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女侠
钟刀堂独家所有的夺命神刀,我十分奇怪,却想不起你来!”
冯琳心念一动,急问道:“为什么要想起我来?”邝琏道:“你的夺命神刀不是钟万堂
所传的么?”邝练震道:“你周岁之时,就看上了他的夺命神刀,爷爷还不很高兴呢。”冯
琳“咦”了一声,道:“怪不得我第一次听见钟万堂的名字,就觉得非常之熟,这样说来,
莫非我真是他的嫡传弟子?”
邝琏诧道:“什么,你自己也不知道吗?钟万堂没有将他的真姓名告诉你吗?”邝练霞
叹口气道:“琳儿说,她对小时候的事情已全忘了。”邝琏奇道:“有这样的事?”于是将
遇难之晚,钟万堂如何抱她冲出重围,又怎样将她带到年家等事说了。这些事邝练霞也不知
道,听得怔怔出神。
邝琏续道:“后来我派人探听你的消息,始知你早已不在年家,钟万堂也莫名其妙的死
了。从此没有得到你的音讯,想不到现在才会面。”
冯琳听得呆了,众人只见她以手扶墙,眼珠好像定住一般,邝练霞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她也毫无反应,就像靠着墙壁的一尊石像。
邝琏打了一个寒噤,停口不说。邝练霞在她耳边唤道:“琳儿,琳儿!”冯琳动也不
动,也不回答。李治急忙走过去,悄悄对邝练霞说道:“伯母,她正在思索往事,你别问
她,我带她出去一会儿。”
李治轻轻扶着冯琳,走出庵外,冯琳呆呆的跟着他走,走到一棵柳树下,李治拉她坐
下,看着冯琳的眼睛,过了一阵,冯琳垂首胸前,李治在她耳边道:“我带你到年家去。”
冯琳叫道:“我不去,我不去!”李治道:“到了,到了,啊,这座花园好大,怎久没人往
的?小姑娘,你今年是八岁还是七岁,认字了吗?”冯琳突然用一个孩子的声音答道:“我
七岁啦,钟老师前两年已经教我识字啦。”
李治用的正是从傅青主医书中学来的“返噗术”,“返噗术”是原始的催眠术之一,虽
不能如现代催眠术那样灵效,可以控制受术者的精神,但像冯琳这样的情形,对自己身世来
历已明白之后,再施用此术,那就很容易帮助她将遗失的记忆,像缝补一片片碎布一样,连
缀起来。
李治见开始生效,停了一停,让她精神集中,轻轻的从她腰间抽出那匣毒刀,问道:
“这是什么?”冯琳仍然用孩子的声调答道:“喂,你不要乱动我的飞刀,这是钟老师送给
我的夺命神刀,刀尖有毒的!”李治道:“你不是常常和年羹尧同玩飞刀吗?”冯琳道:
“年哥哥也有一匣飞刀,他昨天还指点我手法。”李治道:“年哥哥对你好吗?”冯琳道:
“好,很好!”李治道:“真的吗?嗯,你现在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皇帝要逼你做贵妃,
年羹尧来了,他是不是来救你的?”
李治提起的已是这两年的事情,冯琳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叫道:“年羹尧不是好人,他帮忙皇帝逼我骗我。”说话之时,声音已变成少女了。
李治道:“你怎么会认识皇帝的?皇帝就是四贝勒,你知道吗?”冯琳点了点头,李治
道:“钟老师为什么肯让你给皇帝戏侮?”冯琳忽然静默下来,露出一片茫然神态。李治逼
视她的眼睛,轻轻的道:“唔,有一天,你正和钟老师一起,有什么人冲进来了?”李治猜
想一定是有人到年家劫她出来,因此用术试揉,冯琳果然又“哇”的哭了起来,突然又变回
了孩子的声调,叫道:“我怕,我怕!那两个人穿着麻衣,丑怪,丑怪!他们把钟老师打死
了,把我抱走了。”李治道:“咦,这里是四皇府,嗯,那两个人也在这里。”李治问道:
“他们是谁?”冯琳道:“萨伯伯!别人叫他们做双魔。嗯,我不喜欢。他们都不是真心对
我好的。四贝勒逼我,他们也都帮他逼我。”
李治心中暗喜,冯琳已把往事全记忆起来了。想了一想,忽又问道:“他们都对你不
好,那么谁对你好?”冯琳面上露出喜悦的光彩,叫道:“李治哥哥!李哥哥!”李治笑了
一笑,温柔的贴着她耳边道:“琳妹,你睁眼瞧瞧,你看谁在这里?”
冯琳有如大梦初醒,徐徐张开眼睛,夕照空山,晚霞投影,所想念的人就在身边!冯琳
定了定神,道:“我不是作梦吧?”李治道:“你的梦已经醒了!你再想想你小时候的事?”
冯琳定了定神,小时候的事情霎那间都涌上心头,以前种种,历历如在目前。不禁含泪
笑道:“嗯,我都明白了!”李治道:“那么咱们也该回去了,你的妈妈和姐姐一定等得心
急了。”
冯瑛的确等得非常心急,她耳听宿鸟归林,目送晚霞消逝,想起明日午时,便是唐晓澜
最后的期限,正是极目心焦,柔肠欲断。恨不得和李治早早动身。
李治也知她等得心急,和冯琳回来之后,草草吃过晚饭,打了个盹,还未到三更,就和
冯瑛动身,冯琳则留在庵中帮母亲照料外公。她们送冯瑛下到半山,邝练霞一再叮嘱道:
“晓澜好了之后,你马上带他来见我呀!”冯琳在旁笑道:“妈,这个还用你嘱咐吗?”
冯瑛展颜一笑,急急和李治下山,趁着淡月疏星,各施绝顶轻功,天色还未大亮,他们
已下了八达岭,到了居庸关外。李治忽然放缓脚步,细细问她废园老人如何判断唐晓澜的病
情,冯瑛一一说了。又将废园老人的另一张方子交给他看。李治心道:“萧瑟秋风,梧桐叶
落。用梧桐叶作药引,想是要病人的燥气下沉,归神宁静。那几味药也是宁神之药,而非解
毒之方,不知是何道理?”
李治苦苦思索,脚步越来越慢,冯瑛大为心急,知他用神,又不好催他。李治想了好
久,仍是想不出所以然来。偶一抬头,只见朝阳已从那边山间冉冉升起。冯瑛道:“想通了
吗?快点走呀,要不然午间就不能赶到了。”
山坡上忽然有人接声应道:“哈,琳贵人,你急什么?皇上等着你呢!”又一人笑道:
“好小子,你拐带贵妃,还敢刺伤佛爷,幸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又碰见你啦!好小
子,你还不拔剑?”李治冯瑛大吃一惊,睁眼看时,只见这两人一是韩重山,一是海云和尚。
海云和尚前晚受邝琏铁烟袋打伤,又被李治的声音吓走。他仗着内功深湛,调治之后,
并无大碍,赶回来搬请救兵,正巧年羹尧派天叶散人和韩重山两师兄弟从青海回来报告军
情,雍正听说在八达岭上发现以前和冯琳在嵩山的那个李治,因额音和布受了冯瑛掌伤,正
在练功,还须十二个时辰,才能复原,便叫韩重山和海云和尚同去。
海云和尚以前在嵩山中过李治一剑,此仇久已思报,而今有韩重山在旁,有侍无恐,料
想二人已是网中之鱼,神态嚣张之极!
哪知冯瑛正是心急如焚之际,哪容别人阻路,海云和尚话未说完,冯瑛已闪电般的拔出
剑来,叱咤一声,连人带剑,就如一道电光,向海云和尚咽喉疾刺!
海云和尚将她当作以前的冯琳,并不怎样在意,岂知道一剑迅疾异常,海云和尚长剑一
翻,竟然格它不退,急闪身时,肩头已中了一剑,气得哇哇大叫。那一边李治和韩重山也各
亮兵器,交上了手。
海云和尚气极狂攻,但冯瑛为了救人,比他更为拼命,以攻对攻,毫不退让!
冯瑛的内力虽然稍逊于海云和尚,但剑法却比他精妙得多,情急拼命,真如雨骤风狂,
龙蛇飞舞,海云和尚在未够两日之间,连受了两次伤,虽非致命,元气亦伤。初时还能以攻
对攻,渐渐便只有招架的份儿。
那一边,李治却不是韩重山的对熟酰韩重山的功力与了因在伯仲之间,一柄辟云锄纵横
飞舞,有如千钧压顶,万马奔腾。李治仗着自发魔女的独门剑法,连走险招,但却苦于无法
近身,韩重山见他剑法奇诡,也不敢轻敌,他比较稳重,胜券既然在握,便不急攻杀,想把
李治弄得力竭筋疲,然后方施杀手。
可是这如意算盘却因海云和尚敌不住冯瑛而被打破,酣斗中海云和尚又中了一剑,这一
剑伤得更重,胸口处被剑锋掠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海云和尚急忙挪近韩重山身边,韩重山气
道:“你先回去!”辟云锄一展,将冯瑛李治双剑敌住。海云和尚疼痛难当,急急逃命。
这一来形势又变,冯瑛李治双剑联攻,锐不可当,韩重山功力虽高,却顾此失彼,迭遇
险招,不觉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冯瑛喝道:“你让不让路?”韩重山侧身横锄,一招“横云
断峰”,格剑锄腰,不料李治剑锋一颤,似虚似实,韩重山几乎中剑,退避时袍袖竟被削去
一截。冯瑛李治双剑疾进,韩重山奋力一架,猛地跳出核心,把手一扬,两件奇形暗器,破
空射出,分取冯瑛李治。
这暗器正是他独门秘制的“回环钧”,可以回环转折,上下飞腾,好不厉害,李治听易
兰珠说过这种暗器,不敢用剑去挡,连用几种身法,堪堪避开,冯瑛见韩重山武功高强,暗
器厉害,心道:“以我二人之力虽可将他打败,但一定要耗不少时候,不如吓他一吓。”回
环钩呜呜发响,斜里射来,冯瑛用剑一撩,那钩被外力一撞,忽然坠下,一个翻腾,射到冯
瑛胸口,韩重山大叫一声:“不好!”他本意仅是想把冯瑛弄伤,以便擒拿,岂知冯瑛这一
撩,恰恰将回环钩逼射到她胸口致命之处。要知韩重山以为她是冯琳,而冯琳正是皇上所要
之人,韩重山迫于无法,才敢用这种歹毒暗器,自念将她打伤犹可,若然将她毙命,那可是
大罪一桩。
暗器飞快,韩重山想赶上前收回亦已无及,只听得“波”的一声,回环钩射正冯瑛胸
口,钩着衣裳,竟然挂在冯瑛胸前。冯瑛双指一箝,将回环钧取了下来,神色自若,冷冷笑
道:“这种暗器也能伤人吗?”随手一抛,将回环钩抛到韩重山脚下。
韩重山哪知她贴身穿的,乃是钟万堂所赠的异宝金丝软甲,刀枪不入,何况暗器?不由
得大惊失色。冯瑛李治一个冷笑斥骂,双剑又上。
韩重山是一派宗祖,心念暗器伤他们不得,再斗也敌不住他们双剑联攻,若然败在两个
小辈手下,殊不值得。虚架一锄,急急忙忙逃走。
冯瑛抹了额上冷汗,叫声“好险”。李治看韩重山逃的方向,正是入京城的大路,对冯
瑛道:“咱们不能走大路了,若然追上了他,只恐又有一翻缠斗。绕山路走吧。”
冯瑛一看日影,蹙眉说道:“小路远些还是近些?”李治道:“大约也差不多,不过较
为难走。但总胜于给他厮缠。”冯瑛一想,确是无法,一言不发,跟着李治便跑。
以两人轻功,若然一路平安,本可大午前半个时辰赶到,偏偏给韩重山这么一阻,日头
已上已竿,冯瑛心中急极,也不顾川路崎岖,一路纵高窜低,赛似风驰电擎。李治的轻功本
来已得家传心法,世间罕有,也几乎追她不上。
跑了个多时辰,日头已渐至天心!冯瑛道:“还有多少路程?”李治喘气道:“四十
里!”冯瑛五内如焚,看日影午间便到,四十里最少还要跑半个时辰。脑海中幻出唐晓澜临
死的影象,心痛如绞,忽而想道:“他不见我,只恐死不瞑目!”这时她已不敢再希望将他
救活,而是想在他临死之前,赶去和他见最后一面了。
冯瑛拼命赶路,就如一团白影,挟着风声,在山野之间飞过。李治也急了,紧紧跟在冯
瑛后面,一面给她指路,一面运气支持,四十里路,竟似转瞬之间便在脚底飞过,两人到了
西山,唐晓澜所住的、冷禅隐居的那间寺院已然可以望见了。
冯瑛忽然叫了一声,李治抬头一看,只见日头正正悬挂天中,随着听得轰然一声巨响,
那是每日午间,长陵(明成祖陵园)所放的午炮,炮声传到西山。
李治道:“到了,到了!”冯瑛面色惨白,加紧疾跑,心道:“到了又有何用?迟了,
迟了!”心儿卜卜的跳,转瞬之间,已到寺院面前,只见冷禅和尚正在寺前眺望。
冯瑛忙问道:“我的唐叔叔怎么样了?”冷禅眼有泪珠,低声说道:“在里面。”冯瑛
一看他的脸色,心中冷了半截。汗下如雨,身子如发冷般的颤抖不休。
李治道:“瑛妹,别怕,还未断气,尚可急救。”冯瑛一言不发,带李治进入内间,只
见甘凤池迎面走来,道:“你来迟了,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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