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
理,虽然吴穆也曾插手内卫,但有一些核心秘密他始终不知道。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内卫的情报是不对长生岛军情司开放的。
这个狼人系统本意是为了对付后金而创建的,但随着它开始运转,结果把辽东都司府和东厂、锦衣卫系统的探子也查出来了,这样就
出现了一个管辖权上的麻烦。
“或者把这个系统归于内卫,或者把这个系统归于军情司。为了保密和精简两方面的考虑,属下认为必须改变目前这种内部互相牵制
的局面。”
“嗯,说地有道理,那你认为应该归哪个管,军情司还是内卫好呢?”
“军情司。”赵慢熊毫不犹疑地作出了回答,他在来见黄石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充分的考虑。
“为什么?”
“大人明鉴……”
看来这个问题赵慢熊确实深思熟虑过了,面对黄石的疑问,他显得胸有成竹。回答得非常流利:“长生岛的狼人”里面的成员本来就
都是军情司的下属,而且这个机构本来从头到尾都是在军情司的筹划下创建的,各级负责军官现在也都归军情司指挥,所以赵慢熊认为把
“狼人”这个组织编入军情司是完全合理而且高效率地。
至于保密工作赵慢熊认为不是大问题,大不了派专人负责有关辽东都司府、锦衣卫和东厂的资料好了,他甚至建议把内卫队里以前负
责相关问题的人员抽调给军情司。既然以前内卫能做到,自然军情司也能做到,而且也不会增加知情人的数量。
赵慢熊把他所想到的理由娓娓道来,黄石听了以后也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仓促答应不是黄石的习惯。也不符合长生岛的惯例。
现在赵慢熊是军情司的直接管理者,所以黄石就交代说:“你去把这些理由写下来,交给我仔细看看,如果没有大问题我就会把它交给洪
安通,让他交割人员和档案给你。”
“遵命。”
“好。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建奴谣言的问题,上次让你回去想,现在有眉目了吗?”
“大人明鉴,属下以为这件事情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说话,免得更加引起别人疑心。”赵慢熊认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办法。这种事情越
争论越不会有好果子吃,反倒越描越黑。所以赵慢熊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彻底装作没听见、或者摆出一副不屑于辩解地样子。
黄石闻言苦笑了一下:“我又何尝不想啊,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刚刚从朝中得到的消息。已经有御史弹劾我灭绝人伦了。”
“朝中?御史?弹劾大人灭绝人伦?”
“是的,有御史风闻奏事。要我自辩有没有杀亲大哥、杀妻室,如果有的话,要我自辩杀他们的理由,嘿嘿,建奴地谣言早已经在京
师传开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赵慢熊,黄石又是一声冷笑:“如果只是建奴单方面传,那御史还没有什么把握弹劾,但问题是辽东都司府也这么说
,那影响可就大了。”
赵慢熊回过了味来,他向黄石身前凑了凑,小声问道:“是袁狗官么?”
“除了袁崇焕这个狗贼,还会有谁?”
这个月初谣言从后金那里产生出来以后,袁崇焕立刻写了封热情洋溢的奏章给朝廷,盛赞黄石几次三番的大义灭亲之举。在奏章里袁
崇焕不但立刻认同了黄石的这些“义举”,还绘声绘色地帮忙描述了一番,经过袁崇焕的艺术加工后,后金原本显得有些干巴巴地谣言变
得更加活灵活现了。
首先,黄石在开原同自己的汉奸大哥争论、然后大义凛然地把他处死;先用手掐结发妻的脖子、然后再用被子闷死她;还有在柳河如
何舌战众人,最后从救命恩人家里杀出了一条血路。黄石的这一番有如传奇的历险记,袁崇焕说地就好像他亲眼看见了一般,最后还大赞
了一番黄石地“真性情”!
说着说着,黄石就哈哈大笑起来。等全部叙述完毕后他不禁感慨道:“袁崇焕不去做说书先生真是太浪费人才了。”
赵慢熊自然知道黄石和袁崇焕地许多内幕,他也很清楚黄石对袁崇焕的看法。袁崇焕貌似夸赞的话包藏祸心,虽然黄石发笑,但赵慢
熊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如果辽东巡抚真如大人所说的,那他真是太无耻了。”
黄石收住了笑容,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牛刀小试罢了。”
或许赵慢熊很聪明,但黄石却比他清楚历史人物的性格,所以黄石对袁崇焕这个人的看法要透彻得多。历史的进程虽然可能不同。但
人地个性是不会有什么大变化的,黄石曾把袁崇焕和秦桧比较。风波亭秦桧杀岳王时,他用的“莫须有”罪名虽然无耻至极,但他毕竟还
是做不到给岳王扣上“力主议和”的帽子。
而奴酋弘历给汉人竖立的“民族英雄”袁崇焕实在太强大了,他自己阿谀阉党不说,还能把自己干下的丑事硬扣给以一介不染而闻名
的毛文龙,硬说毛文龙瞒着天下人(除了他袁崇焕)认魏忠贤做干爹了,还说毛文龙一定在某个不知名的荒岛瞒过天下人地耳目(除了他
袁崇焕)给魏忠贤立像了。
所以黄石觉得就“寡廉鲜耻”这四个字而言。就是秦桧秦相爷在袁督师面前也得甘拜下风,因此他两次去陛见天启时,看到袁崇焕在
奏章里信口雌黄,事后黄石的感觉并不是“竟然如此”,而是“果然如此”。
黄石收敛起了脸上的嘲讽之色,他沉思着敲了敲桌面,把自己的想法叙述给赵慢熊听:“袁崇焕的这些做法并不会对我构成致命的打
击,因为就像我没有证据说我没杀大哥一样,袁崇焕和御史也拿不出证据说我杀了我大哥,我自己的否认远比建奴的谣言有力得多。但关
键并不在这里,而在于皇上的看法。”
现在的大明天子是一个厚道地年轻人,对周围的人都很信任,也还没有太多机会见识人心的险恶。天启对养母李选侍、对奶妈客氏、
对老师孙承宗、对老仆魏忠贤、对弟弟信王都很好,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大家也都该是这个样。
此外天启也不是心里很有主见的人。随着这些谣言不断传播,天启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正所谓“三人成虎”啊。黄石还是那句老话
,如果位置上坐着的人是朱洪武那种人,那他黄石根本就不担心这些话会对自己不利,因为朱洪武根本不会在乎黄石地私德如何。只要黄
石能打胜仗、能被皇帝控制住,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但天启不是这种冷血的实用主义者,以他的厚道心肠,肯定对黄石的这些行为产生恶感。黄石更深深地怀疑:像天启这种老实孩子,
很容易在做决策的时候受到他个人的情绪影响。从而做出不明智地判断。
“现在关键就是皇上,只要皇上相信我做了……不。只要皇上怀疑我可能做了,那皇上对我的信任就大打折扣。”黄石说着就把手一
摊,脸上也露出很无奈的表情。黄石不是文臣,不可能得到天下文官的支持,黄石也不打算去逢迎魏忠贤,所以天启的个人好感是黄石压
住袁崇焕气焰地最大依靠。
“袁崇焕把握的却是很准啊,大人地优势就在于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所以辽西之战皇上才会支持大人不受文官节制,大人搬走了觉华
的库存朝廷也没有追究……嗯,眼下东江镇没有文臣监军,内阁不愿意拨给军饷、粮草,大人如果想挥师辽中还是只能指望皇上的支持。
”
“是的。”
“容属下再回去想想,”赵慢熊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属下觉得辽东巡抚的设计没有什么大破绽,属下不敢说准能想出对策
。”
“我也觉得没有破绽。你先去想吧,想不出来我也不怪你。”
“遵命。”
天启六年七月十四日,“建奴那边派来了密使?”黄石问话的时候,两侧的眉毛不由得挑了起来,语气里既有惊讶又有不屑。
“是的。”眼下屋内只有洪安通和黄石两个人,“如何处置来人,还请大人示下。”
这个密使一路翻山越岭,走的都是小路,还自带干粮和饮水,一直绕过了复州,直到北信口才向救火营的巡逻队表露了身份。
“了不起啊。”听过来人的冒险经历后,黄石忍不住称赞了一句,跟着语气里就带上了责备的意思:“从复州到盖州,我记得都有巡
逻队的,而且这一路的探查也都是长生岛军情司负责,怎么能让建奴一直摸到了北信口来?”
“肯定有细作带路,如果大人许可,属下一定能撬开这个人的嘴。”
“这倒不用急,先把他带来见我。”黄石打算先去问问赵慢熊,看看他那个“狼人”组织是不是对此有所了解。
“遵命。”——以下不算字数。拙文乃是历史架空小说,不是玄幻小说,笔者见有人称本书前两节大肆篡改历史,如果真有这样的情
况,还希望指责笔者的诸位仁兄,能提供翔实的根据,好让笔者把本书的漏洞修改好,非常感谢。
篇幅问题,笔者在后面对前两节的立论简要解释一下,如果有问题,请一定赏光指出。
袁崇焕请立生祠、毛文龙上表为左光斗等人鸣冤,此皆出自熹宗实录,何来笔者篡改之说?
况且除了毛文龙为东林鸣冤外,东林领袖钱谦益还赋诗一首称颂毛文龙道:鸭绿江头建鼓旗。间关百战壮军威。
青天自许孤忠在。赤手亲擒叛将归。
夜静举烽连鹿岛。月明传箭过鼍矾。
纷纷肉食皆臣子。绝域看君卧铁衣。
何来毛文龙乃阉党一说?
地方文武争先为魏忠贤立生祠、认干爹,此众之名尽数录于熹宗实录之上,毛文龙并未侧身其中,何来笔者篡改历史一说?
大明满朝的御史言官,认魏忠贤干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遭参,怎么可能全天下没有人知道?
说毛文龙在一个不知名的荒岛为魏忠贤立冠冕,除了袁崇焕自话自说外,还曾出于何典?而且袁崇焕连这个岛的名字都不说,辽东成
百上千的岛屿,到哪里去找这个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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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三十节 军备
后金派出的使者已经被彻底搜过了身,黄石换好了衣甲后,洪安通就亲自把他带了进来,然后静静地退后到黄石身边护卫,并把来人
携带的密信交给了黄石。
“议和?”阅信后黄石冷笑了一声,随手就把它扔到了一边:“你主子是让你来送死的么?”
“黄大帅,小人奉命带来机密口信。”那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看黄石身侧的洪安通等人。
“有话快说。”黄石不耐烦地说了一声。
“小人遵命。”那后金的使者又叩了一次首,头也不抬地急速说了起来:“建州卫大佐领致意大明黄大帅,如今大明天子圣明,然左
右近侍多有奸佞。黄大帅威武无敌,必遭宵小忌惮,恐有鸟尽而弓藏之危。”
一口气说完这段后,那使者抬头挑眼看了看前面的几个人,高居正中的黄石面无表情,他身后的洪安通绷着嘴一言不发,而在黄石两
侧旁听的赵慢熊、金求德二人都盯着使者的脸,似乎都在等着听他后面的话。
自感受到了鼓励,那个使者的底气一下子壮了不少,音调也跟着微微抬高了一些:“建州卫大佐领致语大明黄大帅,鄙国在、则黄大
帅在,鄙国亡、则黄大帅偕亡矣。”
说完以后那个使者就直起了上身,眼巴巴地望着黄石,后者轻轻嗯了一声,用平缓的声音问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么?”
使者脸色变白了,他急忙又趴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便是黄大帅欲借首级博取公侯,亦请稍息战事,鄙国实乃黄大帅晋身之阶,
大帅为何定要苦苦相逼?”
“看来是说完了。”
黄石身子向椅子背上靠去,随着他一挥手臂,身后的洪安通就叫了声:“遵命。”
几个内卫涌入营中,洪安通指挥他们把使者绑了起来,拖下去关到了牢里。洪安通走后。金求德和赵慢熊又对视了一下,然后同时向
黄石看过来:“此中有诈!”
“不错,建奴盘踞辽中、建州,虽然屡屡受挫于我军,但绝对还没有到这种地步。”黄石拾起刚才扔到一边地书信,仔仔细细地看了
起来,好半天才疑惑地把它递给赵慢熊和金求德:“但建奴为何要奴颜婢膝到如此地步呢,其意欲何为?”
“缓兵之计?”金求德提出了一个可能性。陈继盛攻入建州后,辽东战局对后金又变得大大不妙,努尔哈赤每牛录抽六十甲,带着四
大贝勒和八旗兵马赶回建州,正和东江军沿着苏子河激战。
只是陈继盛一开始就占据了从萨尔浒到赫图阿拉之间的所有战略要地,那里地形险峻,又没有宽阔的官道可走,所以后金军只能沿着
苏子河进攻,把东江军从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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