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风云录
峨嵋剑法以绵绵不绝称绝,达到最高境界,只会如滔滔江水之势,而这却有一股让人闷得吐血的邪气,这无数点寒星就像是吸血之鬼,也像一个抽气机一般,似乎把这周围的空气全部都抽掉了,唯留下人类不能生存的真空。这种感觉让凌海感到异常新鲜,也非常奇怪。
剑气无“哧哧”的响声,都是无声无息的,甚至连恒善那掠动的声音也没有,只有压力,若将这压力一减,这还真是偷袭的绝世剑法。
剑花已进入了一丈内,凌海突然动了,右手把扛在肩上的松枝甩了出去,不是扔,而是捏在手中,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带着无匹的气势,以云彩的姿态铺天盖地的扑了出去。这的确是云,绿云、乌云,但不管什么云,凌海终于不见了,被这片乌云完全吞噬。他已经不再是凌海,而是云,不仅是云,这个天地之间所有的气势全部都被牵动,真的没有月亮了。连祖惠枝都看不到月亮。星光也没有了,天上的看不见,地上的没有了。有雷声滚过,没有电光,是闷雷。有乌云就有闷雷,让人肝胆欲裂的闷雷,虽然让人心惊肉跳,但却有一股淡淡的浩然正气在滚动,在流淌。
“轰……”乌云被击散,星光不复见。
凌海依然悠闲地立于地上,手中的松枝已是光秃秃的,而且还被切断了几条横枝,这一切都无所谓,他没有受伤就行。
恒善也立在地上,喘息着,她的衣服上还插着松针,有些松针已被绞成粉碎,但却依然未能全部挡开。
原来凌海用松枝猛地一发力,当一股狂劲把恒善的剑震开一道缝隙之时,他再以一道柔和的劲气把手中松枝上的松针全部震飞,以飞针的形式从缝隙中攻向恒善。凌海的功力是何等深厚,这一股疯狂的击劲几乎把恒善的剑震落。不过恒善也的确厉害,在这种情况之下,依然能切断凌海以先天真气包裹的松枝,且绞碎大部分松针。
有血从松针刺中处渗出,这些松针的威力绝对不小,竟击破了恒善的护体真气插入体内。
凌海的动作很优雅,松枝已经丢在一旁,他不想再用松枝,已恢复了以前那种天地人三者合一的境界,虽然他在动,但每一步都包含着一种天地之至理,似乎是天地人合一的桥梁,而且搭配得非常协调,非常自然,毫无做作的迹象。
恒善的眼中露出了骇然之色,她真不敢相信自己苦修了五十多年的功力会比不上一个弱冠少年。不过这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对方似乎还有所保留,否则她已经被反震之力击伤了。
“你不该和我比拼内力。”凌海的声音是那样轻柔、温和。
“难道你真的破解了如意珠的秘密?”恒善的声音有些惊慌地问道。
“如意珠本无秘密可言,它只不过是一颗有生命的珠子而已。可笑世人都将它当作藏有大秘密去看待,殊不知它珍贵之处只在于它是一种圣药,一种可以使人增加两甲子功力的特殊圣药。”凌海微微一笑道,那双眼睛又恢复了那种凄迷的意境,让人就像置身于梦中,那样模糊,那样不真切,那样缥缈。
“你为什么要坦白地告诉我?”恒善难以置信地问道。
“因为你已经不可能逃掉了,而我并不怕人不怀好意,当如意珠在服食者体内消化之时,它便再无多大价值,也就不存在了。就算你喝干我的血也不会再增半分功力,我又为何不能告诉你呢?”凌海的声音依然那样轻柔、安详,不带半丝烟火味道。
“哈哈哈……”恒善凄厉地笑道:“想不到我忍了三十年,今天却栽在你小子的手中,真是苍天无眼呀!大王啊大王,我已经尽力了!”恒善的声音无比地凄厉和悲切。
凌海心神一动,脸色一变,立即想到了一件事,脚下蓦地传出一道汹涌的真气,而手中也暗暗无声无息地射出一道指风。
恒善想自杀,这是凌海的想法,他不能让恒善死在金顶,他必须将恒善交由宁远神尼处置,是以他会发出两道真气。
“恒善,看你今天往哪儿逃!”宁远神尼老远一声大喝,和恒静师太飞射而至。
恒善心神一震,转过头去向宁远凄然一笑,突然整个人一震,眼中露出一种不敢相信的神色。一道真气从她的脚踝封住了她全身的筋脉,而另一道真气却封住了她的断交穴,使她连嘴巴都不可能动了。
凌海的这道指风本不能成功,因为恒善也是个高手,虽然心生死念。精神有点呆板,但面对面绝对能发觉这一缕没有风声的指劲,而宁远却正好在此时大喝一声,让恒善一转身形,给凌海的指风提供了机会,从而很顺利地制住了恒善。
“神尼,晚辈幸不辱命,把这奸细交由神尼处置,只是她已萌死念,望神尼小心。”凌海抱拳向宁远遥声道。
“多谢少侠给老尼擒下这奸细,我代表峨嵋派上下向少侠致谢。”宁远客气地向凌海道。
“师父,这奸细好厉害,要不是表哥可还真拿不下她来呢!”祖惠枝向宁远邀功一般地道,一下子又恢复了那种调皮的个性。
“傻丫头,为师知道,我曾和她交过手,她的武功的确出人意料之外的高强,为师还差点被她击伤了呢。”宁远向祖惠枝笑道。
又望了望恒善,见她身上几根正在流着血的松针,不禁大吃一惊,扭头不敢相信地望着凌海惊问道:“少侠以松枝将她制服的?”
“晚辈是有些托大,让神尼见笑了。”凌海谦虚地道。
“是呀,师父,那场面真的好惊人呢。”祖惠枝也插口道。
“想不到少侠竟神功至此,可以说是天下无人能敌了,甚至连三十多年前的‘塞外双龙’恐怕也自叹弗如了。”宁远神尼感叹地道。
“神尼过奖了,我们怎么处置这奸细呢?”凌海转变话题问遒。
“我们等掌门醒来,便将这奸细公告于天下,然后废掉其武功,放任她下山吧。”宁远道了句佛号,平静地道。
“我想这样处理,应该是很好的,现在我倒想去睡一觉,明天好赶路去洛阳。”凌海伸了个懒腰笑道。
“师父……”祖惠枝看了凌海一眼,跑到宁远身边摇动宁远的手欲言又止地道。
“我知道,我已经说过,你和凌少侠一起下山去见识见识,你不要心急,明天准备赶路就是。”宁远望了望祖惠枝,又望了望凌海莞尔一笑道。
“啊,你真的要去呀?”凌海一惊问道。
“哼,这个当然,此叫师命难为,你不要推三阻四,是不是看不起师父她老人家?”祖惠枝翘着嘴巴,一副凶巴巴挑衅的样子道。
宁远和恒静师太不禁都莞尔一笑,看着两人的样子,宁远打圆场道:“惠枝,下了山之后,你定要听话,不要太刁蛮任性,知道吗?”
“我知道怎么做,师父,我会很听话的。”祖惠枝望着凌海,不怀好意地笑道。
凌海看着祖惠枝那不怀好意的样子,心中便打了个咕噜,露出一面苦相。
“看你怕成这个样子,我的武功比你差了那么多,何况又不吃人,有什么为难的?你只不过是要尽一个表哥的义务而已,还一脸不情愿,真让人不明白。”祖惠枝扮过鬼脸,然后装作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向凌海绷紧一张俏脸道。
“算我服了你,我的大小姐,好了,我现在要休息了,明天还要赶路。”凌海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道。
“这可是你说的哦,我可没逼你,既然服了我就得心服口服,明天可不许赖皮。”祖惠枝得意地笑道。
“唉,你是我的克星,自小就是!”凌海无可奈何地摇头苦叹道。
宁远和恒静师太,也是看得摇头苦笑。
“恒静师侄,你带凌少侠去休息吧,顺便通知各路弟子可以休息,好好地看守恒善,休要让她逃脱!“宁远严肃地道。
“是,师叔,我是不是也该赶往洛阳?”恒静师太应声疑问道。
“待掌门师侄复元之后,你再去,大概还要等三日吧。”宁远沉声道。
“神尼,那我先走了。”凌海恭敬地道了一声转头便大步走下金顶。
祖惠枝的目光却凝成了一道凄美的月色,洒落在凌海那铁枪般笔直的脊背上,幻成几缕淡淡的忧伤。
“惠枝,惠枝……”宁远神尼轻声地叫了两声。
祖惠枝的身形震了一下,然后不舍地收回目光,眼神又变得无比凄迷。那幽怨的神色,与刚才的泼辣顽皮竟成了两个绝然不同的对比。
“唉,情为何物,休息吧,惠枝,明天还要赶路呢!”宁远神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
“是,师父!”祖惠枝低低地应了一声,满怀惆怅地走进石屋。
宁远望着祖惠枝那沉重的背影不禁苦涩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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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猎鹰之心
“杀手盟”内堂,气氛很热烈,因为司马屠特地买回了很多酒,说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在宣布之前却要大家饱餐痛饮。
所有杀手盟的兄弟都欢聚一堂,这是很难得的机会。这几年来,兄弟们从未聚得如此齐整。平时不是打探消息,就是四处奔波,铲奸除恶,以致能满全堂的机会几乎没有。而现在司马屠却发出杀手令牌,招聚所有杀手盟兄弟回首堂,所有的任务都放在一边。
这是什么重大的事件呢?这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没有人知道,也不必知道,杀手一向有耐性,为了杀上一个人,他们可以在那儿静伏三天三夜,带足干粮,身子挪都不挪一下。
何况这只是一顿酒宴的时间,有什么不能等,又有这么奉盛的酒菜,那件大事什么时候说都无所谓,哪怕不说。反正杀手之事总离不开一个“杀”字,只要该杀无论是谁,都要杀!这便是杀手盟兄弟的个性。
“杀手盟”的兄弟每个人都是杀人好手,每个人都最懂得杀人的方法、杀人的经验、搏杀的技巧,没有哪个帮会,比“杀手盟”的兄弟更懂。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宁可去惹少林,惹武当,也千万莫去招惹“杀手盟”。无论是谁都会害怕“杀手盟”那防不胜防的杀招,那防不胜防的杀人方法,更有那种悍不畏死的杀手精神,在江湖中,“杀手盟”绝对可以算是个厉害的组织。
“杀手盟”的威名还不仅仅在于杀人的技巧、方法、经验,还在于所有杀手之间的默契配合,那才是所向无敌的主要原因。因此“杀手盟”中的每个兄弟之间的感情都很深,那是在一次次生死过后换来的友情,那是用血和肉交浇的友情。没有比这种在友情更真挚,更感人。所以他们放开肚子喝,气氛之热闹真是无与伦比。
猎鹰已经猜到司马屠要宣布什么大事情,他很清楚,所以他很痛苦,他痛苦为什么他要知道这件事情,他痛苦为什么司马屠会是这样的人,他痛苦怎样在正义、友情和思情上作选择。他甚至有些痛苦去见司马屠。他知道兄弟们聚在一起会很快乐,他知道兄弟们聚在一起的机会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可是他却不敢面对那残酷的抉择。
司马屠还没有到,所有的人心中只是充满了欢悦,除了猎鹰之外。但猎鹰却是他们除司马屠外最尊重的人,也便成了众人的偶像。
洪华与谢成等兄弟与猎鹰的关系最好,那五十名杀手兄弟对猎鹰的爱戴几乎更胜过司马屠,所以他们敬酒时也很诚恳,但洪华和谢成却看出了猎鹰心中的不快,他们还以为是为了与冯家的事,也就并不在意。
猎鹰喝了很多酒,但他没有醉,他心中很清楚,于是他向洪华、谢成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说起来也并不是很奇怪,但在这热闹的气氛下,这个问题却显得是那样不协调。
“洪老弟、谢老兄,我有句话想问……问你……们。”猎鹰的舌头有点打结地道。
“猎大哥,有话就问吧,咱们兄弟间格老子的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洪华粗豪地道。
“我想问你们,在‘恩情’与‘友情、正义’两个答案中选择一……一个,你……你们格老子的选择谁?”猎鹰的舌头虽然有点大,但话意还是说清楚了。
“格老子的,这么高兴的时候,选择这鬼东西,不合适吧?”谢成笑骂道。
“要选,格老子的,我……我说了,你们就得回答,否则……老子……老子说话是放屁呀,管它狗屁高兴的时候,还是不高兴的时候。”猎鹰有些不高兴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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