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抉择
管库中把钱拿来放在办公桌上就走开了。
德雷克不动声色地把钱装进了公文包。
“还剩下半个小时,”他告诉皮克林,“再过25分钟我将打个电话,我的同事
一点儿也不会伤害你的家眷的。如果你在那时候之前报警的话,他会先开枪的,然
后,就让他碰运气去与警察周旋了。”
当他走了之后,皮克林先生呆若木鸡似地坐了半个小时。事实上,德雷克过了
5 分钟便从公用电话亭中打电话到那幢房子里。克里姆接了电话,对那位双手和踝
关节被绑在一起而躺在地板上的女人略微一笑便离开了。两个人谁也没有用那一辆
在前一天偷来的运货车。克里姆用的是那辆停放在街道远处随即可起动的摩托车。
德雷克从运货车中取了一顶摩托车防护帽以掩盖他那火红色的头发,骑上了停放在
运货车附近的第二辆摩托车。两个人在半小时以内便离开了谢菲尔德。他们把车子
扔在伦敦的北部,重新在德雷克的公寓中相遇。他在家中把头发上的红色染发剂冲
洗干净,又把那副眼镜摔得粉碎。
芒罗赶上了第二天早晨从因弗内斯向南飞的航班。航空小姐在收拾好用餐的塑
料托盘之后,便分发刚从伦敦捎来的报纸。芒罗由于坐在飞机的后座,没有拿到《
泰晤士报)和《每日电讯报》,但拿到了一份《每日快报》。报纸的标题是有关两
位身份不详的人,据信是属于“红军派”的德国人,从谢菲尔德银行抢劫了20000
英镑。
“该死的杂种!”芒罗邻座那位来自北海石油钻探队的英国人说道。他轻轻敲
着《每日快报》的标题。“该死的共党分子,我要把他们都吊死。”
芒罗承认,将来肯定必须考虑绞刑的问题。
在希思罗机场,他乘出租汽车到了靠近办公室的地方,直接被人引进巴里·弗
恩代尔的办公室。
“亚当,你看上去判若两人了。”
巴里让芒罗坐下,并请他喝咖啡。
“嗯,好了,录音带的问题。你肯定非常想知道,事实上,我亲爱的伙计,那
是真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一切都核对过了。苏联农业部中发生了令人可怕的大改
组。有六七位高级官员被撵走了,包括那个被关在卢比扬卡监狱里的人,我们认为
他肯定是个倒霉鬼。
“那有助于证实这件事。不过,声音是真的,毫无疑问,试验室的伙计这样说
的。现在谈大事情。我们的宝贵人物中有一位在列宁格勒的郊外工作,他设法开车
到城外去跑了一趟。北面那儿没有长出多少小麦,但还有一点,他把汽车停下来去
解手,顺便偷拔了一棵受感染的麦苗。三天前,麦苗用邮袋带来了。昨天晚上,我
从实验室得到了报告。他们证实,麦苗的根部中含有过量的林丹。
“所以,我们如愿以偿了。你已发现了我们的美国‘堂兄弟’们美其名日‘宝
藏’的好东西。事实上,是24K 金。顺便说一句,局长想见你。你今天晚上要回莫
斯科去。”
芒罗与奈杰尔·欧文爵士的会见是友好的,但很短暂。
“干得好,”局长说道,“根据我的理解,你的下次碰头时间将是在两个星期
之后。”
芒罗点点头。
“这也许是一项长期的行动,”奈杰尔爵士接下去说道,“你是新近才到莫斯
科的,这样快就办成了一件好事情。如果你待上几年时间的话,谁也不会瞠目吃惊。
我想要你催他提供更多的情报,我们所能挤得出来的所有情报,以防万一这个家伙
变卦。你需要任何帮助、任何支持吗?”
“不要,谢谢你,”芒罗说道,“那位宝贵人物已经冒险尝试了,而在同时又
坚持只能与我接头。在这个阶段,我不想让其他的人插进来把他吓跑了。我认为,
他也不能像彭科夫斯基那样到处旅行。维希纳耶夫从来不出去旅行的。因此,克里
沃伊也没有理由出去旅行。我得单独对付这件事。”
奈杰尔爵士点点头。“很好,你可以这样干。”
当芒罗离开之后,奈杰尔·欧文爵士把办公桌上的案卷翻了过来,那是芒罗的
个人档案材料。他对芒罗是有疑虑的。那个人是一个离群索居的人,与大家合伙干
就会感到不自在,是一个可以在苏格兰的山岭中单独步行而解闷的人。
“企业”中有一句格言:有老牌特务,也有大胆的特务,但并没有既老牌又大
胆的特务。奈杰尔爵士是一位老牌的特务,但他赞赏谨慎。这个芒罗是从外面转来
的,是位出其不意而来的不速之客。而且事情发展得很快。但另一方面,录音带是
真的,那是毫无疑问的。他办公桌上当晚到唐宁街去见首相的传令单也是真的。当
录音带经检验合格之后,他当然已告知了外交大臣,而这就是汇报的结果。
唐宁街10号英国首相官邸的黑色大门,也许是世界上最有名的门之一。它位于
白厅旁边一条死胡同的右侧,位于离人口处三分之二远的地段,巷子的两侧耸立着
内阁办公厅和外交部两幢雄伟的大厦。
这扇门上印着素雅的白色“10”宇,还装着黄铜的门环;门前由一位手无寸铁
的普通警员看守着。旅游者们围在那儿相互拍照,观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信差和知名
人士。
事实上,说话无足轻重的人才从前门进入,而达官贵人常常是使用侧门的。称
为10号门牌的那幢房子与内阁办公厅的大楼成直角相交,房子的后部几乎是相互连
通的,在黑色的栏杆后面圈着一块不大的草坪。在后墙角几乎相接的地方,有一条
通向一扇小侧门的走道把空隙遮盖了起来。7 月底最后一天的傍晚,秘密情报局局
长在内阁大臣朱利安·弗兰纳里爵士的陪同下,正是从这扇门走进去的。他们俩被
直接引上三楼,穿过内阁会议厅走进了首相的私人办公室。
首相已阅读了政治局会议录音带的记录稿,稿子是由外交大臣交给她的。
“你有没有把这件事通知道美国人?”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还没有,夫人,”奈杰尔爵士答道,“我们最终证实它真实可靠性才有三天
的时间。”
“我想要你亲自去办这件事。”首相说道。奈杰尔爵士倾了倾他的头。“苏联
面临着迫在眉睫的小麦饥荒,它所带来的政治前景当然是无法估量的;而作为世界
上最大的小麦余粮生产国,美国从一开始就应该插手这件事。”
“我不希望‘堂兄弟’在我们这个特工身上插手,”奈杰尔爵士说道,“操纵
这个宝贵人物可能是非常微妙的。我认为,我们应该自己单独来处理这件事。”
“他们会竭力插上一手吗?”首相问道。
“他们会的,夫人,他们会的。我们联合指挥过彭科夫斯基,尽管他是由我们
招收过来的。但其中是有原因的。这一次我认为,我们应该单枪匹马来干。”
首相很快认识到控制这样一位特工在政治方面的价值,因为他是一位可以接触
政治局记录稿的人物。
“如果有人施加压力的话,”她说道,“就说是我决定的,我将亲自与马修斯
总统来谈这件事。与此同时,我想要你在明天乘飞机到华盛顿去一趟,把录音带,
或者至少是逐字抄录的稿子递给他们,我无论如何想在今天晚上与马修斯总统通话。”
奈杰尔爵士和朱利安爵士起身告辞了。
“最后一点,”首相说道,“我完全理解你不便让我知道这位特工的身份。你
将告诉罗伯特·本森他是谁吗?”
“肯定不会说的,夫人。”秘密情报局局长不仅断然拒绝告知他自己的首相,
或是外交大臣,有关这位俄国人的身份,他甚至也不愿意告诉他们有关操纵那位特
工的芒罗的情况。美国人将知道谁是芒罗,但决不会知道他操纵的是谁。在莫斯科
的“堂兄弟”也不应盯芒罗的梢;他也将注意到那个问题的。
“那么,假设这位俄国变节者有一个代号,我可以知道一下吗?”首相问道。
“当然,夫人,现在这位变节者在每一份档案里都被称为是‘夜莺’。”
所有苏联籍的特工都是以禽鸟的名字命名的,而“夜莺”恰巧是禽鸟名册N 部
分中的第一只鸥鸟,但首相并不知道这一点。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那是多么得体啊!”
五
8 月1 日,气候湿润,多雨。上午10点钟刚过,皇家空军攻击司令部的一架VC
——10型飞机从位于威尔特郡的莱纳姆基地起飞,朝西向爱尔兰和大西洋飞去。飞
机已陈旧,但很舒适,上面装有四台喷气式发动机。机上的乘客不多,但已够数了
:一位空军上将和一位身穿一件蹩脚雨衣的老百姓。空军上将在前一天晚上接到通
知,这段时间中在这一天到华盛顿去访问五角大楼对他来说是最恰当不过的了,讨
论的内容将是即将到来的美国空军和英国皇家空军的战术轰炸机演习。
那位空军上将向那位意想不到的老百姓作了自我介绍,从对方的回答中获悉,
他的同伴是外交部的巴雷特先生,是到位于马萨诸塞大街的美国大使馆办理公务的,
他奉命搭乘这架VC10飞机,这样可为纳税人少花费一张来回票。那位空军将领从来
没有听说过,皇家空军的飞机实际上还可以派别的用场。
在VC—10飞机以南的另一条航道上,一架“波音”巨型喷气式客机离开了希思
罗机场向纽约飞去。在飞机上的300 多位旅客之中,有一位化名为阿瑟·克里明斯
的加拿大公民——阿扎玛特·克里姆,他背后的口袋中装满了钱,正向西去执行一
项采购任务。
8 个小时之后,VC10飞机安然无恙地降落在马里兰州的安德鲁斯空军基地,位
于华盛顿东南方向10英里之处。在停机坪上,当发动机停车时,一辆五角大楼的公
务车飞速驶到舷梯底部,接着从汽车中走出一位美国空军的少将。当空军上将步下
舷梯走到欢迎的人群跟前时,两位空军宪兵啪地一声站成立正姿势。不到5 分钟,
欢迎仪式完毕;五角大楼的高级轿车驶离机场返回到华盛顿去,宪兵们迈着大步走
开了,空军基地无所事事的人员和好奇心重的人也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谁也没有注意到,10分钟之后,一辆挂着非官方号码牌的普通轿车驶到了停着
的VC——10飞机跟前。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在仔细的观察之后注意到车篷顶上奇
形怪状的天线,而那种天线则显露出那是一辆中央情报局的汽车。谁也没有留意那
位衣服都弄皱了的老百姓,过了片刻之后他便走下舷梯径直钻进了汽车。谁也没有
看到那辆汽车离开了空军基地。
美国大使馆位于伦敦格罗夫纳广场。其中“公司”的代表曾在前一天夜里接到
通知,而他发回兰利的密码电报就为这辆汽车作好了安排。汽车司机穿着便衣,是
一位级别不高的工作人员,但那位坐在后座前来迎接伦敦来宾的人是西欧处的处长,
是主管行动计划的副局长手下其中一位分管地区事务的部属。之所以选他来迎接这
位英国人,是因为他曾经是中央情报局驻伦敦的情报站长,而且两人很熟悉。没有
任何人喜欢由旁人来替代。
“奈杰尔,又见到你很高兴。”他在认出来宾确实是他们盼望的人之后说道。
“你来接我真是太好了,兰斯。”奈杰尔·欧文爵士答道,心中非常明白根本
就没有什么好的地方,那是客套而已。在汽车中谈论的话题是有关伦敦、家庭和气
候,没有提出任何“你到这儿来干什么”这样的问题。汽车沿着首都环形大道飞速
行驶到波托马河上的伍德罗·威尔逊纪念大桥,向西便进入了弗吉尼亚州。
到了亚历山德里亚的郊区,司机向右拐人乔治·华盛顿纪念大道,路边与河的
整个西岸相邻。当他们慢速穿过国家机场和阿林顿公墓时,奈杰尔·欧文爵士朝右
侧的车窗外扫视着华盛顿市内的高楼大厦在天空中映出的轮廓。多年以前,他曾在
位于那儿的英国大使馆中充任秘密情报局与中央情报局之间的联络官。发生了菲尔
比叛逃事件之后,时世艰难;当时对于英国人来说,甚至天气状况也被列为机密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