别忘了我的话,也别把他们当 回事儿,你不是饿了么,咱们找个地方吃喝去!” 海腾、海骏双双转回了头,海腾抬手往前一指,道:“郭爷您瞧,那儿有好几 家。” 郭璞早就看见了,前面二十多丈处转左,一列好几家酒肆,酒旗儿高挑,正自 迎风招展,其中,以那名唤“太白居”的酒旗儿挑得最高。 郭璞点头笑道:“‘太白居’名儿雅,咱们就到那儿去坐坐吧!”乙他这豪情 ,也激起了海腾、海骏的豪情,两人齐声答应,海骏更豪笑说道:“吃饱了,喝足 了才有劲儿,走,今儿个我非喝上个……”
郭璞飞快接道:“海骏,量不得过三!”
海骏道:“三斤?”
郭璞摇了摇头。
海骏道:“三壶?”
“不!”郭璞道:“三杯!”
“三杯?”海骏皱了眉,道:“郭爷,那还不够我湿嘴唇儿的。”
郭璞道:“凑合点儿吧,要等你湿了嘴唇儿,海腾就得多照顾一个了。”
海骏赧然失笑。
海腾则哈哈大笑,就这么谈笑着,一路往“太白居”行去,哪像如临大敌,分 明没当回事儿。 到了“太白居”门口,曾静、张熙双双下了坐骑,拴好了马,郭璞当先,海腾 、海骏殿后,行进了门。 进了门,郭璞倒没怎么,海腾、海骏却为之一怔。
“太自居”酒肆地方宽敞,座头洁净,还透雅致。
只是偌大一家酒肆,座头空荡荡地,仅靠里一付座头上,坐着一个酒客,在那 儿自斟自酌。 那个酒客,看侧面,他身材颀长,隐透逼人气度,身穿一袭黑衫,郭?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