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女侠
你的。”两人走了一会,已到旅店附近,忽见一队官兵,在外巡逻,冯琳道:“不好,咱们
快逃。”旅舍中跑出一个和尚,正是了因!
了因一见冯琳,大怒喝道:“哼!你这小捣乱,往那里跑?”僧袍一佛,提起斗大的禅
杖,呼呼追来,冯琳道:“李哥哥,你替我挡他一阵,我用暗器帮你。”了因轻功虽然不及
吕四娘,但比起冯琳却不知高明多少,一忽儿就追到背后,伸开蒲扇般的大手,当头抓下。
忽然寒光一闪,李治刷的一剑斜侧刺来,剑招奇快,了因缩掌斜劈,冯琳一回手射出两柄飞
刀,了因举杖一撩,两柄飞刀都被反击震上高空,远远的抛落湖心。冯琳发足狂奔,十几名
捕快骑马急追,了因身形一动,李治刷刷两剑又迎面刺来了,了因喝道:“你找死!”呼的
一杖,“迅雷击顶”,直向李治头颅打落,李治身形一晃,剑锋点向了因胸膛,这一招本是
白发魔女独门剑法中的杀手,了因一杖击出,门户大开,李治以为必然得手,那料了因的禅
杖在半空打了一个圈圈,不用撤杖护身,李治已觉得好似一股大力推来,身形不由得倒退两
步,剑点也给杖风震歪。了因大喝一声,杖尾一起,呼呼声响,又再扫来。
李治大吃一惊,不敢硬架,在杖风中一个翻身,仗着剑法轻灵,突然抢攻他左面空门,
了因禅杖一立,挡了开去。两人斗了十招,李治一口剑疾如擎电,总不让他禅杖碰着,斗到
酣时,李治剑光一闪,再取他肩上的“风府穴”,了因迎着他的剑势,杖身一送,那料李治
的剑法全与平常剑法相反,明明看他是刺左面偏锋,不知怎的,却倏然改向,了因杖头一
点,突觉冷风急劲,剑锋已到左肩,了因肩头一缩,左掌往前一抓,李治的剑锋已点到了因
肩上,突然一滑失了重心,竟被了因一抓抓着手腕,动弹不得,长剑梢榔一声,跌落地上。
了因左手一举,把李治平举起来,待要下摔,忽又缩住。问道:“你是谁人门下?”李
治道:“你要杀便杀,何必多问?”了因心想这人剑法奇诡,似乎不在吕四娘之下,倒不可
随便杀他。道:“你能接我三十余招,也算一条好汉。暂且饶你一命。”五指一紧,用最厉
害的分筋错骨手法,把李治捏得全身麻软,骨头松散,见李治额上汗珠似黄豆般一颗颗滴
下,居然哼也不哼。了因也不禁暗暗赞他硬汉,叫过官差把他绑了,跨上骏马,再向前追。
冯琳发足狂奔,背后十几骑快马追来,冯琳待他们追得近时,反手一扬,突然发出两柄
飞刀,她的飞刀之技,出于钟万堂所传,含有剧毒,飞刀插入马眼,毒性登时发作,两匹马
变了瞎马,狂叫乱奔,马上的捕快给摔下地来,幸好没有跌死。
迫骑受阻,冯琳缓了口气,又再飞奔。那帮捕快相顾失色。捕头道:“一个小孩子也捉
不着,我们还当什么公差?”率众再追,追得紧时,冯琳又依前法,射倒两匹快马。如此过
了几次,冯琳暗器囊中只剩下两柄飞刀,不敢再放。
捕快们追得更紧,追出一段弯路,蓦然前面尘头大起,一支军队迎面奔来,三丈多高的
帅字旗上写着斗大的一个“年”字,被西风卷得猎猎作响。策马前追的旗牌官见一个女孩跑
得飞快,背后七八骑公差飞骑追赶,颇为惊异。一员俾将策马上前,提起长矛朝着冯琳一
指,喝道:“站住!”冯琳在四皇子府中长大,什么官儿没有见过,见长矛指到,居然不慌
不忙,伸出小手,一把将长矛握着,只一扯,那员俾将竟然给她扯下马来,冯琳也学他的神
气喝道:“站住!”那员俾将怒道:“你这小孩子好大胆,你叫什么名字?”冯琳道:“你
叫什么名字?”
那七八骑捕快先后追到,见大军在前,不敢妄动。捕头上前向旗牌官见了个礼,禀道:
“这小孩子是宝国禅师要我们追的。”旗牌官道:“谁是宝国禅师?”了因被封宝国禅师,
军中并不知道。捕头道:“听说这小孩子是四皇府的人,私逃出来,四皇子派人捉她,宝国
禅师便是四皇子所派的人。”旗牌官肃然变色,道:“原来如此,你等一等。”回马禀告中
军。
那员俾将给冯琳气得七窃生烟,兵士们四面围着,见冯琳一副大人神气,又可爱又可
笑,都围着看热闹。那员俾将给她握着长矛,尴尬之极,豪然挺矛一搠,喝道:“你放不放
手?”冯琳一笑喝道:“你放不放手?”暗运内力,将长矛一扯,那员俾将双手一松,一跤
跌倒地上。
兵士们见他们的管带跌翻在一个女孩子手上,都暗暗好笑。那名军官老羞成怒,跳起来
抡拳就打。周围的士兵忽然四下散开,一个少年将军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来,喝道:“谁在
这里闹事?”那名军官急忙住手,禀道:“是这个女孩子闹事。”冯琳也抢着道:“你是带
兵的将军吗?为什么不管部下?大人欺负孩子!”那少年将军一看,这女孩子笑靥生春,十
分可爱,而那名军官则面青唇肿,军装泥污,狼狈非常。看来明明是军官吃了大亏,又是惊
讶,又是好笑。问道;“你这孩子哪里来的?为何和我的军官打架?”冯琳道:“我走得好
好的,他偏偏要来拦我。”中军过来禀道:“禀副帅,听杭州的捕快说,这女孩子是四皇府
的人。”少年将军也微微变色,道:“你请大帅出来。”
冯琳道:“你管我是哪里的人,我不偷不抢不犯皇法,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能拦我。”少
年将军笑道:“你倒嘴刁。”停了一停,又道:“你的武艺是跟谁学的?”冯琳道:“偏不
告诉你。”少年将军笑道:“你练一趟拳给我看看。”冯琳道:“我又不是江湖卖艺的女
人,为什么要使给你看,要么你我比划比划。”少年将军一笑下马,道:“好吧,我就和你
比划。”冯琳道:“我赢了你你可得放我走。”少年将军道:“好吧,你发招。”
原来这支军队正是年羹尧率领,这少年将军乃是他的副将岳钟淇。年羹尧自跟了四皇子
后,又读了四年兵书,到十八岁那年,四皇子才保他出来带兵,随大将傅深远征准噶尔部立
了大功,回来后升为总兵,再升为提督,先后不过三年,从一员俾将升至一军主帅,升迁之
速,在清代中可算第一人。这时年羹尧才不过二十一岁。岳钟淇据说是宋名将岳飞之后,今
年亦不过二十二岁,也是四皇子提拔的人。他和年羹尧一样,精通武艺,熟读兵法,两人年
龄相若,志趣相投,合作治军,十分相得。
岳钟淇豁达大度,御下甚宽,年羹尧则察察为明,治军极严。所以军中下属,对年羹尧
是畏之如虎,对岳钟淇反为亲近。岳钟淇见冯琳这样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居然能把那名军
官打倒,又见她十分可爱,一时兴起,想逗她玩玩,答应和她比试。
这冯琳好不调皮,岳钟淇一声“好吧。”刚刚说出,她小腿一伸,己突向岳钟淇膝盖踢
来,岳钟淇弯腰一接,冯琳拍拍两掌,旋风般的疾打过来、岳钟淇道声“好!”双掌斜直截
下,左右一分,用岳家散手中的“撑椽手”反击,岳钟淇臂力沉雄,只因怕伤了冯琳,不敢
用出全力,那知武家较技,最怕有所顾忌,他这稍一迟疑,冯琳已化掌为拳,一招“流星赶
月”,打到他的小腹脐门要穴!
岳钟淇大吃一惊,急忙一个翻身,双掌一荡,化开她的攻势。心里暗道:这女孩子小小
年纪,怎么手脚如此阴辣,不觉把喜欢她的心情减了一半。冯琳手脚并用,跨进一步,右拳
收回护腰,左手变掌,向左前下方抹击,这一招乃是少林拳中的“尚档切掌”。岳钟淇横掌
一截,她双脚又连环疾起,左脚踢岳钟淇膝盖上的“白海穴”,右脚踢膝盖下的“筑宾
穴”,这却是北派“太祖拳”中的连环腿法,岳钟淇连运岳家散手中的“左右开弓”、“托
天换日”几招,才堪堪把她挡开。
冯琳越打越狠,招数变化无常,各家杂陈,忽拳忽掌。岳钟淇暗暗称奇,真想不到她这
么一点年纪,如何学得这么多离奇古怪的武功。冯琳个子又小,运用各派武功时,专拣攻敌
下盘的来应用,岳钟淇不能不弯腰应战,十分吃力。
打了片刻,四周的兵士突然肃静无声,岳钟淇知道一定是年羹尧到了。心想:自己打一
个女孩子不过,岂不叫他见笑。面上发烧,拳风一紧,不再退让。岳钟淇乃名将之后,岳家
散手精妙无伦,冯琳虽会各派武功,俱到底是年轻力弱,火候未到,岳钟淇认真出手,冯琳
立刻转处下风。岳钟淇步伐似猿猴,出拳如虎豹,十招一过,冯琳根本挨不进身来。岳钟淇
笑道:“小姑娘你服输了吧?”冯琳一声不响,退后两步,突然反手一扬,两道乌金光芒,
电射而出。岳钟淇吓了一跳,知道这暗器必定有毒。侧身骈指,疾的一弹,弹在刀柄之上,
将第一柄飞刀弹落地上。第二柄来得快极,岳钟淇不及弹它,又不敢手接,只好缩肩一闪,
那柄飞刀呜的一声飞过头顶。只听得年羹尧大喝一声“住手!”岳钟淇敛手跳开,这一喝好
像具有无限威严,冯琳那样调皮,也吓了一跳,赶忙缩手。
年羹尧手中拿着飞刀,反覆把视,沉吟不语。岳钟淇走过来道:“这飞刀有毒,大帅千
金贵体,何必冒险接它。”年羹尧只道了两个字“无妨”。岳钟淇道:“这女孩子好怪,只
怕真是四皇府的人。”年羹尧“唔”了一声,面上变色,并不答话。岳钟淇大为奇怪。他与
年羹尧共事三年,从未见他有过如此张惶失措的神色。往时在千军万马之中,枪林箭雨之
下,年羹尧都是指挥若定;岳钟进心想:就算这女孩子是四皇府的人,大帅也不必怕她,何
必如此沉吟思考。
岳钟淇有所不知,年羹尧与冯琳一同长大,年羹尧比她年长七岁,小时常常抱她,情如
兄妹。自他们的师傅钟万堂中萨天刺毒爪死后,冯琳被双魔抢去,深居皇府之中,自此二人
便不再见。年羹尧只听得了因说过,说是四皇子也甚喜欢冯琳,双魔把她抱来之后,四皇子
就把大内的秘药混入茶中,叫她服下。吃了这种秘药,以往经历,会全都忘掉,对于孩子,
尤其见效。
年羹尧当时听了也并不怎样在意,心想:这小丫头鬼灵精,让她忘了往事也好。两人不
见霎忽七年,年羹尧渐渐长大成人,最近一两年,也有京中权贵给他说亲了。不知怎的,每
当有人说亲,年羹尧就会想起冯琳,不知她长得怎样了,想她失了记忆,见了我恐怕也不认
识了,思念及此,每觉茫然。
刚才年羹尧听得中军报告,就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闹事,心中已是一动。出来军前
一看,见冯琳和岳钟淇打得难分难解,暗暗吃惊,心想这女孩子多半会是她了。及至接了飞
刀,更加证实。要知年羹尧乃钟万堂唯一传人,飞刀之技比冯琳还要高明,自然能接能收,
而且一见飞刀,便知来历。
冯琳见了年羹尧,小小心灵,也是陡然一震,心想怎么这人好像在那儿见过似的?却怎
样也想不起来。年羹尧道:“小姑娘,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冯琳眨眨眼睛,道:“好
吧,你问。”
年羹尧叫参将招呼她上自己的车子,突然吩咐岳钟淇道:“把那些杭州的捕快全扣起
来,传令军中,不许把这事泄漏出去。”岳钟淇好生奇怪,但年羹尧将令如山,只好依从,
不敢发问。
年羹尧跟上车子,叫冯琳坐在自己身旁,仔细看她,见她苹果脸儿,酒涡隐现。儿时面
貌,依稀可辨。问道:“你从实说来,你是四皇府的人吗?”冯琳道:“是又怎样?”年羹
尧道:“在四皇府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出来?”冯琳面上一红,忽道:“不告诉你。”
年羹尧道:“四贝勒命宝国禅师来追你回去,你知道吗?”冯琳道:“我不回去。”年羹尧
道:“为什么不回去?”冯琳嗔道:“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嘛,有什么好问的?”年羹尧道:
“四贝勒对你不是挺好吗?”冯琳道:“唔,好——”忽然眼圈一红,道:“你是什么将
军,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年羹尧一怔,继而一凛,心想要是她回去说起我如此问她,只怕允祯会起疑心,便道:
“我劝你还是回去的好。”冯琳道:“哼,原来你这人很坏。”年羹尧奇道:“我怎么很
坏?”冯琳道:“你在外面带兵自由自在,却要劝我回到宫里去受气。”年羹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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