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
只是阿敏这次的算盘注定又要落空了,每当这个时候,指引左都督、东江总兵官的那颗将星就会无声地提醒他——是时候了。走吧,
退一步海阔天空……
“退兵吧。”毛文龙长叹着气轻声说道,凭借着那股与生俱来的直觉,左都督认为现在退兵正是恰到好处,他回过头大步向下山的小
道走过去,同时加重了语气命令道:“立刻退兵。”
“遵命。大帅。”陈继盛和其它东江军官都抱拳鞠躬。把毛文龙恭敬地送走了,在他还是毛文龙亲兵队长的时候,陈继盛对老长官地
战略嗅觉就崇拜得五体投地,其他的军官也都对毛大帅迷信得很,平辽将军的感觉真是像占卜一样精确啊。等毛文龙离开后,陈继盛等人
毫不迟疑的纷纷下令:
“撤兵,回朝鲜去。”
“速速退兵,返回宽甸。”
“传本将令,全体回师。”
……
辽东明军一拨拨地开拔。孙家兄弟也纷纷背好行装,准备返回朝鲜义州,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本是一个铁匠铺,努尔哈赤在沈阳周边修
筑了大批这样的手工作坊,这次都成了东江难民地临时避寒处。
自打住进来以后。孙家兄弟就仔细检查过整座房屋了,现在他们正做着最后一次清扫。老三和老四正收拾屋里地桌子,这几张桌子本
来是他们睡觉用的,但现在已经用不着了,他们俩拿竹片把桌子上的铁片都起出来,一个不拉地扔到了包袱里收好。
老大已经将窗户纸都撕下来了,把它们团了一个卷,和皮革一起塞到背包里,老二则小心地给瓷碗、瓷碟上包好稻草,最后数了一遍
数后打包捆好带走。他们出门后点了把火,满心欢喜地拖着大包、小包走向了队伍。
“孙二哥。”
背后传来了一声高兴的喊叫声,老二回头一看,原来又碰上了义州的邻居白家祖孙二人,这些日子孙家小子出去轮换站岗的时候,白
爷爷就在野地里掏田鼠窝,几天下来就把近百个田鼠家庭的冬粮纳入囊中。
白家小子不用说,就是白爷爷背上也有小山似的一个包袱,孙家四个兄弟赶忙上去扶住老头子:“白爷爷,您悠着点,小心腰!”
“小子们别看不起爷爷,爷爷的腰板硬朗地很!”从朝鲜义州到沈阳,一路风餐露宿,但白爷爷却日渐精神矍铄。他甩开孙家兄弟,
健步如飞地跟上队伍,露着几颗残缺不全的牙,爽朗地哈哈大笑着:“爷爷我心里高兴,高兴啊!”
……
此时的觉华也是同样一个晴朗的凌晨,黄石早早就走上指挥台,冰面上烧了一夜的篝火大多都快熄灭了,只剩下一缕缕地青烟,早班
的守卫正有条不紊地和值下夜地岗哨做着交接工作,一夜就又这样平平安安地度过了。
黄石觉得后金基本抢到了要抢的东西,理论上也快该走了,再说宁远和觉华明显都不好啃,而强盗从来都是要计算成本的。何况黄石
还记得历史上毛文龙此时会去沈阳城下抢一把,现在辽中平原的防备比历史上还薄弱,毛文龙不去大闹一番才是怪事,努尔哈赤也不会有
多少时间在这里和他穷耗。
虽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黄石想找机会痛击努尔哈赤从而一举扭转辽东战略局面的计划受到的一定地挫折。但毕竟觉华的几万条人
命得救了,这里的惨剧和广宁一样被改变。心中充满了成就感,黄石心情变得非常愉悦,嘴里也轻轻地吹着口哨。
洪安通上来的时候,黄石连忙停住了口哨。无论如何在部下面前还是要讲究一些尊严的。昨天他交给了洪安通一个任务,洪安通这是
跑来密报结果了:“启禀大人,赵家地二姑娘现在住在她姐夫家,他姐夫是觉华的一个文书,在胡一宁参将的老营里做事。”
黄石看了洪安通两眼,轻声问了一句:“她姐夫姓陈吧?”
洪安通一愣后就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称是“大人明鉴。”
“那为什么赵姑娘要住在姐夫家,你可知道?”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洪安通脱口而出:“好像是因为赵大人家的丫鬟都去宁远堡了,赵大人这些日子公务繁忙都吃睡在衙门。属下揣
测,他定是觉得让赵二姑娘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合适,所以
就打发去和姐姐一起住了。”
昨天黄石还让洪安通设法打探一下赵二姑娘的行踪,但他这次听完了以后却一下子沉默了,既然没有敌踪那黄石也就不在指挥塔上吹
冷风了,他走下指挥塔后示意洪安通和他并肩而行。
洪安通已经跟随他多年。彼此间都互相熟悉的很了。黄石交下来的事情洪安通一定回去干。但以前到洪安通向他汇报工作时候,很少
有吞吞吐吐的跟挤牙膏一样情况。洪安通的脑子也很好,分析起问题来从来都是头头是道,更绝少有把话憋在心里不说的时候,黄石很清
楚地记得,那个别地几次都是因为洪安通对他部署的任务有抵触心理。
等黄石问起他的看法后,果不其然,洪安通开始进言了:“属下以为,大人去窥探这个女子非常不妥。万一泄露了出去,对大人清名
极为有害……”
赵慢熊的高瞻远瞩在最近几年不断得到体现,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张再弟和洪安通也成长了很多,但张再弟对黄石的命令总是无条
件地服从和不折不扣地执行。而洪安通经常有些自己地想法,甚至会对黄石的命令有所不满。比如现在。
“……大人肩负觉华全岛安危、几万军民的生死,此时不用内卫队多方侦查也就罢了,至少也该让他们休息,怎么好做窥探一个良家
女子的事情?”洪安通越说越激动,显然对黄石这个命令非常反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洪安通修炼童子功的原因,黄石感觉这个人变得越来越偏激,随着长生岛的军事形势不断好转,对建奴的仇恨让红
安通似乎连一天都忍不下去了。现在洪安通的这番描述里,黄石简直就是一个贪恋女色,轻视将士生命的混蛋了:“大人为一妇人而置部
众于险地,属下以为不妥。”
尽管心情一下子被洪安通地这番话搞得恶劣无比,但黄石还是勉强在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频频点头说道:“好了,好了,我这事确
实有错,多谢洪千总直言。”
“大人言重了。”洪安通听出来黄石语气里的不耐烦,气焰一下子就消了不少,他忙着加上了一句:“这也是属下的一片犬马愚忠。
”
黄石闻言长叹了口气:“忠言逆耳,这个我很明白的,你继续说吧。”
“也没有什么要说地了。”洪安通成功地把黄石的好心情统统驱逐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他打探来地关于赵二姑娘的消息,如果他
把这些放在前面说,黄石或许会听得津津有味,但刚被他正义凛然地进了一番“忠言”后,这些消息就让黄石越听越不是味。
二十七日白天又平静地度过,宁远方向也已经没有了炮声,黄石派出的探马被拦截在冰面上无法登岸。后金军仍然不断排出探马侦探
觉华的情报,不过现在他们的数量也大大减小了,参谋军官们都认为这是情报屏障而不是情报触角,他们也普遍相信后金军在为撤退作准
备。
对金求德一伙儿的判断,黄石也表示了认可,既然后金军不再耗费马力进行连续的侦查工作,那就说明敌人对进攻兴趣小小,进一步
说,黄石认为没有对明军防线弱点的细致探查,努尔哈赤就是想进攻也无从谈起。
三千长生军肯定无力在平原上对抗后金七旗部队,觉华关宁军指望不上,宁远守军更绝对不会出城,眼下的战果也不是不可以满足。
黄石传令全军固守后,就主动邀请岛上文武官员来议事,议事完毕后自然就是喝些酒御寒。
黄石敬了姚参将和赵通判各一轮酒后,就借口军务繁忙离开了。
走到觉华两山间的峡谷处,黄石挥手让随行的内卫退下,又前行了不远后,黄石看见了一个孤零零的人影站在寒风中,头面都用冬衣
捂得严严实实。
灰熊猫在网上见到了一些有关自己的传闻,某位爱鞑虏、爱督师的网友看出本书是“辫子戏”,一些匿名网友论证笔者可能是日本人
、日本籍、日本永久居留、日本留学等等,更从某个爱鞑虏且痛恨大明的百度吧传出一种说法,说笔者的祖先应该姓毛、或者曾经姓毛、
至少笔者的真名应该叫“毛雄恢”,还是杭州人士……嗯,笔者到这个帖子里去看了一下,里面发言的大部分人都很面善,有几位是鼓吹
奴酋弘历是“千古一帝”的,还有位某族同胞曾考证出“扬州十日是你们汉人的谎言,因为《明史》没有记载”。
起点编辑建议笔者对这些传闻抱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态度,某位前辈写手也用他曾被指认为“台湾人、香港人、日本人”来
安慰笔者,他们都告诉笔者污蔑是否认不过来的,而且只会越否认越多。
从善如流的灰熊猫因此决定不否认了,只是一点儿随感罢了:
一个土生土长于天津的普通人,在发现自己同时身具日本人、日籍华人、留日学生、赴日打工仔等多重身份时,在他发现自己突然在
杭州有了一批姓毛的本家、而且这个血统同时具有嫡出、庶出、结义三种来源时……嗯,这感觉真好似——有一群从没见过的女人,带着
七个不同肤色的孩子,让他们同时抱住我的大腿喊。
()
《窃明》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二节 宁远
以前在长生岛和李云睿聊天的时候,黄石曾听这个家伙讲过一些这个时代的那男女社交技巧,用李云睿的话说,只要能把女人单独约
出来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因为这说明她们已经动心了。他还说见面后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往地上一跪,喊一嗓子:“在下能得小娘子垂青,
真是杀身难报!”李云睿说这类的话就能让已经动心的女人大为高兴,她们过来搀扶的时候只要再在地上耍赖不起里,寻死觅活地跪一会
儿基本就大功告成了。
李云睿的话黄石认为还算靠谱,毕竟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女性一般也没有什么和男性交往的机会,而且她们也不会有机会上网了解浪子
是什么类型的生物。但李云睿把事情说得这么简单,一时间把杨致远他们听得都愣住了,当时已为人夫的贺定远一边警惕地看着洋洋得意
的李云睿,一边用充满怀疑的语气说道:“李督司真会讲故事,说得就和真的一样。”
“什么叫讲故事,我一向就是往地上……不,卑职听说那些登徒子一般就往地上一跪,小娘子们自然心疼……”
李云睿的故事让黄石明白:在明末时分,把女子私下约出来的行为,对双方的名声都是一种很大的挑战。今天黄石设法让内卫把赵二
姑娘偷偷请了出来,如果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了,他不要指望御史们会放过他。
按照这个时代的道德标准,即使黄石对赵二姑娘有意,最合理的办法也是去向她哥哥提亲,不过因为作为一个曾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
人,有一些话黄石觉得还是对本人说清楚为好。比较让黄石感到麻烦的是长生岛地王姑娘问题。但是他很快就确认自己对赵二姑娘的感觉
和对王姑娘的感觉完全不同,所以黄石决定暂时先不去想这个问题。
在黄石走过来的时候,赵二姑娘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今天黄石地内卫来相邀的时候,她决定还是不要得罪这位人物为好。此外根据
以往的接触,赵二姑娘觉得黄石基本上算是一位正人君子。再说黄石对赵家有过两次救命之恩,既然他要见自己,赵二姑娘觉得那就是冒
险也要来一趟,不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她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黄石的戏文。
“赵小娘子安好,”黄石走过来以后大大方方地行了一个礼,跟着不等对方回礼就朗声说道:“在下欲与尊兄商议一件事情,所以想
请教赵小娘子一件事情。”
赵二姑娘细声细气地说道:“太子少保大人请说,小女子知无不言。”
“在下想请问赵小娘子。可否许配人家?”黄石看见对面的人一下子就把头垂下去了,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了下去:“在下听
说,尊兄曾和宁前一位同僚约写过婚书,不过令兄的那份还没有写,而且也没有行过下聘问名之礼,所以赵小娘子现在并无正式的婚约。
不知在下所知是否有误?”
那次的婚书没写成。自然是因为黄石不好,今天来之前赵二姑娘也猜黄石很可能会提类似的问题,不过在她直接面对男子的求婚时,
心里还是一下子被涌上来地感情填得满满的。赵二姑娘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脸上还蒙得严严实实的,本能地垂首向下免得被对面的人看见自
己脸上的甜蜜微笑。
幸好理智总是比情感更经久,赵二?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