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杀人事件
这个小事件已在他的记忆中消失了,但是三个鲜艳的红色大字,却深印在脑海中,鲜明的红色象征着一颗处女的心。
森本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字,大概是小女孩在玻璃窗上昼的郁金香,让他有了联想吧!
风——森本忍不住在玻璃窗上写了这个字。
那个女学生想要自杀时,心里到底想什么呢?或许她童年时也曾在车窗上画过郁金香。或许是青春期读过的诗篇,一直深留在脑海中。当她想结束短暂的生命时,很自然会想起这首诗,于是把它写出来。
风——动机,森本写着。岸本的情形也许有些雷同,少年期种下憎恶的种子,随着成长而扩大,最后终于演变成杀意。——从幼年到少年期,和杀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虽然事隔已远,调查不易,但是森本满腔的热血却沸腾着。
十二点前车抵达京都车站。因为在吃饭时间出现,可能会让人讨厌,所以他们打算先吃饭。两个人都不太饿,只在车站前的面店随便吃一碗面。
走出面店,天空正下着毛毛细雨。两个人站在雨中,招呼出租车。
京都警局搜查一课大约二十个榻榻米大,挤满了办公桌。有的刑警在接电话,有的在翻阅资料,有的则忙着抄抄写写一森本对这种光景早已熟悉,但是,走进房门时,这里的紧张感将旅行的气氛吹得烟消云散。
“坐在最里面靠窗边的,就是课长柳泽警部。”
坐在服务台上,穿制服的年轻警察说。
课长柳泽左手扶着眼镜边,右手翻着厚厚的资料,身材削瘦,一副神经质的模样。
两个人站到他的面前时,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玻ё叛劬Γ油返浇糯蛄孔派荆桓辈挥焉频哪Q?br /> “我是东京两国分局的森本,这位是警视厅的美杉刑警,请多多指教。”
森本这么一说,附近五、六位刑警都放下手边的工作,抬起头来看。
“辛苦了,我是课长柳泽,已经接到你们那边的电话了。”说着,他越过桌子伸手过来,森本也连忙伸手出来和他握着。
“关于两国所发生的这件事——”
森本将事件的概要,以及为了调查岸本的家族关系,以了解杀人的动机之事,作了简单的说明。
“这个案子真奇妙,既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为什么找不到凶手呢?”
柳泽的嘴角浮起讽刺的微笑,好像是在取笑两国分局的办事不力。森本觉得很不舒服,他将眼神移开,外面的雨大概下大了,传来一阵阵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窗户的对面依稀可以看见一栋白色的建筑。
“你打算怎么办呢?”
视线拉回来时,柳泽脸上讥笑的表情已经不见了。
“首先,我想了解一下岸本的家族——”
森本取出夹在记事簿内写着岸本的住址的纸片,向柳泽展示。
“小仓街吗?那是往二条车站的方向,这一带熊谷最清楚,让他带你们去吧!”
柳泽把熊谷叫了过来。那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个子男人,他一边搓着胡子,一边说:“走吧!”
声音却是出奇的温柔,和他的身材不太搭配。
岸本的家是一间名为“武甲”的小料理店,庭院内满是松树和石灯笼,看起来不像料理店,反而像是间幽静的住宅。
熊谷笑着说:“这间料理店开在住宅区里,的确很奇怪。”
还没有开始营业,所以门帘还未垂下来,不过店门已经开着了。走进店内,比想象中宽敞,有柜台,六张大桌子,里面还有纸门隔间的小房间,他们四下打量了一会儿,没看到半个人影。
熊谷向里面大叫一声,立刻听到一阵匆忙的木屐声,一位理着平头,五十来岁的男人,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出来。
“岸本住这里吗?”熊谷问着,语气极轻松,就像在问路似的。
“是的——”这个男人一边不停的擦着手,一边以怀疑的眼神看着其他两个人。大概正在做开店前的准备工作,手湿湿的觉得很讨厌。
“我们想来调查岸本信也的事。”
熊谷出示警察证。
对方露出困惑的表情,转身向里面大叫:“喂!老板娘——I”一边叫着,一边跑了进去。
等了 一两分钟之后,传出一阵比刚才稍微轻一点的木屐声,一位穿着围裙的女人慌忙地跑出来。虽然不是很年轻,但是白皙的皮肤和高挺的鼻子,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森本想起曾在体育馆旁看过正在练剑的岸本,脸的轮廓和高挺的鼻梁,都和眼前这位女士非常神似,这个女人一定是岸本的母亲。
“是警察先生吗——?”
女人脸色苍白,大概是太紧张了,抓着围裙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
“是岸本信也的母亲吗?”森本问。
“是的,我叫藤子。”
“有一点事要向妳请教。”
“两国所发生的那件事,信也有嫌疑吗?”
她背着格子窗站立,脸上有一抹阴影,没有搽口红的嘴唇现出暗紫色,微开的唇角不停地额抖。
身为母亲的她,一定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吧!想必她这些天来一定备受不安和担心煎熬吧,如今事到临头了,因为不安而慌张失色也是在所难免的。
“状况如此,没有办法不怀疑他。”
森本露出强硬的态度。
“不会是他的。”她带着哀求的眼神。
“如果信也不是凶手的话,也得找出真正的凶手,现在的情形对他很不利是事实。I称是他母亲,当然会担心,但是,为了要救他,妳应该多多协助我们,让真栢早日大白,他也可以尽快洗脱嫌疑。”
森本示意要她在身旁坐下后,就开始问话。
“岸本信也的父亲呢?”
“——死了!”她低着头,小声地说。
在户籍登记上,岸本信也的父亲是空栏,但是森本先假装一无所知地继续问着。
“去世了吗?什么时候呢?”
“信也还很小的时候,病死的——”
“然后你们母子俩就一直住在一起?”
“是的。”
“是吗?听说岸本出生于埼玉县,什么时候搬到京都来的呢?”
“在他进高中的时侯——”
她还是低着头,好像不敢抬头面对森本似的。
“这里有亲戚吗?”
“没有,是信也希望搬到这里来的。”
“为什么?”
“他希望将来朝剑道发展,京都有很多有名的道场,所以他想到这里来念螅小正好听说这里有间店要顶让,所以——”
她总算抬起头来了,大概是讲了一些话之后,情绪稳定些了,但是指尖的颤抖仍然没有停止。
“他在哪一家道场练习呢?”
“练心馆。”
森本看着身旁的熊谷,只见他正用力的点着头。
“妳认识另一位选手石川吗?”
“不,不认识,信也很少和我谈起剑道的事。”
她说着,有点儿口吃。
“真的吗?在埼玉时你们住琊一带呢?”
瞬间,她露出狼狈的神色,大概是不想让人发觉这些变化,她将双手放在脸颊上,转身向后。
“——靠近南边。”她的声音变得更小。
“南边的什么地方呢?”森本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大宫市。”
“大宫?太巧了,我太太的娘家也在大宫呢!大宫的什么地方呢?”
森本和他的妻子都与大宫毫无瓜葛,但是刚才岸本的母亲脸上一闪而过的狼狈神情,并没有逃过森本的眼睛,再加上这种暧昧的回答方法,使人怀疑她有意隐瞒。
“——樱木街。”
“樱木街吗?——最近大宫也改变不少,人口增加很多。”
如果再问下去,可能会被对方视破,到底有没有一条街叫做樱木街?事后还要调查一下。
接着,森本问及有关岸本去东京之前,行为上是否有些怪异的举动,他的母亲一概沉默地摇摇头。
“真泄气!”三个刑警走出料理店,熊谷说:“我以为这件事很好办!”
熊谷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发着牢骚,年轻的美杉也露出不满的神情。
“没关系,今天只是先打声招呼,真正的行动是下一次。”
“怎么说?”熊谷说着向他瞥了 一眼。
“第一件事先查樱木街,还有武甲这个店名也很可疑,我好像曾经听过,不知道是地名,或是山名……还有一点,就是练心馆这个道场,要仔细调查一下。……那个女的非常害怕,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我知道练心馆,就在他们住的那条街上。”
“真的吗?那太好了,可以省去不少麻烦。根据那个女人的说法,岸本是为了进入练心馆,所以才特意到京都来念高中的,而且连母亲也一起搬过来了。即使是儿子的心愿,这样的做法也稍嫌过分了些,再说我也练过二十多年的剑道,如果真的很有名的话,我怎么会没听过呢?所以我觉得岸本母子搬到京都来住这件事情一定不寻常。”
“大概是吧!据我所知,练心馆的确不怎么有名,不过馆长根弥八的名气倒还満大的,快七十岁了,教出不少有名的剑士……对了,我们局里就有人在练心馆学剑,如果要知道内情,可以去问他。”
“太好了,既然在那里练剑,对岸本的事情多少会有些了解……”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熊谷说着,便猛踩油门。
3
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紧张地在森本的面前坐下。
京都车站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辨满了观光客和附近办公大楼的上班族,显得非常嘈杂。
“这位是东京两国分局的森本刑警,这位是警视厅的美杉刑警,他们有事情想向你请教。”熊谷说。
“七条分局,交通课,巡查长,小暮真治——”
他像是在接受面谈一样的紧张。
“喂!不用那么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比你在管交通时还容易,这里还比外面凉快些呢——你不是在练心馆学剑吗?那里的练习生有多少人呢?”
“五十个人左右,有小学生,中学生,以高中生为主。”警察伸直着背脊回答。
“这个道场有什么特征呢?例如,特殊练习法,或是有名的门人?”
“……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这是个私人的小道馆,只教授剑道,这一点倒是比较不寻常。”
“你认识岸本吗?”
“和他满熟的。”
年轻的警察终于露出安心的神情。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强悍,非常强悍,在练心馆里,他的实力最强,而且很认真……但是他从不骄傲。”
大概是安心了,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最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譬如说,有什么烦恼,或是他的剑风有没有改变?”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大约一年多以前,在他刚进大学的时候,好像退步一点,但是最近情况好像又好转了。”
“噢……”森本嘴里衔着冰咖啡的吸管说。
一直保持沉默的美杉忍不住地问:“你有没有听他提起有关石川的事情?”
“不,从来没有听过。”
“关于岸本的剑风……”森本突然将冰咖啡的杯子用力放在桌上,改变话题地说:“他以攻打护胸闻名全国,为什么他会擅长这种剑招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年轻警察一副对问题不太了解的模样。
“你也在学剑道,应该很清楚攻打护胸对用剑者相当不利。……岸本体力傲人,腿部腰部的弹性也不错,为什么他要独钟情于这种剑招呢?你不知道吗?”
“这个……”小暮真治凝视着森本的脸说:“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很擅长攻打胸部的招术。而馆主关根先生从前被称为护胸弥八,他也是个专门研究攻打护胸的名人。”
“真的!”森本听了大叫起来。
其他三个人都以惊讶的表情看着他,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对这个问题这么感兴趣。
“或许这就是岸本到京都来的原因,护胸弥八……真的这么有名吗?”
“不,知道他这个名号的门人并不多。——I这句话和化石差不多。”
好像朋友之间在谈笑似的语气,所有的人都笑了。
“和化石差不多,那么岸本为什么会知道呢?京都和埼玉有一段距离,他和这个馆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这偭问题恐怕还得回去间岸本的母亲。”
森本觉得已经问得差不多了,就说:“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这些数据对我们非常有帮助。”
年轻警察听了不由得满脸通红。
“有需要我服务的地方请尽量吩咐。”年轻警察说着。将微温的咖啡喝完后,起立行礼后离开。
“接下来找樱木街和武甲。”熊谷取出地图,摊在桌子上。
一下子就找到大宫市了,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