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种






  这寥寥无几,隔老远才见一个的香客中,有个衣着打扮很气派,很讲究的人。

  这个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长袍外面罩着皮袄,由头到腿全是崭新的,看样子不是达官便是贵人,再不就是城里大户人家的人。

  他个子长的挺好,颀长的身材,看上去很是派头,也很洒脱,只可惜那张睑苍白,长像也不好看,长眉细目,死板板得,显得阴沉怕人。

  他背着手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个挑东西的半大孩子,这半大孩子只有十五六岁,肤色黑黑的,个头儿很壮,担子的两头,是两只较为大一点的书筐。

  看样子,他像个游学四方的读书人。

  可不是么,瞧那位文质彬彬的,他的步履是那么稳,举止那么洒脱,斯文。

  他跟在稀少的香客之后,到了“中岳庙”前,而这“中岳庙”前的一幕景象却看得他一怔。

  “中岳”庙前,站着十几个黑衣汉子,神态凶狠,腰里跨刀,正在逐一检查上山烧香的。

  他走到了,如今再折回头下山,那并不见得有祸可言,可是他明白,这时候折回出去,非惹人动疑不可。

  这,换谁谁也一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个游学四方的读书人,他怕什么,根本没有必要再折回去。

  当即,他招呼了挑书筐的半大孩子,往前走!

  那些香客一个个地被检查着,被盘问着,最后终于轮到他,他停步凝目,道:“诸位这是……”

  黑衣大汉冷冷说道:“爷们是官家派来的,奉命帮登封县捉拿飞贼的……”

  他“哦”地一声道;“原来诸位是官差,我失敬了。”

  他拱了拱手,那些黑衣大汉大刺刺地做不为礼,适时说话那黑衣大汉冷然问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他忙道:“有劳官差动问,我姓吕,单名一个桓字。”

  那黑衣大汉凝目说道:“你姓什么?”

  吕桓道:“吕,双口吕。”

  那黑衣大汉“哦”了一声,道:“那儿来的?”

  吕桓忙道:“开封,我住城西。”

  那黑衣大汉道;“上嵩山干什么?”

  吕桓道:“我是个读书人,奉双亲之命到处走走,增长些见识,听说这“中岳庙”创建放汉安帝元初五年,唐武则天也曾经住锡聆此……

  那黑衣大汉是个粗人,一摆手,不耐烦地道:“爷们不懂那么多,只直说你是于什么来的。”

  吕桓忙道:“是,是,我来是为拓印中岳三阙……”

  那黑衣大汉道:“什么叫‘中岳三阙’?”

  吕桓尚未答话,旁边一名瘦高黑衣汉突然说道:“老三,不懂就不问,那可以少丢点人,现点眼,让我来问他……”阴写目光一扫吕桓,道:“你去不去‘少林’?”

  吕桓忙道:“去,去,当然要去,‘中岳三阈’中的‘少室阙’就在少室山,不去少室怎能拓得‘少室阙’。”

  “我听这就头大脑袋涨,要不然我今天就不会于这吃粮拿俸的差事儿了,没事了,你可以上去了。”

  吕桓连忙谢过,他招呼了那半大孩子刚要走,而他又转过了身,神情紧张地低低说道:“刚才听那位说,要拿什么飞贼?”

  瘦高黑衣汉子道:“是啊,怎么?”

  吕桓道:“这地方会闹飞贼?有什么好偷的?”

  瘦高黑衣汉子道:“谁告诉你他是来偷什么的?”

  吕恒愕然说道:“不是……那么是……”

  瘦高黑衣汉子道:“他就是来烧山折庙也不关你的事,你快走吧,记住,那飞贼本领大了,杀人不眨眼,你可留点神。”

  吕桓吓得一哆咦,答应着匆匆而去。

  刚走没两步,突然一声沉喝传了过来:“站住!”

  吕桓一惊忙又停了步。

  适时由中岳庙“崇圣门”里走出一个人,那是个身穿皮袍的中年汉子,个子高高的。但不瘦,目光犀利,眼神十足,看上去样子挺慑人的,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他,赫然竟是‘七狼’的大徒弟韩一俊。

  韩一俊步履稳健快捷,转眼间已到广场上,深深打量了吕桓一眼,道:“你,是干什么的?”

  吕桓未语先陪上一脸惶恐笑容,也没有答话,那瘦高黑衣汉子已抢着说道:“大师兄,他是个读书人。”

  韩一俊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老六,我问他。”

  瘦高黑衣汉子窘迫一笑,没有说话。

  韩一俊目光射向吕桓,吕桓忙道:“这位没说错,我是个奉双亲之命出来游学的读书人,姓吕名桓,由‘开封’来,住‘开封’城。”

  韩一俊道:“你可知道‘开封城’里我很熟?

  吕桓“哦。”了一声道:“原来你这位……”

  韩一俊冷冷说道:“据我所知。‘开封城’东没有姓吕的这一户!”

  吕桓忙笑道:“你这位说笑话,不信请去问问……”

  一指那半大孩子,接道:“我这书童就是我的街坊邻居,在家闲着没事,所以他的双亲叫他跟我出来到处走走,开开眼界,长长见闻。”

  韩一俊的犀利目光望向那半大孩子,冷然问道:“是么?”

  那半大孩子白着脸,惊恐地连连点头:“是,是的官爷,我爹娘叫……叫我跟吕……吕相公……”韩一俊转望吕桓,道:“我看你会武?”

  瘦高黑衣汉子忙道:“大师兄,别难为他了,我试过了。”韩一俊韩一俊霍然转脸,薄怒说道:“老六,你那儿吃草去?”

  “是啊!这儿没青草,那来的多嘴驴。”

  瘦高黑衣汉子脸一红,没敢说话。

  韩一俊收回目光,淡然问道:“你来‘嵩山’是……”

  吕恒忙把刚才说的又说了一遍。

  听罢,韩一俊道:“这么说来,你是来瞻仰古迹及拓印‘中岳三阙’的?”

  吕桓忙点头说道;“是的,是的。”

  韩一俊目光深注,沉默了一下道:“你知道‘太室神道阙’在什么地方?”

  吕桓道;“就在这‘中岳庙’前……”

  抬眼向中岳庙方向搜寻,手一指,尚未接话。

  韩一俊突然冷冷说道:“那么,刚才你为什么不往‘太室种道’闻所在处走,反而匆匆忙忙往上面走?”

  此人心细,足见他经验历练都高人一等。

  吕桓呆了一呆,道:“你的胆子很小,但设若你胆子小,你就不会在这时候上‘嵩山’……”

  吕桓身形微震,众黑衣汉子脸色刚变,韩一俊突然摆了手,接道:“没事了,你去吧,记住,别多逗留,否则你是惹祸上身自找罪受。”

  吕桓忙连声称谢,带着那半大孩子走了,这回他没再往上走,而走向了那矗立在中岳庙前的石碑。

  望着他那背影,瘦高黑衣汉子满脸鄙夷神色地低笑道:“酸了。”

  “酸丁?”韩一俊道:“你看他是个酸丁?”

  瘦高黑衣汉子道:“难道不是?”

  韩一俊冷笑说道:“我看他是个煞星。”

  瘦高黑衣汉子一怔道:“大师兄,你是说……”

  韩一俊道:“在‘北京’见过他一次,就那一次,他那身材那双手,这辈子我永远忘不了,加上如今这个姓吕的只想往‘少室’去……”

  众黑衣汉子脸色齐变,每个人都飞快地探了腰。

  瘦高黑衣汉子忙道:“大师兄,咱们……”

  韩一俊冷冷道:“没见我装聋作哑放他走了,不许动,也不许动一点声色,任他往‘少林’去。”

  瘦高黑衣汉子道:“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等上了……”

  “什么意思?”韩一俊冷笑说道:“我比你明白,老六,他的身手咱们都领教过,咱们这些个,那一个是他的对手!恐怕一拥齐上也奈何不了他,而且准是白白丢命牺牲,这一来也打草惊了蛇,那划得来吗,乾脆让他上‘少林’去,由几位老人家跟‘八虎’对付他。”

  瘦高黑衣当子一点头,道:“大师兄,妙计,只是,这小子的胆。”

  韩一俊道:“令人不得不佩服。”

  他们这里说着话,那里吕桓已拓好了,太室神道阙,带着那半大孩子书童转上了庙边的小路。

  韩一俊低喝说道:“老六,你去一趟,走捷径,抄近路。”

  瘦高黑衣汉子应声飞步奔向“中岳庙”去。

  这里,韩一俊望着吕桓的背影,阴狠地迷起了眼……

  吕桓;带着他那书憧,经“启母阙”,过“邢家铺”,登上了“少室”,当然,他一路没再忘拓印阙文。

  同时,他也发现,一路之上“启母阙”附近也好,“邢家铺”里也好,都有所谓的官差,而且人数还不少。

  只是,他并没有在意。

  他登上“少室”直绕向“北麓”。

  “少室山”上很静,这“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北麓更静。

  满山林木郁郁苍苍,林间的小路上,空荡,寂静,除了淙淙流水及吱吱鸟呜外,别的听不到任何声息。

  这情形,似乎不大寻常。

  慕地,一阵钟声随山风飘送了过来,空山回响,历久不散,显得这少室是那么宁静,那么安祥……。

  眼见那宏伟庄严,红墙绿瓦的“少林古刹”已在望,吕桓突然停了步,回身含笑说道:“谢谢你,小兄弟,陪我走了这么一大段路,也帮了我一个大忙,由这儿往左走,百丈远近处,有个洞穴,可以直通‘少室山’下,我想他们不会在那把守,放下东西你走吧!

  半大孩子眨了眨眼,道:“大叔你让我走?为什么?”

  吕桓笑了笑,道:“你年纪还轻,也不懂江湖事,刚才在‘中岳庙’前那些人你已经见过了,他们都是经验老到,历练十足的江湖高手,我无法担保今儿没有流血打斗,一旦打起来,我就没办法照顾你,所以我让你在没进‘少林寺’以前走。”

  半大孩子迟疑着放下了担子,道:“那……大叔,我走了。”

  吕桓翻腕自袖底取出一物,那是一片金叶,道:“小兄弟,拿着这个,不敢说酬谢,算我一点心意,你年纪还轻,前途不可限量,干什么都好,只别到处闲荡了,明白么?”

  半大孩子直了眼,忙道;“大叔,这,我……我……”

  “拿去吧!”吕桓硬塞了过去,道:“人,都有个落魄的时候,但在落魄的时候不能随便浮沉,应该力争上游,路是人走出来,男儿尤其当自强懂么?”

  半大孩子只好接了过支点了点头,暖儒说道:“大叔,我懂,谢谢你,从没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也从没人对我那么好过。我一定听你的话。”

  吕桓笑了,道:“那就好,小兄弟,你走吧,有缘将来咱们会再见面的。”

  半大孩子突然眼圈儿一红,倏地低下了头。

  吕桓没说话,伸手拍手拍他肩头。 210。29。4。4/book/club半大孩子低着头走了,而,他刚走两步,突又转回身来,望着吕桓,满脸惑然神色地道:“大叔,你既然知道有个洞能由山下通到山上,为什么还由这条路上来……”

  吕桓淡然一笑,道:“小兄弟,人,没有不好名的,也没有不珍惜自己的名的,也许我就是受了这个名字之累,懂么?”

  半大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内说话转身走了。

  望着半大孩子消失在怪密的树林中不见,吕桓丢了扁担,一手提着一只书筐,转身向“少林”行去了。

  到了庄严,宏伟的“少林寺”前,只见寺前广场上站着好几个黑衣汉子,都是“七狼”的徒弟。

  吕桓没理他们,他们也没理吕桓,看着吕桓进了“少林寺”的寺门。

  进寺门,迎面走来一名僧衣芒鞋的矮胖中年僧人,他向着吕桓合什躬身,道:“贫憎恭为“‘少林”知客,恭迎施主。”

  吕桓答了一礼,含笑道:“不敢当,谢谢大和尚。”

  矮胖憎人陪陪着吕桓往里走,边走边道:“施主莅临“少林’,是随喜参禅,还是……”

  吕桓举目四顾,未见别的人影,当即说道:“大和尚,我想见见贵寺主持大和尚。”

  矮胖憎人脸色微微一变,道:“这就是施主的来意?”

  吕桓点头说道:“是的,大和尚,麻烦代为……”

  矮胖僧人一摇头,道:“施主来得不巧,主持不能见客。”

  吕桓愕然说道:“不能见客,为什么?”

  矮胖人摇头说道:“不为什么?施主。”

  吕桓道:“大和尚,总该有个理由?”

  矮胖僧人道:“如果施主一定要问,贫僧只能告诉施主,主持身子不适,卧床多日,至今未见有起色。”

  吕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