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
退兵了。末将以为再过几天黄参将的下一份奏报就会来到,建奴肯定巳经退走了,就算建奴现在没退,等大帅领军去金州建奴也可以走。
就算建奴不走,以五个营和三个旗打我们也没有多少胜算,这里面可是七百装备精良地白甲兵啊。所以末将以为,冒着辽东战线崩溃的风
险扣调三个营去辽南,并非上策,敢请大帅明察。”
“继盛你这是老成之言。”毛文龙坐下开始写奏章,不过他写着写着就又高兴起来:“无论如何,这还是好消息啊。”
“大帅所言极是,”陈继盛也笑嘻嘻地附和起来,后金军用三旗南下攻击旅顺,但金州不失的话就意味着后金这次大规模进攻并没有
达成战略目的。看过黄石的奏报后陈继盛和毛文龙都相信南关的旅顺军已经和金州、长生军合流,这样金州怎么看也不是三个旗的后金军
能强攻下的:“等毛有杰到了,金州就更是万无一失了。”
“嗯,不错。”毛文龙看到辽南局面稳定心情也很好。虽然明军损失不小,又折了张盘这样的心腹爱将,还让后金军把旅顺周围打残
了,但至少不是辽南全面崩溃,毛文龙受到地弹劾也就不会太猛烈,他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句:“黄石真是猛将。不枉我当年把他留下。”
……
东江毛文龙和陈继盛议论的三旗后金军此时还困守在南关,后金军统帅莽尔古泰下令宰杀所有挽马充作军粮,还下令把受伤和瘦弱地
战马也杀了吃掉。
皇太极对这个命令举双手赞成,他们自从得知从旅顺抢来的船都被明军烧了后,就知道等待援军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他对身边一个
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正白旗奴才下令:“除了运送伤兵的马匹,一律杀掉。”
那个年轻人出去的时候,莽尔古泰的眼睛一直盯在他背上。等那个正白旗的巴喇牙离开后才好奇的问道:“这么一个小孩子,也就是
刚入旗吧。”
“今年刚入的旗。”
“才十六岁的小孩子,怎么能当上巴喇牙?”
“勇武过人。”皇太极一笑岔开了话题:“即使立刻杀马,我们的军粮也还是只能支持十五天而已。”
“要不把破旅顺得来的汉女都杀了吧?”说话的是搏尔晋虾,他总算也逃来南关了。
博尔晋虾的建议让皇太极和莽尔古泰犹豫了片刻,不过还是一起摇了摇头,莽尔古泰苦笑着叹了口气:“人都分给士兵了,现在怎好
要回来。”
一边的皇太极补充说:“如果士兵奔波千里无所得,只怕众人心里有怨。”
博尔晋虾本来也不坚决,他听了话也就不再坚持了。
“把张盘杀了。立刻就动手吧。”
皇太极这个提议让莽古尔泰楞了一下:“你不是说要留他一条命么?”
“我一开始留著他不死是希望黄石能劝降他。”皇太极古里古怪地笑了一笑:“我本以为能活捉黄石,我断定黄石会立刻投降,所以
本想让他去劝劝张盘的。”
“因为你认为那个黄石是个书生么?”莽古尔泰恶声恶气地挖苦了一句,然后问道:“那前几天你为什么不杀?”
“我本想把张盘放回去,我本以为黄石会并吞张盘的部众。所以想着看他们会不会内讧一把。”皇太极讲了讲他打听来的消息,黄石
不但没有并吞选锋营还给他们补充满了兵力,据金州的细作汇报,黄石还发给了选锋营很多装备。
“这书生!那些装备是我的。”莽尔古泰气得半死,恨恨地说道:“那黄石当然看不上我们的铠甲了,他有的是铁甲。”
“无论如何,既然黄石有这样的胸怀,我们就不能放张盘回去了。不然只是让他如虎添翼。”
离开了南关议事厅,皇太极手下那个年轻的白甲兵已经传达过命令回来了,皇太极带着他走向自己的驻地,路上突然停了下来,皇太
极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一种感觉:“那个黄石好像很怕我。”
这种话皇太极不会对莽古尔泰或者其他什么人说,毕竟四贝勒八阿哥从来就不算是一个很得宠的儿子,这话说出来只会被讥笑为狂妄
。但在自己的白甲护军面前皇太极就少了很多顾虑,他停住脚步后从头回忆了一遍和黄石相处的经过,还有这次战斗黄石的一些反应,以
及金州细作那里传来的一些黄石的言论:“没错,他似乎对我有一种特别的畏惧,奇怪,他不怕父汗,不怕大贝勒、二贝勒和三贝勒,却
独独怕我,这是为什么?”
一时间皇太极没的想明白原因,也没有想出来如何利用这点牟利,他身后的白甲兵默默地护卫着他。一言不发。
这个白甲兵是费英东九弟的儿子,皇太极冲着他显赫的大伯也要提拔他。不过这点心思他当然不会和莽古尔泰明说。皇太极冲着那个
年轻的士兵微笑道:“走吧,鳖拜。”
金州参将行营。
“皇太极老谋深算,我们一定要多派侦骑,绝对不能让建奴偷渡成功。”说着话黄石就重重地一拳擂在图上。
赵慢熊楞了下没有说话,金求德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人。建奴主将是莽古尔泰。”
“我知道,”黄石不耐烦地挥了下手:“知道,知道,但真正危险的敌人是皇太极……”
黄石并不为自己的畏惧心理而感到羞愧,他觉得这是穿越者的正常反应。如果自己穿越到了汉末,尽管黄石知道汉朝的人营养不如自
己,骨骼钙化也不如自己。但是万一遇上吕布来单挑,那怕他只有一米六,黄石还是会拨马就走。
另外一座军营里洪安通正接待东江来的使者和随行的几个卫兵吃饭,他们明天就要出发去辽西。黄石嘱咐洪安通一定要让他们吃好睡
好。金州这里刚刚杀了不少伤了腿的马,还有大块的狗肉可以吃,让那几个东江本部士兵吃得是满嘴流油。
洪安通坐在他们身边,看着这几个家伙的吃相笑问:“东江没有肉吃么?”
“怎么可能有肉吃?”那个使者反问了一句,其他几个东江士兵也都哼哼唧唧地发出一片抱怨,不过他们现在正忙着往嘴里塞肉食。
所以也腾不出嘴说话,一切都交给他们的头子代劳了:“你们外镇好,我们本部什么都没有了,毛帅养了五千多孤儿,整个东江现在有十
万将士和十万多女人、孩子要吃饭。一年才给一万兵的军饷。还要买铁造武器,能有肉吃才怪呢。”
洪安通哑然失笑:“我们也没有肉吃,也就是打仗的时候才有些死马什么的。”
“大家都是苦命人啊。”那个使者叹息一声就不再说话了,等又塞了两块肉下肚后,他自我感觉是吃饱了,遐想了一会儿后使者摇着
头憧憬起来:“毛帅说过,等收复辽东会用田土补偿我们的欠饷。”
“我家大人也这么说。”洪安通也美滋滋地想起自己在功劳簿上的记录。他现在已经拥有五十亩的土地、一头牛和一匹挽马,而且是
子孙世世代代都可以因袭的东江镇土地。等扫平后金收复辽东,报了宗族地大仇。洪安通觉得自己应该还能立下不少功劳,说不定到时候
除了正妻还能有钱讨个小老婆,把这些年的时间追回来。
“就等毛帅牧复辽东了。我们受了这么多苦,就等着熬出来的那天了。”
几个士兵围坐在桌子旁纷纷做起了白日梦。过了好半天他们才从好梦中惊醒,那个东江使者这才仔细地打量了洪安通马上的铁甲,又
盯着他的佩刀看了半天:“你是军官还是黄大人的亲兵?”
说实话洪安通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因为黄石设定的军制里面近卫队是对职务而不是某个人负责的,比如贺定远如果是马队的指挥自
然就能得到马队近卫兵的保护,而如果贺定远调离这个职务,马队的近卫兵也不会踞着他走。虽然洪安通指挥的内卫队直接向黄石负责,
但是黄石交给他不少秘密任务,他洪安通的职权也远远超过一般意义上的亲兵队长。
“我是马队千总,暂时被当作亲兵队使用。嗯,就是这样。”洪安通最后报出了自己的官阶,内卫队表面上看就是一个马队,所以他
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原来是千总大人,失敬失敬。”东江使者和几个同行士兵连忙起来行礼,他们一直以为洪安通是个没品级的亲兵呢。
“我也比你们大不了几岁。”洪安通连忙起身客套一番。
“洪千总,标下许云亭。”那个东江使者也报出了家门,刚才忙着吃饭一直也没有说。
“幸会。”
洪安通觉得这个名字让他感到一阵舒服,仿佛两个人命中就该是朋友一般。
天启五年二月十日,金州,参将行营。
“大人,长生岛急报。”
黄石接过书函正要打开,就看见洪安通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等他附在黄石耳边说完后,黄石也是脸色大变。
黄石虽然决心给建奴大放血,也觉得最好能把皇太极留下,但他还在考虑是不是要掌握好这个放血的度。免得建奴失血而死。但现在
……
“辽东经略孙大人要来金州?”黄石一字一顿地向洪安通确认这个消息。
果然有歧义,刚才洪安通说话的声音太小了,现在他大声回话:“不是要来,而是孙大人的船巳经到了金州码头了。现在孙大人可能
已经下船了。”
《窃明》 烈烈北风意未逞 第三十六节 独木
这个消息让黄石顿时呆若木鸡。洪安通连忙又低声喊了声:“大人。”这才把黄石从石化状态中拉了回来。
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盔甲,黄石一边问洪安通:“孙大人带了多少人来?你看清有多少条船了么?”
站在黄石背后的洪安通此时也是同样的手忙脚乱,他帮着黄石把斗篷披好后,又连忙把头盔上的红缨整理好,把它递给自己的长官的
同时洪安通有条不紊地回答道:“回大人,属下只看见孙大人的两条快船,上岸探查的是孙大人的几个经略近卫兵,属下已经派内卫去拖
住他们了。还吩咐内卫们重新检查一遍岗哨,以确保孙大人登岸后万无一失。如果大人有什么要交代下去的,那现在还有些时间。”
眼下黄石并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不过他还是赞杨了一句:“做得好,多亏你了。”
走出金州参将行营后黄石的心情恶劣到极点。孙承宗可不是王化贞,在明末的群臣中老孙头是少有的德才兼备、人情练达的文臣。孙
承宗他跑到金州来、基本上就意味着黄石不要想耍什么花活了,这个主可不是监军吴穆那么好忽悠的。
在黄石的印象里,努尔哈赤就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土匪头子而已。天启五年也就是今年努尔哈赤这个老疯子会病得不可救药了。历史上
努尔哈赤曾经找茬把李永芳下狱,他亲手拿鞭子抽李永芳的时候还破口大骂:“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要狡辩,我知道你打心眼里看不起
我……”骂到后来这老疯子还自己把自己气的老泪纵横,这是一种多么可笑又令人吃惊的自卑啊。
努尔哈赤这个老疯子中意的儿子和继承者是多尔衮,这是另外一个著名的自卑又自恋的二百五。清兵入关后天下都以为明朝气数已尽
,攻破南京的时候投降的大明臣子扔下的牙板堆得像一座小山那么高。大半个中国传檄而定。但多尔衮这个二百五一个剃发令就搞得天下
骚然,要不是南明的君臣实在太废材,死挺了的明朝就咸鱼翻身了。这种二百五居然还能还溢“睿亲王”,睿TM个大头鬼啊,如果南明
那些个王爷有赵构一半的皮厚心黑的本事,孝庄就得抱着儿子回长白山了。
唯一让黄石感到畏惧的就是皇太极,前世读史书的时候黄石曾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厮该不会是个穿越者吧?实在太像了。”最触目
惊心地就是皇太极那惊人的运气,扔骰子把把出豹子谁能陪你玩啊?啊?其次就是皇太极身上看不到一丝蛮夷的自卑。他对汉官和蔼可亲
,对孔有德行兄弟的三抱之礼,投降的东江军不需要剃头也不会被整编,汉人的官吏和士兵最后搞得比满族的还多……这种自信和胸襟在
他的疯子老爹身上看不到,在他的二百五兄弟身上看不到,在他蠢猪一样地子子孙孙身上也看不到。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样一个时代,掌
权于后金总崩溃的前夕,死于天下底定之前。仿佛就是为了华夏的劫难和满族同胞的福祉而来的一样。
黄石大步走向港口,洪安通领着几个内卫警惕地紧随在他身后。本来在黄石的计划里,他打算揪住正白旗往死里打,其他的旗和无甲
辅兵要跑就随他们跑吧。这些日子里黄石思来想去,觉得这是留下皇太极的最好时机:首先这次皇太极不是主将,轮不到他弃车保帅;其
次正白旗上次伤亡较小,于情于理也该皇太极掩护兄弟部队撤退;最后就是此时皇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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