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女侠
兵自固,西域为王,省得受允祯那厮气。主意打定,便道:“既然如此,就让年羹尧这小子
做他的什么副将军吧,但咱们可得多防备他。”众军官散后,允堤再与博克图商量,博克图
也赞成此议,第二日允堤便立刻上疏入奏,请求继续西征,上了奏章,中军中报唐晓澜求
见。允堤大喜,传他进帐,说道:“患难见人心,你在我失势之时,尚来归我,我必定不亏
待你。”又问唐晓澜怎能逃脱。唐晓澜道:“昨晚宫中大闹刺客,我乘着混乱便逃出来
了。”允堤心想那些刺客是其他皇子所派的,那样精明的人竟然不起什么疑心,便把唐晓澜
提升为近卫军的副总兵官,和车辟邪方今明二人并列。
允祯接了允堤奏疏,正合心意,传下圣旨,叫他过了新年,便立刻统兵西征,拧由此而
想到处置了因等人的办法,把了因、萨天都、萨天刺、董巨川、甘天龙等五人,调到年羹尧
军中,叫他们帮助年羹尧西征,暗中却传见年羹尧,说道:“这五人中除了董巨川较为懂得
大体外,其他四人都是野性难驯,到西征之后,若这四人未死,你就替朕除了他们吧。”年
羹尧心中一凛,毛骨皆寒,再一细想,又觉得这是允祯宠信自己的表示,又惊又喜,慌忙叩
头接旨。他却绝未想到,在另一方面,允祯也吩咐这五个人,叫他们监视年羹尧。这正是允
祯驾御功臣的手法。
转眼过了新年,允堤以抚远大将军的名义,统兵西征,年羹尧则是副大将军,平空升了
三级,允祯又另调五万精兵给年羹尧统率,所以年羹尧虽属副职,宝际上和允堤分庭抗义,
彼此提防。
大军开行,一月之后,已到河南朱仙镇,离年羹尧的故乡陈留,不过一日路程,年羹尧
下令大军在此歇息三日。这日,唐晓澜和几个近卫军的中下军官到镇上喝酒,在酒楼上北望
开封,南望许昌,形势果然险要,想起这乃是岳武穆当年大破金兵的地方,感慨万端,心想
满洲入关,暴虐更过于当年的金兵侵宋,又想起自己以“满人”的身份,却参与汉人复国之
业,也真是意料不到。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楼下乱哄哄闹成一片。
唐晓澜下楼去看,只见小贩行人,纷纷走避。唐晓澜拉着一个行人,问道:“什么
事?”那人见唐晓澜军官打扮,叫道:“大人饶恕,小的世代奉公守法,不是歹徒。”唐晓
澜道:“你说什么?”那人见唐晓澜态度和善,稍稍放心,道:“镇外来了一大队官兵,那
人要捕拿人犯。”唐晓澜松开了手,心道:“这却奇了,行军之中,怎会捕拿人犯?若说是
散兵到镇上骚扰,则允堤和年羹尧都治军极严,军纪远非其他官兵可比,而且大军驻在镇
外,除了军官之外,兵士不准入城,那么这队官兵到底是从何来的?”正在思疑,镇外尘砂
漫天,人潮越发汹涌,唐晓澜身不由己,给人潮推着行了几步,忽然被人重重碰一下,唐晓
澜练武多年,感觉灵敏,给人一碰,顿觉有异,一摸身上,银包佩剑和康熙给他的那块汉玉
都不见了。银包倒不打紧,则佩剑乃是允堤所送,却非追回不可,双臂一振,在人丛中冲
出,只见前面一人贼忒忒的向自己瞪眼,自己的佩剑给他挂在腰旁,汉玉却拿在手中摇摇摆
摆。唐晓澜大为生气,拔步追去,那人好生奇怪,并不混进人堆之中,却专拣人少处飞逃,
唐晓澜疑心大起,紧紧追踪,过了片刻,追出镇外。
那人越跑越快,方向和驻军之地相反,唐晓澜精神陡振,施展起陆地飞腾的上乘轻功,
电逐风驰,越追越远。唐晓澜施展了全副本领,始终追他不上,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唐晓
澜的轻功虽然未如吕四娘之登峰造极,但在江湖上已不可多见,这人轻功造诣在唐晓澜之
上,看来和“万里追风”柳先开不相上下,显然不是普通的小偷了。
唐晓澜心中一动,故意放缓脚步,那人好像背后长着眼睛似的,脚步也跟着缓慢下来,
唐晓澜叫道:“前面这位朋友,咱们素味平生,何故相戏?”那人回头作了一个鬼脸,自言
自语道:“这把剑当烂铜烂铁卖可值不了几个钱,这块玉倒可以卖三几两银子!”唐晓澜突
然飞身掠起,一抓向他抓去,那人叫道:“哎哟,不好!”肩头一动,冲出数丈以外,笑
道:“还好,未曾失去!”唐晓澜抓了几块碎石,用连珠弹手法向他发去。因为摸不清的来
路,所以并不存心打他。只用了几分力量,碎石也故意离他头顶几寸,目的不过是想吓一吓
他,那人却突然向上一纵,碎石刚好弹在他的后脑,卜卜有声,弹了开去,那人抱头叫道:
“好厉害的捕快啊!我可真要逃了!”脚步一紧,跑得更快!
唐晓澜越发惊奇,心想:这样的高人,不能错过,叫道:“前面这位英雄,俺甘拜下
风,请停步相见!”那人理也不理,仍然飞跑。唐晓澜气道:那有这样不通情理的人?也加
紧脚步,向前急追,追了一阵,追入了一座山中。
唐晓澜计算脚程,离朱仙镇大约也有二三十里了,心中一凛,想道:“这人莫非是故意
引我来此?那人脚步一缓,唐晓澜眼睛倏亮,已进入一个山谷之中,谷中遍地积雪,银光泻
地,谷中有一座茅屋,唐晓澜停了下来,不敢冒进。那人回过头来,把手一扬,一件东西劈
面打到,唐晓澜伸手接过,却原来是自己的佩剑,那人又扬了一扬手,把唐晓澜的银包和汉
玉都抛了过来,忽然长叹一声,摇头摆脑的说道:“你这人对身外之事如此看重,对自己性
命却不爱惜,真真可叹!你既然爱财如命,我就还给你吧,省得你像冤魂一样来缠绕我。”
唐晓澜听得话中有话,怔了一怔,道:“晚辈岂敢爱惜钱财,还望前辈指点迷津。”那人回
头一笑,道:“什么前辈晚辈,我最讨厌这些俗札虚文。我问你,你不爱钱财,我才不过拿
了你三件东西,你就拼命来追我作甚?”唐晓澜道:“晚辈不揣冒昧,但想结识高人。”那
人哈哈大笑,道:“你口不对心,我在镇上拿掉你的东西之时,你哪里知道我是什么‘高
人’?”唐晓澜当时果是把他当作普通小偷,哑然无语。那人道:“你明明舍不得这几件东
西嘛,是也不是?”唐晓澜道:“这胸剑乃是一位朋友所送,我不想失掉,但……”
正想说但追下去之后,就发现你是高人,那人截着说道:“什么朋友?是你的上官送
的,是也不是?”
唐晓澜一愕,那人又笑道:“你是怕失了佩剑,允堤问起不好意思,也损了你近卫军副
总领的身份,对么?要不然这把剑也不是宝物,你的游龙剑尚自可失,这把剑为什么不能失
掉?”唐晓澜一听,这人竟熟知自己底细,更是莫测高深。那人哈哈大笑道:“送你这把佩
剑的人,现在自身难保,哪还会道问你的佩剑?”唐晓澜更是吃惊,那人道:“我救了你的
性命,你还不知道吗?”唐晓澜吓了一跳,莫明所以,那人道:“好,你不相信,我叫你见
一个人!”撮唇一啸,茅屋中走出一人,唐晓澜一见,又是大吃一惊!
这人竟是允堤军中二宝之一的方今明,唐晓澜以前打擂炫技之后,就是由他引进允堤军
中的。只听得方今明道:“唐兄,你受惊了!”唐晓澜道:“方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方
今明道:“你进来吧,我慢慢告诉你。”
进了茅屋,唐晓澜先问那人姓名,那人哈哈一笑,双手齐伸,唐晓澜不解其意,细看之
时,才发现此人两手,均与常人不同,常人每手有五只手指,而他却左右手都生多了一只手
指,双手共是十二只手指,忽然醒悟,叫道:“你是十二指妙手神偷陈德泰陈大哥!”那人
点了点头,笑道:“正是。你现在该知,我不是你的什么前辈了吗?”
唐晓澜瞪大眼睛,越发疑惑,今日一切,均如做梦一般。
你道唐晓澜何以疑惑,原来这十二指神偷陈德泰乃是甘凤池的大舅,在江湖上也颇有名
头。唐晓澜心想:方今明和车辟邪二人,乃是允堤心腹中的心腹,何以方今明却会和甘凤池
的大舅在一起,而且还如老朋友一般?方今明黯然说道:“主公今日恐怕难逃大难了!”唐
晓澜又是心中一凛,方今明既然还称允堤为“主公”,那么他和甘凤池显然并非一路,何以
又会如此?方今明又道:“你若不是陈大哥引来,只恐性命难保!”陈德泰在旁笑道:“如
何?我可没有夸大骗你,故意称功吧?”唐晓澜拜下去道:“多谢陈大哥救命之恩,还望明
白告知,释我疑团。”陈德泰道:“你还该多谢这位方大哥,若不是他,我也不知你在镇上
喝酒。”
方今明道:“你知道你的游龙剑现在哪里?”唐晓澜道:“我的剑给了因搜去,想必在
了因手中。”方今明道:“你可知道了因在哪里?”唐晓澜道:“不是在宫中吗?”了因等
五人在年羹尧帐下,年羹尧的军队另成系统,所以唐晓澜不知。方今明道:“但了因不在宫
中,你的剑现在也不在了因手中了。年羹尧今日举事,劫夺主帅,你那把宝剑也助了他一臂
之力。”唐晓澜越听越奇,陈德泰笑道:“了因正在年羹尧帐中,而你的游龙剑也已到车辟
邪的手上了。”
原来这方今明原是江南一个龙头帮主,允堤招贤纳士,十年前就招揽了他。在他未入允
堤幕中之时,和甘凤池虽非知交,却是相识,所以和陈德泰也曾有数面之缘。
方今明先把自己的来历,向唐晓澜说了,然后说道:“我们主公手握兵权,允祯这厮自
然放他不过,可是在京中之时,怕激起众皇子公愤,所以不敢在京中下手。却等年羹尧篡夺
了兵权之后,才叫年羹尧下手。”这原是唐晓澜意料中事,却问道:“你怎么知道?”方今
明道:“车辟邪最爱宝剑,了因将你的剑送了给他,又诱之以功名利禄,叫他背叛主公。车
辟邪答应了,年羹尧又叫他来说我。我不愿背叛主公,但和车辟邪又有十载交情,也不想立
即告发,因此我用缓兵之计,请他宽限一两日答见他,这是今早的事。你们出市镇后,我本
想去提醒主公,哪料他已经去赴年羹尧之宴,我知道事情不妙,过了一会,就有人飞报给
我,说是年羹尧那边已经动手。”陈德泰微笑插口道:“年羹尧的军队中,也有我们的弟
兄,所以方大哥赶忙跑来:把消息告我。”
原来方今明此人武功虽高,对于立身处世之道却是糊涂,看重私情,忽于大义。允堤用
小恩小惠笼络他,他就愿以国士报之。但他对甘凤池的侠义也甚为敬重,所以一旦大难来
时,甘凤池的人叫他逃走,并告诉他陈德泰恰巧在此,他也就跑来了。唐晓澜听了,颤声问
道:“甘大侠知道此事么?”
陈德泰道:“甘七哥恐怕要过两天才来,但关东四侠却已到了。”原来甘凤池怕人多不
便,是以分成三批动身。第一批是关东四侠,第二批是杨仲英路民瞻和他,第三批则是吕四
娘和白泰官及鱼娘。甘凤池虽然没来,但他交游遍天下,年羹尧军中也有他的耳目,所以唐
晓澜暗中得人照顾,还不知道。
唐晓澜问道:“方大哥,那你今后打算怎样?”方今明苦笑道:“我要今晚见过车辟邪
之后才能定夺!”唐晓澜道:“什么,你还要见车辟邪?”方今明道:“我和他十载交情,
亲如兄弟,就算今后割席绝交,也得说个明白。而且我也要打听主公下落。”唐晓澜听了暗
叫:糊涂。但他见方今明还口口声声称允堤为“主公”,不便相劝,只问道:“那么你还回
军营去吗?”方今明道:“不,我已托人约他明日一早在雪魂谷相见。”唐晓澜道:“雪魂
谷在什么地方?”陈德泰微笑说道:“就是外面这个山谷。”唐晓澜道:“怪不得这里的雪
景如此之美,果然不负佳名。”又道:“车辟邪既然甘为名利所诱,方兄不可不防,明早之
会,我和你一同去吧。”方今明摇手道:“我只约他单独相见,人多不便谈话。”陈德泰微
微一笑,示意叫唐晓澜不必多言。
晚上消息传来,说是年羹尧奉了圣旨,已代允堤就了抚远大将军之职,允堤的近卫军全
数被歼,最亲信的七名军官也被杀了,其中有三名军官就是和唐晓澜一道喝酒,后来在酒楼
上被捉去的;至于允堤和博克图则在席上披擒,生死如何,不得而知。方今明听了,捶胸大
哭。
第二日天刚方亮,方今明便到外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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