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宝藏





  “那好吧,你们就在我们旁边坐下!如果你们举止如斗士那样,人们也会把你们当作斗士。”奥符茨·阿瓦斯坐到草地上,面对柱子。其他酋长也是这样做的,白人得要逆来顺受,顺从当地习俗。随后,大狼发出一声产生回响的呼喊,人们用欢呼声来回答这一声呼喊。这是一个信号:可怕的戏就要开场了。
  斗士们走了过来,围着柱子站成了一个半圆形,酋长们同白人们一起坐在其里面。随后,妇女与儿童靠拢过来,她们面对男子们,站成一个弧形,这样一个圆圈就合拢了。
  现在,克诺赫斯和希尔顿被带来了。他们被死死地捆绑着,以至无法行走,得被抬来。绳子深深地切入到他们的肉中,希尔顿疼得嗷嗷直叫。克诺赫斯倒很安静。他得了创伤热,刚刚停止说胡话,样子很可怕。两人都以直立姿势被绑在柱子上,而且是用湿的绳索绑的,这样绳索干的时候会收缩,给牺牲者带来极大的痛苦。
  克诺赫斯闭上双目,头沉重地垂下。他已没有知觉,不知道他要出什么事。希尔顿那充满恐惧的目光在四周扫视。当他见到四个猎人时,他便向他们呼喊:“你们救救我,救救我吧!你们还是异教徒呢!难道你们到来就是为了瞧瞧我们死于如此可怕的刑罚,就是为了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们备受折磨吗?”
  “不,”老铁手答道,“我们被强迫坐在这儿,我们帮不了你们的忙。”
  “只要你们愿意,就可以帮忙。红种人听你们的。”
  “不。你们单独对你们的遭遇负责。谁有胆量干非法的勾当,也得有胆量接受惩罚。”
  “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杀害印第安人,是克诺赫斯干的。”
  “别撒谎啦!把罪责转嫁到他一人身上,是无耻的怯懦。你不如竭力争取规规矩矩地死去,以挽回一点白人在这些红种人面前的面子!”
  “可我不愿意死,也不该死。帮帮忙,帮个忙吧!”
  希尔顿大声嚎叫,以致远方的平原都产生了回响,同时还使劲地拽捆绑他的绳索,使得鲜血从向中迸射出来。这时大狼站起来,以手示意他要说话。大家的眼睛都注视着他。他以一个印第安演说家那种粗俗的生气勃勃的方式,讲述了所发生的事情。他叙述了白人的背信弃义行为,人们曾同他们在和平中生活过。他的言语给红种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至引起了一片喝彩叫好声。随后,他宣布判处两个凶手刑讯致死,处决现在开始执行。他讲完话后坐下来,希尔顿再次强求老铁手代为说情。
  “那好吧,我愿试一下,”老铁手答道,“我虽无法免去他一死,但我也许还能做到让他不必那样备受折磨。”他转向酋长,可还未开口说话,大狼就已怒冲冲地叱责道:“你知道,我奥符茨·阿瓦斯也讲白人的语言,听明白了你对这条狗所说的话。犹他人酋长为你提供了如此优越的条件,他做得不够吗?你想要反对我们的判决,并以大狼不能保护你防范他们为由,来激怒我们的斗士们吗?因此,你别吭声,别说话!”
  话音刚落,他即转过身来,打了个手势,十二名斗士随即站出来。随后他又转身向着老铁手,声称:“这些是被谋害者们的亲属。他们有权亲手执行惩罚,先向罪犯投去短刀。”
  在红种人那里,如果敌人该折磨致死,那么印第安人就会设法尽可能拖长折磨的时间。敌人受到的创伤,先是轻的,但越来越重。通常是从投短刀开始,短刀该击中的四肢和其他部位是明确指定的。所选定的目标,以少流血的部位为宜,以免受刑者由于流血过多而过早地丧命。
  “右手大拇指!”大狼命令道。
  俘虏们的胳臂被绑住了,但让手自由地吊着。被挑选行刑的红种人分成两队,一个队的对象是希尔顿,另一个队的对象是克诺赫斯。他们相隔十二步,一个跟一个地站着。最前头的人,已抬起的右手前三指间夹住短刀,瞄准,投掷并击中大拇指。希尔顿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克诺赫斯同样被击中了,但他处在深深的昏迷中,没有苏醒。
  “食指!”酋长命令道。
  他以这种方式按顺序指定了该击中的各个手指,而且事实上也以令人惊讶的准确性击中了。如果说希尔顿起初发出一声仅有的嚎叫,那么他现在就没完没了地哭闹。当克诺赫斯的左手成为目标的时候,他才苏醒过来。他精神恍惚,目光呆滞地看看周围,随后又闭上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发出令人难受的嚎叫。他又发起烧来,神志昏迷和极大的恐惧使他根本不能发出声音。短刀先后击中手背、手腕、前臂和上臂的肌肉,在袭击两条腿时也遵照同样的顺序。这持续了大约一刻钟,是一种折磨的轻松的开始,这种折磨得持续数小时之久。老铁手和他的三个伙伴把头掉过去。他们无法用眼睛追踪这场戏,但无奈得要忍受这嚎叫声。
  一个印第安人从小就锻炼忍受肉体上的痛苦。因此,他能够忍受住最严酷的折磨而不动声色。也许红种人的神经没有白种人那样敏感。如果印第安人被抓获,被折磨致死,那他会带着微笑忍受一切痛苦,会高声欢唱他的临终之歌,只有不时去侮辱和嘲笑其折磨者时唱歌才会中断。一个在刑讯柱旁悲叹哭诉的男子,在红种人看来是不可想象的。谁抱怨痛苦,谁就会受到蔑视。也曾出现过受刑讯的白人获得了自由这样的事,是因为他们那缺乏大丈夫气概的哭诉表明,他们是懦夫,不必害怕他们,而折磨一个胆小鬼对于一位红种人斗士来说是一种耻辱。
  人们可以想到,克诺赫斯与希尔顿不断的悲叹哭诉会给人什么印象。犹他人掉开脸,发出了愤怒与蔑视的呼喊。当受害者亲属的要求获得满足的时候,其他人被要求站出来,继续进行折磨,没有一个红种人斗士准备这样做。犹如对犬、丛林浪和癞蛤蟆,没有人愿意去碰一样。于是其中的一个酋长站起来说:“这些人不值得一个勇敢的斗士去碰他们。我们想要让妇女来惩处他们。谁死于一个女人之手,其灵魂在阴间里便成为一个女人,丧失了好斗男人们的所有尊严和权利。我说完了。”
  经过短时间的磋商,这一建议获得通过。受害者的妻子和母亲们被要求站出来。她们手执短刀,要给这两个注定被送进冥府去的人扎出些轻的伤口,她们同样按照大狼指定的顺序进行。
  一个欧洲人很难相信,一个女人不得不干这种残忍的事。但红种人恰恰与众不同,他们的感觉也很不一样,为反反复复发生的屠杀报仇,完全排除了任何微弱的心情激动。
  妇女们,多半是老年妇女,着手干了。那两个人的号哭和悲叹又重新出现,而且哭声悲切感人,以至红种人的耳朵都难以忍受。大狼指令停止进行,说道:“这些胆小鬼死后也不配当女人。他们必须死去,但要作为不停地疲于奔命、受到追捕的丛林狼进入阴间。我说完了。”
  协商会开始了,老铁手能预见到其结果,并怀着恐惧的心情期待着它。一些红种人离开,把火带来了。酋长对四个白人说:“犹他人的犬是针对白人训练的,受到唆使时,才扑向他们。那时它们就会撕咬近旁的每个白人。因此,我们将你们带走,带到帐篷里,直到把这些动物拴住。”
  事情就这样办了。帐篷外面一片寂静;大概有十分钟之久,只是有时被希尔顿的悲叹声所打破。随后可以听见大声、急速的犬叫声,接着大叫转为凶残的吼叫。两个人在极大的恐惧中尖声喊叫。接着又出现寂静。
  “你们听!”耶米说,“我听见了骨头破裂的响声。我认为,他们是让犬撕咬了那两个人。”
  “可能的!”老铁手说,“可那种破裂声只是在你的想象中。甚至我的想象也格外活跃。很好,我们没有被强迫观看这场戏的终结!”
  现在,这四个人又被从帐篷里叫出来,被带回到刑场上。人们见到宿营地里面有四五个红种人借助结实的绳带把几条犬牵回去。也许这些牲口嗅到了白人的踪迹,其中的一条犬怎么也拽不走。它环视四周,见到了这四个猎人。它猛然一冲,挣脱了绳子,窜了过来。大家惊叫一声。这条犬又肥大又粗壮,一个人似乎完全不可能同它较量。然而,没有一个印第安人愿意射击这条珍贵牲口。大卫不得不举起枪瞄准。
  “住手,别开枪!”老铁手命令道,“红种人可能会为这条漂亮的犬之死而见怪我们的,此时此刻,我愿意让他们看看一个白人猎人的拳头有多大能耐。”这些话是匆忙地说出来的。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远比叙述或者描述的快得多,因为该大以真正豹子般的速度跑完了整个路程。老铁手快步迎着它走去,控制住自己的双手。
  “你完了!”大狼向他喊道。
  “等着瞧吧!”老铁手答道。
  现在,犬来到了老铁手近前。它张开大口,带着猛兽式的喘息扑向老铁手。老铁手紧紧地盯住犬的眼睛。当它跳起并且已置身空中时,他伸出双臂迎着它:这是一次犬与人的大战。老铁手在这只盯住了他的喉咙的动物的颈背上合拢双臂,把犬头紧紧地按压在自己身上,使它无法咬人。一次更加使劲的按压,犬已喘不过气来了,它的腿软弱无力地耷拉下来。猎人以快速的动作左手一把拽开野兽的头,右手拳头朝口鼻部位给了一记重拳,随即把犬甩掉。
  “它躺下来了!”他转过身来对酋长说,“叫人把它拴住,免得它醒来时闯祸!”
  “嗬,嗬!”犹他人惊叹不已。他们中谁都不敢这样干。大狼下令把动物弄走。他朝老铁手走去,怀着真诚的钦佩说道:“白人猎人是位英雄。没有一个红种人的双腿能如此牢牢地站住,没有其他人的胸膛能顶得住这种冲撞。为什么老铁手不让开枪呢?”
  因为我怕杀掉你们那漂亮的动物。”酋长带着一种惊讶与钦佩交织在一起的目光,把他带到红种人圈子外面的一个地方,四个白人该在这儿坐下,以免能听见协商会。随后,酋长回到他先前所在的地方。
  猎人们的眼睛注视着那两根柱子。那儿,两名凶手那被撕咬过的身体各部位挂在被几条犬反复咬断的绳索上,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决定性的会议按照印第安人的方式开始了。大狼首先作了长时间的发言,随后其他酋长相继讲了话。大狼再次讲话,其他人也如此。普通的斗士不可以说话。他们毕恭毕敬地站在圈子内听。印第安人沉默寡言,但在协商时爱说话,而且话很多。也有一些红种人,他们作为演说家可能会是颇有名气的。
  协商会大概需要两个小时,这对于其命运由此决定的人来说是个漫长的等待。随后,众人齐声高喊的一声“Howgh——就这样吧,一言为定”,宣告了会议的结束。白人被请回来。他们得走进圈子里面,在那儿获悉有关自己命运的决定。大狼威严地站起,开口说道:“四位白人清楚,为什么我们把战斧找了出来。我们曾发誓要把所有落入我们手中的白人杀掉。你们是白人,可也是红种人的朋友,所以你们不该分担其他我们将要抓获的白人的命运。他们要马上来到刑讯柱旁,可你们可以为你们的生命而战斗。”
  他停顿了一下,老铁手利用这时间提出问题:“同谁战斗?我们四人对付你们所有的人吗?那好,我同意。我的魔枪将把你们中的许多人送进黄泉!”
  老铁手举起短管猎枪。酋长无法完全掩饰他内心的恐惧。他迅速作了一个拒绝的手势,答道:“老铁手搞错了。你们每个人该有一个敌人,他同他的敌人斗争,胜利者有权杀掉被战胜者,并获得其财产。”
  “这做法我也同意。可谁有权选定我们的敌人呢,我们还是你们?”
  “我们。奥符茨·阿瓦斯将要求志愿者报名。”
  “该如何外法,或者用什么武器来搏斗?”
  “由我们的自愿报名的斗士来决定。”
  “这是不公平的。”
  “不,这是公平合理的。我们已经给了你们那么多的照顾,你们不可继续要求照顾了。”
  “那好。但我要求正当的条件。你说胜利者有权杀掉被战胜者。要是我战胜并杀了你的一名斗士,那又怎样呢?那时我可以自由和安全地离开这个地方吗?”
  “可以,但你胜不了。你们中谁都不会胜利。”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们将这样来挑选你们的斗士和决定斗争的方式,就是设法使我们处于不利地位。你们想要这样来战胜我们。你别搞错了!事情很可能同你想得不一样。我要求得到你们的承诺:如我们在斗争中作为胜利者出现,那要被你们当作朋友看待。”
  “这我们答应你。”
  “好吧!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