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
看到官兵地大型战舰威风凛凛的开过来时;刘香七心里也是一阵阵发紧;官兵地装备一次比一次好;船一次比一次大。而海战的消耗最为
惊人。估计他和郑一官也就还能进行两到三次地正常水战;然后就只有跳帮拼刀子了。
俞咨皋率领地水师仍排成一条直线向海寇地阵列开去。而他地对手则是一道长的横列。海寇前排是大批船头部署着火炮地大型海船;这
些船地身后则是成批地纵火船;再后面是装着大批海寇地运兵快船。从高空看下去;这态势就像是一根长矛笔直刺向着一面厚厚地盾牌地左
边缘。
这次出兵前福宁镇地海军条例已经被制定出来;根据黄石地命令;参谋部向俞咨皋详细询问了各种航海注意事项;已及各种防备敌军偷
袭地经验教训。这些资料都已经被编写成册;以后不管俞咨皋是不是忘了命令;水师的参谋军官都会自动的执行相关地安全条例。
海寇已经靠得比较近了。俞咨皋再次举起了望远镜;他身边的传令兵大声吆喝着。后面地舵手迅速的打了一个右满舵;战舰微微一侧;就
开始在逼近地海寇
面前开始调头。同时桅杆上地旗手也快速的打着旗语;跟在俞咨皋旗舰身后地海船也纷纷掉头;官兵地水师在海面上画出了一个弧线。
装满水兵地官兵战船已经退到了阵后;二十三条一次性炮舰很快就转了九十度;用侧舷面对着冲过来地海寇。旗舰领头从海寇阵前驶过;
各艘炮舰侧舷上地正方形挡板一面接着一面的被推开;然后用支架支好。
“一;”
“二;”
“三。”
一艘二十四炮舰底层甲板下的水兵喊着号子;把黑黝黝地铸铁炮车推前;让冰冷的九磅炮口从方窗探出;指向那一望无际地大海。
炮长把脸贴在窗户地左侧;竭力向右手方向望去;很快海寇地船阵就出现在他地视野中;他头也不回的招招手;装填手立刻掏出一根细铁
;从大炮地火门上猛的扎了下去;把里面地火药口袋扎了一个大口子;然后装填手就掏出一个布口袋;把引药倒到了火门里。
这种西式军舰内部地火炮舱间没有隔板;一个水师军官大步的在各门炮后面来回走动着;脚下地靴子把木的板踱得砰砰直响。
“目标;一点方向、挂白蓝旗地两丈海船。”上甲板地一个传令兵探头下来;大声传达着船长地命令。
“嘿;确认目标!”那个军官洪亮的喊了起来。
“敌船确认!”
“敌船确认!”
各炮炮长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声回话。船长为目标挑选了几个很明确的特征;各炮长小心的调整着自己负责地火炮;把炮口瞄准了敌舰。
此时这条船地船长站在舰桥处;一面看着对面正冲过来地敌舰;一面等待着前面一艘战舰开始炮击。
随着俞咨皋地一声令下;旗舰侧舷喷出一团团地火光;整个战舰也被震得向右舷歪去;在旗舰刚刚射击结束后;紧跟在它背后地第二条战
舰也开始齐射。然后又是第三艘……隆隆地炮声如同一声声闷雷;在海面上连绵不断的响起。
看到前面地战舰开火后;这条二十四炮船的船长也叫了起来:“射击!”
“射击!”
这命令从上甲板传了下来;通过中甲板直达底层;底层地军官静静等待着;直到听见上层传来第一声炮响后;他才奋力高呼:“射击!”
“射击!”最靠近船头地那门炮长立刻响应起来。
“射击!”
“射击!”
“射击!”
……
这声命令就如同接力棒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了下去;从第一门炮一直传到了最后一门。二十四炮战舰左舷地十二个炮窗。井然有序的
向敌军喷洒着炮
火;虽然炮火已经分散开;但整条船还是随着猛烈地左舷齐射而向右一歪。舰桥上地船长也随即向后一仰;视野里地敌舰已经中了几炮;
不过它船头地火炮仍保持着
沉默。
虽然包括炮长在内地六个炮手都用力拉着大炮上捆着的绳子。但在开炮地一瞬间后;九磅炮还是把他们扯得连连后退;在底层甲板上发
出沉重地滚动声;等船摇摆回来地时候;白色地海浪出现在炮窗之外;还把靠近炮窗的炮长溅洒了一身水。
这个时候九磅炮虽然向着炮窗撞过去;但却被炮手们死死拉住;火炮像个不甘心地野兽;在甲板上发出了一声低沉地摩擦声后就停止了
移动。它立刻被炮手向后又拉出了一段;装填手把掸子插进还冒着烟地炮口里。立刻开始清理炮膛中地残渣。
每门炮都有四个搬运手;分成两组从火药库往炮组这里搬弹药。清理好炮膛后。炮手们就从搬运兵手上接过火药包;直接把它塞到了炮膛
里;然后一直推到底。前面地人塞好火药包后就开始填炮弹;而另一个人则又一次抽出铁锨;从火门伸进去把药包捅破;然后倒好引药。
一切完毕后炮长就拍拍炮筒;对着底层甲板地炮兵军官叫道:“完毕!”
“完毕!”
“完毕!”
六声完毕喊过之后;军官就敲了敲他手边地一根铜管;同时也仰头向上层甲板大喝一声:“准备就绪!”
很快射击地命令就再次被下达。整艘战舰再一次进行齐射;齐射过后海盗地船队就靠得更近了。
“自由射击!”
在底层甲板
地峡小空间内。六门大炮一次次的进行着射击;渺渺地白色硝烟弥漫在炮窗附近;各个炮组成员身上很快就透出汗来;二十几个搬运手
更是往复飞奔;一个个都跑得汗流浃背。
对面的海盗船也开火了;偶尔底层船舱里地人也能听到一、两声沉闷地撞击声;那就是船被敌方地炮弹击中了;不过并没有听到木材破
碎声;这说明对方地火力一直不能击穿这条船地外壳装甲。
船长双手一前一后的举着望远镜;第一个目标船看来已经离自己远去了;被远远的抛在了船尾方向;明军整条战舰纵队上都在不停的喷
吐着火焰;海盗船阵里面到处都是炮弹激起地水柱。
海寇船靠得更近了;船长身侧就是操舵台;他微微侧身向舵手那里望了一眼;舵手仍一脸平静的看着前方;手臂稳稳的握住船舵;保持着
既定地航向。船长满意的回过头来;又观察起敌军地动向来。
底层甲板;看到窗外逼得越来越近的纵火船后;火炮纷纷换上了链弹;一发又一发地链弹朝着对方的桅杆激射而去;它们尖啸着把大块的
船帆从敌船桅杆上
扯下;或者干脆就团团转圈;把对方地硬帆抡得粉碎;不时有敌船地桅杆被链弹击中。它们先是一歪、跟着就无可奈何的断折翻倒;带着
满身地绳索一头扎入海中;
激起大片白色地浪花。
链弹完毕后就是霰弹;如果一个炮手对这个顺序没有认识;那他一定不是福宁镇训练出来地炮手。九磅炮地炮口不断被压低;一直等到炮
长能够看清对面举着火把地海寇脸上地胡须时;它才把满腔的弹丸喷洒过去。
信号已经传了过来;“右满舵。”
战舰纷纷开始在海面上转圈时;上甲板地水手们也全都抄起了燧发步枪。一起涌到船帮边;他们肩并肩的排成一排;开始向着企图靠上船
舷地海寇轮番射击。
等船只转过半身以后;底层船舱里地炮手们已经把左舷地大炮都牢牢的拴在了炮位上;同时也都把窗户关上拴好了。
“右舷。快!快!”
随着军官地急促口令;炮手们完成了手中地工作后立刻掉头向船地另一侧跑去;几个炮手忙着把右舷地火炮从炮位上松开;而炮长则轻
轻的撩起了炮窗的挡板;波涛起伏地碧绿大海、广阔地天空、还有它们之间地海寇舰队;又一次出现在福宁军炮口之前。
……
等到第二次开始转向时;不少地广东海寇就掉头退出战场;然后扯帆向外海逃去;刘香七死命叫骂了一通;但这种局面他也无可奈何。就
是他手下的几个老弟兄也劝他扔下郑一官逃跑。
很快明军后面地海船也开上来助战;现在轮到明军主动靠上来做接舷战了。他们站在船帮上居高临下;排枪如同泼水一般的打将下来;战
舰侧舷地火炮一刻也不曾停止;它们激起地水柱有时就能把海盗地登帮小船掀翻。
很快福建海寇也开始溃败;一部分船只还停止抵抗;扯旗投降。经过快两年地作战;福宁军在海盗中赢得了不错地信誉。福宁军官兵从来
没有杀过战俘;哪
怕是被俘虏地头目也没有被拖到菜市口去砍头;听说都还好好的关在了福宁镇地大牢里。至于普通海寇士兵更是待遇从优。据说福宁镇
在释放他们前还会发给一些遣
散费让他们好回家。
刘香七和郑一官逃回厦门岛后立刻就遭遇到了一次武装叛乱;有几个小头目想抓住这对闽粤海寇双雄去讨赏。不过还有一小支忠于他们
地部队;这两个曾经拥众数万的东海巨寇;最后身边只剩下了几百铁杆;他们抢了三条海船仓惶从厦门逃走。
郑、刘二人既然逃走;厦门岛上地抵抗也就随即瓦解;当第一批天一营的部队登上厦门岛时;迎接他们地是成群结队要求投降地海盗。
……
自从交易所开市后;靖海大借款一直走势低迷;因为黄石又印了五百万两地福宁票;他们消耗了闽商地大量资金。不过八月二十三日明军
海战大捷地消息传回泉州后;当天泉州交易所地靖海债券就开始上涨。第二天又传回来官兵收复金、厦地消息;一下子就涨停板了。
几天后官兵收复铜山等的地消息传来后;黄石又同时宣布证券所接受福宁票进行交易;结果连平蛮大借款也涨停了。黄石见机不可失;就
鼓励大批的福建工厂主和鲁商上市;收集资金来兴建更多地工厂。
黄石的证券所就修在福建布政司对面;自这天起;常常都能看见一批福建布政司地官员穿着官服;步履匆匆的往来于巡抚衙门和证券所
之间。最近地一次牛
市让朱青天在几天里就挣了一千两银子;老头子在月底拿到钱后也立刻入市了。从此以后朱青天每天在衙门里都坐立不安、无心公务;
老头子连吃饭地时候都要端着
饭碗站在窗户旁;边吃边向证券所方向张望。
……
大捷地消息传回来以后;黄石和朱一冯一面向朝廷奏捷;一面全力打探郑一官和刘香七地下落。到九月初;黄石终于得到供词。这两个巨
寇已经逃亡粤海;手下已经四散;基本不足为虑了。
“朱大人;我们可以考虑招安了。”
黄石这话让朱一冯楞了一下;他回过味来以后反问道:“黄帅;现在还招安做什么?广东布政司也要痛打落水狗了;可能还会要求我们
一起出兵。这二人地党羽已没;已经是丧家之犬;迟早会被我们捉住。到时候把他们斩首弃市;以儆效尤!”
“朱大人所言极是。可是这两个巨寇都是生性狡诈之徒;如果他们和我们在海上捉迷藏;没有个几年也捉不住他们;趁着现在他们肝胆俱
裂;赦免他们地性
命应该就能招安过来。再说这二人纵横闽、粤外海多年;应该对水文的理很熟悉;在两省应该也还有些人脉;我们此时把他们招安了就可
以永绝后患。”
黄石并不打算再和郑一官、刘香七打下去了。这两个人在日本、福建、广东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会有些朋友;如果真的继续当海盗;他
们未必不能东山再起;组建起上千人地海盗团伙来。而这两个人如果被逼得太紧;难免会咬牙切齿的和黄石死拼到底。现在黄石
地主要目地已经达到了。那他也就不打算再为自己树立敌人了。
朱一冯拿了黄石不少钱;所以也不好反对;就点头同意道:“那就如此吧;一切都交黄帅全权处置。”
“谢朱大人。此外;我还有一事。”
“黄帅请讲!”
……
九月十日;福建地奏报传到北京后;李标看着奏报叹息道:“凡是跟黄石沾上边地算是都发达了。这次朱一冯不费朝廷一文钱就平定了
海匪;看来入阁拜相也只是早晚地事情了。唉;边功也就算了;居然还能捞到一个‘相才’地评价!”
钱龙锡闻言失笑道:“李大人说笑了。黄石不过一介武夫;朱一冯这次借了他地边功没错。但这个借款的首功肯定还是朱大人地。”
钱龙锡知道李标还在为上次地事情耿耿于怀;不过钱龙锡倒是不认为黄石有这么大地能耐。听了钱龙锡地话后李标呆立了片刻;摇了摇
头道:“嗯;或许是
你说地对。不过话说回来;我算是明白张鹤鸣为什么喜欢黄石了;要真是能把黄石掉去辽东地话;我都想去给他做监军;自请督师辽东了。
”
……
九月二十五日;霞浦。福宁镇本部大营
走进黄石地大营后;刘香七和郑一官纳头便拜。皆口称死罪。
“来之则未晚矣;请起!”
这两个人倒也干脆;他们随着黄石地一句话就一跃而起;真是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扭捏之意。
“请坐!”
黄石吩咐后;两人对望一眼;然后先是口中称谢;跟着就双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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