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宝藏





  “可我注意到你们的牲口避开我们的牲口,要独自在一起。印第安人的马就是这样。可见你们的马是从犹他人那儿偷来的,而你们则是属于那些洗劫了这些红种人的人。”
  克诺赫斯无言以对。这条大汉目光如此锐利,他是难以对付的。正如他这样的人碰到类似情况时惯常做的那样,末了,他只好借助粗野了。
  “先生,我听到过许多关于您的传闻,从而把您看作完全不同的人,”他说道,“您好像是在说梦话。谁提出像您这样的问题,他必定是发疯了。竟说我们的马受过印第安人的训练!即使不一定为此而生气,那也是可笑的。我看出来了,咱们合不到一块儿,因而我要起程了,以免再听您的荒唐想法。
  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在谈到马时,就已把眼睛盯着它们并且有所察觉,使得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它们身上。他们的马扬起鼻孔,来回转圈,吸一口气后便欢欢喜喜地嘶鸣着朝林中空地的边缘奔去。
  “是的,这是怎么一回事?”耶米也喊起来,“肯定有红种人在附近!”
  老铁手目光锐利,一眼就已察觉出险情来。“毫无疑问,”他警告说,“我们被犹他人包围了。马儿的举动表明他们靠近了,这些马迫不得已时才挣脱逃跑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大卫询问道,“我们抵抗吗?”
  “首先,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们同这两个流氓风马牛不相及,这是关键问题,因此把他们打翻在地!”老铁手紧握拳头,重拳狠击克诺赫斯的太阳穴,被击者随即倒地,希尔顿还未来得及反抗,也挨了同样的一记重拳。“好吧,现在赶快爬到岩石上去!”老铁手命令道,“那儿,我们有掩护,随后我们得要等着瞧。”岩石块并不容易攀爬,但是形势逼人,面对这样的局面,人的能力顿时倍增。三五秒钟后,这四个猎人就已爬了上去,置身于岩石的角落、边缘和灌木后,弯下腰来,消失了。从那两匹印第安马嘶鸣到现在,几乎还没过去一分钟。酋长原想要马上发出围歼的信号,但见到一名白人把其他两人打倒,就没有这样做。他无法解释这事,从而犹豫不决。因此,那四条汉子赢得时间逃到岩石上面去了。现在他们躲在上面,子弹和箭都够不着他们。可他们却能从岩石处控制整个空旷的地盘,并向四面八方射击。
  怎么办?这是大狼现在向自己提出来的问题。必要时,这个红种人勇敢、大胆,甚至鲁莽。可是如果能够通过狡诈,没有危险地达到目的,那他就不会冒险行事,拿生命作赌注。因此,他吹口哨把他的各队头头们召来商讨。
  这次讨论很快就有了结果。林中空地边缘处响起了响亮的声音。由于空地充其量五十步宽,岩石到响起声音的地方的距离只有一半,也就是说只有二十五步,每句话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酋长本人站在一棵树旁喊起来:“你们这些白人已经被红种人的战士们包围了,你们下来吧!”
  真可笑,没有人回答。这个红种人一再重复他的话,但还是得不到回音,这时便又补充说道:“如果白人不听,我们就要把他们杀死。”
  老铁手接着答道:“我们到底那儿伤害了红种人的战士们啦,以致他们要包围我们,袭击我们。”
  “你们是杀害了我们的人并且抢走了我们的马的狗。”
  “你错了。只有两个这样的强盗在这里。他们不久前才来到我们这里,而当我知道他们是犹他人的敌人时,就把他们打倒了。他们没有死,很快会醒过来。如果你们想要他们,那就把他们带走!”
  “你这是想要把我们引诱过去杀掉!”
  “不。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奥符茨·阿瓦斯,犹他人酋长。”
  “我认识你。大狼体力和智力双全。他是扬帕(地区)犹他人的军事统帅,这些犹他人勇敢而正直,不会让无辜者为罪人的恶行受到损害。”
  “你说话像个女人。你为自己的生命悲叹,你怕死,称自己是无辜的。奥符茨·阿瓦斯蔑视你。你叫什么名字?大概是一条瞎眼老狗的名字吧。”
  “大狼本人不正是睁眼瞎吗?他仿佛看不见我们的马。这些牲口难道是犹他人的吗?这其中有一头骡子,难道是从犹他人那儿偷来的吗?大狼怎能把我们看作马贼呢?你务必好好看看我那匹黑牡马!犹他人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牲口呢?只有专门为伟大的阿帕奇人酋长温内图和他的朋友们饲养出来的牲口才具有它的特性。犹他人的战士们不妨听听,我的名字是否是一条狗的名字。白人都叫我老铁手,而在犹他人的语言中,我则被称为Pokaimu——杀手。”
  酋长没有马上回答,此刻出现的静寂持续了几分钟。这是一种可靠的迹象:猎人的名字产生了影响。过了一会儿才又听见了大狼的声音:“这个白人自称是老铁手,但我们不相信他。老铁手无所畏惧,可惊恐不安使你丧失了让我们瞧瞧你的勇气。”
  “如果情况确实如此,那么犹他人的战士们比我还要惊恐不安,因为他们躲藏起来,你同他们一块儿躲藏,害怕仅仅四个男子。我要向你表明,我不懂得什么是恐惧。你们可以瞧瞧我。”老铁手从藏匿处出来,登上岩石的最高点,慢悠悠地环视四周,那么自由自在地、无忧无虑地站在上面,仿佛没有一枝枪能击中他似的。
  他一出现,众人顿时异口同声地大声嚷道:“他是杀手,他是杀手,毫无疑问!”
  这位西部地区男子无所畏惧地站着,向酋长喊道:“你听见你的斗士们作的证词了吗?你现在相信我真的是老铁手吗?”
  “奥符茨·阿瓦斯相信。你的胆量是大的。你现在在我们的射程内,我们的枪很容易就射出去啊!”
  “这事不会发生,因为犹他人的斗士们并非凶手。如果你们杀害我,有人会为我的死向你们狠狠地报复的。”
  “我们不害怕报复!”
  “报复会出其不意地降临到你们头上,把你们吃掉,而不管你们是否害怕它。我满足了大狼瞧瞧我的愿望。为什么你躲藏起来?你依然胆战心惊,还是把我看作是一个要谋杀你的刺客?”
  犹他人酋长没有什么好怕的。他知道老铁手只有受到进攻时才会去拿武器,他将站出来让他瞧瞧。
  他从一棵树后面站出来,这样,他那高大的身材全都可以看见了。
  “老铁手现在心满意足了吧?”他询问道。
  “不。我想同你面对面地谈话,以便了解你们的愿望。你走近一些!我将从岩石上下来,迎着你走去。这样做合乎酋长们的规矩,我们坐下来讨论。”
  “你不如到我们这里来,好吗?”
  “不。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敬意应该这样来表示:他们彼此迎着对方走到同等远的地方。”
  “那样奥符茨·阿瓦斯同你坐在空旷的空地上,会遭到你的人枪击的。”
  “我向你许诺,你不会出什么事。只有你的斗士们先向我开枪,他们才会扣动扳机。那时你当然就完了。”
  “如果老铁手许诺了,犹他人酋长是相信的:在他看来,许诺与发誓一样神圣。因此,我会来的。白人猎人佩带武器吗?”
  “我把身上所有武器都取下,留在这儿。”
  “大狼不会由于自己显得缺乏勇气和信任而败坏自己声誉的。因此,你下来吧!”
  大狼把他的武器放到身边的草地上,然后等候老铁手下来。
  “您冒的险太大了,”老铁手受到耶米的警告,“您真的相信您可以这样干吗?”
  “是的。如果酋长事先退回去同他的人马商量,或者向他们下达一道命令,给了一个暗示,那我就会产生怀疑。但他并没有这样做,所以我可以信任他。”
  “这期间我们该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你们把猎枪瞄准这个犹他人,可不要让底下的人察觉到,倘若我遭到攻击,你们马上击毙他。”老铁手从岩石上下来,接着两人慢慢腾腾地彼此迎着对方走去。他们相遇时,老铁手举手致意,说道:“我还从未见过大狼,但常听说,你在会谈时是最贤明的人,打仗时是最勇敢的人。我很高兴能见到你,并把你作为朋友来欢迎。”
  印第安人蔑视白人的致意,用锐利的目光打量其身躯和脸,一边指地面,一边答道:“我们坐下来吧!犹他人的斗士们不得不把他们的战斧找了出来,以对付白人。因此,并不存在酋长可以作为朋友来欢迎的白人。”
  大狼坐了下来,老铁手坐在他对面。篝火已经熄灭,灰烬旁边仍躺着克诺赫斯和希尔顿,他们必定是昏厥过去了。老铁手的黑马哈塔蒂拉,与那两匹偷来的犹他人的马一样,还在酋长的声音响起之前,就已觉察到这位印第安人的到来,它一边打响鼻,一边挤到岩石旁边。大卫的老骡子也有敏锐的嗅觉,它以那匹黑马为榜样。弗兰克和耶米的马也亦步亦趋,步那黑马的后尘。这样,现在四头牲口都站在岩石的近旁,它们的举止表明,它们已经意识到它们主人处境的危险。
  两个面对面坐着的人似乎没有一个愿意开口说话,打破沉默。老铁手似乎无所谓地朝下看着,仿佛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似的。红种人却不让他那审视的目光离开白人。他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使人无法看出他的表情,不过他那宽阔、有点儿朝上翘起的嘴角却暗示出:他对这位名声显赫的猎人曾有过的一种想象,现在由于其外表没有得到证实。这在他现在终于作出的有点儿讽刺性的评论中表露出来了:“老铁手名声显赫,可他的身材与之不大相称。”
  老铁手的个子超越常人,但绝不是巨人。在红种人过去的想象中,他无论如何应是个真正的彪形大汉。老铁手微笑着答道:“身材同声誉有何关系?难道我该对犹他人酋长回答说:‘大狼身材高大,可他的名声、他的勇敢并非与之同步发展吗?’”
  “这么说是一种侮辱,”红种人带着闪烁的目光表示,“据此,奥符茨·阿瓦斯可马上离开你,去发布开始战斗的命令!”
  “为什么你就可以对我的身材发表那样的评论?虽然你的话不可能伤害老铁手,可也包含有蔑视的意思,这我不能听之任之。像你一样,我也是一位首领呀。我同你说话很有礼貌,我要求你同我说话也同样彬彬有礼。在我们开始谈判之前,这点我得跟你表明,不然谈判达不到良好的目的。”
  老铁手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的三位伙伴都有责任向这个红种人提出这样的警告。他态度越强硬,就越能赢得尊敬。他的处境的形成,取决于他现在给人的印象。
  “现在要达到的惟一目的:你们死亡!”大狼声称。
  “那是谋杀,因为我们没有伤害你们的一根毫毛。”
  “你与我们追击的凶手为伍,你与他们一块儿骑马。”
  “不对,这不符合事实。你派你的一个人回头去查看我们的行迹吧!他很快就会看出,这两个人是在我们之后到来,碰见了我们的足迹。”
  “这也无济于事。在万籁无声的宁静时刻,白人袭击了我们,抢走了我们的马,杀害了我们许多斗士。我们非常愤怒,却也十分谨慎。我们派遣了贤明的人士出去,要求惩办罪犯,赔偿我们的损失,但他们遭到嘲笑,他们的要求被断然拒绝。所以我们才把战斧找出来,发誓杀掉每个落在我们手里的白人。我们必须遵守誓言,而你是个白人。”
  “我为所发生的事感到悲痛。大狼将会知道,我是红种人的朋友。”
  “这奥符茨·阿瓦斯知道,可尽管如此,你还得死去。应该让那些不顾及我们控告的不公正白人获悉,由于他们的态度而招致了许多白人甚至老铁手的死亡,他们将会从中吸取教训,今后做事会明智些。”
  这话听起来危言耸听。这个印第安人说话一本正经,他得出的结论并非不符合逻辑。然而老铁手答道:“大狼只想到他的誓言,却不想到后果。要是你们杀害我们,愤怒的喊叫声将响彻山间和平原,成千上万的白人将起来反对你们,为我们的死报仇雪恨。由于我们一直是红种人的朋友,报复将更加严厉。”
  “你们?不单独是你一人?你也谈及你的同伴们?他们到底是谁?”
  “其中一个叫瘸子弗兰克,你也许不认识他。可另外两个人的名字你肯定时常听见,他们是胖子耶米和高个子大卫。”
  “犹他人酋长认识他们。他们俩总是形影不离,我们从未听说过他们是印第安人的敌人。可恰好如此,他们之死将会教训那些不公正的白人首领,他们把我们的代表撵走是多么不明智。你们的命运是决定性的,然而它又是光荣的。你们是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