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
。
夕阳西沉,殷红如血。
黄石和赵二姑娘两个人一前一后,催动着坐骑飞快地向着那明军旗帜的方向奔去,看着那火红战旗在视野里跳动着向自己逼近过来,
黄石只感到心脏都欢乐的快要跳出胸膛来了。远远的,一队明军的侦骑正向他们跑过来,没错,那是盖州的东江军了。
“……三杯吐然诺……”
在辽阳那个商人家里,黄石在推开窗户发出暗号前的一瞬间,曾经对自己许下过诺言,他一定会对今天的行为作出补偿的,他一定会
让那个商人的牺牲物有所值的,这是他对着自己良心许下的郑重诺言。
多日来,面对着皇太极和袁崇焕这对内外交逼的敌人,一度黄石的心中中曾经充斥着那样强烈的无力感和失落感。就好像是孙猴子面
对如来佛的五指神山一样,黄石感到自己怎么跳也跳不出对方的计算,怎么挣扎也不能扭转颓势分毫。
此刻,充盈在黄石胸中的却是满满的自豪和骄傲:“我努力了,我做到了。”
这浓烈的感情在黄石胸腹中来回来去的激荡,几乎要透顶破体而出一般,听到赵二姑娘唱到这句的时候,黄石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兴
奋,全身的疲惫防佛在这一瞬间全都离他而去,黄石踩在镫上站起身来,跟着女孩子的拍子大声地和起了下一句:“五岳倒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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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三十七节 准点
黄石遇上东江镇左协的巡逻队后,他立刻向东江军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被崇拜的部下迎进盖州附近的营地后,黄石稍作休息,就把自
己对赵二姑娘讲过的一番话又对部下重复了一遍,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去辽阳的历险记。
“黄帅杀了奴酋!”盖洲的一百驻军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许久。
黄石说:“离开这么久都没有追兵追上来,我猜第一是他们到了转天清晨才发现不对的,第二,他们那里现在准是一片大乱了。”
“黄帅说的好,定然如此!”听众们齐声应道。
“好了,立刻派人往复州、长生岛、金州、旅顺、东江、辽东都司府,往朝廷……报捷。”
盖州卫的负责军官并不是黄石的嫡系,他犹豫着问道:“黄帅,这事是不是先确认一下。”
“还需要确认什么?”黄石诧异地看了那个军官一眼,双手握拳做了击打的动作:“我亲手用木棍把老奴的脑壳敲瘪了,他必死无疑
!”
“黄帅明鉴,标下担心会不会有替身什么的,是不是等到确凿无疑的消息再上报为好?”
黄石不耐烦地挥手道:“不必再等了,我看得真切,那人定是努尔哈赤本人无疑,绝对不会是替身,你立刻通报东江镇左协全军。”
“遵命。黄帅。”
东江镇左协官兵本来对黄石就有极大地信心,他们再也不多想下去了,随即就向整个辽南系统发出了信使。
天启六年八月十日,黄石离开复州继续南下,他昨天发出的命令是通报东江镇左协全军,所以这条道上迎接他的东江官兵都已经听到
这个惊人的喜讯。十余年来,努尔哈赤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屠杀,辽东汉人十而去其八、九,东江镇的官兵无不与努尔哈赤有着血海深仇
,就是在睡梦中。他们也不曾忘记这个大仇敌的姓名。
听说这个恶贯满盈的仇敌死在他们敬爱的统帅手中时,他们先是不能置信,然后就激动得热泪盈眶,一起涌到路边向黄石发出欢呼声
。
……
“父亲、母亲,黄大帅替我们家讨还了血债。”
“大哥,你安息吧。黄大帅替你全家报仇了。”
……
这一路走来,黄石看到无数东江官兵都在烧纸钱祭奠亡者。他们痛哭流涕地向黄石表达着最深切的感激之情,还纷纷说就是立刻战死
疆场,他们也此生无憾了。
“真不是大丈夫所为。”在周围没有其他人地时候,黄石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他记得历史上努尔哈赤是八月十几号死的。努尔哈赤已经七十岁的高龄了,这半年来东跑西颠的就是累也累得够呛。努尔哈赤及时死
亡那自然是最完美,但只要他活不过九月也就可以了。黄石已经基本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他完全可以把最后十几、二十天说成是后金方面
用替身来遮掩的。
如果说努尔哈赤死亡这种大事能用替身遮掩过去十几天,似乎是不太可能地;但如果说不是黄石动手杀的话,那黄石提前预言努尔哈
赤死亡就根本无法解释了。两种说法之间,黄石相信大家还是会选择前者地,更不要说努尔哈赤之死还是大明上下打心里愿意相信的事情
。
经过这几年的征战。黄石已经把眼前的形势看得很清楚了,后金主力根本无法在某一个战略方向上停留一个月以上,而在这么短的时
间里,后金无论在哪一个战略方向上都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这个先天地战略劣势绝对无法靠战术水平来弥补。
除了知道后金迫切需要喘息的机会外。黄石还知道努尔哈赤和他的子孙都是绝对不能信任的,因为努尔哈赤有一套家传绝技。当年努
尔哈赤就是抱着杀父仇人的大腿喊“爹”。凭着这套本事活下来,他把这一招也传给了他的子孙。
皇太极这个人满身都是骄横之气,黄石不好做出什么评价。但多尔衮却是一个很明显地例子,这个家伙被努尔哈赤评价为最像自己,
还把汗位传给了他。而多尔衮似乎也认为自己很聪明,充分学到老爹那套“无耻就是智慧”的理念,更非常土鳖地给自己起名叫“睿亲王
”。
多尔衮对自己一生的评价是:“大家快来看啊,我很聪明啊。当年八哥逼死我老娘的时候,我跟着喊好;八哥整我同胞大哥的时候,
我站在一边给他添把手;八哥拿走老爹给我地遗产时,我像一条狗一样地帮他搬;现在八哥死了,活活,我也算是奴才翻身了,既能强迫
八哥的寡妇陪我睡觉,还能没事欺负我地大侄子玩。看清了吧,我有这样的大智慧所以就叫‘睿亲王’。”
可惜“睿智”的的多尔衮同学忘记了他的侄子也是努尔哈赤的子孙福临既能亲手给孝庄老娘和多尔衮俩人铺床,也能跪在地上喊多尔
衮“亲爸爸”,先让“睿亲王”多尔衮得意了几年,然后等他一死就把他挫骨扬灰,近支屠戮一空,向世人证明了他也是当之无愧的一位
。
推此及彼,黄石知道后金的无耻,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我本就不是正人君子,和建奴交手时,更不能去做一个正人君子。”
天启六年八月十一日,残酷的杀人魔王努尔哈赤在连续三次远征千里。先后同林丹汗、毛文龙和陈继盛交战后,死于从建州返回辽中
平原地途中,结束了他的一生,终年六十九岁。
……
与此同时,黄石的通报正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辽东大地上飞速传播着,并以辽南为中心,向四周急速扩展开来。无论是辽东的百姓、还
是蒙古的牧民;无论是东江镇的将士、还是后金方面的满汉官兵;无论是惊奇不已的众多商人,还是呆若木鸡的各路细作,他们都在口口
相传,加速着黄石神奇故事的流传。
每一个听到了黄石通报地人。或欣喜若狂、或将信将疑、或魂不守舍,他们都把目光投向辽阳,苦苦等待着从后金那里传来进一步的
消息,确认或是驳斥努尔哈赤的死讯。
天启六年八月二十二日,宽甸“万岁!”
“万岁!”
“万岁!”
虽然这样的欢呼声实在过于罕见,但无论是东江镇右协副总兵陈继盛。还是监军太监都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感。在万众欢腾的
同时,右协地东江军官一个个也都露出欣喜欲狂的神态来。后金方面已经证实了努尔哈赤确实死了,而且死亡时间和黄石所说地相差不到
三天,以当时的通讯手段来看,这点误差就和同一时刻没有什么区别了。
整个宽甸地区都沸腾了,陈继盛摸着胡须笑道:“黄帅真乃孤剑铁胆,成就如此奇功。真当世豪杰也!传我的将令,杀猪宰羊,犒赏
三军,为黄帅贺!”
“遵命,遵命,遵命!”陈继盛的亲兵一蹦三尺高。激动地跑出去传令去了。亲兵冲出营帐的时候因为行动太猛,头盔也都被碰歪了
,但那亲兵顾不得停下脚步,随手扶一扶头盔,就呼喊着跑到欢乐的人群中去了。
天启六年八月二十四日。东江岛自从辽南地消息传来以后,毛文龙就一直满怀希望地等待着证实。这些天他不断地跟部下说,黄石是
个稳健的人,绝不会胡言乱语的。
东江本部的人虽然也都很期待,但他们当中还有不少人心存疑虑,毕竟这个故事实在是太离奇了。所以刚从后金领地内传来确认消息
时,大伙儿仍然一下子不敢相信,毛文龙也同意再等等、再看看。幸好,确认努尔哈赤死亡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传来,虽然死因千奇百怪
,但有一点定而无疑:那就是在黄石宣布诛杀努尔哈赤的三天内,努尔哈赤被大批后金贵族确认死亡了。
虽然努尔哈赤地很多随行喇嘛,护卫,还有沈阳附近的不少后金官员都竭力否认努尔哈赤是死于辽阳的,但是黄石已经掀起了滔天的
浪潮,所有辩解的声音在它面前都苍白无力。等待多时地毛文龙终于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满头地花发一夜之间仿佛也都亮了起来
。
今天早晨再一次得到努尔哈赤的死亡确认后,毛文龙下令全军欢庆,并立刻动手写奏章。但是他几次提笔要写奏章,手总是哆嗦得太
厉害了,怎么也写不出一篇像样的字来。毛文龙身后的师爷看得不由心焦,忍不住说道:“东家,这封奏章还是让我来代劳吧。”
“不,不,不。”毛文龙连忙回绝了师爷的好意。刚刚一份奏章的字写得七扭八歪,毛文龙把那张纸团成一团扔到了旁边,大笑着坐
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毛文龙冲着桌面上的纸笔重重地指了几下,但他还是笑得太厉害了,所以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毛文龙长长
地喘了几口大气,乐不可支地说道:“这……这份奏章,我……我一定要亲手写,亲手写啊。”
也是极其兴奋的师爷完全能理解毛文龙的心情,反正他已经帮东家草拟好了稿子,于是师爷就告了声罪,赶回去向家人报喜了。师爷
走出东江本部大营的时候,看到一贯肃穆有序的本部大营也骚动不安,甚至连营门两侧的卫兵都无法保持安静的站岗姿势了,他们一个个
都无视森严的军规,纷纷凑在一起交谈欢笑。
对这些不守规矩的士兵,东江本部的军官们都视若无睹。这些军官们自己也全是喜形于色,三三两两地聚拢起来交谈,人群里不时爆
发出一阵阵地欢笑声。师爷脸上也挂着和蔼的笑容,他一步三摇地迈着方步踱出营门,走在回家的道路上时,师爷自己还像抽风一般,毫
无征兆的突然仰天大笑上几声。
天启六年八月二十七日,觉华“真不愧是黄帅姚与贤把桌子拍得震天动地的响,这些日子,每传来一次努尔哈赤死亡的消息。姚与贤
就要来上这么一下,喊上这么一嗓子。到昨天为止,姚与贤已经这么叫喊了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了。今天的确认消息是从蒙古传入辽
西走廊的,死亡时间还是和黄石的通报相吻合,姚与贤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现在姚与贤已经被提升为佥事都督、辽镇加衔总兵官。他身边地金冠和胡一宁也都是佥事都督、辽镇副总兵官,那二人也和姚与贤的
看法基本相同。他们齐声喝彩道:“果然不愧是黄帅,今夜当大摆宴席,为黄帅贺。”
是夜,“为大明贺!”
“为皇上贺!”
“为黄帅贺!”
欢乐的营帐中,辽西官兵纷纷弹冠相庆,这欢呼声不仅仅响彻在参与上次觉华之战的辽西众将之间。新任同知都督、实授辽镇总兵官
满桂也在手下官兵面前,举杯遥祝黄石身体安康、长命百岁、福及子孙。
天启六年八月二十八日,巴彦蒙古巴彦蒙古部和后金接壤很久了,虽然面对着巨大的军事压力,但巴彦蒙古内部的亲明派仍然稳居上
风。直到宁远之战时,只有上千骑兵地巴彦蒙古。仍然奋勇向后金大军出击,事后还斩杀了努尔哈赤的使者,向大明显示他们不变地忠诚
。
后金多年来的抢掠确实让一些年轻头人眼红了,但这些心思活络的人无一例外地被那些持重的老人痛斥:数百年来,所有招惹明国的
人都没有好下场。多少比巴彦部强大得多的部落都覆灭了,本部能流传到今天。靠地就是坚定不移地维持着和大明的友好关系。
这个既定的政策在前些天受到了一定的挑战,据说闻名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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