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风雷
向,急忙闪身躲避,只觉头顶一凉,头巾被平平削去。再看何绣凤,手中赫然正持着那柄夺魂鬼斧,不知是何时收回的。
司马玉麒惊得面如土色,汗流浃背,直似从鬼门关走过了一回。方才何绣凤要取他性命实是易如反掌。他长揖为礼,说道:“多谢何仙子手下留情,在下认败。”退下高台,衣衫已被汗水湿透,冷风一吹,遍体生寒。回想起方才的惊险,心中兀自懔懔。
此时比武的三方各余一人,最后的胜负将在余下的两场中决定。何绣凤有夺魂鬼斧为助,只怕无人是其对手。闻香教设此英雄大会,原来早有必胜的把握。
武林盟诸公均十分泄气。
司马长风眉头紧锁,思忖对付夺魂鬼斧的方法,一时彷徨无计。
一阵大笑声传来,只见龙在渊飞身跃上高台,一袭白袍迎风飞舞,飘逸潇洒,恍如玉树临风。他与人交手从不使用兵刃,今天腰间却挎了一把长刀。大约也知对手之强,不敢过于自恃。
乍见如此俊逸不群的人儿,何绣凤美目流盼,几乎滴出水了。娇笑道:“龙三公子见识过夺魂鬼斧的威力,居然还有胆量上台,真是令人钦佩。”
“过奖过奖!”龙在渊大笑道:“不是龙某有胆量,而是身边正好也有一口宝刀,自信尚可与夺魂鬼斧匹敌。可是此刀邪异,无血不归,龙某从不轻用。”
何绣凤笑道:“就是三公子腰间这把刀吗?武林故老相传:刀中至尊,名曰闪电,电光夺目,无血不归。难道三公子的宝刀就是闪电刀吗?”
龙在渊傲然一笑,说道:“仙子好眼力,龙某这把刀正是闪电神刀。”缓缓抽刀出鞘,一道耀眼的寒光陡然发出,如同半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谷中群雄一起惊呼出声,双目刺痛,无力睁开。有人惊呼道:“闪电刀,果然是闪电刀!”
语声中带着三分的惊惧,却有七分的兴奋。夺魂鬼斧对闪电邪刀,这真是百年难遇的一场精彩搏杀。
何绣凤立身台上,首当其冲,更是被刀上强光刺得不敢睁眼。她久历战阵,经验丰富,深知此时最忌的就是心慌意乱。心神大震后她渐渐平静下来,紧闭双目,听风辨音,已经察觉到龙在渊的立身之处。蓦然一声娇叱,抖手将夺魂鬼斧打了出去。龙在渊早就加着十二分的小心,见她纤手一动,便知其意,急忙移形换位,身法奇速,飞快闪到何绣凤身后,这一斧走空。龙在渊乘此机会揉身而上,闪电刀直取何绣凤后脑。陡然一缕寒风扑面,夺魂鬼斧居然能在空中转弯,又飞旋回来。龙在渊大惊失色,纵身后跃,闪电刀舞成一团银光,护住全身。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密集的金铁交鸣,无影无形的夺魂鬼斧与寒光夺目的闪电邪刀在半空中相撞,鬼斧未能冲破龙在渊布下的重重刀幕。
这一招交手真是惊险到极点,两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谁也不敢再轻易出手。
龙在渊展开轻身术,绕着何绣凤游走,不敢稍停,以防被她察觉自己立身之处。
何绣凤却一动不动,全身绷得象一张弓,门户守得极严,不给龙在渊近身的机会。
这两人一个有目如盲,全凭对手的手势判断攻击的方向。一个不敢睁眼,管用的只是一双耳朵。可以说双方势均力敌。两人皆知鬼斧邪刀之利,绝非任何护体神功所能抵御,不敢有丝毫大意,不多时皆汗透重衣。
相持良久,龙在渊渐感不耐。就这样不停地跑下去,不等伤敌自己先要累死了。他决定行险取胜,身法越转越快,距何绣凤也越来越近,象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收紧。何绣凤也感觉到对手的压力在增强。却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忽然,她察觉龙在渊收住了身法,这可是她等待已久的机会。但这这个机会来得太容易,她却犹豫了,难道这是对手的诱敌之计。
良机稍纵即逝。就在何绣凤犹豫不决之时,龙在渊乘机走偏门抢进她的身侧,闪电刀带着疾风,扑面而至。危急之中,反应纯属本能。何绣凤抖手打出鬼斧,袭向龙在渊扑来的方向。只盼着以守为攻,将对手逼退。不料龙在渊此招是虚,身法一变,飞速转到她身后,闪电刀的刀背重重敲在她右臂上。何绣凤剧痛难当,夺魂鬼斧失去操纵,落在地上。
何绣凤默默收起夺魂鬼斧,神情落寞之极,悄然退下高台。她满以为凭借鬼斧之利,定能连胜数阵,为闻香教赢回玉貔貅。没想到与闻香教早有默契的卧龙山庄居然暗中留了一手。
闻香教落入其算中而不自觉,一直将武林盟当成劲敌,不料最终坏事的却是卧龙山庄。
龙在渊抱刀而立,四顾台下群雄,踌躇满志,得意忘形。大笑道:“李天赐,该轮到你上阵了。不要龟缩不出,让天下英雄笑你是个胆小鬼。”
天赐缓缓起身,步出长棚,神色肃然,心头沉重。他何尝不知此阵凶险,但一触及腰间的风雷神剑,他陡然生出自信。风雷剑与闪电刀齐名,必有足以克制闪电刀的奇处,这一仗未必会败。
司马玉雁却大为焦急,叫道:“李世兄,你千万不要去,龙在渊会杀了你的。
爹爹,你快让李世兄回来,什么玉貔貅,咱们不要了。”司马长风长叹一声,说道:“傻丫头,爹爹何尝不担心他的安危。谁让咱们生为武林中人,过的是刀口舐血的生涯,轻生死重荣辱。宁可轰轰烈烈战败而死,也不能忍辱偷生,让天下英雄耻笑。玉貔貅的得失无足轻重,这一战却决不容退缩。”
龙在渊恨极了这个屡次坏他好事的李天赐,见他上台不禁大喜如狂。此时有闪电刀在手,这小子无异于等待宰割的俎上鱼肉。他阴森森道:“闪电刀号称无血不归。李天赐,你要小心了。”
天赐双目微合,缓缓拔剑。说道:“剑乃兵中圣品,李某这把剑更是圣品中的圣品。龙在渊,你也要小心了。”
龙在渊见天赐手中长剑剑身乌黑,毫无光彩,便心存轻视。冷笑道:“一块废铁也配称圣品,这圣品也太不值钱了。可笑可笑!”
天赐微笑不语,默运神功。只见他手中风雷神剑色泽由漆黑转为乌亮,流光隐现,即而又转为暗红,转为纯紫,一道霞光冲天而起。剑身微颤,发出阵阵低吟,由弱而强,化为震耳的雷声。闪电刀也响起了一阵低吟,寒光大盛。寒光霞光在空中交会,寒光似乎抵挡不住霞光的威势,渐渐隐去,闪电刀失去了夺目的电光,现出银亮的刀身。
龙在渊笑声嘎然而止,惊呼道:“风雷神剑,这是风雷神剑!”台下群雄欢声雷动,神剑对邪刀,又是一场好戏。天赐大喜过望,傲然道:“天理昭彰,邪不胜正。风雷神剑正是闪电邪刀的克星。龙在渊,你今天必输无疑。”
司马玉雁喜极而呼,雀跃三丈。叫道:“爹爹,真想不到这样一把不起眼的黑铁剑居然是风雷神剑。女儿见他用过多次,一直当它是块凡铁,真是有眼无珠。”
诸葛桢凑趣道:“神剑就是神剑,凡铁就是凡铁。神剑虽貌似凡铁,遇明主识之尘埃,终能发出夺目的光彩。
剑亦如人,小姐万万不可错过机会。“
诸葛桢言中深意,司马玉雁如何不解,双颊顿时浮上了一抹羞红。司马长风老怀大慰,捻髯笑道:“风雷神剑乃兵中圣品,威力更胜鬼斧邪刀。返璞归真,锋锐暗藏,正是此剑的王道之处。遇弱则钝,遇邪则利,非遇闪电邪刀不足以显示此剑的神妙之处。”
只听台上传来阵阵金铁交鸣之声,天赐已经与龙在渊战在一处。剑法讲求轻灵,以点刺为主,辅之以灵动的身法,以巧克敌。天赐此时的招法却全然不同,大开大合,直进直退,不象是剑法而象是刀法。风雷神剑重达数十斤,更增添了无穷的威力。反观龙在渊,专走偏锋,刀法诡异,变幻莫测,倒也斗得旗鼓相当。
这一阵比方才鬼斧邪刀之争又精彩了许多。只见台上雷声隐隐,电光闪闪,雷电交征,风云变色。群雄看得目瞪口呆,咂舌不已。司马长风等绝顶高手也为这一场难得一见的龙争虎斗所吸引,目不转睛,心无旁骛。
酣战良久,龙在渊渐渐力不能支。不敢正面迎战,毕竟吃亏太大。何况他方才险胜何绣凤,已经浪费了不少精力。天赐却不见分毫疲态,剑招更加狂猛。他的无相神功已有六七成火候,内力运行,生生不息,越战越勇。龙在渊节节败退,被逼到台角,眼见再猛攻数招就可取胜。天赐的剑招却渐渐缓了下来。能不能取得玉貔貅他并不关心,关心的是千面神魔讲定前来夺宝,为何迟迟不至。一旦自己取胜,玉貔貅落入司马长风之手,再想夺来势比登天。
忽然群雄之中有人惊呼道:“咦!妙手大圣魏百通怎么不见了?”“玉貔貅不见了!”
“妙手大圣偷走了玉貔貅!”一时间呼声四起,谷中大乱。天赐与龙在渊各自收招后退。只见魏百通果然已经无影无踪,偷天换日呆坐椅中,满面讶色。
方才群雄只顾观看台上的精彩搏杀,却无一人留意魏百通,就连司马长风这等绝顶高手也栽了跟头。魏百通是何时溜走的谁也不知道。这位魏老兄不过三流身手,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悄然遁去,盗走玉貔貅,不能不令人生疑。
燃灯大师猛然立起,双目精光暴现,沉声问道:“王施主,令徒到何处去了?
他盗走玉貔貅,是否是出于你的授意?”
偷天换日陡然惊醒,急忙分辩道:“大师,盗宝之人不是小徒。小徒虽然不肖,却一向尊师重道,没我的吩咐他不敢胡来。而且小徒武功稀松,身手不会如此利落。一定是有人假扮小徒,老偷儿这跟头栽得真冤!”
燃灯大师面沉似水,说道:“老衲不信!方才那人明明就是令徒。当着天下英雄,你唤他徒儿,他唤你师父,红口白牙,岂容否认。做师父的居然会认错徒弟,世上哪有这般道理?”
偷天换日颓然长叹。双手挠着一头乱发,喃喃道:“不是,不是,我敢断定他不是小徒,老和尚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倒霉,倒霉,我他妈的真是不走运。
鱼没吃到,反惹了一身腥。”
燃灯大师满头雾水。看偷天换日情急之状似乎不象是在作伪,但说有人假扮魏百通,连偷天换日也无法识破,这简直匪夷所思。三老低声计议,束手无策。
天赐与龙在渊见玉貔貅已失,没有在争夺下去的必要,各自返回长棚。
钟云翱一见天赐就大声嚷道:“李老弟,你是怎么搞的?姓魏的小子就在你身边,怎么让他轻而易举就溜掉了。”天赐苦笑道:“几千双眼睛盯着他都没有看住。当时我正在应付龙老三,不敢分心,怎能留意到他在弄鬼。”
诸葛桢道:“盗宝之人武功心智俱非泛泛,十有八九不是魏百通。老偷儿说他是假扮的,我看不会有错。举目江湖,易容术如此高明的只有一人。”大家齐声问道:“是谁?”诸葛桢道:“千面神魔!”
大家恍然大悟,天赐心中大喜。正在此时,就听群雄只有有人呼唤他的名号,回头一看,却是张清泉与东方映雪。天赐禀明司马长风,挤过人群,询问何事。
张清泉小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低声道:“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齐老儿已经得手了。
你快带小雪去找他。这老小子真有两下子,可就是瞒不过小雪,一眼就把他看穿了。“天赐问道:”请老偷儿的事怎么办?“张清泉道:”自然交给师兄去办,包管错不了,你就放心吧。还有,武林盟的那些混帐事你以后少管,司马玉雁那丫头也要少招惹,当心中美人计。“
张清泉与东方映雪相处多日,老少二人非常投缘。这老头时常旁敲侧击,暗中牵线,想做月老把小雪姑娘变成弟媳妇,自然对司马玉雁起了排斥之心。好在天赐对司马玉雁也没有太多好感,此言正合心意。哑然失笑道:“师兄不要那小弟开玩笑。美人计小弟是不会中的,虚于委蛇罢了。武林盟想借此拉拢我诚心效命,谈何容易。”
辞别张清泉,天赐带着东方映雪挤出人群。两人两骑,驰出山谷,直奔岳州城,绕城而过,径向南行。东方映雪体力不济,百余里的路程,鞍马颠簸之苦,她如何受得住。两人只能走走停停,很快便红日西斜,月上东山。
越向南行道路越崎岖,山势连绵,巨木丛生,绝难通行。两人只得弃了马匹,徒步而行。
东方映雪强打精神,在前面认路。翻过了两道山梁,忽听前面传来雷鸣般的水声。东方映雪精神大振,喜道:“到了,到了!前面有一个大瀑布,风景绝佳。
齐大叔无意中发现,就留连而不能去,还说要在这里筑庐清修呢!”
翻过山梁,一座挺拔绝秀的山峰横于面前。山势中分,一道瀑布飞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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