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女侠
用力,王陵痛得死去活来,叫道:“她早逃走了!”唐晓澜不信,又用力一揣,王陵惨叫一
声,晕了过去。两个宫女吓得面无人色,瑟缩一隅。吕四娘走了出来,把她们押进厢房,微
笑说道:“不要吓了她们。”
过了一阵,王陵悠悠醒转,唐晓澜喝道:“你还不说实话吗?”王陵呻吟道:“她真的
走了,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唐晓澜见他痛得死去活来,还是如此说法,心道:
“师嫂武功比他高强,真的逃脱了也说不定。再问道:“什么时候走的?”王陵道:“入京
之后的第三天走的。”
唐晓澜料得不错。他的师嫂邝练霞确是因为武功比王陵高强,幸而逃出虎口。原来当年
邝练霞被双魔所擒,交给王陵之后,王陵逼她成亲,她推说要为公公和前夫守孝,非满百
日,不能成亲。王陵武功又不及她,近她不得,到了京城之后,双魔进了皇府,尊卑不同,
职位有别,和王陵分开。邝练霞在路上不敢逃走,乃是忌惮双魔,双魔不在,王陵一人,那
是她的对手,给她痛打一顿,便自逃了。
侯三变走了出来,皱眉说道:“还未问完吗?天就要亮了!”唐晓澜仰天惨笑;叫道:
“冯师哥,我今日替你报仇了!”一掌劈去,将王陵天灵盖震破。
侯三变道:“快走,迟些就来不及了!”这时曙色初开,夜雪未化,园子外面响起呜呜
的号角声,侯三变道:“新总管真卖力,天刚亮就召集卫士了!”跑出冷宫,带吕四娘唐晓
澜等人急走。
哈布陀新任宫中卫士总管,头一天便闹出大事,非常恼怒。于是一早召集卫士,准备洗
刷旧人,清除积弊。刚刚巡到花园,忽见几条人影,向西北角疾掠飞去,前头的人竟然是吕
四娘。哈布陀大怒,心道:“这贱婢好大胆,居然敢在宫中过夜,把手一扬,两个圆球,破
空掷出,吕四娘笑道:“血滴子能奈我何!”身形飞起,霜华剑向上一挑,寒光闪处,一剑
将当头的血滴子劈开,里面的十二把快刀,四面激射,宛如洒下了满天刀雨,侯三变学她样
子,呼的一拐,也将一个血滴子扫去,落到卫士丛中,卫士纷纷躲避,哈布陀叫道:“快
追!”吕四娘等人已越过几座假山,逃到了顺贞门了。
侯三变松了口气,猛然间只听得号角大鸣,左有董巨川,右有天叶散人,率领卫士,如
飞扑来,吕四娘叫声:“苦也!”侯三变道:“跟我来。”顺贞门外便是景山,守门的人有
一半是宫中的老卫士,侯三变跑上前去,喝道:“刺客逃出去了,你们见也不见?”守门的
卫士道:“没有呀!”侯三变道:“快开门,待我去追!”随允祯来的新卫土见他们一行四
人,有和尚又有少女,十分疑惑,喝道:“你们是些什么人?”候三变道:“御前侍卫!”
在守门的卫士中,冷禅也有熟人,打了一个眼色,混乱中铁门倏的打开,侯三变等四人如飞
逃出。到董巨川追到之时,铁门又已关上。守门的老卫士查他身份,到查得明白之时,吕四
娘等踪迹也不见了。哈布陀空自发怒,却也怪不得那帮守门的老卫士。因为候三变确是以前
在宫中得势的御前侍卫,谁也料不到老皇帝一死,他便立即叛变。
且说吕四娘等人得侯三变之助,逃出禁宫大内,唐晓澜道:“吕姐姐,我的剑给了因那
厮搜去了。”吕四娘道:“以后再找他算帐吧。咱们先回去和七哥商量。”侯三变也道:
“经此一战,以前那帮老卫土想必都会被责罪了。宫中人事调动,防备必极严密,咱们是不
能再去冒险了。”
四人回到西山僧舍,白泰官出来开门,笑道:“怎么你们现在才回来,七哥几乎要和关
东四侠入宫去找你们呢。”冷禅喜道:“关东四侠来了?”飞奔入内,只听得玄风高声叫
道:“祝大哥,我们找你晦气来了!”冷禅笑道:“我已披上袈裟,你还要找我晦气!”
吕四娘和唐晓澜等依次和关东四侠见过,朗月禅师道:“我们四兄弟这次折得好惨,折
在一个女孩子和一个江湖郎中手里。”冷禅惊道:“怎么?你们和谁动手来了?”四侠中的
陈元霸卷起衣袖,臂上露出一道刀痕,道:“你瞧那小丫头多毒,若非玄风大哥懂得医药,
我这条胳膊算是卖给她了!”
柳先开道:“我们这次来京,在经过河南荣阳之时,玄风大哥有事,叫我们三人先走一
程,我们方到虎牢关,就碰到那个小丫头和一个少年同在一道。”唐晓澜道:“哪个小丫头
呀?”陈元霸恨恨说道:“就是允祯收养的那个小丫头呀,我们以前大闹四皇府之时,和她
对过“盘子”(见过面)。这次在路上碰见,我见她生得可爱,走上去问她,那料她一抖手
便是三柄飞刀,距离太近,逃避不及,我仗着一身横练功夫,伸臂挡它。不料这女孩子武功
居然颇有根底,其中一柄飞刀,竟将我的手臂划穿了一道口子,皮肉登时瘀黑,原来她使用
的竟然是喂过毒药的飞刀!”唐晓澜叫道:“唔,那一定是冯琳无疑了!”吕四娘却道:
“和他一道的那个少年是不是长身玉立,手使宝剑,剑法十分怪异的人?”柳先开道:“正
是。”吕四娘道:“那么这女孩子不是冯琳,而是天山易老前辈的关门徒弟了。”唐晓澜
道:“冯瑛出手不会这样歹毒,而且她也不会用喂毒飞刀。我在天山时,常常见她,这个孩
子纯良得很。”吕四娘大为疑惑,问道:“听说你这两个侄女乃是孪生姐妹,那么一定相似
得很了。”唐晓澜道:“连我也分辨不出来。”吕四娘道:“是了,一定是李治把妹妹当作
姐姐了!柳先开道:“谁是李治?”吕四娘道:“天山七剑中武琼瑶的儿子。”柳先开“啊
呀”一声叫了起来,道:“这怎么好?我和他在虎牢关交手,我中了他一剑,他也中了我一
记钢环。武老前辈若知,岂不怪责?”唐晓澜道:“武老前辈晚年,修养已到炉火纯青之
境,想来不会为你们的无心之错而生气。”吕四娘道:“柳大侠,你们先把故事说完,然后
我再告诉你这女孩子的来历。”
柳先开道:“四弟中了那小丫头的喂毒飞刀之后,我和那少年动手,各自受伤,那丫头
还想追来,幸我轻功较好,才能把四弟救走。以后的事,让玄风大哥说吧。”
玄风道:“我让他们先走一程,那料就出了这样的乱子。他们在回程上碰到了我,是我
一时气愤,非得找着那丫头不可。我想那少年既然受伤,一定不会去远,我替三弟四弟裹好
伤口,就在虎牢关的附近山头遍找,直到黄昏才发现那个少年,可是那小丫头已不见了。却
来了个阴阳怪气的江湖郎中,真的意料不到。”冷禅心里暗笑:以关东四侠的威名,折在个
女孩子的手里,怪不得玄风气愤。可是碰到我的师傅,还要逞能,那却是怨谁不得。先不说
穿,微笑说道:“玄风道长,怎么意想不到呢?”
玄风续道:“那少年见到我们,向那江湖郎中低声说了几句,想来定是告诉他:我们便
是伤他的人。那江湖郎中好大火气,不等我们开口,提起虎撑便打,哎,后来呢,打了一
阵,我们便走了!”
冷禅微微一笑,知道关东四侠之中,玄风年纪最长,本领最高,却也最为好胜。便道:
“玄风道长不必气恼,折在那位江湖郎中手里,算不了什么一回事。”玄风怒道:“你还说
呢,我看他的手法与你颇为相似,想来必是和你同一门户的了。”冷禅笑道:“岂只同一门
户,他是我的业师,天山武老前辈就是他的姐姐,他老人家得罪你们,只好由我这做徒弟的
向你们赔罪了。”玄风大吃一惊,做声不得。冷禅道:“他老人家三十年来未到中原,所以
认不得你们四位,玄风道长休要生气。”玄风哈哈笑道:“是他老人家,那我们折了还有何
话可说。”朗月禅师道:“令师年纪似乎比你大不了多少。”冷禅道:“我是中年之后才投
师的。”甘凤池却道:“可惜那小丫头又不见了,你们和武老前辈动手,她一直没有出现
吗?”玄风道:“没有。”
原来冯琳被年羹尧放走之后,一心想学正宗内功,晚上装神弄鬼,偷偷把李治引走,李
治见她自然高兴。冯琳道:“你的舅舅有事先上邙山,叫我和你赶去。”武琼瑶托弟弟照顾
儿子,原是暗中照料,所以直到杭州恶斗了因之前,武成化都未曾露面。冯琳乱说一通,恰
好撞个正着。李治心想:必然是母亲和舅舅要我多在江湖历练,所以舅舅不愿和我同行。又
想道:“冯瑛和我舅舅很熟,一定不会骗我。因此便心安理得和冯琳离开杭州。
一路上冯琳想尽办法,问他内功窍要,李治只当是冯瑛,毫无戒备,把自己所知都告诉
了她。冯琳对李治既无好感,亦无恶感,与他同行,唯一目的不过是骗他传授内功心法,目
的一达,心里就暗暗筹划怎样把他撇开。
无巧不巧,他们将到邙山之先,在虎牢关碰到了关东四侠中的柳先开和陈元霸,冯琳用
喂毒飞刀伤了陈元霸,李治也刺了柳先开一剑,可是柳先开轻功俊极,李治猝不及防,也中
了他一记钢环,打中要害穴道,登时受了重伤。冯琳将他扶到密林深处,留一包解药,便悄
悄走了。
幸好武成化随后赶来,经过林边,听得李治呻吟呼唤,进去一看,见他受了重伤,又拿
起解药一看,见竟是极其珍贵的珍珠末治伤解毒散,立刻替他敷上,问起清由,十分奇怪。
道:“天山灵药虽多,易老前辈可没有这种药散。”殊不知这却是冯琳在四皇府中带出来的
大内圣药。李治也起了疑心,两舅甥还未谈论清楚,关东四侠已一齐来到。
本来关东四侠各有独门武功,若以四敌一,武成化纵不落败,也讨不了便宜。可是关东
四侠中柳先开和陈元霸都受了伤,而李治敷了大内圣药珍珠解毒散后,手臂已能挥动自如,
舅甥联手,把关东四侠杀得大败而逃,还幸是武成化顾在李治受伤,才没有追赶。
关东四侠说完之后,吕四娘也把李治和冯琳的来历说出。众人一阵惊叹。唐晓澜道:
“我发誓要把侄女寻回,既知她的踪迹,我到河南走一趟吧。”甘凤池想了一阵,说道:
“你先回到允堤军中。我料允祯登极之后,必不许允堤久留京城,若他再统兵西征,河南是
必经之地。你到军中,看有无可乘之机,让他们兄弟大打一场。纵不成也可宠络军中一些有
血性的汉族男儿。”顿了一顿,说道:“本来我们应聚集义民,自举义旗。不过,你既然费
了许多心血,才取得允堤信任,放弃这一机会,也未免可惜。”吕四娘眼珠一转,正想说
话,甘凤池已笑着续道:“八妹想是怕唐贤弟单身陷在军中,这个虽然不无危险,但就是在
允堤军中,我也还有些帮会兄弟。而且,我们打听得允祯何日出发之后,我们也可分批赶往
河南。”吕四娘想了一想,道:“也好,我们也该上邙山祭扫师傅的墓了,扫墓之后,我再
回仙霞岭吧。”
允祯心思被甘凤池料个正着,他果然不愿允堤久留京师。那日允堤待允侦登位之后,满
腔气愤,连夜赶回军中,想不到年羹尧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削弱了他的兵权。原来年
羹尧一到,便将允堤的二十八个营的带兵军官召集了来,宣布允祯即位,要他们效忠。这些
带兵将领虽然都是允堤的心腹,盼望允堤能够登基,可是一听到允祯已坐上宝座,过半数的
军官都变了心,但求能保自己功名利禄,已是万幸,那还敢萌反叛之心。到了黄昏时分,允
祯登位改元“雍正”的大诏已正式颁布,连允堤最可靠的飞龙军中的十二个营的统兵官也动
摇了!
允堤回到军中,连夜召集心腹将领会商,十二个飞龙军的统兵宫中有七个不赞成与年羹
尧作对,允堤副手博克图也道:“四贝勒已登了大宝,年羹尧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若要除
他,只恐军心不附。”允堤默然不语,心想:最亲信的将领都是如此说法,其他各营的统兵
军官更不便与他们商议了。又想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年羹尧再强也不过是我的副
将,兵权且还在我的手中,我便暂时忍耐下来,将来出征西域,我大可以用借刀杀人之计,
把年羹尧的军队派去打前锋,让敌人把他消灭。那时离京万里,我纵不能争夺大宝,也可拥
兵自固,西域为王,省得受允祯那厮气。主意打定,便道:“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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