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录






  关山月忙道:“百煌兄,杀鸡焉用牛刀,我自会应付……”陡然扬声喝道:“大人,关山月无罪!”九门提督尚未答话,那两个已到面前,其中一人冷然说道:“有没有罪待会再说,单你打少爷这一桩就该砍头!”

  两只手递出,当胸便抓!

  关山月含笑说道:“二位未免太不客气了!”

  双掌并出,闪电一般地轻易捞上那两只腕子,只一扭,那两个“哎唷!”一声背过了身,手臂被扭在了背后!

  关山月笑了笑,道:“大人,最好别让他们再来了!”

  两手往前一送,那两个踉跄一冲,而左边一名受不住这个,脸上挂不住,恼羞成了怒,霍然旋身,一柄明晃晃的刺刀挺腕飞刺,直取关山月小腹!

  关山月双眉一扬,道:“你这个不到黄河心不死,自找苦吃!”

  一吸气,小腹内凹,容得那汉子招式用尽,他抖手一掌拍下,“当!”地一声尖刀坠了地,他跟着翻腕撩起,打得那汉子满嘴开花,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两手震慑人,也激怒人,一阵震天叱喝,周围众“查缉营”高手便要扑上群攻!

  关山月及时说道:“大人若不想把事情闹大,最好喝止他们!”

  “九门提督”惊得发颤,气得发抖,道:“你们‘侍卫营’闹的事还不够大的?”

  关山月道:“‘侍卫营’纯出于无奈,大人只要下令交出我班里的弟兄,我立即带着他们撤走!”

  九门提督道:“哪有那么便宜,告诉你,人在我手,你们再行无法无天的行凶逞暴,我一个一个地砍!”

  关山月道:“大人最好别这样……”

  九门提督道:“京畿滋事,形同造反,我还会有什么客气,来人!”

  只听身后“喳!”地一声!

  九门提督向身后摆手喝道:“把人带出来让他们看看!”

  有人又一声答应,步履响动,如飞向后而去!

  转眼间,一群“查缉营”的高手,推着迟文等九个来到,迟文九个人个个满身绳索捆绑,像拿着了江洋大盗!

  关山月脸色微变,道:“大人,他们不是贼,而是吃粮拿俸……”

  九门提督道:“按他们的行为,跟贼没有什么两样!”

  关山月道:“他们犯了大人哪条法?”

  九门提督道:“他们在酒楼召妓……”

  关山月道:“大人,大清皇律并没有规定官民等不能在酒楼召妓陪酒,大人如视这为犯法,内城里的大员该是抓不胜抓!”

  九门提督老脸一红道:“你看见哪个大员召妓陪酒了?”

  “大人!”关山月道:“这是时兴玩艺儿,宴客不召妓那不派头,这也是公开的事,内城里的都喜欢这调调儿,假如有人不知道,那是他装聋作哑!”

  “骂得好!”蒋百煌低低说了一句。

  “你敢……”九门提督气得一抖,随即“哼!”了一声道:“他们在酒楼打架滋事,惊扰百姓,你可知道?”

  关山月道:“我听说一点了,但我要请问大人,他们跟谁打架滋事,惊扰百姓?”

  九门提督老脸又一红,道:“我不讳言,是跟我辖下‘查缉营’的人!”

  关山月笑了:“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大人可曾问过是非曲直?”

  九门提督冷然一摇头,道:“我不问什么是非曲直,我辖下‘查缉营’的人是维护京畿治安,这几个是拒捕……”

  关山月道:“这么说,大人辖下的‘查缉营’是捕人而非……”

  九门提督一点头道:“正是!”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我请问大人,大人没有弄清楚‘查缉营’的职权,‘查缉营’凭哪一点逮捕‘侍卫营’的人?”

  九门提督怒声说道:“就凭他们扰乱京畿治安,惊扰百姓……”

  关山月道:“纵然如此,‘侍卫营’自有统带在,何况他们并没……”

  九门提督叫道:“拜善他们怎么样?他的人在外城犯法就归我管!”

  他是个老倔头,蛮不讲理,说起来他今天可也好脾气,竟跟一个小小的领班罗嗦那么多,容一个小小的领班当面抗议指责!

  其实,那是这五个神威慑人,尤其关山月那高绝的身手更怕人,要不然绝没那么便宜!

  也难怪,—个小小的“侍卫营”领班,怎么能跟掌管九门钥匙,负责京畿治安的堂堂“九门提督”比?

  关山月道:“大人,我再说一句,我的弟兄并没有犯法!”

  九门提督道:“可是我认为……”

  关山月道:“我再告诉大人一句,他们是被论功行赏……”

  九门提督道:“论什么功,行什么赏?”

  关山月道:“他们是拿住了劫掳康亲王格格的飞贼同伙,因而被论功行赏,给假三天,而大人如今竟捏造事实,诬以滋事打架,扰乱京畿治安,拿他们当贼办,我以为大人此举是有意跟康亲王过不去!”

  “九门提督”如何惹得起康亲王,再有他十个也不够看,老头儿一惊喝道:“胡说,我怎会跟王爷……”

  关山月截口说道:“大人,我没有太多的功夫,也没有太好的耐性,我五个出来的时候,统带交待过,要干就放手干,要闹就闹大一点,他已豁出去……”

  “拜善!”九门提督怒喝说道:“他,他要造反?”

  关山月道:“请大人别乱给人扣大帽子!”

  九门提督道:“难道我说错了他?”

  关山月道:“大人该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逼人,不过我愿意告诉大人一声,统带有意拼着顶子不戴!”

  九门提督惊怒喝道:“你……拜善他……”

  关山月淡笑截口说道:“大人不必再说那么多了,只请大人赐一句话,放不放人?”

  九门提督怒笑说道:“好,我放!”

  一抬手,九口刀架在了迟文等九人的脖子上!

  关山月双眉一扬,道:“大人……”

  九门提督道:“你五个,谁敢动一动,我就一个个地砍!”

  蒋百煌等四护卫勃然色变,一声:“关兄,咱们……”

  关山月一抬手,拦住了四护卫,目中威棱逼视九门提督,一字一字地道:“大人要这么做,那是逼关山月流血五步!”

  做官的都知道江湖上出亡命徒,这位‘九门提督’还真怕,他满脸惊容地往后一退,旁边“查缉营”高手立即拥了过来!

  “大人!”关山月道:“他们拦不住我,也护不住大人你!”

  九门提督开了口,仍是那句话:“你五个,谁敢动一步,我就砍一个!”

  迟文突然说道:“领班,我几个替您丢人现眼,您别管我几个了!”

  关山月道:“那不叫丢人现眼,怎么说我是你们的领班,再说你们这三天假也是我放的!”

  迟文还想再说,关山月已然又道:“迟文,有什么话先留着,等回去后再说不迟!”

  随即转望九门提督,震声说道:“大人,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人,来处江湖,他日的去处也是江湖,我并不在乎早走些时日,凭官家,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我无意危言耸听恐吓大人,但话我不得不说,大人要是伤我班里的弟兄一个,我拿大人府里的人命抵偿,我说得出,做得到……”

  只听九门提督颤声叫道:“反了,反了,这还得了,这还得了,来人,到‘宗人府’去一趟,我要看看拜善他怎么说!”

  他身后的人应了一声!

  关山月及时说道:“站住,谁敢动一动,我先放倒谁,谁要自信能出得‘查缉营’,不妨试试,只是别怪我事先没打招呼!”

  隔着这么多人,有这么多“查缉营”高手挡着,那人没听进耳朵里,没放在心上,拨腿往后面跑!

  关山月双眉一扬,道:“这只能怪你,不能怪我!”

  脚一抬,勾起了地上的尖刀,伸手一捞一抛,尖刀化为一道寒光,由九门提督顶子上擦过,吓得他慌忙低头抱脑袋,随听一声惨呼划空响起,紧接着砰然一声似有重物摔落了地上!

  “查缉营”众高手扭头一看,惊呼四起,脸色立变,个个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地上,倒着个中年汉子,那把尖刀由后向前刺穿了他的小腿,血染红了大半条裤腿,他两手抱腿,龇牙咧嘴直叫,当然,腿是肉做的,还会不疼?

  蒋百煌轻喝说道:“高,关兄,就这一手我得学上几年!”

  关山月淡然一笑,目光环扫,道:“哪位愿意再试试?话说在前头,下一位可没这么便宜!”

  这还叫便宜,那不便宜的不知道要遭什么殃呢!

  话,他说出了口,半天没一个敢再动!

  九门提督颤声叫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要造反?”

  关山月道:“大人似乎专会给人扣这顶大帽子,对大人来说,这两个字可怕,论罪足以株连九族,而对我,我却不在乎……”

  顿了顿,径自接道:“我所以拦住大人派人往‘宗人府’去,那是为大人好……”

  九门提督道:“你为我好?”

  “是的,大人!”关山月道:“大人应该熟知‘宗人府’的宗会大人为人如何,为官又怎样,他若公正,大人绝讨不了便宜,他若不够公正,我敢说他宁可委曲大人也绝不会去得罪康亲王!”

  九门提督道:“这跟康亲王爷有什么关系?”

  关山月道:“大人健忘,我刚才说过……”

  “胡说!”九门提督惊声叱道:“你别蓄意挑拨,把王爷也扯进来……”

  关山月淡淡一笑道:“大人,事实上他几个拿住了劫掳海珠格格的飞贼同伙,王爷对他几个十分垂爱!”

  九门提督道:“我不信!”显然他有点信了!

  关山月道:“信不信全凭大……”

  “人”字还没出口,忽听——

  “哟,这是干什么呀?”娇滴滴,脆生生,好美,好甜,这话声,直能化暴戾为祥和!

  关山月一怔回顾,只见大门里站着个杏眼桃腮,美艳如花的十八九姑娘,她穿着一身大红的劲装,身披一袭大红风氅,由头到脚,像一团火!

  那双清澈,深邃,既明又亮的大眼睛,满脸诧异地直愣愣地望着院子里的情景!

  这既娇又美更大胆的姑娘是谁?

  只听九门提督惊急叫道:“蓉贞,快走!”

  蒋百煌低低急道:“是老头儿闺女,拿住她换人,天翔!”

  四护卫中最年轻,长得也最俊的霍天翔应声掠出,近前探掌,三不管地一把抓住姑娘的皓腕!

  “哎哟!”姑娘惊叫一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粗鲁……”

  霍天翔一句话没说,转身把她拖了过来!

  九门提督惊叫着越众而出:“放开她,放开她,你们这是……”

  关山月道:“大人,这位姑娘是……”

  九门提督道:“你装什么糊涂,是我的女儿!”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天翔弟,放开这位姑娘!”

  蒋百煌忙道:“关兄……”

  关山月道:“百煌兄,何必为难一个姑娘家,再说,若以姑娘换回了弟兄们,咱们又有什么光采?”

  蒋百煌呆了一呆,道:“说得是,天翔,听关兄的!”

  霍天翔应声松了手,姑娘她皱着黛眉,揉着皓腕,毫无羞怒之色,她只诧异地望着霍天翔道:“你这个人……还有这四个是……”

  九门提督忙叫道:“蓉贞,快过来!”

  姑娘嘴里答应着,目光不离那五个,一步一步地挨了过去,看看近了,九门提督忙不迭地一把把她拉了过去!

  扯得姑娘一个踉跄,姑娘嗔声叫道:“哎哟,爹,瞧您……”

  “别瞧爹了!”九门提督拉着她往后退,道:“快过来吧,这五个是‘侍卫营’的,也是来自江湖的亡命徒!”

  他把姑娘拉到了他身后,算是放了心!

  他再倔,对别人再不讲理,对自己的女儿倒是挺护的,这就是天性,人性,千古改变不了的!

  姑娘“噢!”地一声道:“我说嘛,怪不得瞧着比咱们‘查缉营’的顺眼,您瞧,爹,他五个敢面对这么多人,多大的胆呀?”

  九门提督冷哼说道:“他们是胆大,胆大的包了天,竟敢闯‘查缉营’,连我这‘九门提督’都不放在眼里,简直该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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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山月突然说道:“大人!”

  九门提督一懔住口。

  “爹,瞧您!”姑娘像只好说话的鹦鹉,她又开了口:“他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三头六臂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