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舌舞 作者:金万藏





你们也听莫飞鹰说了,那个人拿刀去顶住王小龙的脖子,谁知道他有没有枪。”
  “你不会真打算带菜刀去吧?”欧阳新问我。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接着就去门边翻了一个纸箱。纸箱里藏了一只枯手,那只枯手昨晚被我放到盒子里,今天中午取回来时就装入纸箱了。之前,我要给盒子拍照片,刘琴死活不让枯手上桌。实在没法子,我只好把枯手摆在纸箱上,拍好照片再收进箱子里。那只枯手最初并不在盒子里,应该与肖卫海有关,所以今晚我不打算把它一起打去,盒子的主人也肯定不喜欢多加赠礼。
  不过,我翻出箱子不是为了再拿出枯手,而是为了拿出三个捕鼠夹。说起来,那三个捕鼠夹是我刚到老马村时,托吴阿公去县城买的,因为宿舍一开始有许多老鼠跑来跑去,夜里我还踩到过一只。
  我拿起捕鼠夹,对刘琴和欧阳新说:“那个人不是让我们把盒子放回原处吗?正好,晚上什么都看不见,我不信他敢打手电出现,这样他很容易被我们看到真面目。既然没打手电,那他肯定不会注意盒子旁边有夹子,只要他被夹住,这次我不相信他跑得那么快。受伤的老鼠……或者受伤的老虎,总比不受伤的好对付,是吧?”
  “这个主意好!”刘琴拍掌道。
  “那就听你的!”欧阳新也赞成。
  “时间不多了,我们快点去老马场吧,先熟悉那边的环境,这么久没去了,我都忘记老马场里的地形了。”我说完就带上门,背起包走出了马场村小学。
  秋风赶夕阳,乌云铺满天。我们走到老马场时,虽然还没到晚上七点,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刘琴依旧是那副德性,嘴上说不害怕,但没走到老马场就先打开了手电,生怕四周跳出个鬼来。我到了老马场才打开手电,这时候手机的信号就不好了,时有时无。诺基亚的手机都没信号,其他牌子的手机就更不用说了。欧阳新叫我们先到老马场里的那几排房子找一找,看有没有比较干爽的屋子,在里面偷偷地监视,总好过在草堆里,而且今晚必定会下雨。
  我不知道盒子的主人几点才出现,等摆好了陷阱,刘琴就和欧阳新叫我过去,他们已经找了一间马厩做藏身地了。那间马厩里的野草不高,稍微一扫,很快就做出了一个能坐下的草堆。我实在没那个心情,只是站在马厩里,没有坐下。盒子里的钱虽然都找回来了,但笔记本还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如果盒子的主人发现了,会不会气得杀了我们?但愿捕鼠夹管用,也希望这次能把盒子的主人捉住,人脏并获地扭送到县城公安局里。
  我们关起手电,在漆黑的环境下静静地等待,刘琴害怕了,她就抓住我的手,不肯再放开。我站了一个小时,老马场依旧静悄悄的,等站得腿疼了,这才坐下来。欧阳新就在我旁边,我一坐下,他就挪了挪,让了点位置出来。我们坐的地方离门口很近,这间马厩离盒子也近,为的是方便观察盒子那边的情况。
  可是我们左等右等,快十点了还没见人影,好几次刘琴都睡着了。又等了半小时,我拿出手机一看,妈的,十点半还没有人出现,难道盒子的主人知道我们在等他,所以想让我们都困得睡着了才出现。还是,这就是一个玩笑,而我们却认真了?
  欧阳新不像我那般摇摆不定,他坚持等下去,既然对方都拔刀对着小学生了,那肯定不是儿戏。我想,这话说得对,那就耐心等吧。现在的情况和打猎一样,守株待兔确实需要极大的耐心。等来等去,时间不停地朝前走,终于过了零点,天空下起了大雨,而一个黑影也同时摸进了老马场。
  我沉住气,拍醒了靠在我身边的刘琴,小声地说有人来了!不过,那个人和我们想得不一样,不是摸黑来的,居然打了一支手电。我奇怪地想,难道是因为下雨了,山路崎岖湿滑,不得不打手电?这样也好,我就可以在远处看见盒子主人长什么样子了。欧阳新怕我吓跑了那个黑影,先是按兵不动,想等黑影踩到捕鼠夹再冲出去。
  我点头答应,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打草惊蛇了。随着黑影慢慢走近,我们借着那束手电光线,看清了来者的模样。黑暗中,我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心说:“不会吧,盒子的主人居然是你?”
  
  
第二十四章 杀出个黎明
  
  纵使我猜测过千百次,连张校长都猜过了,却从没想到过盒子的主人是武陵春。哗啦作响的雨夜里,武陵春神秘兮兮地走进老马场,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提着手电谨慎地查看四周。现在雨声、雷声、风声交杂,即使大喊一声,对方也不会听见。我难以置信地愣了一会儿,小声地说这怎么可能,武陵春就是在背后搞鬼的人吗?
  果然,武陵春绕了个圈子就朝盒子走去,那边的草有点高,再加上雨水太大,她一下子没有注意到草堆里的捕鼠夹。我耐着性子,没有冲出去质问武陵春,等到她在雨夜里痛苦地大喊一声,这才冲出去,连伞都懒得撑了。欧阳新和刘琴追在后面,看我没打伞,他们也没打,就怕时机稍纵即逝。
  “武陵春,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我一边跑,一边大喊,同时雨水飞灌进嘴里。
  武陵春被夹住了右脚,虽然穿着鞋子,但架子比较大,她的脚踝流血了。看到我狂奔过来,武陵春吓傻了,一屁股地跌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欧阳新跑来时,没看见武陵春拿着刀或枪,只有一支掉在地上的手电和一把雨伞。刘琴怕会打起来,手里捏了一根棍子,一追到我身后就把棍子塞过来,想让我防身。
  武陵春见到这阵仗,又气又惊:“你们搞什么名堂?”
  “我们还想问你呢!”我大声反问。
  “你不是来拿盒子的吗?”刘琴站在雨中问。
  “先扶她起来吧,看来我们弄错了。”欧阳新最先明白过来。
  “你们三个人天天神神秘秘的,又不告诉我,我当然好奇了!”武陵春恼道,“你们今天偷偷跑来,我就跟在后面了。我在路上等你们,等到现在还没见人回来,以为你们出事了,所以才……什么盒子不盒子的,都跟我没关系!”
  我认识武陵春一年了,她的个性就是这样,比八婆还八婆,从她经常偷听和偷拍就知道了。说不定,武陵春还偷拍过欧阳新洗澡的照片。我完全相信武陵春的说辞,欧阳新也一样,只有刘琴战战兢兢,叫我拿紧木棍,别被敌人迷惑了。我没有多说什么,一把将武陵春拉起来,想要把她带进马厩,把事情的经过讲给她听,以免她胡思乱想,到处宣传。
  可是,武陵春疼得难受,大喊着:“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回去!”
  “你这样子怎么回去?”我也大声回道。
  “那先帮我把夹子拉开啊!”武陵春痛苦地喊。
  欧阳新怕喊声惊动了盒子的主人,他马上蹲下来使劲扳开夹子,并叫武陵春快把手电关掉。我们四个人一下子就湿透了,在雨中争执了一会儿,武陵春仍是喊叫着要回小学宿舍处理伤口。我们的事情很复杂,三言两语讲不清楚,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于是我就跟欧阳新商量,让他带武陵春回去。否则,再拖下去的话,很可能盒子的主人发现了我们,又受惊地躲起来了。这可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了!
  “不行!现在谁都不能丢下!”欧阳新坚持道,“先把武陵春带到马厩,然后再说!快走!”
  “走吧!”刘琴小声地对我说。
  我怕盒子的主人快要来了,不敢再犹豫,立刻让欧阳新背起武陵春去马厩那边。武陵春被背起来了,我就在后面扶着她的屁股,生怕她跌下来。走了一段路后,雨夜里传来几阵吼声,原本我以为听错了,哪想到夜里就看见两只黑狗忽然杀了出来。农村里的狗和大城市里的宠物狗不一样,是那种土生土长的狗,咬起人来丝毫不含糊。村子里有人打猎,专门带这种狗去,一见猎物就死追到底。
  我看见黑狗追来,落荒而逃,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有狗出现。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四条腿的狗,我们慌不择路,一转眼就跑散了。幸运的是,狗没追我,不幸的是,我的手电在路上掉了,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另外三个人逃去哪里了。我一边跑一边喊,隐约听到刘琴在叫救命,可风雨太大,根本听不出声音的位置。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黑影不知何时走进了老马场,我幡然醒悟,那两条黑狗就是盒子的主人带来的。奇怪的是,我不记得村子里有谁养了黑狗,好像大部分人养的都是黄色的土狗。话说回来,村子里有30几户人家,我不是每家每户都去过,也许真有人养了两条黑狗。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除了主人,不会那么听别人的话,也就是说狗的主人即是盒子的主人。
  我看见黑影来了,可仍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一想到盒子还丢在草堆旁,于是就急忙跑回去抢。要不然,那个人会趁机拿走盒子,永远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要盒子还在我手上,那么他就不会远遁。夜里,我分不清路,绕了几段路才跑回去,而黑影也紧跟在后面,似乎算准了我要回去拿盒子。
  “糟糕,我们分开了,我手上除了一根棍子,什么都没了。”我边跑边想,“这下该怎么办?欧阳新他们呢?”
  紧接着,我着急地跑去草堆边,想要抱起盒子跑掉,可左脚却踩到了一只隐藏的捕鼠夹。刹那间,钻心的疼袭遍全身,我啊了一声,想要跑远,但才跑了几米,身后的黑影就扑了上来,将我撞倒在泥泞的草地上。我手上的棍子掉了,双手紧紧地抱住盒子,当黑影要再扑过来时,他就被我用盒子狠狠地打了额头。
  “救命啊——!”我抓住机会,一边大喊,一边逃,虽然不会有人听见,也不会有人开救我。
  黑影已经出现了,可惜我仍没看到他的模样,只依稀分辨出他是一个男人。一瞬间,我的勇气全部没了,脑海里只有逃命的念头。不料,我跑了没多远,一条黑狗竟追了回来,咧着大嘴像是要将我吞掉。老马场里的房子都烂了,门早就卸掉了,别说挡住狗,连风都挡不住。我在黑暗中扫了一眼,当即决定爬到高处,暂时避开黑狗再说。
  老马场的中心有一排平房,平房四周有矮矮的围墙,只要爬上围墙就可以顺着爬到平房的屋顶。除非黑狗长了翅膀,不然它肯定爬不上来。我抱着盒子,喘着热气,脚上还夹着一只铁夹子,冒雨跑了几十步,随即就不顾形象地爬上矮墙。如果我能用双手,或许爬得快一些,可拿了一个盒子,实在不好爬。我听到狗叫声越来越近,心一横,立刻将盒子抛到了房顶上。不过,盒子曾被我撬开过,这一抛,盒子里的东西就洒到了房顶上,全部被打湿了。
  我什么都不管地爬上矮墙,黑狗差点就咬到我的大腿上,黑影也很快地追了上来。我怕得要死,实在无路可逃了,只能顺着矮墙爬到了楼顶上。黑影阴魂不散,一口气爬上墙,要追到房顶上。我忍住左脚上的剧痛,看了看四周,这排房子离其他房子太远了,就算我没受伤,也不可能跳到别的房顶上。现在要么我又跳下去,否则就要和黑影硬碰硬了。我咬紧牙关,决定留在了房顶上,对付人总比对付狗要好些。
  我刚下定决心,想要拿起房顶上的铝盒,趁黑影没爬到房顶再给他脑袋来一记。可黑影身手矫健,他快到房顶上时,轻轻一跳就跃了上来。接着,黑影在我没动手前,一飞踢就将我再次放倒。我手上的盒子松开了,飞到了一边,手上除了空气再也没有武器了。黑影骑到我身上,毫不犹豫地掐住我的脖子,这时我想起口袋里有一个手机,他奶奶的,今天老娘就来试验一下,到底是人的脑袋硬不硬得过手机!
  与此此时,夜空划过一道闪电,我睁大了眼睛,终于看到了黑影的真面目!盒子的主人竟然……竟然就是曾经被我排除嫌疑的一个人!
  
  
第二十五章 三枪
  
  这个男人如此凶狠,我早该料到,除了肖卫海,马场村不会有第2个人。那声闪电让肖卫海分了心,我在混乱中摸出手机,猛力砸向他的脑门,随即掐在我脖子上的大手就松开了。不容迟疑,我推开了肖卫海,想要再反抗,可他伸了一脚,把我又一次绊到在房顶上。
  “还给我!”肖卫海从房顶上爬起来,捂住脑门对我大吼起来。
  “钱在房顶上,你自己拿!”我不输底气地反喊。
  肖卫海不受蛊惑,更不想多费唇舌,他料定四下无人,于是就从身上抽了一把匕首,夜空的电光闪过,晃得我一阵眼晕。我连摔了好几次,左脚踝又疼得紧,此刻竟没有力气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