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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强了希望他人不幸的心理倾向。住在克洛普修特克侯领的人们;不分贵贱;都成被施虐的对
象。在战斗时脸色苍白害怕得颤抖的这些人;对想抵抗也无力抵杭的老人、女性及幼儿;则欣
喜地行使着暴力;抢夺财物。关于这一方面;罗严塔尔从一开始就弃而不顾;而米达麦亚则捉
住那些不肖的徒弟加以叱责;不断地努力阻止这可耻的蛮行。“我教你们战斗的方法;但可没
教过你们掠夺、施暴和放火的方法。”用这台词来保使对方反省;米达麦亚自己都厌烦;但看
到蛮行;他却无法装做默然无视的样子。“有一天你们会牵着后悔的手跳起毁灭的舞蹈;多少
记着这些话吧。”并非在做预言;但米达麦亚带着充分警告的含意说出些话;虽然赶走了这些
穿着军服的无赖汉;但一想起在他的视线射程外所发生的恶事数量;不由地起了一阵徒劳感。
罗严塔尔以那毫无热力的眼神望着友人。“正论家的米达麦亚提督;您可真是辛苦了。”
“你别挖苦我。”
虽然理解僚友那不悦之至的心情;罗严塔尔却也不放松他那讥讽的口吻。有一半是对着
栖息在他自己内部的某物所说的。
对大贵族的蠢孩子们而言;这场战斗不过只是一次远足罢了。
真是危险的远足啊。人血代替小河在流动;所听到的不是歌声而是惨叫。
听取了米达麦亚的苦涩心思;罗严塔尔的表情也略为正经起来。
“总之他们就如同有着特权和巨富的野兽;有知识却没教养;有自尊心却没有自制心。那
种小辈在这五世纪以来啮破了高登巴姆王朝。我从以前就觉得奇怪;伟大的鲁道夫大帝怎么
没从坟墓爬出来;咬死这些功臣们的不子孙呢?”
“你说得太激进了;罗严塔尔提督。”
“不过所做的可没米达麦亚提督那么激进了;而且还是在暗地里说的。”
两人面面相对;互相苦笑。那苦笑相当干涩;不必多少时间;就转换成更为辛辣而深刻的
表情了。渥佛根。米达麦亚少将因射杀部下而被问罪;被关进设在一艘输送舰内的禁闭室一罗
严塔尔得知此消息;是在将近夜晚时。他闪动着金银妖瞳而站了起来;看到其目光的人都为之
畏缩。
“我当然不是正义的化身。但是;当时我的主张必定比那些家伙的主张更有份量才是。
米达麦亚毫不畏惧地断言;但对罗严塔尔而言;是不必再听这些话的。对犹豫不决的警务
兵当头棒喝;才好不容易可以会面;但身为少将的身份却被关在仓库的一角;从这一点就很容
易可以推察得到;米达麦亚没有立即回答。
“掠夺?暴行?或是虐杀?”
一连串地问下来;米达麦亚的眉毛和嘴唇扭成表示不悦的形状。他所看到的;正是所被质
问的全部。一名军官在一幢宅邸的庭院中;压着一位高贵的老妇人。而在这边;他的友人们正
笑成一团。米达麦亚亦认识的这位上尉;当然也是贵族出身;他正和友人打赌“以六十岁以上
的老太婆为对象;看是否还能发挥男性雄风”。他们在哄笑中对老妇人施暴;并想夺取妇人手
指上的蓝宝石戒指作为战利品;老妇人咬著指头;想把戒指吞下;但却卡在喉上。俯视着苦闷
的老妇人;那上尉更为之大笑;以军用匕首割开老妇人的咽喉;取出戒指。然而;那只手就被奔
来的米达麦亚扭了起来。
认得米达麦亚的这上尉;脸上浮现了条纹花样。那是狼狈、不平及冷笑的三原色。米达
麦亚锐利地看出那并非反省、后悔及恐惧;而自觉到怒气已迅速升到了危险水平;上尉发出哀
叫;因为那抓的手腕发出激烈疼痛。
“好;你要如何辩解?这位弱小的老妇人空手地攻击带有武器的年轻力壮的军官;军官因
为无法抵抗;只好使用武器自卫;是吗?”
“。。。。。”
“就算如此;也没有必要抢夺她的戒指吧?不是吗?”
好不容易对方有了回答。但那却是出乎达米麦亚意料之外的回答。
“我有个父亲哦!”
“谁在跟你做户口调查?”
“你听完我的话。我的父亲是布朗胥百克公爵的表弟。另外;我姐姐嫁入了立典亥姆侯
爵一门。在你要主持那廉价的正义之前;最好查一下我的族谱。”
渥佛根。米达麦亚虽是罕有的勇敢青年;但他的现在并非只靠勇敢来建立的。在公私方面
的种种战斗中;他都正确地算出敌人的技俩和自己的实力;预测结果;以最佳效率获取实质的
胜利;所以才在二十多岁就获得了提督的座位及相对的名声。
此时他应当也该如此吧?但是;愤怒的水量已经越过忍耐的堤防。而对此加上毁灭一击的
是上尉白己。不经由正当的议论;甚至也不经由自己的狡辩;而想以权贵的威势来使自己的过
错正当化。
米达麦亚抓着那染着血和污辱的手腕;把上尉的身体拉了起来。上尉的友人们;脸色要比
上尉本人更苍白。他们就算纠集五打的人数;也对抗不了米达麦亚一个人的锐气。
“在帝国军军规上明文记载:以不法手段危害人民;有损军威者;以将官之权限可处以极
刑。根摇这条文;将卿即处刑以正军规!”
在米达麦亚的表情中;看出了拒绝让步的严峻;上尉的表情为之一变。他会变得凶暴;是
只有在面对无力的对手的时候。他虽然不懂得尊敬勇者之道;但却懂得去畏惧。
“等一下;让我见见公爵。”
他孱弱地哀求着。他已忘记在不久前的过去;自己曾对他人的哀求报以冷笑。卑鄙者的
特性;忘却自己所犯的罪;而还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拔出枪来;至少给你反击的机会。”
这就是回答。上尉疯狂地环视左右;但没有任何人帮助他。当摇动的视线看到老妇人染
血的死相时;上尉的神经线断了。他那尖锐的叫声使友人们的背脊生出了冰柱;他拔出手枪。
当他把枪口对着米达麦亚时;看到令人无法相信的景象。对方的右手已握着手枪;枪口正
对着他。这是不可能的。先拔枪的人是他啊
上尉开枪了。偏离米达麦亚的脸约三十公分的光束破空而去时;米达麦亚的手指才出了
力。
光束正确地射中上尉的两眼之间。
像表兄弟之子这般遥远的血缘关系;布朗胥百克公爵欧特;不可能对其有多深的关爱。但
是;毕竟是同一族的人;该男子拿出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名号出来威吓;却仍然被处刑的这个事
实;对大贵族而言;已经像是伤了他的体面并在那伤痕上抹盐一般。他以讨伐军总司令官的职
权;逮捕“加害者”的军官;自行盘问。
就算到这地步米达麦亚也毫不胆怯。他昂然地面对帝国最大的门阀贵族;承受种种情绪
化的骂声;再一一举出例证点破。指责出原本应当规制兵士行为的贵族出身的军官们;反倒先
破坏军规;杀害非战斗员,对女性施暴,在民宅纵火;掠夺财物;“实在是大大地使军旗和皇
帝陛下之名蒙羞。”
“被称为贵族的各位;若是一般无知的平民也就没话说;有着伟大的祖先。以历史上闪耀
的家名为傲;原本应当是富有教养和廉耻心的贵族子弟,却做出如此骇人的丑行;实在令下官
难以相信。”
“。。。。。。”“帝因军的荣誉;是在于以武力守护国家这一点上;而不是在于行使掠夺、虐
杀、破坏之类的恶辣的淫乐上。而令全军彻底奉行则是总司令官的责任吧!?然而;公爵阁下
不只默认他们的暴虐;还否定依军规处罚一事;您自己是不是使总司令之座蒙羞了呢?”
米达麦亚也明白;话说到这里;对方和自己都已断了退路。虽然心里明白;但此时;他的气
质却驱逐了盘算;他的舌端不断猛烈地连射出弹劾的语句。每一句语都使布朗胥百克公爵脸
部的红血球减少。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激动地下令处决米达麦亚;但被亲信的安森巴哈。修
特莱等军官们劝阻;避免犯上处决将官的危险;而仅止于下狱。
;。。。。。罗严塔尔摇着那暗棕色的头;叹了口气。
“对着狗和猴子述说真理也是无益。大贵族们;特别是年轻的贵族们;其自我意识是毫无
节制的。因为他们的字典上没有限度、节度、程度之类的词汇。”
“我是不得不说的。”
米述麦亚无愧色地回答;听到这句话;罗严塔尔也说不出什么了。当时如果为了自己的安
全而默不作声;那么渥佛根。米达麦亚这个人就没有存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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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管如此何;洒落在地的酒是无法再回到瓶中的了。考虑一下今后的打算吧。
“抱歉。。。。。。”
“你说什么。我已经不只一次被你救过。我还想一次把人情还清好落的轻松呢!””一
笑带过;罗严塔尔开始思索。一旦军法会议开庭;就会有相对的形式。罗严塔尔少将将成为首
席辩护人;将有匹敌于米达麦亚对布朗胥百克公爵的指谪;不;大概会展开更为辛辣的纠弹
吧。对贵族的蠢孩子们而言;无疑是耻辱的扩大再生。如果要回避此事;而且仍能对米达麦亚
施加报复;那么就只有在召开军法会议之前;假装事故或敌袭来杀害米达麦亚了。不;还有另
一手段;那就是杀害罗严塔尔;抹消这最强力的辩护人。贵旋的蠢孩子们并非做不出此事。如
果他们诉诸非比寻常的手段的话;那我个也得有相应的对抗方法。万一不得已时;虽然不太合
心意;但也可考虑流亡到自由行星同盟去。不过;在此之前得让米达麦亚逃脱;并确保他的夫
人艾芳瑟琳的安全才行。因为要丢下妻子自己逃亡;米达麦亚是绝不会答应的。妻子!这男子
的器量;只要他愿意;就能轻易获取女人的芳心;却自己自动地投进一个女人的怀中;罗严塔尔
对这事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让大贵族那些没道义的宝贝儿子留下大喊胜利;而比他们更公正的自己却得被追逃
亡;实在难说是十全的解决方策。不在军法会议上无罪获胜;给那些宝贝儿子辛辣的报应;则
实在咽不下一口气。
罗严塔尔为了救出友人;打算尽一切可能的手段。而所谓的“可能”,在此并非是指一
般道德所容许的范围;而是指他的头脑活动所能得到的界限。
罗严塔尔心想;光以正当的议论是救不了米达麦亚的。原本说来;若是正当的议论就说得
通的状况;也不会有让米达麦亚双手叉胸前;望着禁闭室墙壁发呆的结果产生。帝国的诸法规
原本就编得对门阀贵族们较有利;但因为又容许跨越法规的暴虐行为;结果还是一切以权力的
存在适从了。如果有个比布朗胥百克公爵更有权力的人在;也许他们二人的正义就能实现
了。
罗严塔尔从以前就有个令他相当抱持兴趣的人在。那位人物;年纪轻、也没有门派;所受
的误解要比赞赏多得多。
但是在罗严塔尔看来;其才干和将来性;要比队那些以历代家门为夸的大贵族子弟们更胜
过许多。正如宫庭众人在私下所说的;这位人物一莱因哈特;冯。缪杰尔;也许看来真的只是在
战场上颇为幸运而已。但是;光是亲自上战场一事;不就要比那些在安全的宫庭及庄园;沉溺
在酒池肉林之中的贵族们;要来得了不起吗?
“米达麦亚;一切由我来处理;好吗?我想去拜托一个人。不;我有个想将他卷入我们的事
件;结为友方的人。”“那就一切交给你了;不过;那到底是谁呢?”“贵族们所说的;金发小
子。”“是莱因哈特。冯;缪杰尔?”“没错。据传闻所说;今年年底他将成为莱因哈特。冯;罗
严克拉姆的伯爵。”“不过我们和对方可完全不曾见过面呢!”“目前不是知己;但今后会结
为知己。”
米达麦亚两眼眯细了。无疑地是在这一句话中推察友人的心理;看来他像是进入深思;大
概是因为预感到这个选择将决定他和友人的生涯吧。
“比起祖先代代传下的公爵;一代堀起的伯爵;要来得有才干得多吧!现在的皇帝未生下
男儿。不久的将来会起一声宫廷抗争已是明显可见。既然终须把身命托付在彼此相争的权贵
当中之一;那么不论是你或我;都希望能以更有才能和器量的人物为盟主;不是吗?”
米麦达亚虽然沉默着;但并非否定罗严塔尔的话。
“所以;我们也趁此机会;必须确定一下莱因哈特。冯。缪杰尔这个人是否值得我们效忠才
行。如果他能相助我们而与大贵族们的无法无天对抗的话;我们就对他誓以忠诚。”
“。。。。。我懂了;一切都交给你了。”
米达麦亚将决心化为声音。既然友人都已替他盘算了;他也只有交由友人全权处理。
“那么;一切就交给我。听着;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