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风雷
何绣凤先是大吃一惊,停住脚步。即而看清当面之人年纪甚轻,便不放在心上。娇笑道:“小妹妹,胆子不小啊!既知我是何绣凤,还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那女子冷笑道:“何绣凤又能如何?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快将人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何绣凤怒极反笑,说道:“交人?交什么人呢?”那女子娇喝道:“不许装糊涂,当然是你劫去的人。
快交出来。“
何绣凤小嘴一撇,说道:“你凭什么管我的闲事?你是武林盟的人吗?”那女子傲然道:“武林盟何足道哉!告诉你,我叫陈兰若。你劫去的李公子就是我丈夫,我不配管谁还配管?
你如果不服咱们便一较高下,看你这妖妇有何伎俩?“一听此言,何绣凤立刻换了一付脸色,娇笑道:“原来是弟妹呀!咱们可不是外人。李兄弟与姐姐已经化敌为友,现在随姐姐的三名弟子走了。弟妹要见他,姐姐为你带路。”兰若满头雾水,不明所以,诧道:“这不可能。他为人一丝不苟,决不会与邪教同流合污。”
何绣凤笑容可掬,走上前亲热地挽起兰若的手臂,说道:“大家都是武林一脉,正邪之分不过是欺人之谈。姐姐带你去见他,他自然会告诉你事情的原委。
,你生得真漂亮,怪不得李兄弟嘴上总是挂着你。”
兰若俏脸微红。听何绣凤说得煞有介事,便有几分相信。正想开口问她天赐在何处,却不料何绣凤突然从怀中抖出那块绢帕,向兰若当头罩下。她听兰若口气甚大,料想绝非等闲之辈,心有所忌。因此先一番甜言蜜语,将对方稳住,出其不意,用迷香擒人。
兰若武功之强,反应之快,远非天赐所能比拟,岂容何绣凤故伎重施。何绣凤稍有异动,兰若立刻察觉。长剑挥起,绢帕被搅得粉碎。一丝迷香虽然入鼻,但兰若体内玄天真气运行不息,迅即化为于形。兰若自知为何绣凤所欺,怒叱道:“好妖妇,胆敢暗算伤人!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不死心。”剑出如闪电,飞刺何绣凤前胸。
何绣凤迷她不倒,便知遇上了绝顶高手。见这一剑来势奇快,无从招架,慌忙闪身后退。
危急中抖起大袖向兰若打去。兰若身形倏进倏退,又向何绣凤右肋攻去,剑招越来越疾。两人搏战数十招,何绣凤渐渐不敌。她今天先斗钟云翱,又连续奔行数十里,真力消耗殆尽。
而兰若却以逸待劳,精力正旺。这一消一长,强弱立判。可是兰若虽站上风,想要在数十招内将何绣凤制服,也不是一件易事。
两人一退一进,一守一攻,斗得正酣。忽听树梢上有人叫道:“兰儿,别白费力气了。
有师父这个大菩萨在此,还愁何绣凤这小狐狸不乖乖听话。“兰若大喜,停手不攻。叫道:”师父,你总算来了。“树梢上那人道:”师父料事是不是很准呢?我就猜这小狐狸是在耍花招,让你不要去追,在这里等着就是。果然一猜就中。“
何绣凤抬头向树梢上望去。只见一个干瘦的糟老头子捧着一个大酒葫芦,正高卧在一根树枝上饮酒。那根树枝只怕比筷子也粗不了多少,这老头竟能稳稳躺在上面。树枝动也不动,摇也不摇。这份轻功,当真惊世骇俗。何绣凤看清那大酒葫芦,不由得惊呼道:“醉仙,你是醉仙!”
卧在树梢上的孙老头不免得意忘形,摇头晃脑。咂了一口酒,赞道:“好眼力!你比我这徒弟媳妇要强多了。她第一次见我,又是糟老头子,又是醉鬼。醉仙与醉鬼虽只差了一个字,其意却相距千里。咳咳!”说到得意处,口中酒呛入气管,不住咳嗽。兰若大羞,嗔道:“师父,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开玩笑。”
孙老头止住咳声,抹抹嘴角,笑道:“什么时候?当然是亥时。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想老公想得糊涂了?放心吧,有师父在此,我那乖徒儿绝不会出差错。”忽然又板起面孔,向何绣凤道:“呔!我说姓何的小丫头,你把我老人家的宝贝徒儿弄到哪里去了?快快从实招来,我老人家不再追究。否则我老人家一生气,打断你的狗腿,不,打断你的狐狸腿。”
何绣凤这时方弄明白,李天赐原来是醉仙之徒。此老她可万万惹不起。当下赔出一付笑脸,说道:“晚辈实在不知李兄弟是您老人家高徒。如果知道,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他分毫。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真不愧天下第一高手风范。
晚辈这就带您去见李兄弟。”何绣凤满口前辈,又恭维孙老头为天下第一高手,孙老头心中十分受用。说道:“很好。这一次就放过你,下不为例。”见兰若一付凝神戒备之状,又笑道:“兰儿,没人能在师父面前玩什么花样。你就放心吧!”
小素小雅小静三女轮流抱着天赐一路狂奔,一直逃出十余里外。天赐身高体壮,三女累得娇息喘喘,终于赶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所青竹搭成的小屋,伫立在一湾小池塘边。细雨蒙蒙之中,白雾弥漫,恍如仙境。
三女长长出了一口气,抬着天赐走进竹屋,将他放在竹床上。小雅点燃灯火,室内为之一亮。三女围在竹床边,静静地等着师父回来。小雅小素目光落在天赐脸庞上,久久不能移去。春情暗生,心痒难搔。小静却怔怔出神,忽然问道:
“大姐二姐,师父会杀他吗?”
小雅邪邪一笑,调侃道:“三妹,你是不是很关心他?没想到你终日冷若冰霜,居然也有动情之时。”小素笑道:“三妹放心,师父是决不会杀他的。如此英俊不凡的小伙子,谁能狠得下心肠。说不定师父怜才心切,还会把你配给他。
三妹高兴不高兴?”口中说笑,却难掩饰心中妒意。
小静面现红潮,娇嗔道:“你们都不是好人,合起来欺负我。”小素笑道:
“二姐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如此佳子弟,难道你不喜欢?三妹,你就别装模作样了。”小雅也笑道:“说不定师父也看上他了。将他配给三妹,然后自家偷偷受用。我看他比韩护教强多了。韩护教不过是个俊俏小生,会吹两首小曲,念几句诗词,讨女人欢心。他却象一尊天神。那日在纯阳庄,他凭借一张弓一枝箭,视闻香教众多高手如无物。那份豪迈威严,令人心折。师父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就是铁石人儿也会化掉。这可是个现成便宜,不捡白不捡。”
小静俏脸一板,说道:“要捡便宜你们就捡好了,我才不稀罕。”小雅小素深感诧异,这个道:“三妹,你不是骗我们吧?”那个道:“三妹,你不后悔?”
小静正容道:“谁骗你们了?等一会儿师父回来,我就向她老人家说,将你们两个嫁给他。大姐二姐,你们就放心吧!”两女大喜。这位小师妹乖巧伶俐,深得师父欢心。她的话师父倒有几分肯听。难得她如此大方,将到口的肥肉拱手相让。
两女当真不知羞耻为何物,齐声道:“三妹,你真是个大好人。大姐二姐多谢你了。”
小静眼中闪过一丝诡色,说道:“大姐,师父怎么还不回来?真让人不放心。
你去看看好吗?”小雅承她的情,对这个小师妹不敢稍有得罪,心中并无怀疑。
说道:“好,我出去看一看。你们小心点,别让他跑了。”抓起佩剑,跨出房门,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素目送小雅去远了,忽然掩口而笑,说道:“三妹,你要给二姐派个什么差事?快说吧,二姐一定遵从。”小静奇道:“二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素笑道:“你先将大姐支走,再派给二姐一个差事。这里可就只剩下你和俏郎君两个人了,还能有什么意思。我的好三妹,你的小心眼二姐还能猜不透?你想与他亲热就直说好了。”
小静本意的确是要将小素也支走。让她一语道破,不禁小脸一红。说道:
“二姐,是不是你自家想与他亲热。小妹愿意行个方便,决不会打搅你们的好事。”
小素喜上眉梢,说道:“你真是我的好三妹。三妹请回避一下,我,我……”一双俏眼紧盯着竹床上的天赐,身上燥热,语声颤抖,小脸涨得通红。
小静笑道:“外面正在下雨,你让小妹躲到哪里去?好二姐,你要亲热只管亲热,小妹不看就是。咱们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顾忌的?”说罢将身子背转过去。
小素欲火如焚,也不管是否有人在场,俯在天赐胸前,捧起他的脸庞,就向唇上吻去。
忽听小静道:“二姐,你快点上他的穴道。此人十分厉害,如果忽然醒来,咱们可制不住。”
小素暗赞师妹细心,连忙出指封住天赐胸前几处穴道。指法迅捷,认穴奇准。
小静十分艳羡,说道:“不知师父何时才能将点穴之法传给我?”小素道:“三妹不必心急。师父对你钟爱有加,还会吝啬区区点穴之法吗?你拜师不过数月,根基尚未扎稳。大姐二姐都已经从师十年了。”见小静又将身子背转过去,小素迫不及待扑到天赐胸膛上,着实亲热起来。
小静的目光不住飘向身后,脸上现出杀机。缓缓抽出腰间长剑,悄然无声。
蹑足潜踪,走到小素身后。倒转长剑,向她后心刺下。小素情欲如潮,身外之事充耳不闻。这一剑刺穿肋骨,直入心脏。小素闷哼一声,扑倒在天赐胸膛上,挣扎两下便不动了。小静望着小素的尸身,神情冷肃,说道:“二姐,你别怨小妹心狠。你不死小妹便无法行事。”她与两位师姐虽然面和心不和,但毕竟相处了几个月,不能说没有一点感情。被迫将她一剑杀死,心中又是内疚,又是惨然,泪水不住在眼圈里打转。
怔怔出神良久,想起还有正事要做。小静将小素的尸体移开,端来一盆冷水,泼在天赐头上。天赐被冷水一激,当即从昏迷中醒来。略做作挣扎,却无法移动分毫,方知穴道受制。
待看清室内景象,那红衣女子背插长剑俯卧于地,那名叫小静的白衣女子双手叉腰,冷冷地看着他。天赐心中惊异莫名。想开口问话,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方才小素点他穴道之时,连他的哑穴也一起封住了。
小静冷冷道:“李天赐,你知道我是谁吗?”天赐无法开口,点头摇头也力不从心。小静却不知他的难处,继续道:“你很惊奇是不是?我支走大姐,杀了二姐,不是为救你。告诉你,我姓韩,是曹州府单城县人,你想起没有?”
天赐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静见他一言不发,怒道:“你杀人太多,所以想不起来,是不是?你这恶贼,我韩小静流落江湖半载有余,就是为了找你。
你害死我爹爹,害死我二叔,此仇此恨,不共戴天。苍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仇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为爹爹报仇雪恨。”
天赐恍然大悟。半年前在单县曾遇上金鞭韩龙,双方发生纠纷,结果韩龙却被义弟赵威害死。这韩小静一定是韩龙的女儿,不知为何将他认做杀父仇人。天赐暗叫冤枉,却无法开口辩解。韩小静却不知天赐哑穴受制,只当他已经无话可说。从小素背上拔下长剑,仰天叫道:“爹爹,女儿为您报仇了!”长剑当胸刺下。天赐暗叫:“完了,我李天赐竟死在一个傻丫头手里。”
忽听一人叫道:“三妹,你疯了不成?”一道黄影飘入室内。当啷一声震响,长剑被来人格开,擦过天赐耳畔,插入竹床,险到了极点。那黄影正是匆匆归来的小雅。她见小师妹要向天赐下毒手,惊急交加。长剑不及掣出,连鞘格去,将天赐救下。
目睹小素伏卧在地的尸体,小雅又惊又怒,喝道:“你杀了二妹!你这小贱人,为何这般歹毒?我一出门就越想越不对头。你何时如此关心师父了?回来一看,果然是你这小贱人在作怪。快说,你为什么要杀二妹,为什么要害李公子?”
拔剑出鞘,一步步向小静逼去。
小静千算万算,没算到大师姐会如此多疑,提前返回。她自知武功绝非大师姐之敌,惊得小脸煞白。口气却依然强硬:“大姐,别管小妹的闲事。这李天赐与小妹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杀他我誓不为人。你若拦我,我也一样会杀了你。”
小雅喝道:“你与李公子有仇有恨我不管,为什么要将二妹也害死?戕害同门,罪不容诛。我要擒下你这小贱人,等师父回来,有什么话你对他老人家讲吧!”
说罢飞身而上,挺剑就刺。小静急忙挥剑格档。可是她从师不过数月,无论如何也不是师姐的对手。小雅剑尖搭上小静的剑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小雅长剑搅动,小静的长剑握持不住,脱手飞出,钉在墙壁上。小雅抢步上前,出指如风。小静已经退到墙角,无处闪避。胸前穴道接连被击中,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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