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风雷
殉晌鞒肌@系芮心辞崃怂恰!?br /> 天赐道:“先生只见其成者,未见其败者。自古至今,何朝何代没有盗匪之患。小者啸聚山林,大者割据州县,最终成事者又有几人?为野心蒙蔽了灵智,以身家性命为赌注,以无辜者的血肉作为其位登九五的铺路石。流毒天下,兵祸连结,到头来王霸雄图都成画饼,害的不止他一人,而是亿万苍生。残暴不仁,莫此为甚。一年前我曾路经河南,见识过这些盗匪的所作所为。百姓畏之如虎,恨之欲死。不得民心而妄图取天下,无异于缘木求鱼。龙家父子丧心病狂,终必惨遭横死,自食其果。陆先生如此高材,却无见事之明,为龙在天假仁假义所惑,不但所谋难成,只怕还会殃及自身。先生睿智,请深思之。此时悬崖勒马,脱离卧龙山庄,弃暗投明,未为晚也。”
陆鸿儒脸上大为不自在。他本想劝说天赐,不想反被天赐所劝。一时居然想不出言语来回答。他们本来话音很低,酒店中人多嘈杂,不怕被人听去。但讲到后来心情激荡,声音越来越响,引起邻座三名酒客的注意。那三人都是穿着青布直襟的汉子,头上斗笠压得很低。
闷声不响低头饮酒,竖起耳朵留神倾听,越听越心惊。这两人所言大为犯忌,有煽动造反的嫌疑,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中间那汉子向两名同伴一使眼色,三人抛去斗笠,上前将陆鸿儒团团围住。
一人抓住他的一条手臂,喝道:“你这狗头,大庭广众之间,胆敢胡言乱言,图谋造反,罪不容诛。”
陆鸿儒是个文弱书生,身单力薄,被两名大汉抓住,就象老鹰爪下的小鸡,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他惊得面如土色,向天赐投来求援的目光。天赐连忙站起身,向三大汉一抱拳,说道:“请问三位兄台在哪个衙门公干?”一名汉子斥责道:“咱们是府城的官差,要擒拿这狗头回衙门治罪。不关你小子什么事,快滚到一边去。看你小子还算识相,没说什么犯忌的话,咱们就饶过你。”天赐见三大汉提着陆鸿儒就要走,连忙上前拦住,说道:“三位差爷,我这位朋友多喝了几杯,一时糊涂,讲了几句醉话。三位差爷请高抬贵手,切莫当真。”一官差喝道:“好小子,胆敢包庇反贼,欺蒙官府,应与反贼同罪。一起带走!”上前揪住天赐的衣领,拉起就走。
天赐忍不住火起,握住那官差的手腕向外拗去。那官差手腕剧痛,大叫一声松开手。天赐揪住他的前襟,大喝一声:“滚你的!”将他从窗口仍了出去。余下的两名官差大惊失色,伸手腰间拉家伙。天赐上前一人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两官差晕头转向,摔倒的墙角,不知撞翻了多少桌椅。
酒店中的食客见有人打架,生怕遭及池鱼之殃,发一声喊,纷纷向店外逃出,乱成一团。
天赐一把抓起怔怔出神的陆鸿儒,乘乱冲出了店门。三名官差缓过气,从地上爬起,抽刀拔剑,大叫捉拿反贼。可是只能看见四散而逃的人群,哪里还有两名反贼的踪影。
天赐拉着陆鸿儒,只管向人多的地方钻。这是逃避追踪最好的方法。码头上挤满了等待过江的人群,想从中找人谈何容易。渐渐地三名官差的呼喊声被码头上嘈杂的人声所淹没,天赐与陆鸿儒终于松了口气。
陆鸿儒喘息方定,深深凝视着天赐,说道:“李老弟,谢谢你。你本来可以不必管我的,为了一个仇敌不值得冒此风险。”天赐笑道:“我一时冲动管了此事,现在后悔也已经迟了。”陆鸿儒正色道:“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老弟的为人,我庆幸能结交你这样的朋友。你也决不会因此而后悔。我陆鸿儒绝非忘恩负义的小人,将来如果对老弟有不利之举,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天赐道:“陆先生言重了。对我而言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值得放在心上。
先生身在卧龙山庄,理应竭诚效命,不存二心。如果因我而做出对不起贵庄之事,岂不有损于先生英名,也非我救你的本意。”
陆鸿儒笑道:“老弟施恩不望报,不愧为君子之举。但我陆鸿儒如果知恩不报,岂不成了无耻小人。老弟只要自己做君子,却不许别人做君子,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天赐大笑道:“好!如果有朝一日你我能化敌为友,我一定给先生一个报恩的机会。”陆鸿儒大喜,说道:“老弟,我期待着这一天。可是现在我必须向老弟道别了。我是个文弱书生,一旦再撞上官差,又要拖累老弟受罪。这份情越来越重,我怕将来还不起。”
天赐道:“先生要往何处?让我送你一程。”陆鸿儒放声大笑,说道:“老弟把我看得太简单了。堂堂卧龙山庄的军师,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小小的官差。
实不相瞒,适才在酒客之中就有四名本庄护卫暗中保护,老弟不出手他们也会出手的。我与老弟走在一起,虽然心中无愧,旁人却难免说三道四。敝庄主与贵龙首也许不会生疑,但你我不能不有所顾忌。”
天赐心中黯然,知他所言在理。说道:“陆先生,后会有期。来日相见,你我就是生死仇敌,再不能如今日这般毫无隔阂,饮酒畅谈。也许我不得不冒犯先生,请先生见谅。”陆鸿儒笑道:“无妨,无妨。你我亦敌亦友,正可为武林留下一段佳话。”
分手在即,两人依依难舍。陆鸿儒欲言又止,踌躇良久,终于说道:“我有几句话要对老弟讲,希望老弟不要误解我别有用心。卧龙山庄与武林盟这场争斗,大家各怀心机,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武林盟出面保护皇帝,决不是出于对朝廷的忠心。本庄这次江北之行,一石两鸟。一旦大事得成,对武林盟大为不利。
如果皇帝在江北发生意外,江北是武林盟的地盘,武林盟无论如何也推卸不掉责任。本庄目的何在,武林盟目的又何在,老弟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明白。老弟千万要多存个心眼,不可对武林盟过于信任。老弟怀一颗赤胆忠心,虽然迂腐,却足令人相敬。我不希望老弟因为一步之错而抱恨终生。”
天赐若有所悟,却不十分相信。陆鸿儒深知此时多说无益,长揖到地,说道:“老弟,后会有期。”钻入人群之中,不见了踪迹。
天赐怔怔地出神,左思右想,伤透了脑筋。陆鸿儒所言也许有几分道理,但天赐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他对盟中的周天豪傅青山乃至钟云翱诸葛桢等人都深具好感,认定他们是忠肝义胆的热血男儿,说他们怀有什么心机是决不可能的。
况且他已经投身武林盟中。大丈夫一诺千金,决不容他脱身。而且武林盟侠名素著,就算别有用心,至少在保护皇帝一事与他一致。仅凭这一点足矣。
天时将午,江上的浓雾渐渐消散。太阳照在江面上,闪着粼粼波光。远处江面上相对而立的金焦二山也隐约可见。第一批江船终于解缆起航。性急的旅客争抢着登船渡江,码头上更加混乱。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向两侧闪开。一小队荷着长枪的官军赶开挡路的闲人,在码头边一字排开。一名中年军官越众而出,大叫道:“不许乱跑,听候检查。”
众旅客心中忐忑。遇上官兵找麻烦,这是最令人头痛的事,不知哪个可怜虫要倒霉了。
与这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没什么道理可讲。他们如果看谁不顺眼,轻的破点小财,重的被抓走,不弄你个倾家荡产不算完。撞上这种事也只能心中念佛,求菩萨保佑,不要让横祸落到自己头上。有人看清这队官兵都是水营的衣号,心中暗自嘀咕:“检查过往旅客是巡检司的事,与你们水师营有什么关系?准是哪位将爷最近手头不宽裕,想捞点外快,抓两个冤大头敲竹杠。”
天赐却明白这一小队官兵是为何而来。方才被他狠揍过的三名官差正领着那中年军官依次检查过来,眼睛只管在众旅客面孔上打转,看看就要查到这边了。
天赐心里倒不很着急。
即使被认出来,凭他的武功百十来名官兵不足为惧。随便往什么地方一钻,想脱身并不困难。
那名被天赐从窗口仍出去的官差大约是摔坏了腿,走路一瘸一怪。眼睛贼溜溜乱转,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天赐,惊叫道:“杜将军,是他,就是他!”众官兵闻声而动,围拢上来。
众旅客吓的纷纷后退,将天赐闪出。那中年军官大踏步走上前,上下打量天赐。见他昂然而立,面无惧色,神色便有些迟疑。点手叫过那瘸腿官差,问道:
“你说方才行凶拒捕的就是他吗?你没有认错人?”那官差恨恨道:“绝对错不了,他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出。还有一个矮胖子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中年军官脸色一沉,二话不说,一个耳光刮向瘸腿官差。骂道:“你这狗头瞎了狗眼。
这位是镇江城中的李大少爷,你竟敢说他是反贼。诬良为盗,该当何罪!“那官差今天倒霉透顶,摔瘸了腿还不算,又平白无故挨了一记耳光,几乎打落了满口牙齿。他捂着腮帮子哎哟哎哟乱叫,心中骂道:“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水师营一个小小的哨官,到了咱们衙门里只怕连个座位也没有。叫你一声将军那是抬举你,你他妈的竟敢打老子。”
中年军官上前向天赐弓身施礼,赔笑道:“这狗东西有眼无珠,李公子不要见怪。”天赐心中诧异,暗道:“这位军官莫不是认错了人?难道镇江府果真有一位李大少爷,与我相貌相仿。”心念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杜大人,小小误会不必放在心上。这位差爷也算尽职尽责,我不会怪他。”
中年军官道:“李公子大人大量,算这狗东西祖上积德。”说话间向天赐连递眼色,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吐出了四个字:“武林侠义。”
天赐大吃一惊。这中年军官说的居然是武林盟的切口,看来他也是本盟兄弟,这可真让人料想不到。武林盟在江南根基之深,势力之大,足以令人心惊。天赐道:“杜大人言重了。
你我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必如此客气。“他将志同道合四字说得很重,正是切口的下半句。
中年军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说道:“多有打扰,心甚不安,小将告退。”
向天赐深施一礼,率领手下兵卒离去。那三名军官心中叫屈,跟在后面灰溜溜走了。眼见一场迫在眉睫的祸事消于无形,天赐暗叫侥幸。随众旅客上船渡江。
时值冬季,北风正疾。江船扯起帆篷,乘风破浪,直向对岸驶去。这一段水路天赐十余日前刚刚走过。两次渡江,景物依旧,心境却大为不同。上一次渡江,心情落寞,无所寄托,前途一片茫然。空怀满腔热血,却不知从何处着手,去洗雪父亲的冤屈,解救世人的苦难。
这次渡江,他心中的忧郁已经一扫而空。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虽说前途多舛,却更坚定了他心中的信念,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辞。眼望浩浩大江,滚滚流水,天赐心中不禁生出了无限豪情。
一望无际的江面上金焦二山相对而立,渡船从中驶过,入运河河口,直抵镇江城西关。
天赐下船进城,先与城中的堂口取得联络。堂口的主事是一位黄衣剑士,热情招待天赐,派出一名蓝衣剑士为天赐引路。出西城门,赶往西郊黄鹤山武林盟总堂。
黄鹤山旧称黄鹄山。山北有一座竹林寺,相传宋高祖曾在此憩息,时见黄鹤飞舞,于是更寺名为黄鹤寺,山名为黄鹤山。不论这个传说真假与否,这座山的确秀美。山势不高而奇,密生着丛丛竹林。天气虽冷,竹色犹青,清澈的溪水蜿蜒而出,更增韵味。淡淡的雾气笼罩着空翠的山色,优雅宜人,宛如仙境。与江北大地的苍茫雪色,凛凛北风相比,迥然不同。
武林盟的总堂座落在黄鹤山南坡,山环水抱,风景如画。小石路曲曲折折,穿过茂密的竹林,直达总堂门前。此处根本不象江湖大帮会的心腹要地,而象是一处雅致的小园林,有个颇为不俗的名字叫竹园。竹心虚而有节,象征高风亮节的谦谦君子。主人以竹名园,颇有几分自诩自励之意。整座竹园占地不广,即没有危楼广厦,也没有深沟高墙。山石树木点缀之中,疏疏落落分布着数十间精致的房舍,或为竹制或为木制,窗明几净,简朴中不失高雅。
在竹园四周看不到戒备森严的武士,也看不到出没无常的暗桩。但外敌要想侵入竹园却比登天还难。别说主人的名号足以震慑心怀不轨的江湖宵小,竹园外的竹林也是一道天然屏障。不论有多高明的武功,穿过如此茂密的竹林也不可能不发出声响。单看这些布置,主人司马长风不但是一位高人,还是一位雅士,比?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