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郭燕南心中一松,忙道:“二位援手之恩及盛情,容贾子虚日后面谢。”
金老四正色说道:“要说恩,贾大侠对我们‘洪门天地会’恩比天高,贾大侠要是这么说,那就见外了,有三位为贾大侠之伴,老朽兄弟十分放心,天色不早,老朽兄弟告辞了。”
说着,他二人拱起了手!
郭燕南等地忙拱起了,郭燕南道:“四侠,五侠,我有一句话请带陈梅姑娘……”
金老四道:“好说,贾大侠有话请只管吩咐,老朽兄弟一定带到!”
郭燕南道:“请归告梅姑娘,‘江南八侠’中白泰官,名为江湖忠义豪雄,实则满虏之鹰犬,请梅姑娘特别留意此人!”
金老四与樊老五一怔忙道:“贾大侠这话当真……”
金老四笑道:“二位看到,刚才那黑衣蒙面之人就是他!”
金老四与樊老五脸色一变,眉宇间陡现凛人煞气,道:“多谢贾大侠相告,这话老朽兄弟一定带到!”言毕,又一拱手,腾身飞射而去!
眼望金老四与樊老五不见,郭燕南突然吁了一口大气,身形微微一晃,险些倒了下去!
俏鱼娘一惊,连忙伸手相扶,焦虑地道:“六少爷,您,您怎么伤得那么重!”
郭燕南摇头苦笑说道:“不碍事,鱼娘,些微小伤,算不了什么!”
鱼娘明知那是安慰之词,焦虑中带着几分埋怨,道:“六少爷,其实您又何必一个人……”
郭燕南强笑说道:“你们都跑光了,那周浔与甘凤池也跑远了,我不一个人怎么办,谁来帮我?鱼娘,说着玩儿的,其实我不藉着这机会除去他们几个,以后再想这种机会可就难了!”
鱼娘道:“那您也不能不顾自己呀!”
郭燕南摇头说道:“我没什么,还撑得住,不过,喇嘛们的密宗绝学我是领教过了,的确厉害,也的确比中原武学霸道!”
鱼娘还想再说,虬髯公突然说道:“有话待会儿再说,先给六少爷疗伤,咱们走吧!”
郭燕南未动,目注虬髯公,道:“老哥哥,你要把我带到那儿去?”
虬髯公停了一下,道:“满虏鹰犬搜捕正紧,北京城里暂时不能待,六少爷的伤,一天两天之内也难以痊愈,我的意思是……”
郭燕南截口说道:“我明白老哥哥的意思,可是我也不能跟你们走!”
俏鱼娘闻言急了,道:“六少爷,您这是……”
郭燕南淡淡笑道:“鱼娘,别问我为什么,总之,我有理由今晚必须回城里去!”
虬髯公瞪眼说道:“六少爷,你的伤势不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郭燕南道:“老哥哥,我没有开玩笑,我明白自己的伤势,它还要不了我的命,我还支撑得住!”
虬髯公道:“可是总不能不赶快治,要是它一旦恶化……”
郭燕南道:“是要治,不但是要治,而且我要在天亮之前至少要把它治好一大半,你们要是为我,就让我走!”
鱼娘道:“说什么也不能让您一人带着这么重的伤回城里去,您要走可以,起码您得让我伺候在身边!”
郭燕南强笑说道:“那我何如不走?”
鱼娘道:“所以说,您怎么也不能一人走!”
郭燕南道:“可是,鱼娘,我势必一个人走,今夜也一定要回城里去不可,鱼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虬髯公疑惑道:“六少爷,究竟为什么?”
郭燕南淡淡说道:“老哥哥,恕我暂时不能奉告,总之,我有不得已的理由!”
虬髯公道:“六少爷,说起来,咱们都是自己人!”
郭燕南点头说道:“而且渊源不浅,可是,老哥哥,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要原谅。”
鱼娘急了说道:“六少爷,假如今夜换换我是您,您会让我走么?”
郭燕南郑重地道:“鱼娘,假如你认为那是为你好,而实际上也确是为你好,我会的,我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鱼娘默然不语,急得红了美目,要掉泪,但她旋即猛有所悟地抬眼叫道:“六少爷,我明白了!”
郭燕南心中一震道:“鱼娘,你明白什么?”
鱼娘道:“怪不得您刚才一直向我递眼色,原来您是想利用我们三个摆脱金老四与樊老五,然后又动脑筋摆脱我们三个!”
郭燕南心中一松,点头说道:“是的,鱼娘,确是如此,你明白就好,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郭燕南,所以我不能跟他们去,我今夜也势必一个人回城里,在天亮之前至少要治好一半伤势,所以我也不能跟你们走,就是这么回事!”
鱼娘急得六神无主,道:“六少爷,您真要……”
郭燕南截口说道:“鱼娘,要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拿自己的伤势开玩笑的!”
虬髯公插口说道:“六少爷,这样好不?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不敢再拦您,可是要等我看过你的伤势后,再让你走,好不?”
郭燕南道:“老哥哥,谢谢你,只是如今夜已将四更,我怕来不及,要等你看过我的伤势之后,天恐怕要亮了,不如你老哥哥这就让我走,让我一个人,回到城里去找个地方自己疗伤!”
虬髯公道:“六少爷别忘了,现在城里城外到处都是‘血滴子’!”
郭燕南点头笑道:“我知道,老哥哥尽请放心,我有办法不跟他们碰头!”
虬髯公道:“六少爷,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郭燕南道:“就是万一碰上了,我照样有办法让他们不敢动我!”
虬髯公浓眉一皱,道:“六少爷……”
郭燕南道:“老哥哥若是不相信,请看看这个!”翻腕自袖底取出一物,递了过去!
虬髯公伸手接了过去,只一眼,立刻神情震动,道:“六少爷何来这东西?”
郭燕南道:“老哥哥别问我何来这东西,只问老哥哥这东西可否护身?”
虬髯公毅然点头说道:“可以,简直太可以了,不但可以护身,而且足可调用天下兵马,汉满八旗,只是我不明白,六少爷既有东西,刚才为什么不用它……”
郭燕南截口说道:“老哥哥我只能用它护身,却有理由不能把它当做别的用途,要不然我岂会一直把它放在怀里?”
虬髯公沉吟了一下,又把那东西递了回去,道:“六少爷,这东西将来派得上大用,六少爷千万慎藏之!”
郭燕南接了过去,笑道:“老哥哥,我这是向人借的,明天一早就要还给人家!”
虬髯公诧声说道:“借的?向谁借的?谁又敢把这东西轻易借人?”
郭燕南道:“此人自然是有着特殊的身分,也只有他敢把这东西借人?”
虬髯公迟疑了一下,道:“六少爷,我不问此人是谁,正如六少爷所说,此人身分特殊是实,既如此,六少爷似不必……”
郭燕南知道他要说什么,当即截口说道:“老哥哥,你的意思我懂,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人家那么相信我郭燕南,我不能在这儿负人!”
虬髯公轩了轩浓眉,道:“那么六少爷,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你请吧!”
郭燕南强笑说道:“多谢老哥哥,我走了,请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勉强地拱了拱手,步履踉跄地而去!
鱼娘大急,刚要张口!
虬髯公伸手一拦,道:“鱼娘,别拦六少爷,让他走,绝不碍事!”
鱼娘急道:“可是,义父……”
虬髯公郑重说道:“你义父以性命担保!”
鱼娘不敢再说了,吕四娘站在旁边一直未开口,此时却忍不住问道:“师父,刚才他给您看的……”
虬髯公目注郭燕南那渐去渐远的背影,淡淡说道:“胤祯的一方玉佩!”
“啊!”吕四娘与鱼娘脱口一声惊呼,立时怔住!
好半天二人才定过神来,吕四娘诧异欲绝地道:“他、他怎么会有这东西?”
虬髯公道:“刚才他说的话,你两个该全听到了!”
吕四娘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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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绝处逢生
北京城万籁俱寂,空荡荡地!
在这万籁俱寂、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个颀长人影步履踉跄东倒西歪地往前走着!
蓦地里,一声冷喝划破寂静夜色:“喂,你站住!”
这人影听若无闻,仍然走他的!
一声冷哼,四条黑影联袂扑至,两条掠向那颀长人影身前,冷然拦住去路,另两条人影自后面扑至,双双出腕探掌,分攫那颀长人影左右双肩!
眼看着便要抓上,那颀长人影步履一个踉跄,无巧不巧地轻易躲过那背后两只铁掌!
就在那背后两条黑影轻“咦”一声,再欲出掌时,那颀长人影突然停了下来,身形为之一晃,险些没站稳!
前后四条黑影,是四个目光森冷的黑衣蒙面人,那是大内侍卫,“血滴子”卫队!
那颀长人影,赫然竟是郭璞!
他睁了睁眼,突然开了口:“你们想干什么,拦路抢劫,要知道,这是京畿重地!”
竟然是满嘴的酒气!
“放屁!”他面前那两个黑衣蒙面人中,居左的一名冷然叱道:“爷们是大内侍卫‘血滴子’!”
郭璞“哦”地一声笑了:“原来又是你们,怎么,诸位拦我去路,有何见教?”
那黑衣蒙面人冷然地说道:“如今城里城外到处在缉拿叛逆,你可知道?”
郭璞点头说道:“听说了一点,怎么样?”
那黑夜蒙面人冷冷说道:“如今四城封锁,严禁任何人夜行,你好大的胆子。”
郭璞截口说道:“诸位,我该是个例外!”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说道:“任何人没有例外,就连朝廷大员也一样!”
郭璞抬手一指,差点没点上那黑夜蒙面人鼻尖:“大胆的是你,我找你们那位三等领班唐子冀说话!”
那黑夜蒙面人身形一震,道:“你认得唐领班?”
郭璞道:“该说他认识我,我叫郭璞,是海贝勒府的总管!”
那黑衣蒙面人一惊,旋即嘿嘿笑道:“朋友,别尽拣大的唬人,爷们不是三岁孩童,拿来!”将手往前一摊!
郭璞抬眼问道:“你要什么?”
那黑夜蒙面人道:“你海贝勒府那金腰牌!”
郭璞摇头说道:“没有……”
那黑衣蒙面人厉笑说道:“朋友,你胆上长了毛,敢冒充贝勒府的总管……”
郭璞淡淡说道:“我没有贝勒府的金腰牌,这个行不行?”
翻腕,右掌平摊,掌心托着一物,正是海贝勒给他暂时带在身边的那方钦赐玉佩!
前面两个黑衣蒙面人大惊失色,立即躬下身去,颤声说道:“卑职等有眼无珠,不知是郭总管夜行……”
郭璞翻腕藏起玉佩,冷然说道:“别那么多啰嗦话,我只问这个行不行?”
那黑衣蒙面人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曲膝跪下:“郭爷,卑职等不敢……”
郭璞淡淡笑道:“职责所在,我不敢怪诸位,如今诸位可以放我走了吧?”
那黑衣蒙面人道:“是,是,是,卑职等这就让路,只是,郭爷您喝了不少,要不要卑职等替您找辆车,送您回去!”
郭璞道:“谢谢诸位好意,不必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排场,这点酒也醉不倒我,今夜我住在‘四海镖局’里,近得很!”
那黑衣蒙面人连声唯唯,低着头退了开去!
郭璞潇洒摆手,一句:“诸位忙吧!”迈着踉跄的步履往前行去!
那四名大内侍卫“血滴子”吓出一身冷汗,互相对望一眼,腾身疾掠而去,去时比来还快!
也许郭璞是喝得太多,经风一吹,酒力上涌,有点支持不住了,身形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使得他不得不扶着墙角休息一下。
他休息了一下之后,又继续吃力地向前迈进,转入了一条黝黑的胡同中!
他刚进胡同没多远,突然一声冷笑响自前面一处暗隅中:“好威风,好神气,总管身分果然吓人!”
随着这声冷笑,由那暗隅中闪出了一老一少两个人来,冷然并肩立在胡同中央,拦住去路!
郭璞抬眼投注,不由神情一震,倏然停步!
那老的一个,号手银髯,一身粗布衣裤,赫然竟是那位梅心姑娘的车把式栾震天。
那年轻的一个,是个肤色黝黑的精壮小伙子,却也竟是黑三,这一老一少俱是满面怒容地逼视着他!
栾震天的老脸上,带着点轻蔑与不齿!
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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