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梅心道:“事情是这样的,其实也怪我那个赶车的不好,那么大年纪,哪儿不好去,偏偏要去赌……”接着就把那午间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海爷您想,我一个风尘女子,哪斗得过他,我那个赶车的也那么大年纪了,丢了银子事小,有什么深仇大恨,非打人不可,对一个那么大年纪的老人,这不是太过分了么?我那个赶车的,是我由家乡带出来的,自小看我长大,跟我的父亲没有什么两样,要是被打死了,我上哪儿去喊冤去?这也算了,怕只怕他们不肯干休……”
海贝勒碰地一声拍了桌子,一张檀木的茶几,竟被他一巴掌拍个粉碎。
他忽地站了起来,浓眉倒挑,环目暴睁,怒声说道:“玩假牌坑人骗人,最后还打人抢钱,云三他还得了,来人!”
大厅外面有人应了一声,一名黑衣护卫飞步而进,近前打千。
海贝勒道:“海腾,带两个人去,叫云三来见我!”
那名黑衣护卫“喳”地一声,站起身来刚要走!
梅心忙站了起来,道:“这位,请慢一点!”
那名黑衣护卫闻声停步,梅心随即向海贝勒,道:“海爷,您何必生这么大气,这种人也值得派人把他抓进‘贝勒府’?我的意思只是请您派人让小衙门里向他打个招呼算了,只要以后……”
海贝勒怒不可遏地摇手说道,“梅心,你不知道,他是刚才那个云领班的亲兄弟,一向仗着官势横行霸道惯了,只要不闹出事来,我是懒得过问,如今他竟敢……他眼里还有谁?这次要不给他点颜色,那会惯了他的下次,他越发不得了!”
梅心“哦”地一声,忙道:“原来如此,那怪不得‘北京城’的大小衙门都得买他个帐,只是,海爷,您这样做那更不妥了,怎么说您得顾顾云领班的面子……”
“笑话!”海贝勒道:“他敢拿我怎么样,惹火儿了我,我把他们兄弟的脑袋都摘了下来,连皇上都未必敢说一句话!”
梅心皱了皱眉道:“海爷,这班人对皇上赤胆忠心,出生入死,流血流汗已是很难得了,虽说大内侍卫不在乎少他们几个,可是真少了他们几个,对大内侍卫的实力不无影响,再说,这班江湖人个个有一身高来高去的好本领,收拢他们都恐怕来不及,海爷怎好逼急了他们,万一他们或含恨离去,或铤而走险,那都不是好事,我看您不如请这位跟着我的车去一趟‘天桥’,向他们打个招呼算了!”
海贝勒怒威稍敛,呆立半晌方道:“梅心,我没想到你会为皇上考虑那么多,这种深谋远虑,令我自叹不如,谢谢你梅心……”
忽又挑眉说道:“可是也不能太便宜他们,那等于惯他们,恩可以施,威却不能没有,海腾,你跟车去一趟‘天桥’,叫打人的那两个向栾老爹叩头认罪,银子一个不能少的还出来,这是梅心姑娘的代为求情,对云三已是个大面子,要不然别怪我找他哥哥说话,去!”
那叫海腾的黑衣护卫“喳”地一声,退着出厅而去!
那两个护卫出厅后,海贝勒转望梅心,话说得无限温柔,无限怜惜,真情流露,感人至深地道:“梅心,你也别生气了,到后院歇歇去,病刚好,坐久了不好,等他们回来,我送你回去!”
梅山心中感动,可是表面上她却一丝也不流露出来,刚要摇头婉拒,海贝勒已经拉着她往厅外行去……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扫校,潇湘书院收集整理
:
第七章 杀身之祸
蹄声得得,车声辘辘,直驰“天桥”!
这时的“天桥”正是热闹的时候,在那人群中马车缓缓地驰近了那座赌棚,今夜,赌棚出奇的冷静,也许是经过老车把式午间一闹,没人再来上当了!
赌棚门口,那两个打人的地痞,正抱着胳膊靠在棚子上,瞧那远远的热闹一片。
一见马车来到,两人一怔,站直了身子,迎着那跳下马车的海腾,投过诧异一瞥,道:“这位是……”
海腾手中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向两个地痞眼前一晃道:“这儿谁当家,我是‘海贝勒府’来的。”
两名地痞一见那东西,再一听话,脸上立即变了色,连忙打揖哈腰请人入内。
海腾却冷然摇头说道:“不必了,麻烦找当家的出来一趟……”
话声刚落,赌棚里已飞步走出了那姓杜的汉子,他满脸堆笑地嘿嘿笑道:“在下杜时,是云三爷的大徒弟,云三爷跟大内……嘿嘿,都是自己人,这有何见教?”
海腾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当家的?”
“不敢!”杜时忙道:“是三爷派兄弟在这儿照顾……”
海腾冷冷说道:“刚才那句话,是谁教你说的?”
杜时一惊,一时未能笞上话!
海腾冷笑说道:“你有几个脑袋敢在这儿胡说八道?这话也是随便说得的么?我看你是自己找麻烦!”
他居然官腔十足,可是那杜时就吃这一套,连忙带着惊慌陪上笑脸:“是兄弟该死,说溜了嘴,下次小心就是,您这位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海腾把手往前一伸,一直到那杜时眼前,摊开手掌,掌心上,是一块漆黑的腰牌,道:“先看清楚了,我是海贝勒府来的,而且是奉海贝勒爷之命,待会儿再找你说话!”
杜时忙暗笑说道:“不必,不必,您这是什么话,兄弟我哪敢不信……”
话虽这么说,他到底还是向着腰牌溜了一眼!
海腾收回腰牌,冷冷说道:“你既然信了,我就要找你说话了,听说你们赌场内日里不但玩假施诈,还打人抢钱……”
这一下杜时可着了慌了,他不明白那乡下佬怎会有这么大神通,一状告到了“海贝勒府”!
心中虽直打鼓,可是表面上他装作一副诧异神色,瞪目愕然摇头说道:“没有啊,这是谁说的,那才是天大的冤……”
“枉”字未出,海腾冷哼一声,反手挑开车帘,那位乡下佬,老车把武当门而坐,还直哼哼!
海腾冷然说道:“你认不认识这老人家?”
杜时更没想到这乡下佬竟坐了马车来,当下大惊失色,尚未说话,老车把式已然吃力地抬起了手,向着两名地痞一指,带着哼哼地道:“就是这两个!”
那两名地痞头一低,脚下便要开溜。
海腾陡然沉喝:“站住!”
那两名地痞还真听话,一哆嗦,没敢再动!
海腾冷然转瞧杜时,道:“你怎么说?”
任凭杜时奸滑狡诈,一时间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
海腾冷笑一声,道:“你们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你知道他是谁?‘廉亲王’褔晋干格格的老仆人,贝勒爷刚才大发雷霆,要亲自来,你知道这要是贝勒爷亲自来了,会有什么后果?多亏了那位格格宽怀大度,不愿把事情闹大,贝勒爷这才要我来一趟,现在废话少说,要你这两个手下叩头赔罪,三个响头,一个不许少。”
叩头赔罪,虽说离那热闹的一片尚远,不怕人瞧见,可是那多丢人,杜时犹豫了一下!
海腾变色喝道:“这是贝勒爷的交待,已是天大的便宜,你可不要不知足,要是等贝勒爷找上了云领班,那可就麻烦得很!”
脑袋要紧,三个头换条命,那也该很划得来!
杜时机伶一颤,不敢再犹豫,忙白着脸喝道:“该死的混帐东西!你两个还不快向老大爷叩头!”
那两名地痞哪敢不听,颤抖着跪了下去,乖乖地叩了三个头,还真响,脑门上都青了!
海腾望着那两名地痞叩完头爬了起来,又道:“把这位老人家的银子,一个不许少的交出来!”
杜时应了一声,连忙道:“听见了么?快滚进去拿去!”
两名地痞如逢大赦,三步并两步地跑进赌棚,转眼间手捧着那条裤腰带又跑了出来,战战兢兢地递向海腾!
海腾接过来之后,转身交给了老车把式,道:“老人家,你点点看,少不少?”
老车把式真地把银子都抖了出来,这一抖不要紧,十锭银子中有五锭是石头,他立即叫道:“好啊!你们打了人,抢了银子,如今又给我老人家掉了包,拿石头欺骗我老人家!”
他话未说完,海腾已然变色说道:“姓杜的,你好大胆,这怎么说!”
杜时既惊又怒,转瞪两名地痞喝骂说道:“不长进的混帐东西,这是怎么回事,说啊!”
两名地痞直了眼,傻了脸,嗫嚅说道:“不知道,我两个连动都没动!……”
老车把式带着哼哼叫道:“这么说来,是我老人家讹人?我老人家多少银子没见过?”
海腾冷哼了一声,杜时连忙陪上笑脸:“老大爷,您别误会,是多少?我照赔!”
老车把式哼哼说道:“我老人家的银子其是十两,如今只有五两!”
话未说完,杜时已然向着两名地痞瞪眼沉喝道:“该死的混帐东西,还不进去如数拿来!”
两名地痞那敢怠慢?飞也似奔进赌棚,捧了五两银子出来,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向海腾!
海腾接过五两银子,冷冷说道:“这件事就算了,以后见着这位老人家,要客气点!”
杜时哪敢说别的?只有连声唯唯!
海腾转身上了车,龟奴抖缰挥鞭,驾着车驰出“天桥”!
刚出“天桥”,背后赌棚方向传来了两声杀猪般大叫,这个跟头栽的不小,想必那两名地痞正惨着呢!
车抵“贝勒府”,海腾进去覆了命。
未几,海贝勒陪着梅心走了出来,海贝勒要亲自送梅心回去,海心以夜深为辞,称谢婉拒了,于是,梅心在海贝勒的掺扶下上了车,缓缓驰离了“贝勒府”,一直望着马车不见,海贝勒才带着海腾回到了府门!他的神色中有点黯然,也有点依依!
归途中,老车把式乐不可支,他如今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个被人打伤了的人,只听他嘿嘿笑道:“这一顿拳脚挨的值得,不但受了那两个免崽子三个响头,而且还赚了五锭雪花花的白银子,不错,不错,真不错!”
随听梅心笑道:“我的收获更大,老爹,你看见那几个大内侍卫‘血滴子’了么?”
老车把式道:“瞧见了,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尤其带班的那个,好不阴鸷,我瞧着就不顺眼,姑娘,这个人可不好斗!”
梅小道:“云家十兄弟个个阴险奸诈,此人更为云家十兄弟之最,我一眼就觉得他是个难对付的人……”
老车把式道:“怎么,您问出来了?”
梅心道:“我没有问,是海青自己说的……”接着就把适才勾心斗角的事说了一遍!
只听者车把式击掌恨声说道:“好啊,这一下狐狸们现了形露了尾巴……”忽地改口说道:“不过,姑娘,您要是动动脑筋,趁此机会假他们自己主子之手除了他们,不是更好么?”
梅心淡淡笑道:“我要是这么做了,岂不令海青动疑?乍听起来,我是帮他们说话,其实,老爹,你等着看吧,我已然在他们之间播下了猜忌,替他们几个种下了杀身之祸!”
老车把式笑道:“您由来高明,我自活了这么大年纪,要是能及您一半儿,我这一辈子就不算白活了!姑娘,咱们怎么办?”
梅心道:“回去再说吧!”
于是,车内寂然无声,只有那马蹄得得声与辘辘车声划破了寒夜的冷寂,传出老远……
第二天那位郭璞搬进了“四海镖局”,也许由于总镖头的器重,云珠姑娘的热和劲,所以镖局上下都对他刮目相看!
头一天,没什么事做,只是跟着那位镖局的总帐房熟悉熟悉镖局的帐务,正如秦七所说,他该做的份内事少得可怜,的确是轻松空闲不过的!
可是总镖头半真半假地交待了,要郭璞除了管管杂帐以外,还要兼个他那掌上明珠的西席!
于是,一连三天过后,郭璞大部分的时间,都化在那西席的兼职之上,自然地云珠跟他混的很熟!
除了云珠之外,还有那个“拚命三郎”石秀也跟他很近乎、很亲热,没事的时候总是要找他聊聊!
聊聊自然免不了各叙身世,郭璞每对人言,总是隐隐地透露着他有意功名,心仪富贵,他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空有一身文武,倘若不能替朝廷出点力,博个一官半职、飞黄腾达,那未免辜负了这昴藏七尺之躯!
虽然石秀常来找他聊,可是那总比不上云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多,也不知道为什么,石秀来找他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反之云?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