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种
李慕凡心里着实很感激,道:“那位王大娘跟贵村的人都是难得的好的。”
那中年渔民道:“别的人倒不算什么,花姑娘离乡背井,又是个姑娘家,怎么说大伙都应该多照顾她王大娘可是我们村子里出了名的好人,话可又说回来了,花姑娘也是大好人一个,那一家要是打不着鱼过不下去了,她总是拿点手饰典当变卖周济,像王大娘吧,就那么母女俩,家里又没个男人,本来是告房租银子渡日的,后来还不是受了花姑娘许多好处。”
李慕凡道:“人本就该这样,也唯有用心才能换心,假如关起门来谁都不管谁的死活,那还算什么街坊邻居,又那能算得人,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像我这个表亲,就不如这些近邻能照顾她。”
那中年渔民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只是你老兄为什么让她一个人住到……”
李慕凡道:“她这个人跟别人不同,她过不惯那种生活,宁愿离得远远地住到这儿来,我只好由她了。”
那中年渔民道:“对了,花姑娘是个姑娘家,怎么……”
窘迫一笑,接道:“对不起,这话我也许不该问。”
李慕凡摇头说道:“没什么,那孩子是我的,从小就没了娘,男人家又不会照顾孩子,再说衙门里的公事也忙,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好在我有她这么一个亲戚,她也愿意帮我带,所以我就把孩子交给她了。”
中年渔民“哦”地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那些女人真该死,唉!你老兄知道,女人家吃饱饭没事碰在一起就会嚼舌头,花姑娘才来的时候,村子里不少女人说她的闲话,花姑娘真好脾气,绝不计较,你说你的,她全当没听见,后来就没人再说了,都受过花姑娘的好处嘛,有一回村东的刘大,就为这回事差点没把他老婆打死,后来还是花姑娘亲自到刘家去劝才把刘大的劝住,刘大的老婆羞得也差点投了湖,后来逢人便说花姑娘是好人,假如有人再说花姑娘的闲话,她能跟人抓破脸……”
李慕凡笑了,摇了摇头道:“为了我这孩子,她是受了委屈了。”
中年渔民道:“花姑娘是受了不少委曲,可是你老兄把孩子交对了人,花姑娘对那孩子可是疼得不得了,孩子吃好的,穿好的,她自己就舍不得吃穿,我看那孩子跟她也很亲,小孩子儿知道谁对她好。”
李慕凡还待再说,只听中年渔民“哟”地一声道:“说着,说着可就到了,你看,就是这一家。”
李慕凡心头猛然一阵跳动,好不激动,忙抬眼望去,只见身左有一户人家,竹篱笆围成一个不太小的院子,院子里三间瓦房,房前空地上有草有花,很雅,很宁静,看在眼里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中年渔民爬在篱笆洞上往里看了看,道:“怎么没听见动静,大半是在后头烧饭呢……”
可不是么?三间瓦房中靠东的那一间后,炊烟正在袅袅上冒,院子里则没人,也听不见屋里有动静。
中年渔民回头望了李慕凡一眼,道:“你老兄等等,让我拍门口。”
扭过头去拍了门,把门拍得砰砰震天响,然后他扯着喉咙叫道:“王大娘,王大娘,家里有人么开门呀!”
他叫了两声之后,东屋里有了动静,一个脆生生的话声高声问道:“谁呀,敲门这么大声,叫这么大声……”
中年渔民忙应道:“荷姑,是我,你黑大哥,快来开门,你家有客人来了。”
东屋里,走出一位十八九的姑娘,穿一身袄裤,拖着一条大辫,刚健炯娜,皮包略嫌黑,但长得挺好。
也站在东屋门口向门口望了望了,道:“是黑大哥呀……”
忙走了过来。
中年渔民道:“是我,还有你们家的一位客人。”
“客人,谁呀?”说着话,姑娘已到了门边,两扇扉倏然门开,姑娘她一怔,睁着大眼睛打量,门外这位身材颀长,气度不凡的陌生的大男人一眼,道:“黑大哥,他……他是谁呀?”
李慕凡含笑刚叫了声“姑娘”,中年渔民已抢着说道:“他是花姑娘的亲戚,老远从北直隶来看她的。”
姑娘一听是花姑娘的亲戚,神情猛然一喜,忙道:“他是花姐的亲戚,请进来,快请进来。”
李慕凡含笑说道:“谢谢姑娘。”
中年渔民笑道:“行了,我把你送到地头了,快跟荷姑进去吧。”
姑娘道:“黑大哥,你不进来坐会儿么?”
“不了,’中年渔民摇头说道:“家里还等着吃饭呢,我走了,改天有空再来。”
说完了话,他又向李慕凡含笑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了。
李慕凡站在那儿直谢,姑娘却催着说:“别谢了,你快进来吧。”
李慕凡答应一声这才行了进去。
他进了门,姑娘关上了门,转身便往东屋跑,辫子飞舞,腰肢扭动,煞是好看,一边跑她一边叫道:“娘呀,你快来,有客人来了,是花姐的亲戚,北直隶来的,你快出来吧。”
她跑进了东屋,李慕凡知书达礼,他没跟过去,就提着两包东西站在院子里,心里好激动。
按常理,姑娘叫了除她娘外,还该叫她那位花姐跟那位窦姐,可是她没有,在这时候,李慕凡也没留意那么多。
转眼了间,姑娘跟一个身穿粗布袄裤,打扮很乾净的瘦削的老妇人从东屋快步走了出来。
一出来,姑娘便指着李慕凡道:“娘,他就是花姐的亲戚,老远从北直隶来的。”
李慕凡抢步上前,欠了欠身道:“见过大娘。”
老妇人王大娘一脸的惊喜神色,忙道:“折煞老婆子了,折煞老婆子了,不敢当,真不敢当,你这位大哥是玉燕的亲戚?”
李慕凡忙道:“是的,大娘。”
“你贵姓呀?”
李慕凡道:“大娘,我姓李。”
王大娘老眼一睁,道:“姓李,是不是叫李慕凡呀!”
李慕凡忙点头说道:“是的,大娘,我就是李慕凡。”
王大娘道:“那么,你该是从京来的?”
“是的,大娘,对外人我不愿实说……”
王大娘忙道:“快请,快清,荷姑,快请你大哥,屋里坐。”
荷姑笑吟吟地道:“大哥,你请进来坐吧。”
李慕凡笑一句:“谢谢姑娘。”
提着两包东西走了进去。
进了屋,坐定,王大娘望着荷姑道:“先给你大哥倒杯茶,然后进去看看菜去,把那两条鱼煎了,好让你大哥下饭。”
是真亲,真近,既热络又诚恳。
李慕凡感动而不安地道:“大娘,您别客气^”
王大娘道:“吃顿饭算什么,到了家里能不吃饭,玉燕交待过,这是你,换个别人我还不敢让他进门呢。”
李慕凡趁势问道:“大娘,玉燕呢?”
王大娘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别提了,跟人走了……”
李慕凡一怔,道:“怎么,大娘,她跟人走了……”
“可不是么?”王大娘有点埋怨地道:“临走她还说,十天半月就回来,万一过了半个月不回来,就让你去找她去,如今去了有一个月了,还不见回来,你好到这时候才来,把我跟荷姑都急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慕凡道:“大娘,她是跟谁走的?”
王大娘道:“我不认识,她也没有说,是个男的,还有……”
李慕凡道:“是个男的?”
王大娘点头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一天,我也记不清是那一天了,反正总有一个月了,那天天都快黑了,不知道由那儿来了位姑娘要找玉燕,那位姑娘长得挺标致的,一进门就对玉燕说她姓窦,是刚从京里来的,话还没说两句,又来个年轻人,这年轻人长得白白净净地挺俊,可不知怎地,就瞧着蹩扭,他像跟玉燕很熟,一进门就抱起了玉燕身边的孩子,然后就要玉燕跟那位窦姑娘跟他走……”
李慕凡立即明白了几分,先抱孩子这不分明用孩子胁迫严玉华跟窦玉娟就范么?这是谁?他心里往下一沉,忙道:“大娘,可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王大娘摇头说道:“他自己没有说,玉燕跟那位窦姑娘像是都认识他,不过我看得出,玉燕跟那位窦姑娘都不愿跟他走,她两个脸色很难看,孩子又哭,乱死了,窦姑娘要跟他吵,被玉燕拦住了,我要说话,玉燕却让我跟荷姑回房里去,我只有听了,过不一会儿,玉燕跟窦姑娘跟那年轻人走了,临走还留下封信,叫我交给你……”
李慕凡忙道:“大娘,信在那里?”
王大娘道:“让我拿给你。”
她站起来向里面,转眼间又从里面拿着一封信走了出来,往李慕凡面前一递,说道:“这就是了,她还说不能交给别人,一定要交给你……”
李慕凡忙接着了信,拆开只一看,神情猛震,脸色立变,目中寒芒暴闪,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他,他怎么会知道……是了,他是跟在玉娟之后来的,好,我斗斗你巴家……”
王大娘忙道:“是谁呀,你认识么?”
李慕凡威态一敛,抬眼说道:“大娘,我很着急,但不急于这一时,您请坐,让我慢慢告诉您。”
王大娘依言坐了下去。
她坐定,李慕凡关关说道:“大娘,事到如今,我不愿再瞒您,您这么好,原先也不该瞒您,可是我跟玉燕都有不得已的苦哀,不得不瞒您!”
王大娘道:“玉燕,她瞒我什么了?”
李慕凡道:“玉燕跟我,都是江湖人,玉燕带着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因为孩子没娘,玉燕是我的朋友,她看我是个男人家,也一天到晚冒风险,所以她帮我带着孩子,住到这儿来……”
王大娘瞪大了一双眼,道:“原来她,她是会武艺的江湖人,你也是……”哎呀!她在这儿住这么久,我怎么一直没看出来,我怎么……我说嘛,我这双老眼不花,看出她还是位姑娘,偏偏以前有人嚼舌头,原来孩子是你的……”
李慕凡道:“是的,大娘。”王大娘道:“那么那个年轻人跟那位姑娘又是……”
李慕凡道:“他两个也是江湖人,而且都是出身武林世家的江湖人,男的是四川巴家的少爷,女的是江南‘窦家寨’寨主的掌上明珠,唯一的爱女……”
王大娘点头道:“‘窦家寨’我听说过,‘窦家寨’我听说过,他们势力大,听说那是个强盗窝,怎么那么好的姑娘会……”
李慕凡道;“她虽地窦家的人,但跟每一个窦家的人不同,有一次我在‘窦家寨’落难,她爹逼她害我,她不忍,不但放走了我,而且……而且把终身托付给我……”
王大娘道:“看,我说嘛,我说她是个好姑娘嘛,好哇!大哥,这么好的姑娘,你可真福气啊!大哥……”
李慕凡苦笑一声道:“可是她爹不许,她爹一方面派人追杀我,另一方面却又把她许给了那位四川家的少爷……’”
王大娘脱口惊呼了一声,道:“这怎么行,一个姑娘怎么能……”
李慕凡道:“前些日子我在京里见她,她要跟我,所以我就让她来找玉燕,先在这儿避避,等我办完事后再来找她,谁知这巴家那位少爷竟……”
王大娘“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可是这跟玉燕有什么……”
李慕凡苦笑一声说道:“我还没说,大娘,玉燕不叫花玉燕,她叫严玉华,小时候也是许给了这位四川巴二少爷的哥哥,等长成后她不满那位巴大少爷的作为,当时就不愿意嫁……”
王大娘尖声叫道:“这是什么事,怎么玉燕……不,玉华,唉!”我还是叫玉燕顺嘴,怎么她跟窦姑娘都是……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所以那年轻人把她俩都带走了!”
李慕凡点头说道:“是的,大娘,可巧后来那位巴大少爷死了,玉华就一个人跑到江湖上来……”
王大娘道:“死了,怎么死的?”
李嘉几道:“他糟塌了人家一个姑娘,被我碰上了我把他毁了!”
王大娘老眼一睁,道:“该,该杀,这不就是什么采花贼么?
大哥,杀得好,这种人根本不是人,他就没有妻子儿女姐妹?该死,该死,老天爷真该拿雷劈了他,怪不得玉燕跟窦姑娘都不愿意,原来巴家是这种人,唉!这是老一辈的害了自己的儿女啊,作孽,作孽,真是作孽啊!”
一顿,接道:“大哥,不对啊,我听说这种事却怕人知道去救,那个巴家的二少怎么会让玉燕留信给你……”
李慕凡道:“大娘,他恨我夺他巴家的人,这么做是故意引?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