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学院

　　我走向墙边一张铺着亚麻桌布的长桌，桌上摆满了一盘盘昂贵的奶酪、肉类，还有甜点、咖啡、茶和葡萄酒。我到暗夜学院一个月了，这么随意的把葡萄酒摆出来还有让我有点吃惊。有部分原因很简单——这所学校是欧式风格的暗夜学院，在欧洲拿葡萄酒配餐就和这边用茶或咖啡一样——没什么大不了。另外部分原因则是遗传学方面的——吸血鬼不会喝醉——连新生们都很难喝醉（只是对酒精而言——血的话，很不幸，那完全是另一码事了）。所以酒在这里不算什么，不过看看俄克拉荷马州父母对学校里有酒的反应倒是挺好玩的。　　　
　　“妈妈！你得见见我的室友。记得我跟你说过她吧？这是佐伊？里德伯德。佐伊，这是我妈妈。”　　　
　　“嗨，约翰逊夫人，很高兴见到你。”我礼貌地说。　　　
　　“哦，佐伊！见到你太好了！还有，哦，天哪！你的烙印和斯蒂芬？雷说的一样漂亮。”让我惊讶的是，她给了我一个温柔的妈妈式拥抱，低声说，“很高兴有你照顾我家斯蒂芬？雷。我很担心她。”　　　
　　我回抱她，也低声说：“没问题的，约翰逊夫人，斯蒂芬？雷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是虚幻的，我也突然希望我妈妈能抱抱我，像约翰逊夫人担心她女儿一样担心我。　　　
　　“妈妈，给我带碎巧克力饼干了吗？”斯蒂芬？雷问。　　　
　　“带了，宝贝儿，我带了，不过我才想起来我给忘在车里了。”斯蒂芬？雷妈妈的俄克拉荷马腔鼻音和她女儿的一样好认，“和我一起去搬过来吧，这次我多做了一点给你的朋友们。”她和蔼地冲我笑笑，“更欢迎你和我们一起来，佐伊。”　　　
　　“佐伊。”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仿佛是和约翰逊夫人的热情善良想法的冰冷声音。我回头看见我妈妈和约翰走进大厅。我的心沉了下去。她带他来了。她该死的怎么就不能单独来，让我们独处一会？但其实我知道答案，他不会允许的。他不允许就意外这她不会去做。完毕，就是这样。自从她和约翰？何菲尔再婚之后，就不必担心钱的问题。她住在城郊安静社区的大房子里，作家庭教师协会的志愿者。她主要活动都在教会。但就过去的三年，她在她的“完美婚姻”里完全地、彻底地失去了自我。　　　
　　“抱歉，约翰逊夫人，我看见我父母了，所以我先走了。”　　　
　　“哦，亲爱的，我想见见你的爸爸妈妈。”于是，就像我们在一般高中的活动中一样，约翰逊夫人转身，微笑着去见我的父母。　　　　　
第5节：探访（5）　　　　　
　　斯蒂芬？雷和我面面相觑。我向她做了一个“对不起”的嘴型。我的意思是，我并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我和窝囊废继父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他靠近我，仿佛在引领一趟死亡游行，所以我觉得还是做最糟的打算比较好。　　　
　　但当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出现在约翰旁边的时候，向我伸出双臂的时候，我的心又提起来了，一切突然变得非常非常好。　　　
　　“外婆！”　　　
　　她双臂抱住我，身上散发出一贯的薰衣草甜香，仿佛随身携带着一片薰衣草田。　　　
　　“哦，佐伊小鸟！”她紧紧抱住我，“我想你，u…we…tsi　a…ge…hu…tsa　。”　　　
　　我含着泪笑出来，我爱死这熟悉的切罗基语了——这意味着安全、爱和无条件地接受。三年间我在家从未感受到的东西——在我到暗夜学院之前只有在外婆的庄园才感受到的东西。　　　
　　“我也想你，外婆。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你一定是佐伊的外婆。”我和外婆紧紧抱着的时候，约翰逊夫人说，“很高兴见到你，你家的姑娘在这里很不错。”　　　
　　外婆暖暖地一笑，正好答话，但约翰用他一贯高人一等的语气插嘴道。　　　
　　“嗯，其实，你刚刚表扬的是我们家的姑娘。”　　　
　　仿佛给了顺从的妻子一个提示，我妈妈才开口说话：“对，我们是佐伊的父母。我是琳达？何菲尔，这是我丈夫约翰，还有我母亲西尔维亚？里德——”在她客套的介绍中，她没有看我，还在中间来个大喘气。　　　
　　我挤出笑容，但感觉脸上燥热僵硬，好像糊着石膏坐在夏日的阳光下，稍不留神就会碎成一块一块的。　　　
　　“嗨，妈妈。”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那个烙印是怎么回事？”妈妈说到“烙印”这个词的时候简直在像说“癌症”或“恋童癖”。　　　
　　“她救了一个年轻人的命，还开发出了女神赐予的元素感应力。作为回报，尼克斯以对一个新生来说很不寻常的烙印触摸了她。”娜菲丽特用她那音乐般柔滑的嗓音说着，踏进了我们这尴尬的一群人中间，向我那窝囊废继父伸出手。娜菲丽特和大多数成年吸血鬼一样，极其完美。她高挑的个子，暗褐色的波浪长发，闪亮亮的杏眼带着很少见的苔藓绿色。她动作的优雅和自信明显就不是人类。还有她的皮肤，散发着动人的光芒。她今天穿一身光滑的宝蓝色丝质套装，带着螺旋银耳环（代表通向女神之路，但大多数父母都不会知道）。左胸口绣着女神高举双手的银色图案，其他所有的教授都是一样。她的笑容灿烂：“何菲尔先生，我是娜菲丽特，暗夜学院的大祭司。不过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一般高中的校长，这样好理解一些。谢谢你来参加家长访问之夜。”　　　　　
第6节：探访（6）　　　　　
　　我敢说他不自觉地握住她的手。我敢肯定要是她没有突然抓住他的注意力，他肯定会拒绝握手。她快速和他握了几下，然后转向我妈妈。　　　
　　“何菲尔夫人，很高兴见到佐伊的母亲。我们非常高兴她能加入暗夜学院。”　　　
　　“嗯，呃，谢谢你！”我妈妈说，她很明显已经被娜菲丽特的美貌和魅力卸去了敌意。　　　
　　娜菲丽特向我外婆打招呼的时候，笑得更灿烂了，并不仅仅是出于礼貌。我注意到她们抓住对方的前臂，用传统的吸血鬼礼节握手。　　　
　　“西尔维亚？里德伯德，每次见到你都很高兴。”　　　
　　“娜菲丽特，我也由衷地高兴见到你，谢谢你忠于誓言，照顾我的外孙女。”　　　
　　“这条誓言可不是什么负担，佐伊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娜菲丽特对我的笑容也很温暖。然后她转向斯蒂芬？雷和她母亲，“这是佐伊的室友，斯蒂芬？雷？约翰逊，和她的母亲。我听说她俩形影不离，连佐伊的猫都喜欢斯蒂芬？雷。”　　　
　　“啊，这倒是真的。昨晚看电视的时候她就坐在我膝头。”斯蒂芬？雷笑容可掬地说，“娜拉除了佐伊，谁也不喜欢。”　　　
　　“猫？我不记得有谁允许佐伊养猫了。”约翰的话真让我恶心，除了外婆之外，其他人都长大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对我说话！　　　
　　“你误会了，何菲尔先生。在暗夜学院猫是可以随便走的。他们选择自己的主人，而非主人选择他们。娜拉选择了她，她就不需要人允许。”娜菲丽特平和地说。　　　
　　约翰哼了一声，我很欣慰地看到所有人都无视他。切，他真够蠢的。　　　
　　“请品尝一下点心。”娜菲丽特亲切地向桌子示意了一下。　　　
　　“哦，天哪！我想起我把饼干忘在车里了，斯蒂芬？雷和我刚要去拿呢。遇到各位真的很高兴。”斯蒂芬？雷和她妈妈匆匆抱了我一下，又向别人挥手告别之后就逃掉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我真希望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我靠近外婆，拉着她的手指向茶点桌走去，要是只有她来看我该多好啊。我偷偷看了眼妈妈，那皱眉的样子仿佛永远地刻在她脸上了。她正在环视着周围其他孩子，根本没朝我这看。为什么要来？我想冲她喊。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在乎——好像真的想我——却又明显装作不在乎？　　　
　　“西尔维亚，何菲尔先生和夫人，要葡萄酒吗？”娜菲丽特邀请道。　　　
　　“谢谢，请给我红酒。”外婆说。　　　
　　约翰紧抿的嘴唇表达他的不悦：“不用了，我们不喝酒。”　　　
　　我超级夸张地翻个白眼。他什么时候不喝酒了？我敢用我账上最后五十块储蓄打赌，现在家里的冰箱里肯定有半打啤酒。妈妈以前和外婆一样会喝葡萄酒的。娜菲丽特给外婆倒了一杯醇厚的葡萄酒的时候，妈妈甚至嫉妒地眯了眯眼。但是不行，他们不喝酒，至少在空开场合不喝，真虚伪。　　　　　
第7节：探访（7）　　　　　
　　“这么说来，你认为佐伊的烙印添加了图案是因为她做了特别的事物？”外婆捏了捏我的手，“她告诉我她当了暗夜之女的领导，但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又紧张起来了。妈妈和约翰知道暗夜之女的前领导在万圣节之夜（在暗夜学院叫冬节，是现实世界与精灵的时间之间的界限最薄弱的时候）设守护圈时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不知道会怎么样，我真不想面对这种场面。那晚招来了吸血鬼的恶灵，而且失控了。我的人类前男友希斯，跌跌撞撞来找我。而且除了一两人之外，不想任何人知道，也永远不要提起——希斯来找我事因为我尝过他的血，而他马上就迷上了我，人类和吸血鬼在一起时很容易发生这种事，就算是吸血鬼新生也一样。然后暗夜之女的领导阿芙洛狄忒，控制不住鬼魂，而他们要吃了希斯。正是字面上的意思，更糟的是——他们要把我们中的一些人也吃掉，包括最红的埃里克？奈特。我可以很高兴地说他不是我的前男友，但上个月我们差不多约会了，所以他算我的准男友。总之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于是在斯蒂芬？雷、达米恩和双胞胎的帮助下，我设立了自己的圈子，注入了风、或、水、地和精灵五种元素的力量。我用对元素的感应力把鬼魂驱逐回了他们生活（或非生活？）的地方。他们走后，我就有了新的刺青。精致的湛蓝色蕾丝螺旋环绕着我的脸——这在新生当中还是闻所未闻的事——我的肩膀上也有了像符号一样很酷的配套烙印，这连所有的新生或吸血鬼都没有过。阿芙洛狄忒作领导时干的烂事也被揭露出来，于是娜菲丽特炒了她，让我代替她。结果，我也成了化身为夜的吸血鬼女神尼克斯实习大祭司。　　　
　　所有事情对超级虔诚、超级吹毛求疵的妈妈和约翰来说，都过不了关。　　　
　　“嗯，只是个小事故，佐伊的快速反应和勇敢的行为保护了所有人，没有一个受伤。同时，她也获得了从五种元素中得到力量的特殊感应力。”娜菲丽特骄傲地笑笑，我从她的赞许中感觉到一阵幸福，“刺青只不过是赢得女神信息的一种外在标记。”　　　
　　“你说的话是一种亵渎。”他用一种紧巴巴的声音说，听起来既傲慢又愤怒。　　　
　　娜菲丽特用青苔色的眼睛看着他，她没有生气，正确地说，她看起来还有点开心。　　　
　　“你一定是信徒们的长老之一吧。”　　　
　　他像小鸟一样挺起胸：“嗯，对，对，我是。”　　　
　　“那让我们这么说可能会理解得快些，何菲尔先生。尽管我严重不认同你们的信仰，但我也不会到你们家里，或教堂里，去贬损你们的信仰。现在，虽然我对我们的女神矢志不渝，也我并没有希望你会和我们一样崇拜她。事实上，我也从未想过要企图让你认同我们的信仰。所以，我以礼相待，也希望你能以礼回应。在我‘家’时，尊重我的信仰。”　　　
第8节：探访（8）　　　　　
　　约翰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看见他咬紧牙关，又松开。　　　
　　“你们的生活方式是有罪的，错误的。”他激烈地说。　　　
　　“那就是说一个人承认崇拜一位上帝，这位上帝贬损快乐，将女性的地位降至与仆从和母种马等同。这些女性却是你们教会的中间力量，而且还用罪与恐惧尝试控制他的信仰。”娜菲丽特轻声大笑，但声音毫无幽默感，而且声音中无声的警告却让我汗毛直竖。“小心判断别人，可能你应该先清理门户。”　　　
　　约翰的脸变红了，他深吸一口气，张嘴想说什么，我知道肯定是他的信仰如何对，别人的信仰如何错之类难听的长篇大论。但他还没开始说，娜菲丽特就打断了他，她没有提高音量，但声音里却充满着大祭司的力量，虽然她的愤怒不是针对我，我还是害怕得一哆嗦。　　　
　　“你有两个选择。你可以是受暗夜学院邀请的客人，但你要尊重我们的方式，保留你的不满和评价。否则就请离开，永远别再来。请现在决定。”最后几个字的力量划过我的皮肤，我必须克制自己别退缩。我注意到妈妈瞪大眼睛盯着娜菲丽特，脸色如牛奶般白。而约翰的脸色则转向了相反的颜色，他眯着眼睛，脸颊红得非常难看。　　　
　　“琳达。”他咬牙切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