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花






    生气了?白涵不解,立刻上前拦住她。“要去哪儿?”

    “回家啊。”

    “生气了吗?”

    “生气?才不会呢!接下来是你们的家事,我还呆着干嘛。记得早点回来哦,还有活要干呢!”说完,老板转过头,俏皮地微笑着。“菲格,下次记住是两匙糖哦,不要放错。”

    菲格收起意外的表情,整理下衣襟,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好的,我记住了。”

    “嘿嘿,再见,菲格,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老板面向大门,随意地摆手告别,矮小的身影渐渐消逝在白涵和菲格的视线中。

    这算什么意思?把我扔在这儿了吗?老板的突然离去像是在宣告了什么,白涵感觉自己的肩头又重了几分。菲格望着客厅的大门,思绪仿佛也随之走远,从他复杂的眼神中,白涵无法猜透他在想些什么。偌大的客厅中,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少主人,欢迎您回家。”

    菲格转过身恭敬地弯腰半跪,白涵回过神后莫明其妙地置身在城堡底楼正厅中,底下,几百个身穿银甲的血族族人右手捧心,左手持剑,十分虔诚地半跪在地。

    穿着深蓝毛衣和牛仔裤的白涵怔怔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士兵们,大脑嗡嗡直响,他下意识地举起右手,看着食指上的戒指。戒指上,耀眼的红宝石正散发着奇异的红色灵气,一道道灵气就像小蛇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汇聚消失在他的眉宇之间,银灰色的眼眸逐渐变得血红,皮肤一寸一寸起泡变焦,最后脱落成灰,他忍受不了身体剧痛,仰天嘶吼,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从他体内爆出,泛起一阵阵红色水纹气流,耀目的红光包裹在他的周围,就像一只血红色的茧,一声惊天巨响,一道刺目红光从他眉心闪出直射天空,散开了笼罩在城堡上空的层层乌云。

    底下,血族族人昂头目不转睛盯着耀目的红光,虔诚的脸上充满了期待,白涵的身体正在燃烧,巨大的烈焰中蓦然张开一幅巨大羽翼,燃烧着的红色羽翼,遥看如同一只火鸟,仰天长鸣。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呐喊声震耳欲聋,火焰从羽翼的顶端收拢熄灭,渐渐显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银白色的长发、银灰色的眼眸,还有身上那套银色铠甲,整个人如同天神降临,神圣而不可侵犯。

    菲格看着他,声音哽咽,热泪盈眶。白涵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像刚经历了一场噩梦,更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所有的一切宛若新生。

    “陛下,我们等待您的发号施令,希望您能重振血族!”

    底下,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低头哽咽,所有士兵举剑呐喊:重振血族!重振血族!他们像是被黑暗围困了多年,等待着光明和重生。现在,这位站在高处的男子就是新的救世主,是整个族群的希望。

    白涵没见过这样子的场面,但他知道应该怎么去做,这就是天生王者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他高举起右手的长剑,挺身而立,耀目的银光刺穿曾经的平凡,一领群雄的气势无人可及。

    “从今开始,由我重振血族!”

       正文 职责
 喧闹的加冕仪式结束了,城堡大殿内只剩下白涵,他坐在父亲曾经坐过的王座上,两眼发直地望着前方。刚才,他就像教父正襟危坐,血族族人有条不紊地一一上前半跪在地,然后吻过他右手以表忠贞,用菲格的话来说,这是加冕仪式的一部分。血族族人的忠诚实在令人吃惊,他们对德古拉这个古老的姓名已经到了过分崇拜的地步,没有是非黑白的判断只有百分之一百的忠诚,一念之差便将这些人扔入地狱,父亲曾经犯下的过错应该如何弥补?现实和电影是两回事,电影剧本可以改,那人生呢?话一旦出口,相应而来的就是责任了。白涵闭上双眼,轻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每当用脑过度,他的脑袋就会犯疼——高考留下的毛病。

    “少主人,您是不是累了?”

    听到菲格的声音,白涵睁开眼,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他尽量露出迷人的微笑,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还好,卡尔将军送走了是吗?”

    “是的,全都送走了。”

    “谢谢你,没想到人这么多。”

    “只不过来了一部分,今天都是官衔最高的将领,等级太低的士兵没资格见您。”

    “哦。”

    白涵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他对血族的制度可是一窍不通,光记几个将军的名字就废掉很多脑细胞,更别提手边那本比英汉字典还要厚的《法典》,他连一页都懒得翻。

    “少主人,这有幅肖像画,请您过目。”菲格举起一幅海报大小的油画,按照惯例,白涵的尊贵面容将和他父亲及祖父一起挂在城堡大殿供人景仰。白涵移过视线,看着画中那张堪称完美的45度侧脸,突然感觉画中人很陌生。苍白的肌肤、冷漠的银灰色眼眸和银色长发,这分明就是他父亲的翻版,可惜少了些成熟稳重的味道。

    这是我吗?白涵低下头,光亮可鉴的大理石上并没有他的身影。

    “少主人,您觉得这幅画如何?”菲格追问道,白涵的视线定格在脚下,脑子一片空白。

    “如果您没意见,我就把它挂上去了。”语毕,菲格就命人把画像挂在殿上。白涵回过神,马上要求菲格拿面镜子给他。

    “镜子?少主人,在这里不需要镜子。”

    “为什么?”

    “因为镜子照不出我们的容貌。我可以让画师再为您作一幅画,挂在您的房间里。”

    “不,用不着了。”白涵摆摆手,似乎有些难过。“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要走了。”

    “少主人,有件事情需要您处理。”

    “什么事。”

    “关于珍的……”

    白涵微微一怔。菲格低下头,轻声补充道:“珍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我,现在正关押在地牢里等待审判。”

    “什么?”白涵立即站起身。“快带我去见她!”

    菲格有些迟疑。“少主人,按照法典,她罪不可恕。”

    “任何事情都有例外,你先带我去,我要问清楚。”

    菲格不敢违抗,便带白涵来到地牢,血族的地牢建在礁石上,阴冷而又潮湿。涨潮时,冰冷的海水疯涌而入,淹没了牢房。那些犯下重罪的血族族人就被浸泡在咸腥的水中,直到潮水落下。珍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这间牢房只有重刑犯才有资格住。潮水还没完全褪去,珍的双腿仍浸泡在水里,她紧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犹如一个午夜幽灵蜷缩在幽暗的角落里。

    “珍,珍!”白涵连唤几声,她似乎没有听到,仍紧低着头。

    “把牢门打开!”白涵命令道,菲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出了生锈的钥匙打开地牢大门。

    “珍。”白涵迫不及待地趟水而过,哗哗的水声并没引起珍的注意。

    “珍,你真笨!不是教过你该怎么做了吗?”白涵紧抓住她的臂膀,而她像尊石像纹丝不动。白涵轻撩起她额前的发丝夹到耳后,毫无血色的小脸露了出来,饱满丰盈的嘴唇现在就像干树皮裂开了一道道血缝。

    “死了,我弟弟死了,他骗我。”泛紫的嘴唇微微颤抖,嘶哑的声音如同电锯。

    “死了?怎么会?查清楚了吗?”白涵有些不太相信,菲格在后面轻咳几声,道:“少主人,查清楚了,珍的弟弟在二十几年就死了,如果她能将艾德威胁她的事情早点告诉我们,今天就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话音刚落,珍捂着脸忍不住呜咽起来,白涵看着心如刀绞,他立刻下令放了珍,但是菲格死活不同意。

    “少主人,血族历来实行严规,犯罪者必须严惩!”

    “惩?怎么惩?难道就没有例外吗?”白涵对他的固执已经忍无可忍。菲格仍摆着千年不变的顽固形象。“按照她所犯的罪孽,应该处于极刑。少主人,您不必发善心,这对您今后的领导十分不利。”

    “但她帮过我很多次,难道不能改变吗?”白涵几乎用吼的。菲格嘴角下扣,下巴变得僵硬了。“少主人,不行!她所做的只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但把主人的秘密透露给敌人,是不可容忍的大事。”说着,菲格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伸到他眼前。“请您下令。”

    白涵看看菲格手中的印章,然后再看看珍楚楚可怜的眼神,咬牙拍掉了菲格的手。“我不会下令的!”

    “陛下!”菲格怒目而视。“请您不要任性!您要清楚,您所领导的是一个种族,而不是一个犯罪的女人!孰轻孰重,您不明白吗?”

    明白了!白涵从菲格的言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用珍的性命来换取王者的威严,告诫那些蠢蠢欲动的族人。可这种事情,白涵怎么做得出来。

    “陛下,所有人都在看着您。”菲格又把印章伸到他的面前,这次白涵犹豫了,在他眼前的不是枚小小印章,而是一把锋利的砍刀。

    “下令吧,陛下。”菲格催促着,白涵悲痛地摇着头后退了几步,正当他举足无措时,珍一把抢过菲格手中的印章塞进他的手里。

    “下令吧,陛下。”珍的眼睛中充满乞怜,好像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苦苦哀求白涵给她一个解脱。白涵的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碎了,他的手在颤抖,身体僵硬如石,没想到作为血族首领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会这样残忍。他没办法逃避,因为已经众人面前举剑宣誓,他也没办法退缩,因为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悄悄注视着。时间停留,空气凝结,责任与感情在身体中挣扎,几乎快要把他撕碎。长长的沉默过后,他在审判纸上按下了那枚鲜红的玫瑰印章。

    “谢谢,陛下,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菲格收起审判纸,恭敬地微微鞠身,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白涵离开地牢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珍嘴角含笑,眼中含泪,朝他挥挥手,紧接着她的身影被厚重的铁门阻隔。这一瞬间,白涵似乎听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正文 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由于公司年会,所以忙了三周,现在年会结束,我又回归啦,我一定好好更,认真更!!!!!!!

    珍会死吗?白涵不停在问。离别一刻,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似乎意味着告别,而他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看着冰冷的铁门一点点关上,无奈而又不舍。不知道该怎么救珍,或许根本救不了,对于王族尊严而言,一个小卒生命算得了什么?花店就在前方,白涵仰天深深吸了口气,复杂的情绪并没因此平静,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推开门,脑中的每个细胞都牵挂在珍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花店里的光线很昏暗,几近黄昏,灯却没开。

    喵!空荡荡的店内突然响起一声凄惨的猫叫,白涵心头一紧,回过神见豆豆站在楼梯口,两眼微瞪,背毛竖起。

    出事了?!白涵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出所料,豆豆发现他注意到之后就像一支飞箭窜上楼,白涵马上追去,一直追到老板卧室门口。卧室的门虚掩着,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光,无法言语的恐慌正透过门缝悄悄弥漫。白涵提高警惕,正当推门,豆豆忽然窜起,用整个身体撞向厚实的木门。“呯”,一记沉闷的响声,门只挪动了一点点,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透过一点点缝隙,白涵看到了地板上有只苍白无力的小手。

    “老板!”白涵惊呼,立刻推门而入,老板俯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白涵忙把她抱到床上,瘦小的身体就像冰冷的墙没有温度,同时也将他的体温阻隔在外。白涵万分焦急地替她盖上被子,然后打开空调把温度开到最高。豆豆跳到床上,一边舔着老板毫无血色的小脸一边喵喵叫唤,悲怆的叫声就像小孩子的轻泣。

    “豆豆,你看着,我去倒杯水。”

    语毕,白涵急匆匆跑到厨房倒了杯温水,然后回到卧室轻扶起老板,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顺着嘴角流下,老板的脸色白得泛青,情急之下,白涵不小心把水打翻,热水灌进老板的小鼻孔里,一下子把她呛醒了。

    “咳!咳!”老板痛苦地睁开眼,两手胡乱扑腾。“老天,你想害死我。”

    “是你想吓死我!”白涵见老板醒了,眉头顿时舒展,可没过多久忧虑又爬到了他的脸上。“你怎么会睡在地上?”

    “累了。”老板面露疲惫,说话的声音轻若蚊蝇。白涵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她像在说:谁会信你?

    “呵呵。”老板轻笑几声,伸手小手指轻撩白涵一簇银白色的长发。“全都好了?咦,好像变帅了嘛。”

    “嗯。”白涵挪开她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