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人。莫非是自己行踪被他等发现,他等故作不知,实则暗中让那第三雄隐蔽待机,又说些话来引自己去听,露出行迹。苏仁回手腰间,摸出一对分水娥眉刺,只待那人扑来。
苏仁静而不动,细细倾听,那声响却已消去,莫非那人亦躲匿起来?苏仁心中诧异,暗自思索:若他四人一并上来,自己绝非对手,不如趁此时机离去。思定,苏仁猫身潜行,紧握兵刃,待近得墙根,飞身上得一树,而后跃上墙头,立于墙头上,回首看去,并无异常。苏仁跃下墙头,消身暮色中。
待苏仁离去,那墙内一株树后,闪出一条身影来。
次日天色拂晓,苏公起得床来,来见苏仁。苏仁早已在院中等候,见苏公出来,上得前去,施礼请安,而后将夜间之事细细说来。苏公聆听,却不言语。二人进得书房,苏公欲取一卷诗词,却听得苏仁惊呼一声,道:“老爷,你看那是甚么?”苏公闻声看去,只见那案桌之上赫然放着一颗明珠!苏公一愣,苏仁喜道:“老爷,失盗之明珠怎的又无端复现于此?”苏公近得案桌,细看那明珠,果是罕见之珍宝。苏公看罢,喃喃道:“此正是那失盗之明珠。”苏仁笑道:“端的是一桩蹊跷怪事。莫非是哪位侠义之士暗中把薪助火,将明珠从那盗贼处盗回。”苏公二指拈起明珠,细细端详,并不言语。
早膳罢,苏公方上得公堂,门吏来报,县令秦聪碧大人求见。苏公准入,秦聪碧进得堂来,施礼道:“卑职奉大人之命,勘查殷小六一案。卑职着手下四处查问得知,那殷小六浑家为人淫贱,多有风流之事,殷小六有所耳闻,与浑家几番争吵,十分恼怒。想那殷妻蛇蝎心肠,定是与奸夫密谋,谋杀亲夫,剁去首级,抛尸龙溪,而后与奸夫连夜逃遁。卑职正竭力寻他二人踪迹。”苏公点头,道:“苏某来湖州不及几日,命案连连,先是明珠被盗、而后施青萝小姐无端失踪、殷小六尸首异处、吕琐残遭杀害,如此等等,甚为蹊跷。凡此种种,烦劳秦大人竭力查察。”秦聪碧惶恐道:“卑职治理不力,还望苏大人降罪。”苏公道:“即便是那京城之内天子脚下,亦难避偷盗行凶之徒。怎生降罪于你?秦大人,不必过分自责。”秦聪碧唯唯。
秦聪碧又道:“那吕琐被杀一案,卑职闻得其店内伙计郝甲、鄢小乙行为不检、手脚不净,多被吕琐叱责。卑职窃以为,吕琐之死,或与那二伙计相干。”苏公似有所悟,问道:“秦大人有何证见?”秦聪碧道:“卑职思索:案发之夜,只有吕琐、郝甲、鄢小乙三人在宅内,吕琐死在后院,其间并无他人出入,此是其一;其二,吕琐被害,室内并无遗失,可见那凶犯并非图谋财物,行凶之动机,必是挟恨复仇,而吕琐为人忠厚,童叟无欺,无有甚么仇恨之人,只有他二人。”苏公点头,道:“秦大人此言,说的极是。既如此,李龙,你着些人去将那郝甲、鄢小乙拘来。”李龙领命而去。秦聪碧亦躬身告退。
苏公一一吩咐,众捕头衙役领命退去,只留得赵虎一人。赵虎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苏公道:“适才秦大人所言,你以为如何?”赵虎疑惑,道:“小人以为,秦大人之言有所偏颇。殷小六之死、吕琐被杀,二者似有滕蔓,其中或有隐情。”苏公问道:“甚么隐情?”赵虎道:“或与明珠被盗相干。他二人许是知情人,故而被杀灭口。”苏公道:“明珠一案,引发种种事端,甚为复杂。本府行径,屡屡落于凶犯之后,故疑府衙之中有其耳目。满府之中,惟有赵、李二爷乃可信之人,故留你下来商议此案。”赵虎闻听,受宠若惊,道:“承蒙大人抬爱,赵虎惭愧。”苏公道:“非是本府慧眼,乃是张睢张大人举荐。”赵虎拱手道:“小人代李龙谢过二位大人。”苏公道:“本府欲交一重任于你,你可……”
正言语间,忽闻得堂外有人猛喝一声,而后有人打斗,赵虎急身跃去,却见二人正拳脚相加,其中一人却是苏仁,另一人却是一名衙役,赵虎兀自愣着,那厢苏仁叫道:“还不束手就擒?”那人抽身欲走,苏仁飞身上去,一脚将之踢倒,那人就地一滚,抽出刀来,迎面一刀,苏仁闪过刀身,一把将之夺下,反手一拳,击中那人面部。那人哪顾得上疼痛,翻身欲跑。苏仁早将刀架于其脖颈之上。苏公过来,冷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那人叫道:“大人误会,小的只是恰巧路过,并非其他。”赵虎奇道:“大人,究竟何事?”苏公道:“你须去问他。”那人辩道:“赵爷,兄弟确是无意。”苏公淡然一笑,道:“本府早设下此计,只等你来投网。目今之计,惟有如实招来,方可将功折罪。如若再巧言簧舌,隐瞒实情,即便是观世音菩萨临凡,亦奈何不得。”那人惶恐不已,低下头来。
苏公吩咐赵虎细细询问那人,须盘问出其幕后主使。而后,苏公换了衣衫,与苏仁出了府衙。第二卷《明珠奇案》 第八章 美人何在
且说倪忠回得府衙,求见苏公,未果,只得耐心守侯。约莫两个时辰,苏公方才回来,见着倪忠,问道:“可有发现?”倪忠禀告道:“特来报知大人,昨日午后,那孔涞乔装改扮出了湖州城,属下与汤孝紧随其后,留其余二人守侯孔宅前后,防其花招。”苏公赞叹,道:“倪爷、汤爷果然精明过人。”倪忠道:“出了城门,那孔涞不时回首张望,我等不明其意,惟恐被他发觉,只得远远跟着,幸好换了衣装,那孔涞似不曾觉出。约莫行得三十里,到得升山镇。”苏公一愣,疑道:“升山镇?”倪忠点头道:“正是升山镇,那孔涞进得一处宅院,汤爷问得乡人,原来那宅院乃是孔涞一分家业,他进去后便不再出来。属下与汤孝惟恐其金蝉脱壳,严加把守,整整一夜,那厮不曾露面。直待今日一早,孔涞出得宅院,只带着一名护家武师。属下看得真切,唤了汤孝,跟随其后,只见孔涞二人到得镇头一石桥前,驻足不前,四下张望。我二人便隐身偷望,当时天色尚早,几无行人,却见孔涞近得桥头石狮,伸手自石狮口中摸索出一物,便急身离去。我二人正要跟上,忽见一树后闪出一人,那人紧随而去。我二人惊讶不已,大人道那厮是谁?”苏公思忖道:“莫非是何固。”倪忠一愣,道:“大人怎生知晓?正是何固何公子。待何固追去,我二人方尾随其后。不料我等身后竟还跟着二人!”
苏公道:“定是雷千、贺万?”倪忠一愣,道:“大人又怎的知晓?正是他二人。”苏公笑而不语。倪忠又道:“原来他二人跟随那何固,亦到得升山镇。那何固行为诡秘,雷、贺二人不明其意图。瞧见桥头之事,方才明白,何固与孔涞是为同一桩事而来!只是不知晓那孔涞取了甚么物什。我四人商议,令属下回来禀报大人,他三人留在升山。”苏公道:“非是他事,定是为青萝小姐之事。”倪忠道:“他二人相继到得升山,莫非施青萝在那儿?”苏公道:“或是如此。”苏公令倪忠赶回升山,但有事儿,速速回报。倪忠告退而去。
苏公正欲回后院,赵虎来报,那衙役将所知晓之事一一供出,其幕后主使人乃是……
苏公拈着胡须,并不言语。待赵虎言罢,苏公忽问道:“可曾问得湖州四雄否?”赵虎疑道:“湖州四雄?大人怎的知晓此等人名号?”苏公道:“本府探得,殷小六、吕琐等人之死,或与他等相干。你可去细细打听。”赵虎答应。苏公再三嘱咐,须小心谨慎行事。
苏公回了后院,到得东厢,来见张睢。进得张睢书房,却见他正奋力挥毫,家人报知,张睢停笔,道声“有请”。苏公进得房来,见着案桌长卷,不觉一愣,竟又是李太白之《将进酒》,正书到“五花马,千金裘”一句。苏公好奇,左右观赏。张睢叹道:“惭愧惭愧。”拾笔正要玷污。苏公伸手拦住,取过紫羊毫,书上“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细看之下,整卷竟似出于一人之手,真可谓天衣无缝!张睢暗暗惊叹。苏公道:“张大人印上图章,此卷便成珍品矣,且赠与苏某如何?”张睢叹道:“恐辱学士大人之目。”说罢,取来印章,于卷末印上篆文“湘潭居士”四字。
苏公不觉一愣,似有所思,待将字卷卷起,道:“来日请人裱好,便成一幅千古佳作。”仆人端上茶来,张睢、苏公落座,苏公将明珠忽然重现一事相告,张睢甚为诧异。苏公道:“其中缘由尚不清晰,有待细查。不过,张大人可安心上任了。”张睢点头。苏公道:“张大人意欲几时离城?”张睢道:“张某已经耽搁几日,目今看来,宜早不宜迟。既无他事,明日便可起程。”苏公道:“如此甚好。”说罢,苏公起身告辞,自去吩咐手下准备饯行之宴,并通告湖州官吏。
苏公正阅览地方卷宗,苏仁来报,只道雷千、贺万、汤孝将何固、孔涞拘回,正在堂前,等候审勘。苏公惊讶,急急到得公堂,见何固、孔涞各自怒气冲冲、红眼相视。苏公坐定,两方衙役齐声吆喝,何固、孔涞双双跪下。苏公看那雷、贺、汤三人,雷千会意,出列道:“禀大人,卑职三人路经升山,无意见得何固何公子与孔涞孔爷拳脚相加,互有搏命之势,二人凶言恶语,隐约与那失踪之施青萝小姐相关。卑职等正四下搜寻施青萝小姐,闻得他二人言语,暗中留意,恐他二人与施青萝失踪一案有干系,故将他二人拘来。”苏公点头,喝道:“何固、孔涞,你二人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免受刑苦。”何固急道:“大人,施青萝小姐乃是被孔涞劫持!”孔涞忙道:“大人,何固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小人与施青萝小姐失踪之事毫无干系。”苏公将那惊堂木一拍,大声呵斥道:“住口!公堂之上,怎容你二人咆哮!左右,将此二人拿下,各打四十。”左右衙役一拥而上,拿住二人,拖翻在地。二人高声叫冤。
苏公挥手,众衙役抛下二人。苏公道:“孔涞,你先说来。”孔涞哀道:“大人明鉴,小人孔涞为人本分性善,读得圣人诗书,明得廉耻礼仪,怎的会去干那等无耻之事?小人家中颇有财富,虽好风月,却从不做那为富不仁之事。小人往来江南乐府,自识得青萝,一门心思便在他身上。小人曾出百金为其赎身而不得。甚为可惜。”苏公冷笑道:“正因你求之而不得,故起贼心,密谋劫走青萝,又见风声甚紧,害怕追究,便将其暗藏某地,只待此事过后,再去求欢。是亦不是?”孔涞急道:“大人冤枉,小人怎敢如此?”
苏公怒道:“大胆孔涞,事至如今,还如此狡辩?本府问你,你夜半三更,往那城隍庙后所为何事?又悄身出城到得升山,又为何事?”孔涞面红耳赤,道:“并未……未有他事……”苏公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孔涞,还不从实招来?”众衙役高声吆喝。孔徕惊恐道:“大人,小人如实说来便是了。只是一点,小人实不曾劫走青萝。”苏公道:“快快说来。”孔涞道:“小人确曾迷恋青萝小姐,求其不得,心甚痒之,却也无奈,只得望梅止渴。那日夜间,忽有一家人进来,手持一信,交与小人。小人疑惑,拆开信来,看罢,大为惊讶。原来那信上道,若小人出得黄金百两,那人便为小人将那青萝小姐劫来,只须将之暗藏,可终身受用,且甚为机密,万无一失。小人心中大喜,便问家人,送信人何在?那家人道,只见一信,并不曾见着送信之人。小人诧异不已。次日一早,家人又送来一信,拆开看来,又是那人写来,那人道:若想事成,需先付黄金二十两,可用破布包裹,午时到得城东一李记茶摊前,自有人接之。小人不曾细想,便令帐房取来黄金二十两,依信上所言,午时到得那茶摊前,前后张望,并不曾有人来接。正蹊跷间,有一乞丐上前来乞讨,小人正要发火,不料那乞丐却道:孔爷,可曾带得钱来?小人一惊,连连点头。那乞丐从怀中摸出一信,道:金子交与我手便是。小人将信将疑,将黄金交与他手,又接过信来。那乞丐转身急急离去了。这信上道:孔爷诚信,我等必不令孔爷失望。又道:余下八十两只待明日美人入怀之时交付。小人看罢此信,心中暗喜。”
苏公醒悟道:“你只当那青萝小姐已是你怀中美人,故而那夜一反常规,不曾去江南乐府消遣。”孔涞道:“正是。再者,小人心虚,只道去了乐府,害怕被人看出异常。”苏公道:“那日,我等在‘太湖春’中,众人闻得青萝小姐失踪之事,个个惊讶,各自猜测,本府却留意到你,表情甚为怪异。后本府闻得你沉迷青萝,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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