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郭璞道:“恕我大胆,假如您有这把柄落在四阿哥手里,我敢说您早就被削去宗籍了。”
海贝勒一旁说道:“这是实话,三爷,凭良心一句话,我可不大愿意你坐上那张椅子。”
和亲王道:“我明白,人人都赚我窝囊!”
“那倒不是!”海贝勒摇头说道:“是你心太软,不够狠!”
和亲王道:“当皇上必得狠么?”
海贝勒点头说道:“三爷,事实上的确如此……”
他抬手一指郭璞,道:“这,他比我懂得多,不信你问问他。”
和亲王笑道:“你也不怕我将来对付你?”
海贝勒道:“我就是摸准了你的脾气,才敢这么说的。”
和亲王笑容微敛,一摇头,道:“也不一定,海青,尧如何?舜如何?……”
他转望郭璞,道:“对么,老弟?”
郭璞含笑点头,道:“是的,三阿哥!”
海贝勒一摇头,笑道:“老弟真是势利眼,现在就拍上马屁了。”
郭璞失笑说道:“海爷,这也是实话!”
海贝勒道:“就算是实话吧,接下去你听听三阿哥的实话吧,够你头大的,我要听听你怎么应付!”
郭璞转注和亲王,惑然说道:“什么事,三阿哥?”
和亲王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德佳本来要来找你……”
一听到这位三格格,郭璞立即皱了眉,道:“怎么?三格格要来找我?”
和亲王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怕见她,所以找替你拦了……”
郭璞忙道:“谢谢您,三阿哥!”
海贝勒一旁说道:“老弟,还有下文!”
郭璞“哦”的一声,忙道:“三阿哥,还有什么下文?”
和亲王道:“她让我带了话,要你明天陪她去打猎去!”
郭璞一急,忙道:“打猎?这怎么行?我一窍不通。”
和亲王道:“这是胡说,凭你这身本领,还要怎么个通法?”
郭璞也觉得这话说得太那个,赫然一笑道:“可是,三阿哥,我不能去!”
和亲王道:“为什么不能去?”
郭璞脑中电旋,道:“海爷还有事儿要我办……”
他向海贝勒递个眼色,道:“是么,海爷?”
海贝勒微微一笑,道:“老弟,我这个人向来是不会拐弯的直肠子,总是有一句说一句,别说没有事,就是有事,我也不敢得罪这位胭脂虎,要不然的话,以后我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和亲王笑了。
郭璞苦着脸道:“海爷,您这是存心整我!”
海贝勒笑道:“天地良心,我这可是好意!”
郭璞道:“您这是好意?”
“怎么不是?”海贝勒道:“三阿哥大事既已笃定,你也该去轻松轻松了,何况还有这么一位美格格陪着,换作我求还求不到呢……”
郭璞道:“那么您去!”
海贝勒道:“你只要不怕耽误你的事儿,我就去,再说,人家指著名儿要的是郭总管,又不是我,我干什么涎着脸往上凑呀!”
郭璞皱眉说道:“海爷……”
“再说!”海贝勒眨眨眼,笑道:“云珠一个人怪寂寞的,你也总该再找一个陪陪她……”
和亲王大笑说道:“妙,妙,一箭双雕,该为内城留段佳话!”
郭璞窘迫说道:“您二位怎么都开我的玩笑?我一个武林草莽,人家是皇亲国戚,尊贵格格,这怎么能……”
海贝勒道:“只要你老弟点个头,我敢说人家马上跟你走,她可没把自己当成尊贵格格,也没把你当成武林草莽,就算她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你也不差呀?四阿哥的换帖兄弟……”
郭璞道:“行了,海爷,拿我寻开心了,该够了,您今儿个哪来那么大兴致。”
海贝勒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郭璞一摇头,没说话。
和亲王正经地道:“老弟,海青说的不错,德佳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她就是脱不了她那尊贵格格的娇纵脾气,其他的倒不失为一位满旗好姑娘,她能文能武,将来……”
郭璞皱眉叫道:“三阿哥,怎么您也来了?”
和亲王道:“我说的是实话,要不是她那点脾气,她早来找过你好几百趟了,大丈夫三妻四妾,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前例,当年康亲王的格格,明里说是上西山看雪失踪了,暗地里谁都知道,是她跟那武林奇客的情郎走了,你要愿意,我替你做个大媒……”
郭璞忙道:“多谢三阿哥,这种事得两厢情愿……”
“怎么?”和亲王道:“你不愿意?”
郭璞摇头说道:“我不敢这么说,我吃不消她那种刁蛮……”
海贝勒插了一嘴:“一个情字施出去,怕她百炼精钢不化为绕指柔!”
郭璞眉锋一皱,道:“怎么啦?海爷,您今儿个怎么老跟我过不去!”
“天地良心!”海贝勒煞有其事地道:“我是本月老一点善心,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郭璞苦笑摇头不语。
和亲王却道:“你怎么说?老弟?”
郭璞忙道:“三阿哥,我不能去……”
和亲王道:“我不是问这!”
郭璞眉锋又一皱,道:“三阿哥,我求求您,别开我的玩笑了……”
和亲王正色说道:“老弟,我实说了吧,八叔让我来探探你的口气……”
他指的是廉亲王。
郭璞大惊忙道:“怎么王爷他……”
和亲王道:“那怪谁,谁叫你阁下人才出众,文武高绝,内城里各府邸争相罗致,没看我跟老四几个跑断了两条腿?女孩子对这种事由来死心眼儿,德佳她是非你不嫁,八叔当然得依着她,再说八叔跟八婶也确实喜欢你……”
郭璞叫道:“我的天,这从何处说起?”
海贝勒及时又插了一句:“老弟,这件事该从德佳看见你那头一眼说起。”
郭璞瞪了他一眼,道:“海爷,您高兴了?”
海贝勒双肩一耸,道:“天晓得,喜事嘛,谁不替你高兴?”
郭璞拿他没奈何,道:“我自己就不替我自己高兴!”
海贝勒摇头说道:“事实上,我通麻衣相法,照我看,你老弟命里有三房娇妻,加上德佳这只不过两房而已,还有一位你还没碰上呢,这时候就怕,到那时候该怎么办?”
郭璞道:“海爷,您饶了我吧!”
海贝勒摇头说道:“老弟,我这是真话,要不应验,你找我。”
郭璞还待再说。
那里和亲王已然说:“老弟,你正正经经地出本心给我句回话!”
郭璞皱着眉,略一迟疑,随即正色说道:“三阿哥,您知道,我已有了云珠,我不能委屈……”
和亲王截口说道:“这个人家知道,人家情愿居小,你还怎么说?”
郭璞暗暗叫苦,道:“三阿哥,您也知道,情之一事……”
海贝勒突然说道:“老弟,我插句嘴,你对德佳的印象很坏么?”
郭璞脱口说道:“没那一说……”
“这就是喽!”海贝勒道:“谁敢说假如你肯,你这方面不会动情?你是非不能实不为,这说不过去,再说,你第一个理由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怕委曲她,足见你对她也不错,更何况人家对你一往情深,非你不嫁,难道你忍心让人家一辈子不嫁人,做老姑娘不成么?”
和亲王一旁点头说道:“不错,老弟,别那么狠心!”
海贝勒及时又一句:“未来的皇上的大媒,老弟,你怎能不点头?”
郭璞简直无法招架,略一沉吟,道:“三阿哥,好在我在这儿并不是待一两天,这件事暂且不谈,行么?”
和亲王刚要说话,海贝勒抢了先,道:“三阿哥,他可是个高来高去的人物,打铁要不趁热,一旦他带着云珠溜了,你可别找我要人!”
和亲王忙道:“老弟,可别让我没法子见八叔,德佳也是死心眼儿,你可千万别害了她。”
郭璞暗暗好不气恼,瞪了海贝勒一眼,道:“海爷,我真想跟您打一架!”
海贝勒笑道:“别找我,有架留着跟德佳打吧!”
郭璞突然笑了,但那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和亲王这位老好人一旁又说了话:“老弟……”
郭璞忙拦住话头,道:“三阿哥,先谈打猎事,都谁去?”
和亲王道:“又不是打围,当然是你跟她两人。”
海贝勒笑道:“一亲芳泽的好机会,其实以我看打猎是假。”
郭璞没理他,望着和亲王道:“三阿哥,上哪儿去打猎?”
和亲王摇头说道:“没听她说,可能是上热河大围场去。”
郭璞一惊,忙道:“热河大围场?你不说不是打围么?”
和亲王道:“别急,也许是玉泉,反正明天你就知道了。”
郭璞道:“三阿哥,要是玉泉,我可以奉陪,要是去热河……”
他一摇,道:“我恐怕不能去。”
和亲王道:“为什么?”
郭璞道:“三阿哥,我有理由不能去。”
和亲王道:“什么理由?”
郭璞摇头说道:“三阿哥,私事,不能说。”
和亲王道:“我也只好不问了,那件事你怎么说?”
郭璞想了想,道:“你谅必不是马上得给王爷回话!”
和亲王道:“倒不是那么急,但你总得让我先听听……”
郭璞截口说道:“这样好不?等云珠回来,我先问问她的意思?”
和亲王道:“怎么,还得问她?”
郭璞道:“您不认为应该么?”
和亲王点头说道:“应该,应该,行,就这么说定了!”
又谈了片刻之后,和亲王走了。
送走了和亲王,郭璞暗暗松了一口气,往回走的时候,他侧顾海贝勒,尚未开口。
海贝勒他已然抢着说了话:“老弟,先别埋怨我,这件事,还有另一件事,我都要跟你好好谈谈,咱们亭子里说去!”
说着,拉着郭璞行向了小亭。
郭璞只得暂时忍了下去。
在那朱栏碧瓦的小亭中坐定,海贝勒道:“老弟,刚才四阿哥走后,我忘了问你,金玉楼跟蒋子翼失踪的事,你怎么说?”
郭璞心中一跳,道:“这就是您要跟我谈的另一件事?”
海贝勒点头说道:“正是,老弟!”
郭璞道:“您知道,金玉楼跟我有过节,此人也阴险狠毒。”
海贝勒点头说道:“不错,我知道!”
郭璞道:“我一走,他随时有做案嫁祸我的可能,再说我不能给三阿哥留下这么一个威胁,所以我杀了他。”
海贝勒眉锋一皱,道:“那蒋子翼呢?”
郭璞道:“海爷,蒋子翼也是一大危险人物。”
海贝勒眉锋又一皱,道:“行了,老弟,这件事我不管,但三阿哥今天来所提的这件事,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我是非管不可!”
郭璞道:“海爷,我一直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海贝勒道:“我在临走前要帮德佳一个忙。”
郭璞道:“对我,您可不能算是帮忙。”
海贝勒道:“可是我也并不是害你。”
郭璞道:“真要说起来,您是害德佳。”
海贝勒道:“怎说呢?”
郭璞道:“海爷,对我,人家不明白您明白!”
海贝勒浓眉微轩,道:“南海郭家并不辱没她!”
郭璞道:“谢谢您,海爷,可是德佳她倾心的只是您的总管郭璞,并不是南海郭家的郭燕南,一旦她知道了真相,说不定她躲我都来不及……”
海贝勒摇头说道:“只怕没那一说,老弟,你别小看了德佳,她也是个宦海奇女子,刁蛮,那是天性,娇惯,那也是因为她生于宦门,这都可以改,一旦她要知道你是郭家六少,我看她那颗心会更坚决!”
郭璞道:“那是您的看法。”
海贝勒道:“我深知德佳,不然我不会帮她这个忙,要是个俗脂庸粉,我反而会劝你别要,不信你试试!”
郭璞心中为之一动,道:“还有,海爷,一旦皇上知道我是南海郭家的人,廉亲王的格格嫁给了叛逆,您看他会怎么想?”
海贝勒道:“谁说这件事非让他知道不可?”
郭璞道:“海爷,您这是说笑,亲王的格格出阁,这是何等大事?能不让皇上知道,这可能么?”
海贝勒道:“当年康亲王的格格……”
郭璞道:“海爷,那该叫私奔!”
海贝勒道:“你以为德佳不能也这么跟你走?”
郭璞为之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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