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街(完结)
他决定使出终极杀手锏,以往屡试不爽的一招。
“你看我这身材怎么样?”说话的同时,他鼓起胸大肌,让腹部的肌肉轮廓充分显现。
“还行,就是瘦了点,肋骨都看得见了,肚皮上全是一块块的,真可怜,从前肯定吃得不好。”阿朱眼里流露出温情和关切。
“看这儿。”他用目光示意她看自己的胸前。
“怎么?需要我帮你抓痒吗?”阿朱问。
“看到了吗?胸毛,是不是很性感?”丁能提醒她。
“哦,是有十几根,乱七八糟的,要不要我替你把它们拨掉?”阿朱问。
与女鬼同居的日子
丁能开始了与阿朱的同居生活。
他失望地发现,一切跟盼望中的不一样,跟《聊斋》和传说中的情形也完全不同,此前了解到的关于人与鬼之间的事全都对不上号。
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多过几年也没什么,不算很好也谈不上很糟,一切比较平淡,感觉就好象在跟一位性格和脾气以及生活习惯都比较怪异的女人共同生活。
她几乎从不睡觉,整个夜里绝大部分时间在看电视长剧,偶尔飘到他身边呆一会儿又回到电脑前继续看,似乎永远不会对此生厌。
她从不看外语片,因为她是文盲,看不懂字幕(此事让丁能大感惊讶)。
爱情生活还算比较协调,基本合拍,她常常在亲热过后轻声唱歌,曲调婉转悦耳,很是动听,具有非同小可的催眠力量,丁能总会在歌声中入睡。
半夜醒转,丁能总会看到阿朱飘浮在空中,全神贯注地欣赏偶像剧或者武侠剧。
有时她会换换口味,看消灭鬼子的剧目,一群群傻瓜似的皇军饮弹倒下她就会咧着嘴笑,以内战为题材的电视剧她也喜欢看。
有几次她满脸困惑地问丁能,为什么看不到描述上世纪五十年代初至七十年代末的剧目,他回答说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没必要提起,属于应该被遗忘的部分。
天亮之后,她跟在丁能身后一同外出,先到外面小餐馆里吃早点,然后到办公室。
现在丁能已经不再刻意考虑诸如档次和面子之类玄虚的事,只要味道好就可以,在小餐馆里遇到手下他会面带居高临下的笑容与之打招呼。
别的人看不到阿朱,但距离较近的时候还是会感觉不适,那种刺透内脏般的寒意令人纷纷退避,只有丁能可以安之若素。
阿朱非常出色的行使了保镖的职责,她多次把不怀好意的阴魂从丁能身边驱逐开,常常大打出手,有几回的战况还很激烈。
黄珠没有胡说,出现在丁能周围的鬼大部分都受其所托,想要加害于他。
他心中明白,如果没有阿朱的照顾,自己最近几天至少会被弄死十几次。
电梯内,走廊里,以及办公室全都成为鬼打架的主战场,各种各样、面相凶恶的鬼不时出现,搞得丁能紧张到快要爆炸。
有几次丁能提议到外面躲一躲,等到事情平息了再回来,既然阴魂的记忆力普遍差劲,就应该从这里着手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地动用武力。
阿朱对此却显得无所谓,说喜欢这样的生活,平时想找一只鬼打架都困难,现在如此热闹,恨不得长年累月都这样过下去。
鬼打架
丁能渐渐觉得看鬼打架也是一种不错的娱乐方式,因为代表着正义的阿朱仿佛电影里的成龙一样屡战屡胜,所向无敌,一直都如此,看得多了,他渐渐不再紧张,而是手执茶杯和土豆片,用看电影的心情来欣赏斗殴。
他乐呵呵地站在一边,衣服口袋里装着可以消灭阴魂的水枪,观看一名漂亮的女鬼为了保护自己而与淡牛锡大厦的众多恶灵大打出手,这样的事想想都觉得十分浪漫,何况真实上演。
有几次阿朱打累了,就把阿紫叫来帮忙应付。
第一次召唤,阿紫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从黄泥巷带着二十几只鬼过来,这么多鬼守候在办公室里,导致气温降至零度左右,窗子上都结了霜,穿裙子的李秘书送文件过来让丁能签字,打开门之后被冻得发抖。这一天丁能大部分时间溜到窗前站着,让外面的暖空气吹到身上,以免冷死。
后面几回阿紫有了经验,过来的时候一般就带两到三个同伴,没事就坐在地板上打牌。
对于没有阴眼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情景有些诡异,几十张扑克牌在空中飞舞,不时落下一片红桃或者黑桃。
李秘书见过这样的情形,她对丁能比较有信心,倒也没失态。
一次清洁工组长进来找丁能签字报账,看到悬浮在空中的扑克牌惊叫了一声,差点晕倒在地。
有只男性阴魂常常跟阿紫混在一起,此鬼的面部轮廓跟牛贵财有几分相似,丁能对此感到好奇,经过询问,发现这家伙居然正是牛董的公子。
牛公子痴迷于阿紫的美色,被她整日呼来喝去,不时还拳打脚踢一通,表现得毫无尊严。
丁能想起当时第一次见到牛贵财的情形,这位大老板承诺不管谁能治好儿子,一定重重酬谢,眼下无疑是个好机会。
只是无法确定阿紫是否愿意放过牛公子,同时也不敢肯定牛公子是否肯离开这位喜怒无常、脾气极坏的女主人。
有一次趁着阿紫和阿朱跟来犯的鬼斗殴之际,丁能悄悄溜到牛公子身边,问其是否愿意归位,回来继续当公子哥。
牛公子眼中一片茫然,似乎对此感到困惑,这时丁能突然明白,这位鬼奴的魂魄不全,智力存在较严重的缺陷,除了听阿紫的话和与之做爱之外几乎毫无主见。
他失望地发现,根本无法与之沟通。
前途在哪里
十几天过去,前来找麻烦的阴魂被打得怕了,不敢再出现,其中一些甚至逃离了淡牛锡大厦,到其它地方安家落户。
由于办公室内的奇异景象多次被其它人看到,以至关于丁能的种种传言在公司越传越玄乎,有人说他是半仙之体,有人说他曾经师从某茅山高人。
不时有人前来求教,请他帮忙画道符或者弄个什么辟邪的东西,或者就是请他预测彩票号码,推荐股票。
他总是诚实地告诉别人自己不懂得那些事,婉言谢绝,实在推不掉就简单应付一下,并郑重地一再重申,千万别太当回事。
他努力想要溶入到公司管理人员的圈子当中,却总是无法成功。
同事们外出喝酒或者娱乐从来不约丁能一起去,路上遇到只是点头微笑打招呼,他明白这是因为别人对自己感到敬畏。
他沮丧地发现,自己竟然成为别人眼中的神棍,他明白如此一来,除非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绩,否则自己在公司里的前途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不可能再有机会升迁。
想要发财的话就得接触公司的经营业务,而不是老呆在后勤处这样的位置上,房地产和金融以及投资才是淡牛锡的核心,如果不能进入这些部门,就无法找到大捞一把的机会。
上述情况如果得不到改变,恐怕只能一直在这间异常邪门的办公室内做处长。
丁能有时不禁想,如果自己能够设法让牛公子的魂魄归位,将其治好,至少可以得到牛贵财承诺的酬谢,据说董事长向来出手豪绰,若是成功的话,弄到手的东西想必应该很可观,没准可以少奋斗个二十几年也未可知。
他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向牛贵财提及此事,这个过程不能太着急,一定要尽可能捞到最大好处。
他对此有些把握,一次打牌的时候他曾经问过阿紫,是否愿意放牛公子的魂魄回去。
阿紫闻言狠狠踢了这位鬼奴一脚,叫其赶紧滚蛋回自己躯壳里去,牛公子却咧着嘴笑,抱住阿紫的一只手狂吻个不停。
阿紫对丁能说你都看到了,现在想赶这家伙走都不行,被赖上了。
阿朱明白丁能的想法,说如果想救牛公子的话可以帮忙,这事不算复杂,很容易就可弄好。
成功典范
领毕业证的那天下午,丁能为了挣面子,专门借了公司的一辆旧别克开着回去。
阿朱开心地坐在一边看着他,眼里小星星乱冒,不时表扬几句:“阿能,你好棒哦,居然会开车。”
行驶到太监东路,差点撞上一位女性助力车骑士,阿朱对此丝毫不在意,仍在大力赞美:“阿能,你太酷了,我好喜欢你。”
他二十岁那年学的驾驶证,之后一直没摸过车,手艺极潮,在三环上行车的时候紧张得脑门上全是汗珠,从旁边超过的车窗内常常伸一只愤怒的手,指着他大骂。
他不明白,那些戴着近视眼镜的白领平时斯文得像只小兔子,好像除了微笑和点头没有其它表情,为何开上车就成为了狂热嘶吼的猛男,仿佛走上战场一般拼命。
阿朱安慰丁能:“别跟他们计较,这些人一点素质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暴发户,要不就是土包子。”稍后她又问,“刚才那混蛋居然敢骂你,要不要我过去弄死他?”
“像我这样心宽点,小事而已,不值得生气,算了。”丁能说。
虽然是辆旧别克,但出现在校园内还是引来众多同学的青眼和红眼,不知道是否与此有关,主动跑过来与丁能合影的女生有十几个之多。
那几位开着豪华车出现的同学都没能得到如此待遇。
在缺乏关系和门道的那部分同学眼里,丁能是成功的化身,是穷小子凭运气和能力闯天下的典范。
“丁能,我要考不上公务员就来跟着你混,一定要关照我啊。”类似的话一再出现,男生女生都有这么说的。
“没问题,只要你别嫌钱少就可以。”丁能一般都如此回答。
有女生过来问:“丁处长,我做你的秘书好吗?”
“别开玩笑了,你这样出色的超级人材怎么可能做秘书,还是我当你的保镖比较合适。”丁能说。
阿朱本来坐在礼堂的窗台上,看到女生围着丁能,忍无可忍飘过来,把胳膊搭到他肩膀上,朝他耳朵说:“这个肥婆色迷迷的看着你,太可恨了,不许再理睬她。”
别人无法见阿朱,只是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心中出现奇怪的寒意。
几分钟过后,所有人都站到丁能五米开外。
丁能用手捂着嘴低声说:“阿朱,不要这样,别的女人对我有企图是正常现象,这也说明你的眼光好嘛。”
现实与戏剧
两个月过去,生活一直很平静,什么事也未发生,保安们乖乖上班,清洁工认真干活。
阿朱将近四十天没有机会打架,闷得发慌,开始在周围的各间办公室里乱窜,把看到和听到的情况向丁能汇报。
“楼上那个戴眼镜的大个子男人把门关严了,跟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瘦女人行苟且之事,大呼小叫的,真不成体统。”阿朱转悠了一圈之后回来,立即把看到的情形讲述给丁能听。
“这事不奇怪,供销部的副主任和女秘书关系一直都很亲密。”丁能懒洋洋地说。
“你有没有跟秘书乱来?老实交待。”阿朱板着脸追问。
“绝对没有。”丁能严肃地回答。
“真的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诚实。”
“唉,天地良心,自从你搬过来之后,我一直在你的——监视——以及保护之下,根本没有机会偷腥。”
“你想偷?”
“不——想。”丁能苦着脸回答。
“老实说,看到街上的漂亮女人,尤其是衣服穿得比较少的那种,你会不会有不良的想法?”
“偶尔会有,这很正常嘛,你不也盯着屏幕上的帅哥目不转睛的看。”丁能说。
“说得也是。”阿朱皱起眉头,低声说,“前些天我看过一个偶像剧,里面的男主角是个花心大萝卜,大搞多角恋爱,欺骗了好几个女孩子,我生怕你像那家伙一样。”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那是戏剧,专门演给无聊的人看的,千万别认真,你这样投入干嘛?何苦呢?”
“可我喜欢那种代入感,看戏剧的时候,常常不由自主的把女主角想象成自己,把男主角当成你。”
“现实与戏剧有很大差别,以后别再这样了,你做鬼几百年了,别再像中学生一样幼稚。”丁能说。
“嗯。”阿朱点头,表情极严肃。
他和她拥抱,先是非常温柔,然后紧紧地。
“我决定不去投胎了,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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