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粤耍谎粤恕!?br /> 苏公叹道:“常言道:小心行得万年船。苏轼便是不明其理,致有今日。往后当如徐大人一般小心谨慎才是。”徐君猷叹息道:“徐某素来愚钝,每日混混沌沌罢了。”苏公淡然一笑,道:“徐大人兀自诳苏某。徐大人非是愚钝,实胜苏某百倍也。”徐君猷一愣,道:“苏大人何出此言?”苏公低声道:“此案早在大人掌握之中,大人却抬举苏某。”徐君猷如丈二金刚,茫然不解。
苏公淡然一笑,道:“徐大人兀自假装混沌,且将徐溜唤出便知。”徐君猷道:“那厮早已潜逃,不知去向矣。”苏公笑道:“徐大人八面莹澈,可惜只能蒙骗元悟躬、程贯之辈。”徐君猷苦笑一声,摇摇头。苏公又道:“他等只道是收买徐溜,以为细作,潜伏于徐大人身旁。却不知徐溜实为徐大人心腹,乃反间也。”徐君猷淡然一笑,道:“苏大人好生厉害,此等机密之事,竟被你识破!不知苏大人怎生疑心?”苏公笑道:“乃是徐溜房中那封密函信笺。”徐君猷疑道:“有何破绽?”
苏公笑道:“那信笺如此机密,徐溜怎会保留,定然毁灭。今留在此,分明是令苏某与元悟躬见得。其次,苏某见得徐溜帐本,其字迹与信笺竟然一致,出自同一人之手,分明是徐溜伪造。再者,苏某闻大人言过,徐溜曾是徐大人书童,现主掌府内日用采买,大人引我等搜得衣橱中隐藏银两,当先疑心其是贪污,怎一口断言徐溜是收得他人钱财?大人此意,便是令元悟躬知晓:徐大人已察觉出阴谋矣。元悟躬惊恐,便自乱阵脚。徐大人将《吉梦录》一书交与苏某,便是诱引贼人前来,而后擒之;大人调用军兵伏围,而非衙役捕快。如此等等,足见大人心中早有谋划。”徐君猷默然。
苏公又道:“我等自朱溪《墨子》中寻着《吉梦录》,徐大人细看此书,故意言道:不知此书是何人所作。徐大人焉能不识元大人字迹?大人虽未点破,那元大人想必已心知肚明了。”徐君猷摇头道:“那《吉梦录》非是元悟躬所书。”苏公疑道:“既非元悟躬所书,他如此苦苦寻找,又是为何?”徐君猷思忖道:“或是与他有些干系,或……”徐君猷欲言又止,苏公问道:“或是甚么?”徐君猷道:“或是这书中真是隐藏甚么玄机。”苏公道:“昨夜,苏某细读此书,未曾察觉出有丝毫玄机迹象。”
徐君猷笑道:“徐某素来仰慕苏大人,今日苏大人一席言,徐某五体投地矣。元悟躬任黄州通判,早徐某到任一年,可怜黄州一地,民贫地乏,元悟躬竟伙同黄州大小官吏,横征暴敛,为多欲为,又纠集程贯、包虎等一伙亡命恶徒,组成清城派,充做帮凶,休道是市井百姓,即便是黄州官吏,但有异议,必遭报复。此人贪财几近痴迷,生活亦甚奢靡,不知搜刮得百姓多少钱财?徐某到任,便暗中查访,有心整治凶恶,奈何他等势力庞大,黄州官吏友敌难辨,徐某但有失策,恐反被其害,只得缓而图之。元悟躬不知徐某意图,故有所收敛,暗中欲收买徐溜,以为细作,徐某便将计就计,令徐溜监视他等行径。那日在临江书院,程贯施弩箭射杀周中,徐某心中便已知凶手何人了,不由心中一动,便思索一计:借书院命案一事,趁势铲除其羽翼爪牙。不想元悟躬还果真与此命案有干系,可见其恶已至尽头矣。苏大人之为人,徐某早已知晓,虽未谋面,却是徐某以为可信之人,故将《吉梦录》一书交与大人,元悟躬深恐此书落入我手,必定派遣心腹前来偷盗,不想此举正中我计。”
苏公感叹不已,道:“圣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徐大人之深谋远虑,苏某不及也。”徐君猷叹息道:“徐某自幼家境甚是贫寒,桑户蓬枢,家徒壁立,鹑衣鷇食,饥肠辘辘,时至今日,幼时情形,历历在目。徐某心中时时告诫,不可忘却贫寒,不可徙官忘民,不可数典忘祖。此是徐某为人之道,也是为官之道。”苏公闻听,唏嘘感慨。
徐君猷、苏公一番言语,甚是相投,二人益发亲近,竟似多年故交好友。不觉间两个时辰,徐君猷早令家厨备好酒菜,酒乃是黄州米酒,三杯下喉,徐君猷指桌上一菜,道:“苏大人初来黄州,可曾吃过此烧梅?”苏公抬眼望去,那菜肴下如石榴,上似梅花,笑道:“苏某素来好吃,却未曾尝过此菜。”徐君猷笑道:“此菜名曰黄州烧梅,乃是白面所做,以肥肉、桂花为馅,其形下如石榴,上似梅花,故又唤做石榴烧梅,乃是取榴结百子,梅呈五福之意。”苏公举箸夹得烧梅,品尝一口,微辣含甜,果然是美味,不由赞叹。
徐君猷笑道:“我闻苏大人善烹饪膳食,待哪日为我等施展一手如何?”苏公笑道:“愿为大人掌勺。”徐君猷喜道:“甚好甚好,不知苏大人善做甚菜?要用甚料?”苏公思忖道:“黄州肉贱,却不如以肉为料,做些美味来。”徐君猷连声道好。后苏公以猪肉为料,慢著火,少著水,做出一道美味菜肴来,此菜肴传入市井,百姓争相仿做,并名为“东坡肉”。 后此菜流传甚广,凡如江苏、浙江、四川、广东、湖南、海南等等,天下闻名,长盛不衰,流传千年。
又一日,苏公闲着无事,独步林中,忽闻得寺钟响起,心中一动,遂转身往那安国寺而去。行不多时,苏公入得天王大殿,但见香雾缭绕,数名禅僧正低声诵经。诵经声幽然入耳,苏公望着佛祖,顿觉茫然,有如置身虚幻飘渺之间,万般忧愁无影无踪。忽闻耳旁有人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苏公猛然一惊,急忙寻声望去,但见一僧,身着袈裟,正是潜德大师。苏公急忙施礼,道:“原来是大师,苏轼失礼了。”潜德大师回礼道:“阿弥陀佛。”苏公喃喃道:“大师适才所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苏某猛然醒悟,古今世事,皆如大梦,何曾梦觉。”潜德大师淡然一笑,道:“诸梦非梦,非梦即梦。”苏公闻听此言,心中猛然一震,不由想起《吉梦录》一书,所言皆是人世美梦,莫非如潜德大师所言,“诸梦非梦”?
潜德大师与苏公言及安国寺,原来安国寺始建于唐高宗显庆三年,立于唐保大二年,初唤作护国寺,嘉佑八年赐名安国寺。寺内分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殿三大殿,旁又有藏经阁、功德堂、斋堂和客堂等。二出边言边行,过天王殿,至大雄宝殿前院场,左右有数尊罗汉石像,大雄宝殿前有一石塔香炉。有一老者正挥帚扫尘。苏公心中诧异,那老者非是僧人,分明是山村乡民。又见地上,并无杂物泥尘,那老者却扫得甚勤。苏公欲问又止,喃喃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潜德大师闻得,淡然笑道:“地上无尘埃,心中有杂念。”苏公拈须而笑。潜德大师授指那老者,道:“此老者姓项,名礼,本是寺外庄民,世代以捕蛇为生,其祖父、父亲皆因蛇而死,其有独子,名项仁,亦善捕蛇,不想去年九月亦死于蛇口。”苏公惊诧不已,叹道:“柳河东有《捕蛇者说》,其中言道: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苏某尝疑柳氏所言,今以项氏观之,犹信。呜呼!”潜德大师道:“项礼年过五十,前两年忽染得一桩病来,四肢生癣,有如蛇鳞一般。项礼幡然醒悟,知世事皆有因果,遂托身佛门,带发修行,以恕罪孽。”
苏公心中一动,近得前去。潜德大师紧随其后,那项礼见得潜德大师,将帚纳入怀中,双手合什,施礼道:“大师。”潜德大师还礼,苏公施礼道:“在下苏轼,适才闻大师言,老伯染有怪癣,苏某一时好奇,不知老伯可否容我一看?”潜德大师笑道:“闻徐大人言,苏大人好医道,或有良方。”项礼闻听,遂挽起衣袖、裤腿。苏公看得清楚,不觉一愣,那蛇癣已渐消褪,只余三分症状。项礼道:“亏得潜德大师为我精心医治,此病已渐好了。”苏公笑道:“不想潜德大师通晓医道,待有时机,苏某愿请教大师。”潜德大师笑而不语。
苏公忽想起朱溪床上竹叶青蛇来,不禁问道:“项老伯,苏某有一事询问。”项礼道:“苏大人但说无妨。”苏公道:“这二月时节,哪里寻得竹叶青蛇?”项礼一愣,幽然道:“阿弥陀佛。”默然不语。苏公笑道:“非是苏某要捕蛇,只因临江书院朱溪先生临死之时,其床上有一条竹叶青蛇,苏某甚是不解。”项礼方才醒悟,道:“原来如此。此时节蛇尚冬眠洞中,甚难寻得。”苏公点头。项礼又道:“不过黄州有一处有此蛇。”苏公问道:“何处?”项礼道:“便是黄州西北赤鼻山下的青荇居士府中。”苏公一愣,道:“青荇居士?”项礼道:“青荇居士好收养毒蛇,我儿项仁但捕获得毒蛇异蛇,必买与青荇居士。”苏公奇道:“他收养毒蛇做甚?”项礼道:“青荇居士善泡药酒,将鲜蛇入酒,又掺入滋补药材,便成百药之长,故府中多收养毒蛇。”(作者注:蛇类入药之法,在《神农本草经》中便有记载,蛇酒有疏风通络之功效,可治风湿麻痹、半身不遂、口面歪斜等疾患。)
苏公恍然大悟:那日到达黄州,徐君猷等迎候茶肆中,饮青荇居士所奉之酒,但觉酒醇香甜美,其中隐含一丝药味,原来是蛇酒。潜德大师笑道:“遮莫四年前,贫僧见那青荇居士乘船至此,后隐居赤鼻山下,甚少与人来往,善酿美酒,能尝其酒者,少之又少。若非苏大人来黄州,即便知府徐君猷徐大人亦难饮一杯。”苏公感叹不已,道:“青荇居士真陶潜也。”
言语间,潜德大师引苏公至大雄宝殿,立于大殿槛前,但见正上方佛祖高坐,拈花而笑。苏公正欲抬步入殿,却见殿堂右侧蒲团上跪着一妇人,焚香叩拜之后,退身出来,见有人入大殿,忙闪一旁。苏公偷望一眼,不觉一愣,这妇人面容俏丽,但眼中似有悲伤之情。苏公猛然一愣,奇道:这妇人怎的如此眼熟?不正是那临江书院前所遇美貌妇人!苏公急忙回头张望,那妇人独自一人,低头匆匆离去了。潜德大师淡然一笑,道:“无体之体为真体,无相之相为实相。”苏公笑道:“大师可曾见过那妇人?”潜德大师摇摇头,忽觉不妥,急忙低头合掌道:“贫僧目中并无妇人。”苏公不觉一笑,道:“大师错矣。”潜德大师知苏公善禅机,忙道:“贫僧心中亦无妇人。”苏公拈须笑道:“大师心中明明有妇人?”潜德大师闻听,不觉一愣,合掌道:“阿弥陀佛,苏大人此话怎解?”苏公笑道:“大师言:心中无妇人。可何谓妇人?妇人乃别于男子而言,大师既言妇人,便是心中有妇人与男子之念想。大师当言目中无人、心中亦无人。”潜德大师合掌笑道:“苏大人博辩顿悟,乃有佛缘之人,若肯皈依佛门,造化定远胜贫僧。”苏公听得此言,幽然叹息。第十卷《致命毒蛊》 第五章 艳诗玄机
自此,苏公每日必去安国寺研读佛经,与潜德大师参禅论相。又三日,苏公正欲往安国寺,闻得院门外有人言语,不多时,苏仁引进一人来,只道是徐君猷遣人送来信笺。苏公接过信笺,拆开一看:徐君猷只道有紧要之事,邀苏公速来府衙。苏公不知何事,遂令送信人先行回禀徐大人,只道随后便到。送信人告退离去。苏公换了身洁净衣裳,而后携苏仁赶往黄州府衙。一路无话,至府衙门前,门吏辛正急忙来迎,道:“徐大人等候苏大人多时了。”遂引苏公主仆往府衙后院。辗转而行,至一花园,但见满园春色,争奇斗艳。园中有一亭,亭前乃是一水池,池边以青石为栏,亭中端坐二人,正谈笑风生。闻得苏公到来,徐君猷急忙出亭,跑将过来,一把拽住苏公,拉至亭中,亭中一中年人急忙上前,道:“子瞻兄,别来无恙。”苏公抬眼望去,竟是刑部侍郎张锦洲张大人!
苏公他乡遇故知,不由百感交集。二人四手紧握,久久不放。徐君猷笑道:“张大人、苏大人且坐下叙旧。”二人方才松手,苏公道:“不知锦洲何时回得黄州?”徐君猷道:“昨日黄昏时刻到达府衙。”张锦洲道:“子瞻兄在黄州可好?”苏公道:“亏得徐大人关照,子瞻尚可度日。”张锦洲又告知驸马王诜等人情形,苏公叹息道:“皆是子瞻害了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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