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不错!”梅心点头说道:“但不只他一个,燕爷该知道,胤祥、胤祀(廉亲王)各有一身不俗的武学,海青以罡气掌力将那满天的暗器震向一旁,胤祥、胤祀联手击退了那两名刺客……”
郭璞道:“是他们命大!”
梅心道:“这一来‘怡亲王’府大乱,尤其那戏台前乘着这纷乱,八名刺客跑得一个不剩,全都安然脱了身,那些个王公大臣们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顶子掉了,朝珠不见了,而且有好几个格格事后吓出了病,躺了十几天下不了床……”
郭璞道:“虽未中也够满虏丧胆了,姑娘,事后现场可曾遗有蛛丝马迹?”
梅心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事后我在戏班子里打听,打听出两点可循的线索,而我根据线索查询,却一无所获。”
郭璞道:“那两个线索?”
梅心道:“第一,那饰演吕洞宾的生角,在戏里所使用的那柄剑,是他自己的,而不是戏班子里的,叫‘青霜剑’……”
郭璞沉吟说道:“‘青霜剑’……”
梅心道:“是的,燕爷,‘青霜剑’。”
郭璞道:“第二个线索呢?”
梅心道:“那饰演铁拐李的,原本当真地缺了一条右腿。”
郭璞轩了轩眉,道:“那就该不难找了。”
梅心道:“事实上,近一年的查访,我未能有丝毫收获。”
郭璞想了想,道:“那八个人原是那个戏班子里的么?”
梅心道:“听那班主说,原本不是,而是在半年前才加入的。”
郭璞道:“普通一个戏班子,会要那断了腿的人么?”
梅心道:“说得是,燕爷,据班主说,那八个是一起加入的,那八个不要钱,唯一的条件是让他们全加入。”
郭璞摇头说道:“这内情就复杂了,他们既以八个全加入那戏班为条件而不要钱,那就表示他们预知那戏班子必然会到‘怡亲王’府唱戏,可是,姑娘,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梅心呆了一呆,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燕爷高明,对……”
郭璞道:“姑娘可知那戏班是何处的戏班?”
梅心道:“原是这儿的,在这儿唱了多年了。”
郭璞道:“‘怡亲王’府当日办事的人是谁?我的意思是说,是谁找那个戏班子进‘怡亲王’府演戏的?”
梅心道:“这个我知道,那是‘怡亲王’府的总管查尔。”
郭璞道:“此人如今仍任‘怡亲王’府总管么?”
梅心点头说道:“此人是个旗人,似乎颇有来头。”
郭璞“哦”的一声,道:“怎见得?”
梅小道:“‘怡亲王’府出那么大乱子,按说他不无失职之嫌,可是他并未受到任何责罚,而且总管职位稳固至今。”
郭璞点头沉吟未语。
梅心望了他一眼,道:“燕爷是打算……”
郭璞道:“我打算跟他谈谈。”
梅心道:“燕爷以为毛病出在此人身上!”
郭璞摇头说道:“谁知道,很难说……”
梅心沉默了一下,道:“燕爷要找他,恐怕不大容易,他平日很难得出门一步。”
郭璞道:“明天我跟海青去拜寿,见他谅必不太难。”
梅小道:“燕爷,此人是胤祥的亲信。”
郭璞道:“那必然是,要不然岂会高居总管?”
梅心未再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始道:“燕爷,那第二件事……”
郭璞“哦”了一声,道:“姑娘可听说过‘九龙冠’此物?”
梅心微颔螓首,道:“我知道,那是先皇帝的遗物,闯贼破北京时,太监曹化淳以此献闯贼邀功讨好,闯贼被平定之后,便不知流落在何方了!”
郭璞道:“我知道它现在落在何处!”
梅心呆了一呆,讶然说道:“怎么,燕爷知道它落在何处?”
郭璞点头说道:“是的,姑娘,我知道!”
梅心道:“那么燕爷说说看。”
郭璞道:“‘九龙冠’原流落青海某部落中,在年羹尧平青海时把它夺了来送给了海青,如今却在‘廉亲王’府中。”
梅心神情震动,道:“经过了年羹尧、海青之手落在了胤祀手中,这是怎么回事?燕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郭璞遂把发现“九龙冠”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梅心惋惜地道:“可惜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说什么也要从海青那儿把它要过来,我以为那该不难。”
郭璞摇头说道:“只是晚了一步。”
梅心道:“说的是,燕爷跟我提这是……”
郭璞截口说道:“我想请姑娘帮我打听一下,那‘九龙冠’藏在‘廉亲王’府何处。”
梅心神情一震,道:“燕爷是要……”
郭璞扬眉说道:“‘九龙冠’是先皇帝遗物,不可任它长沦满虏之手,苦大师也曾交待过我,要我寻访九龙冠下落。”
梅心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来得可全不费工夫。”
郭璞道:“我不怕费工夫,也不惜一切,誓要夺回这顶‘九龙冠’。”
梅心道:“我竭尽棉薄,燕爷什么时候要回话?”
郭璞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但不必操之过急。”
梅心道:“燕爷,我遵命了。”
“姑娘这是骂我!”郭璞笑了笑,道:“姑娘,我提个人姑娘可知道?”
梅心道:“谁,燕爷且说说看?我知道的人不多。”
郭璞道:“‘粉金刚玉霸王’金玉楼!”
梅心道:“‘粉金刚玉霸王’金玉楼?此人我知道,怎么?”
郭璞道:“此人现在北京,而且是宝亲王弘历的人。”
梅心吃了一惊,道:“他什么时候来北京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郭璞道:“这就是此人神秘、机警之处,他虽是冲着我来的,但此人性情浮而不定,姑娘也要提高警觉。”
梅心道:“谢谢燕爷,但他怎是冲着燕爷……”
郭璞道:“此人跟江南郭璞有大过节。”
梅心道:“这么说来,他是找错了人。”
郭璞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梅心道:“燕爷,那位真正的江南郭璞……”
郭璞道:“真正的江南郭璞,尸骨已随草木同朽了。”
梅心美目一转,道:“是燕爷……”
郭璞道:“是的,姑娘,此人是个败类,所以我杀了他。”
梅心道:“那么燕爷的真姓名是……”
郭璞含笑说道:“燕南来,姑娘!”
梅心眉锋微皱,道:“燕爷,现在还不能说么?”
郭璞道:“原谅我,姑娘,我只能说这么多。”
梅心道:“那要等什么时候?”
郭璞道:“等到功成身退之日,姑娘!”
梅心目中异采闪动,道:“燕爷,我能等!”
郭璞心头一震,站了起来,含笑说道:“我该走了,姑娘,别让海青找我……”
梅心未挽留,跟着站了起来,微微笑道:“我要不说这一句,燕爷或许会多坐一会儿。”
郭璞脸一红,方待再说,梅心已然又道:“燕爷,小心金玉楼,我怕他识破……”
郭璞眉梢儿双挑,道:。“谢谢姑娘,万一被他识破,我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出去的!”
梅心一震,道:“那么燕爷好走,我不远送了!”
郭璞道:“不敢当,别客气,姑娘!”
微一拱手,转身行出客厅。
虽说不送,梅心到底送客到了楼梯口,望着那颀长背影下了楼不见,娇靥上神色忽黯,缓缓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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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怡亲王
郭璞戴上了那特制的人皮面具,回到了“贝勒府”。
“贝勒府”里静悄悄的,他没有碰见任何人,但却有个人看见了他,那是隐在黑暗中的一双炯炯目光。
可是,那个人并未声张,不动声色地自那暗隅中消逝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海贝勒穿着一身崭新的长袍马褂到了郭璞房里,适时,郭璞正在包扎寿礼。
进门海贝勒便问:“老弟,准备好了么?”
郭璞笑道:“我刚包好,您要不要瞧瞧?”
海贝勒摆手说道:“你老弟办的事还有错?不看也罢,告诉我都是什么?”
郭璞道:“一棵‘珊瑚树’,一块‘层峦查幛’!”
海贝勒笑道:“好极了,就是这两样吧……”
他望了郭璞一眼,突然问道:“怎么样,老弟,昨夜睡的好吧!”
郭璞心中一跳,点头说道:“还好,海爷,怎么……”
海贝勒摇头说道:“没什么,昨天晚上我大半夜没睡觉,起来在院子里走了好一会儿,想找你陪陪我,到了你门口我又折回去了。”郭璞一惊忙道:“您为什么不叫我?”
海贝勒笑道:“那怎么好?你已经睡了,也许你正在作好梦呢!”
郭璞只觉一颗心跳得厉害,笑道:“那来那么多好梦,海爷睡不着,有心事?”
海贝勒摇头说道:“也没什么,就因为今天的‘怡亲王’府做寿。”
郭璞道:“海爷是担心那寿礼……”
海贝勒道:“那倒不是,送礼这回事只是个意思,不一定非怎么贵重不可,是因为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提过……”
郭璞道:“什么事,海爷?”
海贝勒道:“去年‘怡亲王’府做寿的时候,出了点乱子……”
郭璞截口说道:“我知道,闹刺客!”
海贝勒一怔,目光凝注,道:“老弟是怎么知道的呢?”
郭璞笑了笑,道:“海腾昨天晚上告诉我的。”
海贝勒又复一怔,道:“是海腾?好快的嘴!”
郭璞道:“他也不是特意说的,是我让他拿库房清册时随口谈起来的,怎么,海爷是担心今天会再来……”
海贝勒点头说道:“我真有点担心!”
郭璞道:“我想不会的,哪有那么大胆的刺客?去年有了那么一遭,今年‘怡亲王’府的戒备定然加倍森严,再说,今年的戏班子,也是内廷供奉的……”
海贝勒摇头说道:“老弟不知道,那可难说得很,内廷里面不见得没有奸细,各王府中也不见得没有潜伏危险人物!”
这话,听得郭璞心中又复一跳,忙道:“那么,海爷费了大半夜工夫,想必在想什么对策!”
海贝勒点头说道:“是的,老弟我是在想对策。”
郭璞笑问道:“海爷想出了什么高明对策么?”
海贝勒点了点头,道:“想出了……”
他抬手一指郭璞,道:“恐怕要全仗你我二人了。”
郭璞道:“海爷,那是我义不容辞的,只是,海爷,我以为等用得着我的时候,乱子就已经闹出来了,倒是该想什么办法防患于未然的好。”
海贝勒沉吟说道:“我也曾这么想过,可是,除了加强戒备、提高警觉之外,我想不出另外还有什么好法子。”郭璞笑了笑,道:“我有,只是,海爷,我怕惹出祸事来我担不起。”
海贝勒浓眉一轩,道:“怕什么,有我呢,天大的事我替你担!”
郭璞笑道:“只要有您这一句,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海贝勒迟疑了一下,目光凝注,道:“可是,老弟,你还没有说给我听听呢!”
郭璞微笑说道:“海爷,事关天机,恕我暂时不能泄漏。”
海贝勒道:“怎么,老弟,跟我还卖关子?”
郭璞道:“那倒不是,海爷,您只管放心,反正我是拿刺客,而不是当刺客就行了,您说对么?”
海贝勒笑道:“但愿如此!”
这话又令郭璞心中一跳,但他改了话题,道:“海爷,您还有事儿么?”
“有!”海贝勒笑道:“快快刀尺刀尺你自己,咱们该走了!”
郭璞一拉衣裳,道:“您瞧,这样儿还不行?”
海贝勒摇头说道:“不行,连我这一关都通不过,就别提那各王府的格格们了,老弟,佛要金装,人要衣裳,这年头儿呀……”
他一摆手,道:“我不说了,你快穿吧!”
“得!”郭璞笑道:“冲着您,我也得仔细刀尺一番!”
说着,他动手换了衣裳,换了一件新长袍,外罩团花黑马褂,袖子卷起雪白的两截,俨然是翩翩佳公子,人似玉树临春风。
海贝勒口中啧啧,摇头说道:“老弟,如今我倒真有点懊悔让你刀尺了。”
郭璞抬眼问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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