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漩涡
这时,我忽然担心起我的行李来,我有气无力地说:“呀!我那辆摩托车完蛋了。”
“放心,你损失的只有那件破烂的衣服,就是你丢在洗澡间的那件。我把你救出来时,顺便把那把手枪和你的行李也挂在肩上带出来了。本来我也觉得来不及救你那辆摩托车了。不过我又想到你那辆车很豪华,所以你的重要东西都搬到树林里来了。其实,那停车场两边都是石壁,火焰要蔓延到那儿,也得到了最后才行。那两个家伙在每个房间都投了燃烧弹。这东西比石油更好,体积小,燃烧后又不留下痕迹,即使保险公司派人来调查也查不出来。”
“可是你一定被烧伤了吧?”
他笑了,牙齿在黑暗里显得更白。“所以你看,我干脆把上衣也给脱了。
要是在华盛顿的话,我一定会穿得好好的,显出英俊潇洒的样子才行。”
他被自己的幽默惹笑了,可我一点儿也笑不出来。“那你的衬衫放在哪儿了?”
突然,“砰”的一声,那一排客房的末端燃起熊熊的火焰,火星飞得到处都是。詹姆斯说:“呀!我的衬衫也完蛋了,从刚才的声音看,大概整个屋顶都被炸得掉下去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去揩揩乌黑的脸,却把脸弄得更黑了:“我猜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可我太担心你,所以没做好充分的准备。如果先把车子拖到外面换好轮胎的话,现在马上就可以走掉了。只要绕过右边客厅,到我停车的地方就可以了。不过当时我想,如果我真的去修车,他们就会用这个藉口把我赶出去。当然,我非要留下的话,他们也不敢用暴力赶我,然后我干脆告诉他们,不带着你我也不走。可这样做,就很可能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我就没法抢得先机了,因为对方是两个人,我开枪只能打一个,另一个就不好对付了。如果我受伤,你也就逃不掉了,所以我没那么做。说起来,你在他们的计划中,是要背很大的黑锅的。”
“这一点,我也有些感觉,我也不知怎么说好,反正他们对我的态度很特别,既不让我走,又不杀我,好象在戏弄我似的。”
“因为我没来的话,就你一个人看旅馆,警察一定会向你调查起火的原因。山姆老板的各种证据,大概就握在管理员梵西夫妇手里,当然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我终于想起梵西夫妇离开的前一天,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奇怪,好象把我当成个笨蛋似的。“他们一定商量好了,才把电源关掉。不过既然这旅馆决定不营业,表面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他们让你最后的晚上用石油灯,这样他们就有借口告诉警察,诬赖你没把石油灯熄掉。睡着后,给老鼠打翻或随便什么理由使石油灯倒下引起了这场火灾。这样,责任就栽在你头上了,他们还会说这屋里易燃物多得是,说今晚的风刮得很厉害。所以我的出现,这些坏蛋一定很高兴,说不定我的尸体也会在火灾现场被找到,至少车子或我的手表等金属物体会被找出来吧!但不知他们对我的手枪和你枕下的枪作何解释。不过这些人知道找出手枪对他们是有麻烦的,这样一来,加拿大那边就会知道这车子的事,枪号也要向英国方面报告,最后查出这手枪是我的。问题是在你枕下的那把枪,警察开始大概会认为我们俩是情侣,不过也不对,我俩的房间离得这么远。这样一来,警察就会知道我是为了你的安全才把一支枪给你的!当然警察会真正作何解释我也不知道,这只我的想法。不过那些坏蛋已知道我是警官,他们一定猜到我有手枪或者一些烧不毁的东西,例如一把小刀,因此等火熄后,他们一定会从灰里扒出这些物品,然后擦去脚印。反正他们是职业杀手。”说到这,他紧抿着嘴,大概又想到了什么,然后说:“至少从他们的行动来看是属于职业性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不把你杀了呢?”
“本来是想杀的,也许他们以为已经杀了我了。我昨晚从你房间出来时,已猜到他们如果要对你有什么不轨,一定会先把我解决掉。所以我在我的床上做了个很象人的东西,用毛毯盖着,不仔细看确实象个真人。我以前也试过几次。不过,要在床上做个人形可并不容易。你以为用枕头毛巾毛毯就可以做到吗?那样是不象的,要在枕头上看得见头发样的东西才行。我摘了些松针,放在枕头上,用帽子盖着,床边的椅背上还得挂着我的衬衫,这样人家才会相信。看到这衬衫,别人才会相信我躺在床上。油灯的火我尽量拨小放在床边,让那昏暗的灯光照射假人。我的房门下也用些东西塞住,还随便拿把椅子,用椅背顶住门,这样让他们当我是外行,没什么特别的防御措施。
然后,我带着手提箱跳到窗外,又把窗户关紧,跑进树林躲起来等待。”说到这儿,詹姆斯不由得苦笑起来,他摇摇头说:“我在树林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果然,他们蹑手蹑脚地出来了,几乎听不见脚步声。当时很静,他们打开房门的声音,我也听到了,接着乒乓两声,很轻。他们的枪大概装了消音器。我正想再看个仔细,就发现我房间的前厅燃烧了起来。很明显,这是用了含铝的燃烧弹。我本觉得自己做得挺高明,现在想来还是不怎么样。
我还想看个究竟,就离开树林,往你房间走去,一路上小心翼翼,花了差不多五分钟。不过我并不十分担心,因为他们要窜进你房间,差不多也得这么长时间。同时我也一直注意你的枪声,只要一听到我马上出来。不过有些问题我们也没预料到。我们没睡之前,你还记得吗?施葛西从后门出去看房间,其实他们早已计划好,把你房间壁柜后面的墙壁,用鹤嘴锄打一个大洞,墙壁后就是甘蔗板,而甘蔗板里就是衣柜,衣柜上有门。这甘蔗板用把小刀就可以割个大洞,所以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在屋里看当然不知道,从黑乎乎的外面看,也不会知道挖了个大洞。那两个家伙也知道我们两人中,无人要到八号房的停车场去,也没理由去。即使你单独一个人去,对方也有办法制服你。这时,我正好走到你房间附近,看到你屋里“哄”的一声燃烧起来。我也就从墙壁的那个洞里跳了进去,然后我又听到那两个人在走廊走动,把每个房间门打开,扔颗燃烧弹进去,又仔细地把门关好,免得日后被警察怀疑。”詹姆斯一面说一面不断侧过头,去看客房那一带的火势。他忽然下定决心似的说:“葳芙,你看,他们还在继续作恶,我必须去除恶了。你身体还好吗?能不能活动?你的头现在怎么样了?”
我满心不情愿地回答:“我没关系,现在很好了。不过詹姆斯,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让他们逃跑又有什么关系?要是你受了伤那才划不来呢!”
詹姆斯干脆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要知道,我们俩差点都死在他们手里,而且,他们也许很快会发现你的摩托车不见了,就会起疑心,到树林这边来。让他们发现的话,我们就会失掉机会。还有,他们做了这么大的坏事,我不能让他们什么事也没有似地逃掉。他们是专门杀人放火的坏蛋,今天不除去,你敢保证他们明天不会去杀人放火吗?”他又笑着补充一句:“何况他们还烧掉了我的一件衬衫。”
“哦,那么,把你的手给我!”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说:“你千万要小心,要知道,你不在的话,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最恨孤单寂寞了。”他对我的手好象没什么感觉,继续用冷淡的口气说:“你变成了我工作的累赘了,这样很不好。你要听话,我现在做的是必须要做的工作,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他站起来,把手枪又交给我,吩咐我说:“你要尽量利用这片树林,别出声,一直跑到三号房的停车场那儿,那个地方比较黑,也在上风处,不会有危险,你呆在那儿不会被他们发现。万一我需要帮手,我就去找你,所以你最好别离开。如果你听到我叫你的声音,就赶快来,如果是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就沿着湖畔绕远路逃跑。这地方发生火灾,明儿一早会有很多警察来调查。有必要,你可以悄悄和警察联络。我想他们会相信你的话的。要不然,你就打电话给华盛顿中央情报局。你只要告诉情报局我的名字,他们就会相信你的。我们组织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我的是○○七,这号码你不要忘了。”
第十三章 激烈枪战
只要告诉他们“我的名字”就够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今晚的事,到底是神的安排还是命运的安排?难道还要安排这种不吉利的场面吗?我最不喜欢这种预感,这种不吉利的幻觉深深侵入我的意识里。也许我们俩都正在这种意识里浮沉。到底是神还是命运呢?真的很迷茫。
听到“死”这个字,确实会给人很大的打击。
这种事越想就会越钻进牛角尖里,我尽量不去想,不然受到那幻觉的不断冲击,我会崩溃的。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傻,我必须抛开这种心理。时常听到“因果报应”或“神的安排”,用的是一种高深莫测的怪语气,我对这方面不觉也有点似信非信起来,好象说这话的人,是能够使世界改变的人一般,换句话说,好象他是支配这世界的一种力量一般。当然,詹姆斯说这些话时,尽量显得轻松。这我了解,欧洲的滑雪人在准备参赛时总会对朋友们说:“我会把脖子和脚跌断了再回来的。”这是咒诅意外和噩运的一种方法。詹姆斯是英国人,所以才对我这么说的吧!可是这却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事。也许他以打架、决斗,与罪犯作对手为骄傲,这才是他的人生,他的工作。可我不一样,我有一颗关怀别人,同情别人的心。想到这里我就恨他。
我在黑暗中向预定的地方开始慢慢走,尽量利用树林的阴影,全神贯注地前进。边走边想,他现在会在哪儿呢?那些坏蛋也许比詹姆斯更机警,绝不会轻易露出破绽吧?他要去杀他们,可说不定人家早已埋伏好在等着他呢!我的背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终于到达了三号房的停车场,附近确实黑漆漆的。我用手摸索着粗糙的石壁,沿着石壁慢慢地挪动。差不多到底时,我更加小心了,一步一步,几乎是爬着向前,终于到了最里面的拐角处。我悄悄探出头来,看看四周的情况。
连个人影都没有。风一阵阵吹来,把火吹得更旺。除了风之外,没有什么动静。客厅后面的几棵树,受到了火烤,好象要烧起来一般,树叶都枯萎似地垂了下去。黑色的树枝偶尔喷出火星,在黑夜里看来似乎挺美的。如果今晚没有下那场雨的话,这火也许真的会不可收拾,蔓延到山林中去。这样的话,如果我真的被打死在油灯旁,那我的名字或许会留在美国的历史上吧!
不过现在风还在不断吹过来,看样子,这场火暂时不会结束。会烧到哪儿呢?
十哩?二十哩?哦!我这个魁北克小姐到底能破坏多少森林树木呢?
这时,客厅的一侧屋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然后“啪”地掉了下来,焰火般的火花一下子四处飞散。我又仔细看看平台,随便搭建的木屋顶,已经烧得差不多要掉下来了,中间已凹了下去,偶尔有火星冒向天空,受到风吹,在天空中浮动着,忽明忽灭飘忽不定。这时我瞧见路边有两辆车,一辆是灰色的雷鸟,另一辆是黑色的谢当,可既没看到那两个坏蛋,也没看到詹姆斯。
这时,我忽然记起我把时间都忘了,也不知现在几点了,赶紧看看手表,凌晨两点,算起来事情发生没多久,从晚上到现在总共还不到五个小时,但对我来说,却好象已过了好几个星期了;以前的生活,现在想来恍如隔世,连昨晚他们没来之前,我在屋里悠哉游哉回忆的事,现在也没法想清楚了。
短短的时间内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都带着不安和苦痛及危险,就好象所坐的船在夜晚碰到风暴,或者是坐飞机或汽车旅行时刚好发生了空难和车祸;反正一个人忽然遇到这种种意外,真的会沮丧得万念俱灰的。那种进入死地的危机感使人一点都没空闲去考虑过去或将来,只知道过一分钟算一分钟,多活一秒算一秒,再没有其他的时间和事情,有的只是现在!
我一面胡思乱想一面看着大火。忽然我眼中出现了两个男人的身影。他们从草地那儿向我走过来,每人手里都抱着个大箱子,看上去象是电视机。
他们大概打算拿电视去卖,赚点车马费吧!这两人坦然地走过来,一个瘦巴巴的,一个健壮些,在火焰照耀下,脸上汗迹斑斑。我看得很清楚,他们正走上那烧得黑漆漆的走廊。这走廊通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