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街





回过头来,却不是张平易,是个皮肤黝黑,发型土时土气的农村壮汉。

  “对不起,认错人了!”钟成保忙向他道歉。

  “没什么!”那个人咧嘴憨厚地一笑,却一拐走上另一条山中的小路,快步走远了。

  钟成保心里觉得很怪异,那个人身上穿的明明是他们探险旅游队的迷彩服,却是个农村人,怎么会这样呢?钟成保顾不上多想,跑下山拿了急救包一路又向山上爬去。

  钟成保回到刚才离开的地方,他一眼看见洞口边坐着一个人,“方书!没找到张平易吗?”那个人在他的喊声中回过头,却是张平易。“咦,方书呢?”钟成保问张平易。

  “方书?我没看见呀?”张平易目光在洞口游移着。

  “他不是下去找你吗?”钟成保指着洞口说。

  “是吗?我真的没看见他,我掉下洞里摔昏了,过了一会儿醒来,我就顺着亮光向洞口爬上来。出来后没看见你们俩,就看见这些背包,我就想你们一定没走远,会回来拿背包的,于是我就坐在这里等着。”张平易急急地说着,好象唯恐钟成保不相信似的。

  “这样?”钟成保皱着眉,“真是奇怪!”钟成保忽然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穿着迷彩服的农村人,他不由心里一抖,“方书不会出事吧?”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拿出电筒来,“我先下去看看,你休息一下。”说着,钟成保向洞里走去。

  张平易张口想喊钟成保,可是他没喊出声。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洞里上来一个人,张平易用眼角扫了一下,上来的是方书。方书没说话,走到大石块边上,拿起他自己的背包,背在背上,对张平易说:“走吧!”

  张平易也拿起自己的背包背上,留下钟成保的背包,随着方书走了。

  方书和张平易在当天傍晚赶到了此次探险旅游的目的地。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另外两组先到了。

  大家看到他们俩纷纷围上来,有人问:“咦,钟成保呢?”

  张平易看看方书,方书也正望着他,“哦?他还没到吗?他在路上和我们分开走了。”

  “怎么这样?你们干嘛分开?”大家都很诧异。

  “是这样,我们在一个岔路口有了分歧,钟成保坚持说应该走另外一条路,我们劝他不听,他自己走另一条路去了。”方书解释着,张平易的目光游移着不望向他。

  “哦,不要紧,还有一大半人没到,我们再等等。”大家安慰着他俩。

  两天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钟成保还没有到。组织者召集大家开会,开会决定,所有的人再等钟成保一天,如果还等不到,其他人先回去,留下方书、张平易和组织者去报警并协助寻找。方书和张平易的脸惨白的,互相望着。

  谁想,第二天的上午,钟成保却一身风尘地赶来了,他身上穿着一件毛蓝色的中山装,下身穿条黑色的布裤子和一双黑土布鞋,打扮得象个农民一般。

  大家纷纷问钟成保出了什么事,钟成保喃喃地说:“我出了一点事,衣服都不能穿了,这身衣服还是在农村人那里买的,所以迟了。”大家再问,钟成保就什么也不说了。

  旅游回去后,方书、张平易和钟成保再也不象过去那么好了,好象互相躲着对方似的,有时远远碰到了,也是不约而同的一转身,各自走了。

  参加这次活动的人,在学校里到处大吹自己的探险经过,只有他们三个人——方书、张平易和钟成保,闭紧了嘴什么也不说。偶尔有人问起,他们也是寒着脸走开了。 
 
太平间守望者


 
  我是医学院的一名学生,毕业前半年在某县医院实习。

  医院除了病房外没有多余的住房。手头拮据的我无力在外租房,院长只得安排我暂时住在勤杂工老李的单身宿舍里。

  老李今年五十多岁,据说文革时结过一次婚,七几年老婆嫌他穷跟人跑到广东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李后来一直没有再婚,他解释说他在医院的工作是打扫太平间和给死人整理遗容,没有哪个女的敢沾他的身。

  老李嗜好烟酒,房里满地都是烟蒂和酒瓶。烟是一元一包的劣质烟,酒是一元二一斤的粮食酒。操劳了大半辈子屋里最奢侈的东西是一台十八英寸的熊猫牌彩电——那是他花了两百元钱从旧货市场抱回来的。

  初来乍到,我总得表示表示。那天晚上我买了一包红塔山两瓶二锅头从食堂端了几个荤菜孝敬老李。俩光棍吞云吐雾杯来盏去,醉得一塌糊涂。酒后吐真言,老李对我讲起了他的伤心往事。他告诉我他父亲解放前曾担任过伪县长,文革期间跳楼自杀。中学时学业很好的他由此而失去了深造的机会。后来为生计所迫,只得到医院太平间干起了清洗尸体这种最脏最苦的差事,一干就是三十多年。

  你知道吗,他说,刚开始干这种事的时候,正常死亡的人的尸体还可以忍受。最受不了的是那些卧轨自杀或武斗中被手榴弹炸得四分五裂的尸块。为了克服心里的恐惧,更为了不让胃里金贵的米饭白白呕吐干净,我只能用酒精来麻醉自己。酒啊,酒啊,你真是个好东西。

  他伸出舌头将杯底最后一滴酒舔净,笑盈盈地说,小兄弟,讲讲你的伤心事吧。

  从来没有喝过如此多的酒的我此时像鲸鱼喷水那样向外喷饭。看着地板上自己胃里的呕吐物,我感觉一生所有的委屈汹涌而至。我开始大骂女人,大骂那个毕业前夕受某大款勾引弃我而去的初恋情人汪琳娜。

  女人不是好东西,小兄弟,骂得好!提起女人,老李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上次我在宾馆门口经过时碰到一个婊子在拉客,我问她多少钱干一次,她骂我穷瘪三,叫我快滚开。操!老子比别的男人少点什么?不就少俩钱吗?那骚货,不知给贪官污吏操了多少遍,不要钱我还嫌她脏呢……

  那天晚上也许是喝多了酒,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半天才睡着,半夜突然一个炸雷把我惊醒。下暴雨了。

  我起床关窗户,拉开电灯我才发现老李不见了。这么晚了又下着雨他会到哪儿去呢?会不会去了厕所?赶巧我被一泡尿憋着,便拉开门向厕所走去。

  厕所在走廊的尽头,途中要经过太平间。虽然我是学医的,亲手解剖过人的尸体,但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走过太平间还是有一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尽可能地放慢放轻脚步,唯恐惊醒死者。就在我走到太平间的两扇木门正中间位置时,我竟然听到门缝里传来人的喘息声!

  那一刹那惊得我魂飞魄散头皮发麻,难道死人复活了?!我想起一本医书里曾经记载过“假死”的现象,莫非今天让我碰到?

  那明天我可就成了医院头号新闻人物了!好奇战胜了恐惧,我透过门缝向里张望同时准备夺路而逃。

  太平间里没有灯阴森森的漆黑一片,我什么也没看见。

  但那神秘的喘息声却越来越清晰而且还富有节奏感。就在我正寻思是破门而入还是去喊人的时候,天空扯起一道强劲的闪电,强光透过墙上的气窗将整个太平间照得通亮。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足以让我铭记一生的画面:赤身裸体的老李趴在一具同样赤身裸体的女尸身上正在干着男女交欢之事。而真正震撼我的是那具女尸一头披散的乌发,它伴着老李身体的起伏随风摇曳,宛若活人。

  第二天,我找了个借口换了家医院实习。毕业后,我分到某乡镇医院当了一名医生。与县医院相比,这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太平间。
 
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


 
  你相信梦游吗?你看过梦游的人是如何梦游的吗?你知道有个方法会让人梦游吗?我相信梦游,我也看过梦游的人,我还知道如何可能会让人梦游!

  梦游是非常让人可怕的一件事,它可怕就是在于梦游之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梦游。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在我大学一年级时,我就看过寝室里一位寝室友梦游,当时可怕的情景,我现在还心有惊悚。

  我想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一天下午,我与那位寝友陈伟一起去打篮球。到了篮球场时,已经没有地方了。我们就想溜到学校附近的医院的院区篮球场去玩。那里是个旧院区,有个荒废的篮球场,四周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杂草。到了那里,只见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玩了,我们也没有方法,只好加进他们的队伍中。当时真是玩球的好天气,没有灼热阳光,天有点阴沉。可是好景不长,就玩了一会,天就突然下起了雨来,一开始我们还可以坚持在雨中玩,可是雨渐渐就大了,我们只好散伙回家。我与陈伟也只好悻悻地往回走,还未走多远,天就像破了一个洞似的,下起了倾盆大雨。我与陈伟就抱头鼠闯跑到了医院的一个房子的屋檐下避雨。雨越下越大,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我们心里开始烦躁起来,我就想冒着雨跑回学校,可是陈伟不愿意。那时,陈伟突然好奇地往门缝里瞄了一下,就在我的耳朵悄悄地怪声怪气地说:“刘小群,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啊?”我问道。

  “你自己不会看啊?”我抬头看了一下,这是一个很大的一个房子,有点破旧了。我又往门缝瞄了一下,顿时全身汗毛坚立,这是医院的太平间,放置死人的地方。据说某些暂时无法处理的死人,都会放置在那里。我们还是走吧!我越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可是陈伟不想走,还对我说,想走就自己走吧!我一时就窝了一肚子气。

  “刘小群,我们进去看一下。”陈伟说。

  “不会吧!我不敢!我们还是走吧!”我有点哀求他了。

  “你不进去就算了!我进去!”陈伟说完,就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门竟然无声地开了。

  陈伟身子一闪就进去了。

  我只好很无奈地站在屋檐下等他,雨夹在风里不断地翻卷着四周的杂草,杂草中的一些蝗虫处乱飞,还有一只青蛙豉着大大的脖子,吐着浊气,一蹦一跳地往那门缝里钻去。我突然感到这个地方真够荒凉的。

  突然,陈伟在里面恐怖地叫了起来,我脸皮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我猫下身子,惊惶失措的蹑手蹑脚地踏了进去,我总是觉得有一股阴风往脖子后钻。我刚一进去,看了一下没有陈伟的影子,就壮着胆子压着嗓子喊了一下,突然身后的门“咔”的一声关了,我疯狂地回头,只见陈伟在那弯着腰哈哈大笑起来,我火气一下就冒了出来,大声对他喊:“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陈伟看我生气了,也愣了一下说:“那好吧!不玩了,可是外面的雨还没停!我们在这避一下,我想也不会有什么事吧!”我那时也只能静一静那狂跳不已的心!我与陈伟就站在那大房子的前厅,里面零七八乱放着几个架子,有股湿湿的味道,就像泥泞的草丛里那酸酸的气味。再往里还有一间间房间,都紧闭着门。我们百无聊懒地站在那,彼此对望。过了一会,陈伟就按捺不已,我提着心胆,看着陈伟一步一步就走到了第一个房子门口,他用力推了一下,门没有开,他又走到第二个房间门口,推了一下,门开了,他侧身看了我一眼,我眼直直地望着他,我这次是死活也不肯再过去了,他侧了下身子进去了。

  半晌,我看见他脸色发紫,眼皮抽搐地走了出来,我问他看到什么了,他眼光恐惧地看着我,一声不哼,就走了,我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回到学校第二天,陈伟就病了。过了几天后,我又问他那天看到什么了,他总是眼光恐惧地望着我,欲言又止。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了!

  又过了几天,我与寝室里另外几个寝友在食堂吃饭,偶尔说起陈伟了,其中有个寝友说,有一天晚上好奇怪,在半夜时,他起床上厕所,回来刚躺下时,就看见陈伟从上床铺上下来,在寝室里黑漆漆地在摸索什么似的!他觉得奇怪就悄悄地喊了陈伟一声,陈伟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在那继续干着什么似的。那位寝友就眼睁睁盯着陈伟半天,陈伟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才又上床铺睡觉。

  那个寝友刚说完,又有一个寝友说,他也看见陈伟半夜起来,好像在干什么似的!我们几个人突然想到陈伟不会是在梦游吧!可是他好像以前没有啊!

  在晚上自习回来后,我碰见了陈伟,我问他那天看见什么了,他就与我坐在石凳上,我看到他颤抖地点了支烟,然后半晌才对我说,他当时进去时的情况:——我在走进去时,就看到里面有几张空床,可是在角落里却有一张床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