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花






    “谁?”白涵心里一紧,他回头示意珍先躲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呵呵,你在啊?我还以为屋里没人。”

    门外站着威廉,他像往常一样穿着得体,举止优雅,混身散发出上流人士的优越气质。白涵微微一怔,像蒸汽一样消失的人突然出现,并不是个好兆头。

    “啊,我一直都在房间里。”白涵低眸一笑,掩饰住闪烁慌乱的眼神。

    “刚才敲门没人答应,我还以为房间里没人呢,呵呵,我来告诉午饭时间到了。”

    “哦?是吗?”白涵转头看下挂钟,果然快十二点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都没有注意。”

    威廉微微扬起嘴角,脸上的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

    “我们一起下楼用餐如何?”

    白涵沉默了,思考着该不该去,威廉似乎很有耐心,面带微笑地站在门外等待他的答复。

    “好吧。”白涵鼓起勇气点点头,然后关上门跟威廉走下楼,也许是太过慌张,竟然把老板给他的枪遗忘在了房间里。珍想叫住他,却没来得及。

    午餐十分丰盛,美味的佳肴摆满了整个餐桌,白涵却没有胃口,他的心思全都在老板身上。威廉的心情不错,吃得多话题也多。聊着聊着,白涵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从头至尾威廉都没有问起老板,而且小豪也没来,他预感不妙,沉思片刻便开口问:“咦?小豪呢?”

    威廉放下刀叉,非常诧异地看着他。

    “小豪?小豪是谁?”

    “小豪不是你儿子吗?”白涵反问道。威廉皱起眉头,思索了很久。“我没有儿子,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

    看威廉这幅表情,白涵真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然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无法再安稳地坐着和眼前这个神秘诡异的家伙吃饭聊天。

    “威廉,我上个厕所,失陪一会儿。”白涵借口离开,威廉神定气闲地点点头,嘴边还挂着一丝淡然的笑意。白涵大步走向二楼,上楼时,刻意回头看一眼,佳肴、美食和男主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糟糕!”白涵暗叫不妙,连忙跑到二楼卧室,珍已经不在,手枪也没了。

    “中计了!”他不知所措地抓着头发,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老板失踪了,珍也不在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白涵彷徨而又无助,他发觉老板的重要性大大超过想象,偏偏恐惧与迷茫在这时候占据他的整个思想和身体,连怎么走路都忘记了。

    “镇定!镇定!”白涵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烦躁不安的心情,他拿出行李箱,希望能在里面找到几件有用的法器,可除了衣服什么也没有。

    不行!我必须要找到老板。白涵鼓足勇气,手无寸铁地冲了出去,死亡的脚步紧紧追随在他的身后,整个玫瑰庄园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阴霾中。

    **!什么鸟地方!老板摸索着冰冷的墙,希望能在黑暗中找到些什么,然而摸了半天只摸到个足球差不多的异物。这是啥米?老板认真地抚摸着,这东西坑坑洼洼,毛糙得很,上面有毛、有洞、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呃……好像是颗人头。

    “呸!倒霉!”老板马上扔掉发臭的玩意,两手使劲往墙上蹭,她一边蹭一边骂着,拼命诅咒那个设圈套的家伙,刚才只不过疏忽了下,没想到弄得这么狼狈,真倒霉!她气呼呼地坐到地上,抱紧双腿蜷成了一个小团,现在身上的灵力所剩无几,每用一次就会少一点,如果全部用完,生命可能会画上句号,所以得留在关键的时刻才行。

    仔细算算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还有小白这个笨蛋呢,不能这样耗下去!老板站起身,努力寻找能出去的办法,这里就像密封的罐子,又黑味道又重而且还有结界,难道非要在这里浪费贵如黄金的灵力吗?老板很不情愿,但又想不出很好的办法,正当她准备点燃灵火的时候,暗室的角落里突然亮起一个小点,微弱的光线如同一道曙光。老板欣喜地转过头,却看两抹诡异的绿光,她心里一惊,不由后退几步,却不小心踩在头颅上滑了一跤,身子往后一仰,脑袋便重重地敲到墙上。

    哇呜~好疼!老板忍不住哀叫,还来不及反应,两抹诡异绿光已经来到她面前。

    “喵~~喵~~”

    黑暗中传出两声猫叫,老板摸着发疼的脑袋,低头一看,竟然是豆豆!他怎么进来的?而且身体还会发光。豆豆又喵喵叫几声,然后弓起背毛,竖起尾巴,像宠物小精灵里的比卡丘一样发出白色雷光,老板几乎眩晕,没想到自己捡到一个宝。

    “豆豆,你怎么进来的?”老板蹲下身摸摸他的脑袋,豆豆抬起头看着她喵叫一声。老板环视四周,果然是间密室,难道它是从通风口进来的?可这里没有通风口啊。

    老板抱起发光的豆豆在密室里转了一圈,这间密室是用大块青石堆砌而成,砖与砖之间紧密得很,连张纸片都插不进去,而且每块砖上都刻着符咒,好像是专门用来关有法术的人。密室里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地上的一团人形焦灰以及角落里的那颗头颅,一看就知道此人化灰之前,身首分离。为什么尸体烧掉了,却把脑袋留着呢?老板想不明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臭头颅捡了起来。这张脸孔很熟,和那个恋童癖一模一样,从毁坏程度来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然这不包括刚才不小心踩上去的那一脚。

    原来威廉早就死了,玫瑰庄园里是个假冒货,我竟然没有看出来!老板气恼不已。白涵与威廉的相遇并非偶然,敌人是有备来而,可惜从一开始他们就处于被动状态,如今连迂回的余地都没有,这样的局势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幕后的黑手应该计划很久了。这是人是谁?御魂师吗?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又有什么目的?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正文 木偶在唱歌
一楼、二楼、三楼……白涵始终没有找到老板的身影,同样珍也不知道去向,整个庄园空空荡如同一幢鬼楼,他就像无头苍蝇在里面横冲乱撞,眼看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老板该不会出事了吧?白涵抑制不住这个可怕的想法,越想心里越慌,忽然他想起那间诡异的藏宝室,或许那里可以找到点线索。白涵三步并两步冲到三楼直闯禁地。藏宝室的门没锁,像在等待谁的到来,他深吸口气推开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了过来。

    好冷!白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藏宝室里一片漆黑,不安的感觉悄悄潜伏在刺鼻的气味里。嗯?好像是福尔马林的味道,白涵心里生疑,沿墙摸索着灯开关,打开之后并没发现异常,刺鼻的味道也随之消失。他仔细环视,房间里只有一排又一排的玩偶,她们目不转睛地看着,空洞无神的大眼睛叫人头皮发麻。

    “老板不在这儿。”白涵非常失望,无意中他发现某排玻璃柜中有个玩偶和老板一模一样便情不自禁走上前打开柜子。玩偶做得非常精致,大大的眼睛、又黑又长的头发,连嘴角的笑意都和老板很像。白涵把玩偶的四肢拆下,里面没灰白色的粉末,接着他又打开其它柜子拿出玩偶检查,几乎每只玩偶里都有骨灰,唯独老板的没有。

    诡异恐怖的玩偶令白涵毛骨悚然,刚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又折了回来,他径直走到对门的柜子前,然后打开中间的玻璃橱。记得上次威廉把包裹放在蓝衣玩偶身后,说不定包裹现在还在。白涵决定试试运气,他打开柜子拿出玩偶,果然包裹好端端地躺在里面,接着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包裹拆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截甘蔗。

    上当了!白涵大感不妙。“呯”的一声,大门自动关上,眼前的玻璃柜开始朝两边缓慢移动,慢慢露出一间十平米左右小房间,房间里挂满玩偶的零部件,就像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中央的小方桌上还摆着几件工具和一些眼珠、头发之类的玩意。

    “你终于来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白涵眯起眼睛,只见角落里站着一个人,那人不紧不慢地走出暗处,然后坐到小方桌旁。

    “威廉?”

    白涵颇为吃惊,威廉扬起嘴角,摆弄着桌上的放大镜。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威廉问道。

    白涵紧盯着他默不作声。威廉从桌底下捧出一个很大的玻璃瓶,玻璃瓶里有具被福尔马林浸泡得发肿的小孩尸体,尸体上的大部分皮肤已经被剥掉了。

    “你知道这些娃娃是怎么做的吗?”

    “用人皮?”白涵冷笑一声。

    “是啊,找适合的材料很困难,必须百里挑一才行,这样的玩偶才会有灵气。”威廉颇为得意。白涵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你该不会把自己女儿的皮也剥了吧?”

    “当然,她背上的皮肤很嫩很滑,是块好材料。”

    “禽兽!”白涵把手中的甘蔗扔了过去。“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你真他妈的不是人!”

    “谁告诉你她是我的女儿?她是威廉的女儿,不是我的。”

    白涵微微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威廉的笑容变得匪夷所思。

    “白涵,你太健忘了,几个月前我们还见过面,在董家。”

    “王伟文?你是王伟文?”白涵失声叫道,威廉微微一笑,说:“其实我也不是王伟文,这只不过是个代号,就像这张脸皮一样。”说完,他把“威廉”的脸皮撕了下来,白涵看到了一张极其恐怖的脸——如果这也能称得上是脸的话。

    “是不是吓到了?”他甩动着“威廉”的脸皮,失去眼皮的眼睛死死瞪着白涵,白涵不由后退一步,不敢直视这张五官被融成一团的脸。

    “你是人还是鬼?”白涵问道。

    “呵呵,我当然是人,曾经和你一样有血有肉!”

    字字血泪从“威廉”的牙缝中逼出,紧接着不屑的冷哼声又从他扁平的鼻孔中喷了出来。

    “十几年前一场大火烧光了我的一切,我信仰的众神却在最危难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抛弃了我,把我扔进比地狱还要痛苦的深渊,这张脸也是拜他们所赐!”

    “这位先生,对你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不过……我和你无怨无仇,你没事搞我干嘛?!”白涵怒声大骂,那个怪物嘴角有些变化,似乎是在冷笑。

    “因为我喜欢你的脸,如果把它给我会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给你?别做梦了!告诉我宝宝在哪儿?说不定能放你条活路!”

    “宝宝?”怪物笑了起来。“她有我师傅照顾,你就放心吧。”

    白涵脸色一沉,大步冲过去却被一面无形的墙挡住了。

    “白痴,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容易进来?呵呵,先和我的女儿们玩一会儿吧。”

    语毕,怪物抬起手,只听见两记轻微的爆破声,玻璃橱柜里的玩偶全都动了起来。

    “呜~~呜~~呜~~~”

    如泣如诉的悲鸣在白涵耳边回荡,玩偶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下柜子……

    我的木偶是好木偶,但愿他能把歌唱,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给你织花衣裳。

    我的木偶是好木偶,但愿他能捉迷藏,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给你看大太阳。

    我的木偶是好木偶,但愿他能伴身旁,如果做不到这样,就把你的头割下。

    怪物在旁边唱着恐怖的歌谣,他一边看着白涵一边拿起桌上的木料精心雕琢。玩偶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然后僵硬地抬起头看着白涵,每张脸孔都像天使般纯洁,每双眼神又是那么阴毒。

    咯嗒嗒……咯嗒嗒……

    玩偶们嘴里发出奇怪的声响,整齐而又有节奏地朝白涵靠近,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将他团团围住。白涵不知所措地站着,不知该从哪里下手,突然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只玩偶咬住了他的脚脖,比钢刀还要锋利的牙齿直直刺入他的身体。

    “滚开!”白涵一脚把她踢开,那只玩偶重重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玩偶们停住脚步,机械地转头看向那只支离破碎的娃娃,然后转身走过去七手八脚将它拼凑完整。

    玩偶扭过歪掉的脑袋张大嘴巴嘶吼,它的愤怒引起所有傀儡的吼叫,尖锐的声音就像粉笔划过黑板刺得耳膜生疼。玩偶们疯狂地一拥而上,白涵避闪不及接二连三被她们咬住,顿时鲜血淋漓,他用力扯掉爬在身上的玩偶,然后重重摔到地上,被摔碎的玩偶很快拼凑起来再次发动攻击,渐渐地,白涵有些招架不住。

    射将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看到那个怪物悠闲地雕木偶,白涵气愤无比,抓起玩偶往怪物身上扔,但是有结界墙在根本就砸不到他。难道我会死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