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我的头发了吗





        我沉默了半天,苦笑道:“我不知道怎么找他们。”
        我真的不知道。骆晔和何渐林一定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性,因而躲了起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找到他们的。
        当天我回到家中,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蒙头大睡。大约是午夜时分,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将我骤然惊醒,这个时候来电话总给人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话筒,轻声问:“哪一位?”
        电话那边先是传来了一阵抽泣声,很久才说话:“欧阳,我是何渐林。”
        我急忙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你在哪里?”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抽泣着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遭遇到这种情况,其实不奇怪,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我们真不该做那件事。”
        我皱紧双眉问:“我听不懂你的话,你说的是哪件事?”
        他说:“当时你睡着了,一切可怕的事就是我们进入白虎山疗养院一个房间里造成的。”
        我顿时想起来了,我们来到白虎山疗养院的时候,在那个房间里我的确是睡着了,醒来时他们都不知去了哪里。后来他们回来时也没有说去干什么,只是脸色出奇的苍白,仿佛有什么事瞒着我。随后他们又去给死人画像。而此刻仔细回想的确觉得很奇怪。我追问道:“你说清楚,你们那天晚上究竟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电话那边的何渐林抽泣着说:“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根本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你睡着了,我们没有打扰你,就在楼里闲逛。不知不觉在后楼最里面的长廊里,看到有一间是铁皮门的房间,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和尚做法事念的那种经,王迪第一个闯了进去,我跟着走进去,结果……”
        他沉默了,我只听见他剧烈的喘息声,似乎极度恐惧,我忍不住大声喊道:“你倒是说话呀,你看见什么了?说呀!”
        何渐林继续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电话嘟的一声挂上了,我大喊道:“喂、喂……”然而电话那边再也没有声音。我隐隐约约听见他在挂电话的那一刹那像是还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无法听清楚,我的电话是有录音功能的,打开语音信箱,倒到头重新再听,结果听了几遍也没有听清楚,我反反复复听了十几遍,终于最后一遍听清楚了,他像叹息一样说了四个字:“古井凶灵。”
      


      第一卷 你看见我的头发了吗 第二十五章 我看见了一个死去的人
     
        古井凶灵?什么意思,我左思右想也没弄清楚是什么意思。古井……是指哪口古井?还有凶灵,指人还是指什么东西?
        何渐林肯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几个人之所以遇害,绝对都与这件事有关。白虎山疗养院到底发生过怎样的事情?我决定第三次再回去调查。
        第三次来到这个无比可怕的地方时,终于没有再下雨,天气格外的好,艳阳高照,我把车停在院子里,慢慢向楼中走去。尽管阳光充足,但疗养院依然显得格外阴森,想一想连陈叔都已经死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变化竟然是这样大,我颇为感慨。疗养院已经彻底荒废了,那些老人也不知去了哪里,此时此刻,这栋大楼里只有我一个活人。想到这儿,我多多少少也有一点恐惧。
        按照何渐林电话里所说的,我从我们居住过的那个房间开始出发,仔细寻找他说过的那个房间,终于在后楼长长的走廊里找到一间铁皮门的房间。我慢慢推开门,心跳加速,很期待能有所发现,然而房间里除了几张落满灰尘的桌子,什么也没有找到。
        当天晚上我留在了大楼内,楼内已经没有电,格外阴冷。我点起一堆篝火,默默的吸着烟,十分感慨,心想,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这里呢?这个原因连我自己也讲不明白,但我确实决定要做一件事情:准备把那口古井下的地道走向弄个水落石出。
        大约是午夜时分,我有些困倦了,缩在睡袋里迷迷糊糊即将睡去,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像是一个瘸腿的人在艰难行走,拖得地面沙沙响。我猛然惊醒,这脚步声太熟悉了,陈叔不就是这样走路的吗!我曾经听过好几次了,绝对没有错。
        脚步声越来越近,当走到我的窗前时,竟然停住了。我紧张得打了个寒噤,探身向外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猛然把身子又缩了回来。刚才我看见凄冷的月光下,窗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女人,一个是老人,那老人瘸着一条腿,模样竟然像陈叔。我忍不住慢慢再次探身向外看,这两个人站在窗外一动也不动,风吹着他们的衣服,不停摆动,那个女人的头发也被吹乱了,看不清她的模样。而那个老人缓缓抬起头,向我望过来,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立刻大叫一声,身体向后倒去。
        是陈叔!就是陈叔!
        我看见了一个死去的人!
        不知多长时间,我才清醒过来,拼命向窗外再次望过去,外面一片死寂,月光如纱,没有人。我像疯了似的狂奔到楼外,四下寻找,空旷的场地的确没有任何人迹,一切都跟往常一样。难道是我花了眼,还是产生了幻觉?我站到刚才陈叔站的那个位置,一抬头,正好看到我住的房间的窗子。绝对没有错,我确实是看见了什么东西。
        风轻轻的吹着,树枝摇动,像在诉说什么。我呆立在原地,胸膛起伏剧烈,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忽然远方传来“哗啦”一声铁链响,尽管声音很低,我却听得很清楚。远远的在后楼方向的甬道上,闪出一个影子,好像是个男人,深深低着头,脚上戴着铁镣,每走一步铁链便响一声,他带着哭泣的声音喊道:“冤枉啊,冤枉啊。”那声音在风中听起来是如此清晰。
        这种情景相当可怕,但不知为什么,我却一点恐惧的感觉也没有了,我的心被一种超越恐惧的东西紧紧攫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白虎山疗养院的前身是一座监狱,关押过许多重犯,难道这个人就是……
        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也许这是唯一的解释。
        那个男人渐渐消失在楼后,我如梦初醒,飞奔过去,楼后并没有人。再往前走就是那口古井了,似乎冥冥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我不断往前走。我慢慢来到古井边,竟听见古井底下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一根绳子系在井边辘轳的木桩上,不断晃动,延伸到井里去。像是有人正拽着绳子向上爬。
        我凝视着井口,想动却又动不了,浑身颤抖,几乎失去了控制。是谁在往上爬呢?在这午夜的古井中?是人还是鬼?
        绳子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喘息声也越来越响,终于一只手伸了出来,月光下这只手惨白惨白的,抓住了井沿,紧接着一个人头露出了井口。
        我永远想不到这个人是谁,他也同时看见了我,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僵住了。
        不知多久,这个人竟像呻吟一样说:“欧阳,是你!”
        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是何渐林!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大为疑惑,半天才用变调的声音问道:“这么晚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渐林一脸苦相,很吃力的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等我上来再和你细说。”忽然他的表情变得很诧异地说:“你……你身后的那个人是……是谁?”
        我不觉打了个寒噤,浑身直冒冷汗,微微一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月光下一个影子,离我不到十步远,仿佛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站在树下的阴暗处。我慢慢转过身,努力睁大眼睛望过去……是他!这个影子我在疗养院档案馆里见过,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我大步向他走过去,他一动也不动,就在我离他不到两步远的时候,已经清楚得看到了他披散着的头发。忽然,他抬起了头,头发遮着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相貌。他向我扬起一只手,我立刻停住脚步,感觉到了明显的威胁之意。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奇特的邪恶之气,肩膀深深的垂着,瘦弱不堪,目光有些凶恶。我紧紧握住双拳,压低声音问:“你是什么人?”
        这个人不说话,也不动,但眼睛一直牢牢的盯着我。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何渐林的惨叫声,猛回头一看,只见何渐林双手死死的抓住井沿,头部不断晃动,“欧阳,救我、救我,他们抓住了我的脚!”他拼命呼喊。
        我顾不得别的,慌忙奔过去想拉他,却见一只惨白的手从何渐林背后伸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何渐林带着绝望的喊叫猛然坠入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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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你看见我的头发了吗 第二十六章 电话里讲述有关“头发”的怪事
     
        我扑到井口,眼睁睁看着何渐林躺在井底,被那只手拖入地道中,何渐林的叫声也消失了。
        四周一片死寂。
        我跳了起来,再找那个影子,早已经不见了。
        月光凄迷,旷野幽寂无声,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我完全没有了任何思维,窒息般的难受,机械的抓住何渐林拴在辘轳桩子上的那根绳子,唰一下滑入井中,也摔到了井底。但我很快就爬了起来,顺着上次发现的那个地道,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当闯进地道中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进来,也许是个错误。地道很深很黑,黑得没有一点光亮,连我自己的身体都看不到。站在地道里,时间仿佛凝固了,无限的寂静令人毛骨悚然。我的手在空气中茫然的挥舞着,什么也摸不到,很久很久才摸到地道的墙壁,心于是安静了一点。我想:应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我忽然本能的感觉到了一种威胁,那种威胁正慢慢的向我靠近。
        人,总会有一种第六感,在危险到来的时候,第六感就会给人一种直觉,似乎在地道中,有一个人在向我慢慢走近。我的心几乎不再跳动了,他在哪里?我看不到。忽然,我清晰的感觉到一只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那只手无比冰冷,贴近我脖子的肌肤,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我大叫一声,猛得抓住这只手,黑暗中好像一个人也向我扑来,紧接着我们两人同时摔倒在地。我跳起来,双手拼命在黑暗中摸来摸去,却什么也摸不到。我清晰的感到有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我,而我却看不到他。
        我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但是地道中除了我的喊声没有人回答,一切都陷入了死寂当中,静得就像坟墓。我不知应该怎么办,昏昏沉沉中,混乱的大脑忽然想到我还有一个手机。我急忙的手机掏出来,借着微弱的光亮,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奇怪的是没有人,地道里空空荡荡的。我一边剧烈的喘息着,一边慢慢往前走,磕磕绊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地道,又来到了上次来过的那间档案室里。档案室里依然是那么沉静,没有一点声音,一排排书架延伸着,这里真的只有我自己吗?我不敢肯定。
        当我跑出档案室的时候,迎面吹来了清爽的风,我终于把心放下了,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摸出一根烟,胡乱的点上,吸了几口。这个时候,我苦笑的望着手中的打火机,心想: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它呢!抽完一根烟,我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把思路理顺了一下,刚才自己的经历是如此诡异和不可相信,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大楼里的鬼影,何渐林从井中爬出,又是一个神秘的人出现在我身后,最后伴着何渐林的惨叫,在井里那一系列可怕的遭遇,都令我有了一种坠入深深的迷雾中的难言之意。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之后的事就很简单了,天亮以后,我回到了市区,并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宇,陈宇带人来到现场,待现场检查过之后,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值得怀疑的迹象。只是这个地道,他们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而何渐林从此就消失了。我再也没有找到过他。白虎山疗养院的事,也许到这里该告以一个段落了,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何渐林。为了找到何渐林,我到骆晔工作的医院去找他,才知道他已经从医院辞职了,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从此这两个人在我的生活里就这样消失了。我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时光一晃已经是半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