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
一些荷兰海盗在澎湖周围抢劫,给大明商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福建当局本来主张和平解决此事,因此数次和荷兰人进行谈判,不过双方的意见差别太大,最后荷兰东印度公司主张以武力胁迫福建
地方承认他们的地位,就加强了以澎湖为基地的海盗行为,甚至曾武力进攻漳州月港。
俞咨皋力主剿议,认为戚继光时期大明怎么对待倭寇。今天就应该如何对待荷兰人。谈判破裂后。俞咨皋受命指挥上万福建水师和荷
兰人交战。经过三年的苦斗后,俞咨皋收复了澎湖大部分地区,荷兰人也接受了福建巡抚的条件,具结保证永远不再回到澎湖列岛来。
回忆着自己当年地艰苦奋战,还有眼下美好地胜利果实,俞咨皋越说越是是兴高采烈。俞老将军把话匣子打开了以后就再也合不上了
,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地,两条眉毛也随着故事的进展而上下舞动,让俞咨皋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老夫为国家除一大害。足以屏蔽闽省百年平安,呵呵呵呵。”
俞咨皋大笑了一会儿,眼见又是一盘菜端上来,他立刻拾起筷子把鱼头替黄石夹了过来:“黄帅,请、请,这是我们福建人的习惯,
最肥的鱼头一定是要给客人吃的。呵呵。”
晚上黄石离开俞府去厦门官署住,告辞出来走了一会儿,四顾无人后黄石仰天长叹:“如此,我后顾无忧矣。”
……
天启七年正月初。东江总兵毛文龙断定后金对宽甸的进攻迫在眉睫,所以他决定先发制人攻击镇江,既能为宽甸减轻压力,亦能趁机
收集些粮食过冬,可谓一举两得之策。
于此同时,在辽阳。
后金政权下令满洲八旗和蒙古左右翼十六岁以上人丁尽数从军。汉人凡愿意从军者,也可解除包衣农奴身份,授给私人田地,如果能
立下战功,更可以得到官位。此番皇太极一举征发了近三万披甲和五万多无甲辅兵,集结起了数目惊人的八万大军,这也是后金政权诞生
以来地最大一次军事集结。
“真是空前强大的兵力,一定能让毛文龙大大出乎意料。”莽古尔泰站在城头。看着脚下鱼贯而出辽阳城门的大批部队,前军的三万
早就已经到了凤凰城了。但后军还没有从辽阳走完。
今天莽古尔泰会带领最后一批军队出发,准备唱空城计的皇太极前来给他送行。听到莽古尔泰的感慨后皇太极笑道:“这样的好机会
千载难逢,就算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东江军,也要让毛文龙一年之内恢复不了元气。”
莽古尔泰虽然知道皇太极不太可能改变主意了,但还是关切地最后问了一遍:“你真地连护军都不留了么?”
“不留了,夜长梦多,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垮毛文龙。再说,如果辽西真的敢出兵的话,我留一队白甲护军又管得了什么事?”皇
太极和其他三大贝勒就这个问题讨论过很多次了,每次后金军队只要在辽中以外呆上一个月以上,毛文龙就一定会来捣乱,所以后金根本
没有时间去瓦解其他方向上地战略包围网。
但如果去打击毛文龙的话,蒙古和辽西又会对后金构成致命的威胁,后金军主力被战略包围网钳制住了。想瓦解蒙古和辽西就要先打
垮毛文龙,想打垮毛文龙就要先瓦解蒙古和辽西……这本来是一个无法从内部解开的死循环。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我们一定要毫不犹豫地投上全部的力量。”皇太极看着脸上仍有忧色的莽古尔泰,轻松地笑了一下:“五哥你
就尽管放心吧,我把袁崇焕骗上半年都没有问题,唯一地问题只是粮草,你们一定要速战速决。”
“四个月的粮草应该足够了,我们还可以在朝鲜本地收集到一些,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今年下半年怎么办?”
皇太极为了凑出出证的军粮,除了把满洲八旗和蒙古左右翼的储备搜刮一空外,还对治下的汉人赌咒发誓,说他们只要交出一斗米,
就免去他们今年所有的赋税和劳役。有些汉人对皇太极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但也有人将信将疑拿出了偷藏地粮食,拿走了后金政权免去
今年赋税的保证。
这次皇太极大发包票地时候,其他三个贝勒都选择支持他,因为他们都知道目前机不可失,这是摆脱军事困境的唯一机会。但如果皇
太极真的兑现他地诺言地话,不但八旗会失去几万包衣。而且今年的粮税也会少上一半。
虽说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莽古尔泰也对未来充满了忧虑,如果到了冬天又吃不上饭,那也只好再拿汉人开刀。大家都知道
治下的百姓越杀越少,覆灭也就是早晚的问题了,不过这杯酒明知是毒酒,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只好喝啊。
“五哥你放心吧,我有办法的。”皇太极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打发走了满肚子疑惑的莽古尔泰。
……
天启七年正月,阿敏率领三万前军从凤凰城出发佯攻宽甸。毛文龙在得知蒙古不能来增援后就指挥东江本部狂攻镇江不止,试图能为
陈继盛分担部分压力。在成功引蛇出洞后,阿敏绕过毛文龙本部急袭朝鲜义州,后金内应打开城门迎接阿敏入城,义州及其附近的东江难
民被杀超过万人,毛文龙仓皇通过海路退到东江岛,并下令铁山附近的东江军二线部队紧急动员。
……
天启七年正月底。受到毛文龙急报的明廷急问辽东巡抚计将安出?袁崇焕告诉朝廷:完全不必着慌,只要派出一个使者,持他袁崇焕
手书一封,就能勒令皇太极退兵!
不幸。虽然袁崇焕勒令了,但皇太极却不识抬举地拒绝退兵。正月中旬后金攻破义州后,八万大军滚滚而入朝鲜,阿敏和莽古尔泰、
济尔哈朗等人随即兵分两路,其中五万军队指向东江军地重要物资仓库——铁山,并在二月将其攻陷。东江可怜的一点储备也沦陷敌手。
铁山的物资丢失后,东江本部几乎陷入机动不能的境地,陈继盛急忙指挥右协下山,对后金军的补给线发起了一次次绝望的自杀攻击
,试图为本部牵制走一些压力。目前左协还在混乱的整顿期,一时半刻也没有什么攻击能力,毛文龙急忙命令张攀把左协存粮运输往本部
地同时,又一次向朝廷求救。希望辽西明军能出动为东江军赢得喘息的时机。
明廷遂再次紧急命令袁崇焕出兵进攻辽中平原,袁崇焕上书抗辩说:“毛帅每冬冰交。则避之海岛,天下所知也。铁山所留者,老弱
及丽人耳!”总之,袁崇焕认为:朝鲜战局一点儿也不危机,毛文龙还有很大余力没有使用出来,所以根本不出兵。
天启七年二月底,京师内阁向天启读了辽东巡抚的最新奏疏,袁崇焕说后金攻打朝鲜的计划他“早已知之”,上次之所以他说后金地
目标是辽西而不是朝鲜也不是他袁崇焕失察,而是因为他要趁机修筑城堡,袁崇焕还提出了一个宏伟的筑城的计划,那就是一步一步修碉
堡,“而锦义、而广宁、而辽沈,步步打实做去”,只要能一路修到皇太极鼻子底下而不被打断,那就“前后四年,便可制胜。”
“胡扯!”天启从御座上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手臂都气得直打哆嗦:“救兵如救火,朕说的是救兵,不是修城!是眼下的问题,不
是四年后的事情。”
“圣上息怒。”顾秉谦等一起叩谢道,然后又支支吾吾地说道:“圣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还是让辽东巡抚便宜行事吧。”
“不,朕虽然不知兵,不过辽东巡抚这么做肯定是不对地。”天启已经从激怒中恢复过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口谕辽东巡
抚:‘朝鲜不支,折而入奴,奴势益张,亦非吾利。’……再传旨给辽东巡抚;‘且令以关宁之师直捣虎穴’,以解毛帅之困。”
“遵旨。”
……
天启六年三月初,辽东巡抚袁崇焕第三次抗旨,上奏疏说他并非不知道十万后金大军攻击朝鲜,这回袁崇焕也承认这兵力恐怕毛文龙
确实抵挡不了,但袁崇焕争辩说他猜测、听说、估计后金军其实只有二十万大军,因为皇太极既然敢自己在辽阳呆着,那肯定就是指挥十
万大军在以逸待劳。
既然皇太极留下了一支比关宁军也毫不逊色的大军,而他袁崇焕又洞悉敌人的奸计,所以袁崇焕认为万万不可进攻辽中。
“……闻奴兵十万掠鲜,十万居守。何所见而妄揣夷穴之虚乎?我纵倾伍捣之。无论悬军不能深入,纵深入奚损于逸待之夷?……”
金銮殿上,天启听得直摇头,口中喃喃念道:‘这是不对的,朕虽然没有打过仗,但这肯定是不对的。”
不等顾秉谦念完,天启就不耐烦地说道:“挑重要的说,辽东巡抚到底打算如何?”
“回圣上,辽东巡抚说他正在修筑大凌河、小凌河和杏山三座城堡。”顾秉谦现在已经一句好话都不敢替袁崇焕说了。满口都是“辽
东巡抚说如何、辽东巡抚道如何”,反正没有顾首辅的责任。顾秉谦把袁崇焕的奏疏翻了翻,小声给皇帝念道:“辽东巡抚说:‘倘城不
完而敌至,势必撤还,是弃垂成功也!’,辽东巡抚认为不应该去招惹建奴,免得被打。”
“不去招惹建奴。建奴就不来打了么?”天启摇了摇头,脸上都是疲倦之色:“朕不想再和辽东巡抚争辩了,事不过三,他不能在抗
旨。
再下一道旨意吧,让他立刻出兵。
“遵旨。”
……
天启七年三月中旬,在朝廷三令五申下,袁崇焕派出了五百水手去支援毛文龙,然后命令赵率教带领九千军队出大凌河,向百里外地
三岔河出兵。准备搭浮桥渡河。
三月底,东江军在后金军主力深入朝鲜腹地后,开始向后金军侧后发动反攻,明军和后金军在铁山一带展开激烈交战,关宁军还没有
搭好浮桥。
四月初,东江军收复铁山,关宁军还没有搭好浮桥。
四月十一日,毛文龙东江军在瓶山与后金军展开激战。是役明军大捷,加上包衣、汉军等地首级。斩首共超过千级,经莱登镇检视,
其中有五百多后金披甲兵,后金军决议退兵。此时关宁军还没有搭好浮桥……
四月十五日,东江军收复昌城,关宁军还……
四月十八日,东江军同后金军在鸭绿江激战,后金军从朝鲜开始退兵,关宁军……
四月底,袁崇焕下令关宁军班师,他们离开时,那浮桥还是没能搭好。
……
天启七年五月初五,京师“辽抚援鲜,布置极其可观。乃官兵望河而止,此真为纸上之兵也。辽兵果可用耶?”
顾秉谦念完了王在晋地弹劾奏章,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天启把嘴角绷得紧紧的,内阁都知道这个表情说明皇帝心情很不好,所以
没有人愿意出头去触霉头。
“顾阁老,你怎么看?”
虽然天启的声音还是像往常那样和蔼,但听到这问话时顾秉谦心里却狠狠抽动了一下,他心中虽然连声大叫着“冤枉啊,这干我何事
”,但皇帝问话却不能不答,顾秉谦不引人注意地飞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大汗:“回圣上,老臣听辽东巡抚说……”
“朕不要听辽东巡抚说,朕要听你说,你不是朕的元辅吗?朕要听你说!”
“圣上恕罪啊,恕罪啊。”顾秉谦以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敏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
天启背后魏忠贤双袖低垂,好似正盯着自己的靴尖发呆,目光根本不和阁臣们接触。而另外两位阁老也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鼻尖
,对身边地声音充耳不闻。
天启双手扶着御座的扶手,身体向前微微探出,柔声安慰顾秉谦道:“朕只是要听听阁老你是怎么看的?阁老你谢什么罪啊?”
“圣上恕罪啊。”
“阁老你倒是说话啊,你是朕的元辅啊。”
“圣上恕罪啊。”
“算了,”天启突然冷然喝了一声,身体往后重重一靠:“阁老你就说辽东巡抚说什么了吧?”
“遵旨。”顾秉谦沉稳有力地回答道,如蒙大赦地跪直了说:“辽东巡抚说:‘三城已完,战守又在四百里外,金汤益固矣!’,此
次利用后金空虚的机会,成功修筑好三座城,如此则辽西应该无忧了。”
此时天启用右肘支在御座扶把上,手托着自己的额头,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大凌河三城确定修好了么?”
“辽东巡抚说修好了。”
“嗯,上个月底毛帅发来急报,说他打听到建奴五月初六、也就是明天又要进攻辽西,毛帅说他势难分身,所以要辽东都司府早作防
备。朕就想知道大凌河、小凌河、杏山三城到底修好了没有,辽西会不会有问题?”
“圣上,辽东巡抚说:‘洪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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