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来自天国的夺命家书





欢讶饬耍醇寺穑前亚逅锏牡蹲樱谛δ兀谡Q劬δ兀难莱菀卜撼隽苏笳罄涔猓翟谙窦说蹦甑脑鹿猓簿褪悄爰页鲎呋蛘咚瞪衩厥ё俚哪歉鐾砩希淮恚褪乔镌乱购缢脑鹿狻?br />   妈妈,命运之神——他可不管你的模样有多漂亮,他也不管你过去是汗血宝马还是千里马白龙马,他只认识刀子,大刀子小刀子,胖刀子瘦刀子,红刀子白刀子,长刀子短刀子,他只会拿起刀子放下刀子,别的那一套行不通,上帝交给他的差事就只有这两件,他甚至连刀子上的血和灰尘都懒得搭理。
  妈妈,您可知道那三声长长的嘶鸣意味着什么吗?那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诸如“我爱你”或者“我恨你”,或者“放狗屁”,或者“放屁狗”,或者“狗放屁”之类的玩意儿,那是千言万语,那是万语千言,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发出的呼唤,留下的最后的声音,您要知道,从此以后,从那以后,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了,没有我的影子,也没有我的马蹄儿声了,更没有我的道路了,好像我从来就不存在一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杜鹃花,我的亲亲,就像我的老狗,护院大将军,就像我的两个女同学,悲哀,这是天大的悲哀,不过,想过来,如果曹雪芹没有写出《红楼梦》,那么,又有谁记得他呢?所以,我叩拜天地,祈求神灵祝我一臂之力,至少要留住我的声音,我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足迹,留下声音,哪怕我死了也要留下深深的痕迹,所以现在您打万马坡或者回音谷经过的时候,您只要环视一下巍巍群山,悄悄闭上眼睛,深呼吸,屏气凝神,侧耳倾听,那么,您的耳边和心魂深处,就会出现我那三声长长的嘶鸣,开头一声短,就像一截绳子被利刀拦腰截断,中间一声稍长,好比一条蛇没了脑袋和尾巴,就剩一个躯干了,第三声更长,好比一条蟒蛇拖着尾巴,溜进群山深处,当然,第一声很阳刚,斩钉截铁,第二声很温柔,缠缠绵绵,第三声很深沉,好比珠峰,有高度,有深度,紧接着,群山轰鸣,风声四起,于是万马嘶鸣,家花野花纷纷坠地,落英缤纷,鸟儿也纷纷坠地,没命地扑腾翅膀,草棵子里扑啦啦地响。。。。。。




 第二章64凄美的传说

  与此同时,妈妈,您还可以看到一个镜头:一匹漂亮的小马驹,一地露珠闪闪的青草,一袭清如眼波的流水,一个闭目养神的牧童,一个坐在大石头上吹短笛的小毛孩儿。。。。。。忽然,那匹小马驹轰然倒地,它都来不及挣扎一下就一命呜呼了。。。。。。牧童从噩梦中惊醒,扔下鞭子,站起身,没命地奔跑过来,抱着马驹的脖子失声痛哭,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一时之间,天目垂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狂风四起,暴雨倾盆,飞沙走石,电闪雷鸣。。。。。。风声再大也压不住牧童的哭声,雨声再响也压不住牧童的抽泣,那哭声一时之间变得很特别,极具穿透力,胜似魔鬼的音符——大凡活着的,有生命的人和物,都听得到,悲悲切切,凄凄惨惨,哪怕是醉酒了也听得分明,沉入梦乡的也听得分明,到了那边的也听得分明,你看,那老狗的眼眶里不是泪水转圈圈儿吗,还有杜鹃花,她不是也在抹眼泪儿吗?假如当年,老狗先于杜鹃花去天堂,想必杜鹃花也会抱着老狗的脖子哭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熟知内情的人知道,小牧童和小马驹相依为命了好些年,小马驹这一走。。。。。。过了好一会儿,风停了,雨住了,雷声也只有一点儿尾巴余音在天边摇啊摇,摆啊摆,世界趋于平静,太阳出来了,一架彩虹羞答答地探出头来,但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一切都不在了,牧童不见了,小马驹不见了,小毛孩儿也不见了,眼前只有无边无际的沙漠。
  沙漠,落日西沉,残阳如血,揉了半天眼睛,这才看到一条沙漠之舟骆驼,它困在那里,形似石雕,到得近前,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哪是什么骆驼,分明就是一匹老马嘛,那马困在黄沙里,一动也不动,泪眼汪汪,远远望去,与其说是一个活物,不如说是一个雕塑,栩栩如生的雕塑,可是,可是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哪儿来的马呢?莫非他也想要探险,挑战生命的极限?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探险队员们倒吸一口寒气,有个小个子,一个趔趄,还摔了个狗吃屎——那匹老马,他没有腿,一条腿也没有,难怪他卧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呢,那么,他的腿哪儿去了呢?它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呢?莫非,他的主人在探险途中不幸遇难了?
  当时,那几个探险队员是又累又饿又渴,一个钓鱼竿,一个胖子,一个大胡子,还有一个红衣女子,他们一行带着利刀和猎枪,看到石雕老马,就好像看到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然后,他们的脑子无一例外地寻思起刀子来,那些刀子就在脑海里飞来飞去,恰似那些无家可归的幽灵。。。。。。一霎那间,他们一个二个变成了屠夫,他们的目光也变成了锋利的刀子,那些刀子在我的肉体上划来划去,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顺着毛发流出来了,把地上的沙子都染红了,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疼痛,我那时候又成为了一匹汗血宝马,威风凛凛地站在战场上,双眼炯炯有神,然后,战争结束了,我老了,退役了,然后,岁月如梭,我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某一天,我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四条腿不翼而飞了。。。。。。
  此时此刻,我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刀子们一步步逼近来,他们虎视眈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我安详地垂下眼帘,平生最后一次流下泪水,那个泪水那叫一个多啊——好像那一刻,我的身体里发生了化学变化,血肉和骨头都变成了泪水,他们汹涌地喷出来,差点儿就让我漂浮起来了,我大为惊讶,真没想到,我居然会有那么多的泪水,人都说女儿是水做的,莫非我原本是水做的,是女儿身,只不过上帝喝高了,醉酒了,糊里糊涂,手忙脚乱,铸就了不可弥补的错误?如果我是女儿身,情况恐怕会更糟,没了双手,我又如何保住自己的清白?叫我想不到的是,眼泪居然会帮我,难怪人们都说眼泪是很厉害的软武器。。。。。。等我睁开眼睛,我惊奇地发现那几个人远远儿地站着,手里没有了刀子,眼里也没有了刀子,他们一个二个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其中有个钓鱼竿儿,拿左手食指指着我的眼睛吐沫横飞。。。。。。说实在的,我那时候没有多想什么,老是担心那钓鱼竿叫一阵什么风给吹走了,吹到一个什么鬼地方去了,他的同伴要是不救他,那他就死定了,然后成为一具嘎吱嘎吱响的骷髅,差点吓死了一个红衣女记者。。。。。。
  怎么,他们不杀我了吗?不是要把我整成十碗八盘菜肴吗?怎么,怕了?连神灵也敢冒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我猜想,他们一定以为自己触犯了神灵,要不然,一匹黄土埋了大半截的老马,何以会流那么多的泪水?对,一定是这个样子的,然后,然后我依靠胸脯勉强翻身起来,仰天长啸三声,紧接着,我就倒地身亡了,扑通一声,腾起了好多的沙雾烟尘,再后来,沙漠风暴就来了,它们簇拥着推搡着一座大沙丘,扑头盖脸压下来,把我和几个探险队员深深埋葬了,然后一切又都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眼前多了一座巨坟一样的沙丘。。。。。。
  夜深了,夜凉如水,寒冷的月光普照着沙漠,以及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一个夺人眼目的东西——一支银光闪闪的铜笛!也不知道是谁插在那儿的,高高立着,恰似一根标杆,孤独而挺拔,接着就传来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响声,以及一些沙子打架的声音,可吓人一大跳,原来是那几个淹不死的家伙,他们又从沙堆里爬了出来,算他们命大,然后,一个二个抖抖沙子,匆匆上路了,大有此地不宜久留,夜长梦多小命不保的意思,上路的时候,那个钓鱼竿儿,莫名地想起了一个小牧童,因为小时候,他也是一个牛背上的牧童,只不过他吹的是柳叶哨罢了,有一天,他打老马的墓前走过,发现了那根铜笛,顺手牵羊拿走了,那东西陪伴他走南闯北,似乎身体里都流着他的血了。。。。。。
  这一路上,那个胖子老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当时他们宰杀了那匹没有腿的老马,一定逃不过此劫,还有那个红衣女子,她觉得不吃白不吃,这下好了,老马叫沙丘埋了,想吃也没门儿了,而那个大胡子则想着另一些问题,譬如说那老马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它又是从哪儿来的,又要到哪儿去呢?它的主人是谁?她或他干嘛去了?那钓鱼竿一路都念叨着同一句话:“那匹老马的四条腿到哪儿去了?那匹老马的四条腿到底到哪儿去了?那匹老马。。。。。。”他们各有心思,想着,想着,轻轻松松走过了黑夜,但是,到天亮的时候,很多问题他们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也好理解,如果头天晚上他们被沙丘给埋葬了,没有爬出来,就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留下一支钢笔或者一把刀子一把枪裸露在外面,后来人又怎么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们也只有捡起笔、刀子和枪,想想问题,摸摸后脑勺,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就像这个时候的他们一样,径直朝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神秘脚印。。。。。。妈妈,那个小牧童一定就是您,而我就是那匹小儿马了,如今牧童没了踪影,小马驹也变成了老马,老马正在沙漠风暴里一步一步艰难前行。。。。。。然后,我的四条腿不知怎么就不见了。。。。。。然后,我就困在沙堆里,眼睁睁地看着死亡拿着绳子,从苍茫暮色里闪出来,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我奔来,我的泪眼化作一片汪洋大海。。。。。。
  妈妈,您相信吗?死亡就是这样一个充满变数的小故事,一副仅有牧童、老马、小马、沙漠风暴和探险队员编织的画卷,所有的死亡都是在不同的沙漠里铺展开的画卷,不过,多有留白,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沙漠,所以这地球上有千奇百怪的死亡,偶尔看到一块绿洲,那就是新生的婴儿,我想,绿洲一定会越来越丰满的,您也相信,母子同心,对吗?这些话听起来是糊涂逻辑,可是细究起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就像新近流行的歌儿唱的那样,什么“如果你不知道那夜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么的美”,听起来狗屁不通,品起来余味无穷,要不然,怎么会大江南北地唱,大街小巷地唱呢?这就是艺术的魅力,难道不是吗?我只能说,那老马从来的地方来,到去的地方去,至于那不翼而飞的四条腿,一定是一个凄美的传说。。。。。。




 第二章65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妈妈,我的死亡故事并没有结束,那个小年轻的危险期并没有过去。
  妈妈,我第二次寻死,是和一条绳子结了缘的,那条绳子就拴在猫儿梁上,我先和她说了悄悄话儿,我说亲爱的,我们结亲吧,那绳子满口答应,再说了,她也饿了,好长时间没有吃肉了,馋得不行了,至于结亲,酒足饭饱了再说,爱情都是从餐桌上开始的。
  一个月黑风高夜,我决定第二次去和绳子约会,还在心里说猫儿梁下不见不散,而且还找来了一个不算矮的凳子,凳子呢委身为奴,我就站在奴隶的肩膀上,深情地看一眼绳子,说一声亲爱的我来了,然后抓住她的一只手,绕一个圈儿,打一个狗咬环,然后把自己的脖子伸进去,泪眼哗哗,双眼一闭,把那个世界统统关在外面,两腿那么一蹬,凳子倒下去了,珠峰倒下去了,一切都倒下去了,我的人悬空了,狗咬环紧紧咬住了我的脖子,我本身的物理重量在重力作用下,把绳子拉得笔直笔直。。。。。。我大概会成为风干的僵尸,因为老屋的周围都没什么人了,而且门窗紧闭,但是我错了,因为没过一会儿,我又睁开了眼睛,让进来一个小小的世界,我醒了,发觉自己歪在地上,黑漆漆的老屋里发出吱吱的叫声,那是老鼠因为饥饿因为抢亲而打架的声音,活像一个魔鬼的宫殿。。。。。。外面听不见任何动静。。。。。。我这是在哪儿呀?我死了吗?我就这样下地狱了吗?为什么不见黑白无常来抓我?然后,我隐约感觉到了一些疼痛,那疼痛在我的屁股底下敲起了锣鼓,我很怀疑自己的屁股是不是已经摔成三瓣儿了,那我可怎么见上帝呢?接着,我又隐约听见一些狗叫声,远远的,碎碎的,有一阵儿没一阵儿,稀稀落落的,侧耳倾听——那声音还真熟悉,分明就是我那大将军在不远处呼唤我呢,怎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