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抉择





  位于那儿的英国大使馆中充任秘密情报局与中央情报局之间的联络官。发生了菲尔
  比叛逃事件之后,时世艰难;当时对于英国人来说,甚至天气状况也被列为机密情
  报。他想到自己公文包中所装的东西,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样慢速行驶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偏离了干道,又掉过车头朝森林中驶去。
  他记起上面光写着“BPRCM ”字样的一小块路标,又对他们为什么得用路标把这个
  地方标识出来感到迷惑不解。你要么知道情报局是在什么地方,要么你不知道;如
  果你不知道的话,怎么也没有人请你费神。
  兰利的四周竖立着高达7 英尺的链环式栅栏。他们在栅门处停住了,这时兰斯
  出示了他的通行证,然后他们继续乘车向前去,朝左转弯驶过了令人望而生畏的会
  议中心,这是被人们当做为爱斯基摩人的圆顶茅屋,因为在外表上是很相像的。
  “公司”的总部由五幢大楼组成,一幢大楼位于中央,中央大楼的每只角上各
  有一幢大楼,大致上就像是圣安德鲁式的斜十字。那座圆顶建筑附属于靠近大门那
  只角的大楼。在穿过四进的中央大楼时,奈杰尔爵士注意到那座庄严的门厅和门厅
  前面用水磨石铺砌的巨幅美国国徽。但他知道,这个前门的人口处是供众议员。参
  议员和其他不受欢迎的人物使用的。汽车继续向前行驶,越过那幢大楼,然后向右
  拐弯绕到了背面。
  这儿有一段斜道,用一扇钢制吊门守护着,斜道通到比地面低一层楼的第一层
  地下室。底部是一片供指定车辆用的停车场,至多可停放十辆汽车。黑色轿车停住
  了,那个名叫兰斯的人把奈杰尔爵士介绍给了他的上司——查尔斯·奇普·艾伦,
  负责行动计划的副局长,他俩之间也很熟悉。
  停车场后面那面墙壁中安装着一架小电梯,钢制梯门前由两位武装警卫守护着。
  奇普·艾伦查实了他那位客人的身份,为他签了字,并用一张塑料卡打开了电梯的
  钢门。电梯发出轻轻的嗡嗡声,悄然升上七层楼面后到了局长的那套办公室。又用
  了另一张磁性塑料卡片开门,以便让他们走出了电梯而进入一间面对着三扇门的门
  厅。奇普·艾伦在中间那扇门上敲了敲,罗伯特·本森在接到楼下的通知之后便亲
  自出来把英国客人迎进了自己的休息处。
  本森领着奈杰尔爵士从大办公桌前走到米色大理石壁炉前的休息处。在冬季,
  本森喜欢在这儿燃起劈啪作响的柴火,但8 月份的华盛顿是用不着生火的,空调系
  统在加班加点地工作着。本森在房间里把宣纸屏风拉上了,这样把休息处与办公室
  分隔开了;然后他在客人对面舒服地坐了下来。咖啡端了上来,当只剩下他们两个
  在场时,本森最终问道:“什么风把你吹到兰利来了。奈杰尔?”
  奈杰尔爵士呷了口咖啡,宽舒地坐着。
  “我们,”他用平淡无奇的口吻说道,“已有一位新的宝贝人物在为我们效力。”
  他谈了几乎有10分钟的时间,然后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打断了他的话语。
  “在政治局内部吗?”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就在内部吗?”
  “让我们这样说吧,可以接触政治局会议记录稿的人。”奈杰尔爵士说道。
  “我把奇普·艾伦和本·汗唤来谈这件事,你不介意吗?”
  “根本无所谓,罗伯特。不管怎样,他们不用过一个小时就肯定会知道的,避
  免重复。”
  罗伯特·本森站起身来,走到摆在咖啡桌上的一架电话机跟前,给他的私人秘
  书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之后,他凝视着窗外风景如画、郁郁苍苍的大片森林。
  奈杰尔·欧文爵士,对于他那位在中央情报局工作的老相识在他一开始介绍情
  况就在场,并没有感到不快。所有纯粹搞情报的机构,与像克格勃一类情报与秘密
  警察合一的机构所不同的是,都有两个部门。一个是“行动计划”,分管具体获得
  情报的差事;另一个是“情报”,负责对搜集到的大量未经处理的情报进行核对、
  相互引证参照、解释和分析。
  两个部门都必须是完善的。如果情报是有缺陷的,那么即使做出最好的分析也
  是不足取的;如果分析不当的话,那么搜集情报人员的一切努力都将功亏一篑。政
  治家们需要知道其他国家正在干些什么,不管是友好国家还是潜在敌国,如果可能
  的话,还需要知道他们想要干些什么?他们正在干的事情,现在来说,常常是可以
  观察到的,而他们想干的事情却是观察不到的。那就是为什么世界上所有的高空摄
  影机决不会取代一位才华横溢的情报分析家的缘故;他是根据从别人的秘密会议内
  部搞来的材料开展工作的。
  在中央情报局中,所任命的局长可能是一位政治家,而隶属于他的两个人是分
  管行动计划的副局长和负责情报分析的副局长。赋予惊险小说作家以灵感的是行动
  计划这个部门;情报分析部门是在密室中干的差事,这是枯燥乏味的,慢慢吞吞的,
  而又井井有条,常常是令人厌烦的,但始终是非常宝贵的。
  分管行动计划的副局长和负责情报分析的副局长,就像孪生的兄弟俩一样,必
  须亲密合作;他们务必相互信赖。本森作为一名由于政治方面的原因而获得这项任
  命的人是幸运的。他那位分管行动计划的副局长奇普·艾伦,是一位英国新教徒的
  后裔,曾经是一位足球运动员。他那位负责情报分析的副局长本·汗,原是一位犹
  太籍的棋王;他们两人就像一双手套那样是天生的一对。不到5 分钟时间,他俩就
  在休息处与本森和欧文坐到了一起。咖啡也被遗忘了。
  那位英国的间谍头子几乎谈了一个小时,没有人打断他的讲话。然后,三位美
  国人如饥似渴地阅读了“夜莺”的记录稿,观看着放在聚乙烯塑料中的录音带。奈
  杰尔·欧文讲完之后,有短暂的一刻大家都默不作声。奇普·艾伦首先打破了沉默。
  “翻过来了,彭科夫斯基。”他说道。
  “你们会想把这一切都核查一番的。”奈杰尔爵士心平气和地说道。谁也没有
  不同的看法。朋友归朋友,但是……“那花了我们10天的时间,但我们无法找出它
  的毛病。声波纹检查过了,每一个人的。关于苏联农业部的失败,我们已交换过电
  报。当然,你们有自己‘秃鹰’卫星拍的照片。哦,还有最后丁点……”
  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只不大的聚乙烯塑料袋来,里面装着一支小麦的幼
  苗。
  “我们一位伙计从列宁格勒郊外的一块田里把这支麦苗偷来了。”
  “我也会让我们的农业部对它进行检查的。”本森说道。“还有别的要说吗,
  奈杰尔?”
  “哦,真的没什么了。”奈杰尔爵士说道。“嗯,也许有几个小问题…·”
  “爽爽快快讲出来吧。”
  奈杰尔爵士吸了一口气。“俄国人在阿富汗的军事集结。我们认为,他们可能
  会通过山口对巴基斯坦和印度采取行动。我们把那件事看做是我们的活动地盘。好
  了,如果你们能派‘秃鹰’卫星侦察一下……”
  “可以的。”本森毫不犹豫地说道。
  “另外,”奈杰尔爵士接着说道,“关于你们在两个星期以前从日内瓦带出来
  的那位苏联叛逃者。他看来像是知道不少关于我们工会运动中投靠苏联的敌特的情
  况。”
  “我们把有关那个问题的记录稿给你们送去。”奇普·艾伦急忙说道。
  “我们想直接接触一下。”奈杰尔爵士说道。
  艾伦看着汗。汗耸了耸肩膀。
  “可以。”本森说道。“我们能接触‘夜莺’吗?”
  “对不起,不行。”奈杰尔爵土说道。“那是不一样的。‘夜莺’的情况非常
  微妙,完全是遭到了冷落。我不想去惊动这个家伙,以防他万一变卦。你们会得到
  我们所搞到的所有情报,而且搞到手之后马上转来。但不要插手。我正在尽力让他
  加快提供更多的情报,但那将是花费时间的,还要非常小心谨慎。”
  “你们约定下一次是在什么时候交货?”艾伦问道。
  “一个星期以后的今天。至少,那是碰头的日期工我希望会有东西交过来的。”
  奈杰尔·欧文爵士在美国中央情报局位于弗吉尼亚州乡村的一间密室中休息,
  第二天,“巴雷特先生”便与那位空军上将飞返了伦敦。
  那是在三天之后,阿扎玛特·克里姆才赶到纽约港的49号码头,登上陈旧的
  “伊丽莎白女王二世”号客轮远航到南汉普敦去。他决定乘海轮,而不乘飞机,因
  为他感到从海上走的话,他的主要行李可以逃脱射线检查的可能性较大。
  他要采购的东西都已齐全了。其中一件行李是一只普通的肩负式铝质箱子,就
  像职业摄影师用来保护照相机和镜头用的那一种箱子。像这种东西是不能用射线来
  进行检查的,但将必须经受人工检查。箱子里成型的泡沫塑料块使照相机和镜头不
  会相互碰撞,塑料块是用胶粘在箱子底部的,但那个底部比真正的箱底留空了2 英
  寸。在那个空档之中放着两支装有子弹夹的手枪。
  另一件行李深深地掩藏在一只装满了衣服务的大衣箱的中间。那是一只带螺纹
  旋盖的铝质圆筒,里面装的看上去像是一长排圆柱形的照相机镜头,直径大约是4
  英寸。他盘算着,如果要检查到它的话,除了那些疑心十足的海关官员之外,人人
  都将把它当成是那些摄影迷用做远距离摄影的那种镜头。箱子中的镜头旁边放着一
  些有关禽鸟的摄影书籍和野生动物的照片,目的在于证实那种解释。
  事实上,那是一种图像增强器,也称为夜视瞄准具,那种东西在美国不用证明
  文件便可买到,但在英国不用证明是买不到的。
  8 月8 日,星期天,莫斯科骄阳似火,那些无法到河边沙滩上去的人都蜂拥着
  挤到城市中无数的游泳池去了,特别是挤到了为1980年奥林匹克运动会建造的综合
  体育设施中去。英国大使馆的外交官员随同十几个其他国家使馆的人员是在位于莫
  斯科河乌斯彭斯科雅大桥上游方向的沙滩上,亚当·芒罗也在他们的行列之中。
  他竭力使自己显得像其他人那样无忧无虑,但那是很难办到的。他看手表的次
  数实在太多了,最后穿上了衣服。
  “哦,亚当,你不是想回家去吧?天色还早得很呢!”一位女秘书对他大声说
  道。
  他勉强苦笑了一下。“礼节性拜访,或者更确切地说,安排曼彻斯特商会的拜
  访活动。”他大声对她说道。
  他穿过树林朝他的汽车走去,把他游泳的用具扔在车子里面,私下里张望了一
  下以看看有没有人对他感到兴趣,并把汽车锁好了。那儿穿着拖鞋、便裤和敞开的
  衬衣的人实在太多了,多那么一个人并不惹人注目;克格勃的伙计看来像是从不把
  他们的上衣脱掉的。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人看来略微像是“对手”。他动身穿
  过树林向北走去。
  瓦伦蒂娜正在等着他,她正站在树荫深处。他的下腹部紧缩了起来,缠成了一
  团,尽管如此,他为看到她而感到喜出望外。但她决不是识别尾巴的行家,很可能
  已被人盯上了梢。要是她被尾随的话,他有外交官身份作为掩护,最多被驱逐出境,
  不会遭到比此更为糟糕的下场,但影响将是巨大的。然而,那并不是他的主要忧虑,
  他担心的是,如果她被逮捕的话,他们将会拿她怎么办。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对她所作所为的结论将是“叛国罪”。
  他把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她反过来吻着他,她的身躯在他的双臂中哆嗦着。
  “你感到害怕吗?”他问她。
  “有一点。”她点点头,“你听到磁带的录音了吗?”
  “是的,我听了,在我交出磁带之前。我想,我不应该这样做的,但我干了。”
  “那么,你了解有关我们面临的饥荒的事吗?亚当,我小时候见过这个国家发
  生的饥荒,就在战后不久。情况是糟糕的,但那是由战争造成的,是由德国人造成
  的,我们能够忍受,我们的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