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魔录
模样非常凄惨。虽然红女和俊厚用咒术放的火是灵火,并不会把她烧成焦黑一片,但断了右臂,胸前插着两把短剑的样子,看着还是觉得惨不忍睹。特别是她额头正中黑色的十字架印记更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
“由纪子!你是罪有应得……”
红女的眼泪突然决堤。三人看在眼里不觉暗暗吃惊。玄岩问道,
“你认识她吗?”
“她叫由纪子,是我的妹妹。”
红女虽然紧咬着嘴唇强忍,但最终还是痛哭失声。
“因为我从小灵力就很强,所以父母让我进了密教。当时我还有个妹妹,她就是由纪子。我勤加修炼,成了密教的九大护法之一,而妹妹则专门学习育种学。”
红女流着眼泪讲述了过去的一切:
研究育种学的由纪子一直执着于说要培育出黑颜色的玫瑰。但试遍了各种科学方法,都未能如愿培育出黑玫瑰。可是死钻牛角尖的由纪子为了达成目的竟不惜使用了咒术和欧洲的黑魔法。
最后她培育出必须用人血灌溉才能成活的黑玫瑰——一个没有生命的魔物。
“在日本接连发生了几起袭击和抢夺血源的事件。密教总坛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奇怪,于是就派我出来四处打探。”
通过通灵术的探察,红女终于查出这些血液都被用来灌溉那魔物黑玫瑰,而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由纪子。红女闯入妹妹的秘密基地,却看到了自己不该看到的情形。被黑玫瑰释放出的血腥味所迷惑的由纪子竟然犯了黑魔法的禁忌,召唤出吸血魔并让它附上了自己的身体。红女虽然使尽浑身解数想让由纪子清醒过来,但反被变成吸血魔的由纪子重创,只好负伤逃走。密教总坛获知此事后,派灵力高深的九大护法出马,誓将吸血魔逐出日本。但那一场恶战夺走了三个护法的生命。吸血魔因为原形被暴露,深感不安,便想跑到韩国多吸一点人血,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我在疗伤的过程中悟出了密教的三大秘技。一个就是刚刚险些弄巧成拙的百鬼阵,第二个是刚才我用的驱魔热火剑,剩下的一个则是压制吸血魔附人身体的禁忌之法。”
“那第三种方法现在已经没机会用了!”俊厚喃喃说道。
“不是的,小朋友!”
红女似乎很喜欢俊厚,看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从刚才开始,我一直在使用呢!”
“唔?为什么?吸血魔不是已经死了吗?”
红女凄冷地笑着说,
“没有死,吸血魔……”
三人用惊诧的眼光看着红女。
“在我的身体里。”
俊厚吃惊地张大了嘴;朴神父突然咳嗽起来;玄岩虽然表面故作镇定,但眼角却已经翘得老高了。
红女继续说道,
“吸血魔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呢?它刚才看到了你们三个的强大力量,已经偷偷钻入了我的身体里。可能它暂时还不适应,所以才没什么动静。再过几个小时它就要开始活动了,所以要在此之前……”
俊厚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一个劲地摆手。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断了俗世的因缘。可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红女死念已决。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个细长的瓶子,里面传出汽油的味道。
“姐姐,不,不要!”
俊厚嚎啕大哭起来,朴神父也喊道。
“你打算牺牲自己的生命吗?!还是想别的办法吧!别的办法!”
玄岩本想出言阻止,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了别的念头——如果阻止红女,就可能会放走吸血魔,更甚者红女也可能会变为吸血鬼。吸血魔已经进入到了红女的身体里,除非它自己想出来,否则是没有办法把它弄出来的。
红女的过去(下)
玄岩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再见……你是在救助世间众生。”
这番话出人意料地从玄岩的嘴里说了出来,朴神父和俊厚甚感震惊。红女用眼神跟玄岩打了个招呼,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然后便把手里拿着的汽油当头淋下。
“玄岩!你是不是疯了?!”
“一定要铲除吸血魔!现在它被牢牢地压制着,这是最好的机会!如果红女不制住它的话,它又会跑掉!那样会有多少人白白死去,您难道不知道吗?”
“红女姐姐!就算是那样也不可以!”
“不一定非得用这种方法!我们会帮你的!千万不要做傻事!”
不管朴神父和俊厚怎么喊,玄岩依然默默地站在一旁。几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紧张得将上嘴唇咬出血来。
红女轻轻地笑着说道,
“再见了……以后的事情就拜托了!”
红女手指轻弹,火苗立时燃烧起来,眨眼间烈火已将红女吞没。
好象是为了减轻痛苦,她默默地念诵着经文。
“不要!不要啊!”
俊厚边哭边咚咚地跺着脚。
朴神父急急忙忙地到角落拿了灭火器跑过来。刚要打开时,就被玄岩劈手抢了过去。朴神父气得瞪圆了眼睛。
“玄岩,你怎么能这样?”
玄岩紧咬着牙关,一手提着灭火器,另一只手拿着月香短剑,一下甩掉了剑套。
“如果我们心慈手软的话,红女会变成吸血鬼的!我们必须亲手结果她的性命!”
“一定会有什么别的办法的!”
“冷静一点!吸血魔可以自由地选择附身的对象!说不定还会附到我们身上的。”
话甫出口,玄岩也暗自吃惊自己竟会说出这么狠毒的话,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玄岩哥,我看错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俊厚挣扎着,朴神父也撸起了袖子,准备抢过玄岩手里的灭火器。
“玄岩,你,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卑鄙……”
玄岩令人吃惊地大喝道,
“安静点!”
玄岩焦急地凝视着红女慢慢焚烧的身体。他向俊厚做了一个手势。眼中噙着泪水的俊厚悄悄地看了一下玄岩的手。是不动明王的印章。俊厚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就是现在!”
朴神父忘记了自己神夫的体统正想给玄岩一拳,却被玄岩的叫喊吓了一跳,转头看向红女的方向。一股红色的气体正从已经倒下了的红女的身体里溢出来。红女失去知觉,她的控制力也随之消失了。吸血魔想从红女的身体里逃出来。玄岩赌上了这生死一刻。
“俊厚!”
玄岩大喊着身体飞了起来。同时俊厚把暗暗燃起的不动明王的灭怯火射向红色的气息。飞在空中的玄岩打开了灭火器开始扑灭红女身上的火焰。
“嘎啊啊~!”
俊厚心中怨恨,射出的火球就好象火焰喷射器喷出的长长火舌,一个接着一个地飞向红色的气体。红色的气体发出怪异的声音,猛烈扭动着。
朴神父回过神来,使出祈祷力。绿色的圣光张开,紧紧裹住了浑身浴火的吸血魔。
“坚持,再支撑一会儿!”
玄岩用尽全力,用附着气功真劲的月香剑朝着灭火器的阀门猛地一击。巨响过后灭火器里的粉末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覆盖到红女全身。红女身上的火焰顿时就熄灭了。朴神父和俊厚顾不上灭火器里的白色粉末喷溅开来,始终集中精神全力施为。
落回地上的玄岩大喝一声把手里的月香短剑猛地射向了吸血魔。
车子一路飞驰,全然顾不上什么红灯绿灯。三人将被火燎焦奄奄一息的红女抬到车上,驾着车疯狂地向医院冲去。虽然自己全身上下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但已顾不上这些了。朴神父抱歉地低声说道,
“玄岩,对不起了!我没搞清楚。不知道你是为了把吸血魔引出来……”
“神父,不要和我说话,会出事故的。”
“如果你不那么做,红女会死,吸血魔也会逃掉,世界上又会有很多人受害了。这退魔士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甚至还得冒着生命危险演戏,唉。”
“神父,你以前当过医生,请您看一下红女是不是没事儿!”
俊厚泪眼汪汪地插话说道。
“她的修行很深,这点伤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脸颊黑黑的红女长出了一口气。
“赶快好起来吧!还有,善良的姐姐,原谅我吧……”
俊厚用脏脏袖子擦了一下挂满了泪水的脏的脸。真是个爱哭的孩子。
“乘客们请注意,九点三十分飞往大坂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了。”
密教派来的几名僧侣推着红女的轮椅朝舷梯的方向走去。红女虽然身上还缠着绷带,但看上去好象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玄岩和朴神父笑着挥了挥手。红女也报以微微一笑。
俊厚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把怀里抱着的一束红玫瑰花递给了红女。
“啊!又是玫瑰?”
红女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还是红色的玫瑰花好看,香味也好闻……”
俊厚嘻嘻地笑着。红女微笑着摸了摸俊厚的头。
“保重,善良的小弟弟……撒哟那拉!”
喷气式客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很快就从视野里消失了。
俊厚傻傻地看着飞机离去的方向。朴神父和玄岩开始往出口走,一边走一边聊着。
“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一开始总觉得她身上有股邪气,原来是因为遗恨太多的缘故啊。”
“是啊,原来她是天皇家隐秘的一脉啊!那样的话应该算是百济的后裔了。她说她希望一直留在先人的故土上……”
“不管怎么说,她是值得尊敬的。牺牲自己来消灭恶鬼……”
不知什么时候俊厚跑了过来夹在了两人中间。
“神父,当初您在玄岩哥和月香之间为什么没有做出选择呢?我本来以为你会让我去救玄岩哥的……”;
“唔?唔?当时玄岩也在那里吗?哈哈哈……”
朴神父哈哈大笑,正色说道。
“俊厚!那是因为我从当时月香的模样里看到了真爱的缘故。牺牲自己来拯救他人的精神难道不高贵吗?红女也是这样……我深深体会到,对封印着鬼灵的月香剑来说,爱是让它变得高贵的重要的东西。即使是在我们浴血的恶战中也是如此。”
“那不就是慈悲心吗?按照佛祖的教诲……”
“好了,好了!你又想让神父讲经吗?哈哈哈……”
笑声中,飞机已冲入了云霄。
注释:
(1)阿弥陀佛之十二光:西方净土之主阿弥陀佛(无量佛:梵语Amitabha)所拥有的十二种光辉功德:即,无量、无边、无碍、无对、炎王、清静、欢喜、智慧、不断、难思、无称、超日月光。
6、有声音叫你睁开眼睛
醒来……睁开眼吧!
凡俊从梦中醒来睁开双眼。定时自动播放的留声机里传来巴赫的第140号康塔塔的乐声。
“好可怕的噩梦啊!每天做噩梦,真受不了……”
凡俊长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做噩梦时又见到了那张恐怖的脸。恐怖的脸……想都不
愿意想。
凡俊回头朝自己的床上看了一眼,枕头和床单早已经被汗水给浸得湿湿的了。凡俊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关掉了巴赫的《醒来吧》。
“今天无论如何要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可真没法过了。”
下课后凡俊来到了道场,一来想放松一下紧张的身体,二来也可顺便练习一下剑道。如果能找人对练的话,应该可以有效的消除自己的压力吧……不巧的是,道场中空无一人。本来应该戴上保护带,但他觉得反正也没有人,就干脆不戴而只拿起了木剑朝着布制的假人走了过去。
木剑数十次击在假人身上,发出啪啪的声音,而凡俊也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未过多久,精疲力尽的凡俊把木剑扔在假人身前,自己走到角落里的长椅边颓然倒在上面。
“每天晚上做噩梦已经多长时间了?1年?6个月?……大概是从英国研修回来后开始的吧,那么算来应该有7、8个月了……”
开始的时候并未在意。噩梦嘛,就是这样的,心里这么想着,便抛之脑后了。但没料到程度一天天的加深。仅仅是做噩梦或许还可以忍受,可每天梦到的那张狰狞的脸……
凡俊坐起身来,把头埋在两膝之间。可脑海里浮现的只有那张脸。垂下的脏乱的头发、已经变成了两个窟窿的深陷的眼窝……
突然,凡俊感觉到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动。体育馆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别人……他猛地转头往旁边一看,什么也没有。除了挂在墙上的几副剑道用护身甲、木剑、垫子、还有吊着的布制假人……假人?
凡俊打了一个寒颤站起身来,一手拿起了扔在前面的木剑。
假人……木头为骨架、碎布为躯干的假人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