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郭璞道:“三格格,爱本不是罪,但在你我之间却是不被允许的……”
三格格德佳悲笑说:“看来你仍是不要我了?谁叫我生为满旗女儿,你可别以为德佳是个无差无耻的女人,我但求来生了!”
皓腕倏翻,一柄柳叶尖刀飞刺自己心房。
敢情,她是早预备好了。
郭璞大惊,出掌如电,一把攫上那段欺雪赛霜、滑腻晶莹的皓腕,右掌一翻夺下尖刀,道:“三格格,您要让我愧疚终生?”
三格格德佳悲凄摇头,道:“怪我自己命薄,你走吧!”
郭璞热血猛往上一涌,道:“三格格,我不愿做那负心之人,但为您……”
三格格德佳摇头说道:“别说了,放开我,你走吧!”
郭璞双眉一扬,道:“你让我一个人儿走?”
三格格德佳道:“你本不是一个人,可是你不愿……”
郭璞道:“谁说的?”
三格格德佳猛抬螓首,瞪圆了美目,道:“你说什么:”郭璞微微一笑道:“三格格如今可仍愿跟我走?”
德佳娇躯倏颤,道:“我始终没说个不字!”
郭璞道:“那么,三格格,路上云珠有伴儿了!”
德佳眼圈儿一红,螓首倏垂,哭了,而且娇躯颤抖得厉害。
郭璞又慌了手脚,但他这回没说话,只紧紧地握住德佳那双玉手。
半晌,德佳猛抬螓首,带泪说道:“难道你喜欢看人家要死要活的?”
郭璞赧然一笑,道:“三格格……”
德佳美目一瞪。
郭璞忙改口说道:“德佳,你该知道,我是为你好。”
德佳道:“要真为我好,你见面就该点头。”
郭璞道:“那何如放在说明白后?”
德佳道:“是看看我的心真不真?”
郭璞道:“德佳,我不敢这么说。”
德佳道:“但你到底这么做了。”
郭璞叹道:“德佳,别说了,郭燕南我何时修来的褔气……”
德佳道:“六少,那褔气该是我的。”
郭璞淡淡笑道:“随你怎么说吧,我这一趟北京总算没有自来……”
“对了!”德佳忽道:“云珠,她知道不知道?”
郭璞笑了笑,道:“她知道得比任何人都早。”
德佳眨动了一下美目,道:“还有梅心,听海青说,你退让了!”
郭璞神色一黯,道:“只能说梅心作了最大的牺牲。”
德佳道:“我判你一个可恨,假如我也像梅心一样,你让不让?”
郭璞道:“可惜我没碰见第二个海青。”
德佳道:“海青告诉我了很多,他只没说你是南海郭家的郭六少,你打算一等云珠回来就走?”
郭璞点头说道:“是的,德佳,不过那也得看事情是否顺利。”
德佳道,“只要是海青点了头,我认为他必能要出云珠!”
郭璞道:“那是最好不过。”
德佳道:“到时候,我怎么办?”
郭璞道:“我自然会来接你。”
德佳眼圈儿忽地一红,道:“我已是你的人了,到时候你要是撇下我……”
郭璞忙道:“德佳,郭燕南不是那种人!”
德佳道:“是也不要紧,你要是撇下我,我就死……”
郭璞道:“德佳,要我起誓赌咒么?”
德佳美目一翻,嗔声说道:“别气我,我不稀罕!”
郭璞道:“德佳,你放心,就是你在龙潭虎穴,到时候我也会来接你的,明天猎还去不去了?”
德佳脸一红,摇头说道:“不想去了!”
郭璞笑了,紧了紧那双手,道:“那么,德佳,我走了!”
德佳道:“怎么,你现在就走?”
郭璞道:“海青还等我回话……”
德佳脸一红忙道:“可不许多说!”
郭璞道:“姑娘,他可不是个糊涂人。”
德佳脸更红了,倏地,她垂下首,道:“这两天我不好过……”
郭璞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地把那知棉娇躯带进怀里,德佳这是平生第一遭儿,红透了耳根,心中小鹿儿乱撞,但她柔驯地偎了过去。
郭璞低低说道:“德佳,来日方长,两情若是久长时,又……”
德佳微微地点了点头,话说得好轻:“我知道,我会想法子自找消遣的。”
郭璞未再说话,半晌过后,德佳轻轻地挪离娇躯,道:“你走吧!”
郭璞道:“德佳,你知道,有了这刻温存,这两天我也不好过。”
德佳猛抬螓首,要发嗔,但当那两对眼睛接触时,她倏又垂下螓首,檀口里低低说了一句,没人能听见。
郭璞又拉过玉手握了握,道:“我走了!”松了玉手转身。
德佳适时说道:“我送你!”
“别!”郭璞忙道:“德佳,那不大好!”
德佳略一迟疑,陡扬轻喝:“来人!”
只听总管富禄远远应了一声,飞步而至。
德佳喝道:“送郭总管!”
门外富禄应声推开了门,陪笑哈了腰。
郭璞背着富禄冲德佳眨了眨眼,一欠身,道:“三格格,我告辞了!”转身行了出去……
德佳没动,想想,娇靥倏地一红。
郭璞在富禄的恭送下,出了“廉亲王府”。
临走,富禄哈腰说了这么一句:“郭爷,您以后多照顾!”
显然,他是个聪明人。
郭璞含混着谦逊一声,急步而去。
回到了“贝勒府”,海贝勒正在前院相候,瞧样子他还是真着急,一见郭璞进来,忙迎了上去:“老弟,快说,怎么样?”
郭璞道:“不怎么样,明天打猎不去了!”
海贝勒一怔,道:“不去了?为什么?”
郭璞道:“海爷,还有什么猎物比我这个猎物更好的?”
海贝勒大喜,道:“老弟,恭喜你,不但一箭双雕,临走带了个既娇又美的格格回去,老弟,你令人羡煞、妒煞!”
郭璞淡淡笑道:“海爷,您也不差呀!”
海贝勒一笑倏转话锋,道:“老弟,情形怎么样,可否说来让我听听?”
郭璞摇头说道:“海爷,抱歉得很,我奉命不得泄露。”
海贝勒笑道:“到底是未来的枕边人,老弟,你可真听话!”
郭璞脸一红,笑道:“倘若换您,我不以为您会说。”
海贝勒摇头说道:“老弟,你不说我也知道,姑娘家还不是那一套,鼻涕一把泪一把,弄得人手忙脚乱软了心,最后,要拿刀抹脖子,再难的事儿也只有硬着头皮点头了,对么?”
郭璞失笑说道:“俨然一派过来人的口吻!”
海贝勒浓眉微轩,道:“自小至今,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没有碰上过,除非阴间地府去走一遭,换张像你郭六少的脸去!”
郭璞皱眉失笑头,道:“海爷,一具臭皮囊耳,我要是个姑娘家,就非缠着您不可!”
海贝勒笑道:“可惜你不是!”
郭璞又笑了。
海贝勒沉默了一下,道:“以我看,她逼着你摊了牌!”
郭璞点头道:“事实如此,但那没有用,海爷!”
海贝勒一摇头,感慨地说道:“假如再多几个像德佳这样的姑娘,满旗人就难讨媳妇儿了!”
郭璞道:“海爷,别太偏心,汉家姑娘之最,已被您夺了去。”
海贝勒摇头说道:“老弟,‘夺’字用得不当。”
郭璞道:“以您看该用个什么字?”
海贝勒道:“那该叫‘拾’,老弟!”
郭璞眉锋一皱,道:“海爷,您怎好……”
海贝勒一笑,说道:“好,好,好,老弟,算我这个‘拾’字不当,行么?老弟,说正经的,对德佳,你预备怎办?”
郭璞道:“海爷,自然是带她走。”
海贝勒道:“这个我知道,但那也有两个走法。”
郭璞道:“海爷,以你看呢?”
海贝勒道:“老弟,为彼此都好,你最好偷偷带她走。”
郭璞摇头轻叹,道:“海爷,也只好如此了。”
海贝勒还待再说——
一阵急促步履响动,大门口奔来了海骏。
他近前躬了身:“爷,大内有人送来了信儿,皇上返驾了!”
郭璞为之一喜!
海贝勒浓眉一扬,道:“来的是谁?”
海骏道:“回爷,是个‘血滴子’!”
海贝勒道:“不错,还能替我办事儿,他人呢?”
海骏道:“回爷,说完了话他就走了。”
海贝勒道:“皇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海骏道:“今天一早。”
海贝勒略一沉吟,道:“好,海骏,你去告诉他七个,尽快收拾一切,我一回来咱们马上就走,记住,东西别带太多!”
海骏好不高兴,答应了一声,飞步而去。
郭璞道:“怎么,海爷,您马上就进宫?”
海贝勒点头说道:“是的,老弟,迟一天不如早一天,替你把这件事办妥了,我的心愿也就了了。”
郭璞道:“谢谢您,海爷,您不准备再去第二趟了?”
海贝勒道:“我不以为还用我跑第二趟。”
郭璞道:“那么,海爷,我送您出门。”
海贝勒道:“不用了,老弟,你照顾他们收拾东西去,这八个你不知道,要没个人看着,该带的一样不带,不该带的全带上了,去照顾他们吧,我最迟一个时辰回来。”
郭璞双眉一扬,道:“海爷,要过了一个时辰呢?”
海贝勒一震,笑道:“老弟,放心,我会回来的。”
郭璞道:“海爷,凡事不能不防个万一,在没走之前,我总是您‘贝勒府’的总管,这话您该明白。”
海贝勒眉锋一皱,道:“我明白,老弟,三个时辰我若不回来,你找我去,行么?”
郭璞道:“怎么又三个时辰了?”
海贝勒道:“一个时辰嫌少了些。”
郭璞淡笑点头,道:“好吧,海爷,我遵命,希望用不着我去接您。”
海贝勒笑道:“我更希望如此,最好是别劳动你的大驾。”
带着笑,他走了。
海贝勒走后,郭璞并未往里走,反之,他也出去了。
在外城的一家客栈中,他找着了那位金玉楼,如今的金玉楼,一袭白衣,俊美而萧洒。
他悠闲得很,郭璞进门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看书。
一见郭璞进来,他一抛手中书,翻身跃下了床,笑道:“昨夜灯吐蕊,今早鹊声报,我知道必有贵人……”
郭璞一皱眉,道:“够了,阁下,你好心情,却害苦了我!”
那位金玉楼笑道:“准是弘历找你要人去了!”
郭璞道:“可不是么?谁叫我跟金玉楼有过节?”
那位金玉楼笑道:“你怎么打发他的?”
郭璞道:“那还不容易?我说金玉楼把蒋子翼带跑了,倒是海青难瞒,我说我把金玉楼给放倒了。”
那位金玉楼笑道:“结果仍是瞒了他,怎么样,是我该动手了?”
郭璞摇头说道:“不必了,我来给你送个信儿,用不着了!”
那位金玉楼微愕说道:“用不着了?为什么?”
郭璞道:“很简单,胤祯已然选定了弘昼……”
那位金玉楼猛然一喜,急道:“真的,你听谁说的!”
郭璞遂把海贝勒及和亲王的话实说了一遍。
听毕,金玉楼抚掌大笑,道:“倒省了咱一番手脚,合该他们倒楣,老六,你这趟总算没白来,回去总能向苦大师交差了。”
郭璞笑了笑,道:“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跟我走的多了一个……”
那位金玉楼一怔,道:“多了一个,是谁,难不成……”
“别瞎猜!”郭璞道:“是胤祀的三格格德佳……”
那位金玉楼好不诧异,瞪大了眼问道:“是胤祀女儿?老六,这是怎么回事?”
郭璞赧然而笑,遂把经过说了一遍。
他这里话声方落,那位金玉楼那里已然摇头叹道:“好个多情痴心的美格格,老六,你真行,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子给老人家带回两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去,老人家高兴之余,怕不又要骂我五个没用了!”
郭璞笑道:“别着急,凭你五个,还怕打一辈子光棍?阁下,我没太多的工天,胤祯已经回来了,海青也己去找他了,他那儿已准备好了,看来我今天晚上就得走,虬髯老儿师徒三人要在我走后做番大事,你留在这儿照顾他们一下,事毕后赶我去,明白么?”
那位金玉楼忙道:“我遵命,莫非他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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