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吻
“是。”
两只妖精眨眼间化为轻影飘然而去,余下一缕莲香飘散于风中。
“别介意,她们从出生时起就习惯在一起,我们到屋里去等……”
“不、不……不好了!”
四姑婆正欲带我进屋,一名侍女从走廊跑出来,大喊道:“大事不好了!馨月大人!不……不好了!”
见那名侍女跑得衣冠凌乱,头发都披散在脸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四姑婆本就微微蹙起的眉头更皱了。“哎,慌慌张张做甚,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小人……小人该死!”那名侍女立刻跪下,“是、是……真的不好了!”
“把气顺了,说吧,何事如此惊慌?”
那名侍女深细一口气,说:“有人闯祖庙,触动文阁的机关!”
闻言,四姑婆脸色一变。
祖庙不仅仅是归海家历代先人灵位所在,更是供奉螭吻的重要场所,除了祭祀用的坛台,还有一个文阁。
文阁是归海家玄术秘卷和史册的所在,玄术秘卷抄录有归海家多年从各地来搜集的各种法术,还有一些为世俗所不容的禁术,随便一条流传出去都足够引起玄术界的动荡,然而更令归海家人担心的是史册,上面记载了归海家许多秘闻,其中就包括皇族与归海家之间血缘的秘密。
绝对不能让它落入外人之手!
当即也顾不得自身的形象了,四姑婆一把揪起侍女的衣领,用力摇晃:“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呀!”
“小人,小人也不明白,只是听到祖庙那边出了状况……尚介大人和素大人派小人立刻来通知您过去……”
为防妖魔寻仇,归海家的防御系统强悍自不消说,祖庙原是螭吻圣体安放的地方,也是归海家防御体系最完善的一片区域,能够闯到祖庙必然是高手,从适才灵气外流来看,两只莲妖未必是对手。
“我去文阁!”
四姑婆风一般地向着祖庙的方向跑去,跑了几步之后又停下,回过头来对我:“抱歉,小淑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老身招待不周,你和嵯峨先到客厅,我去去就来。”
看来她还没忘记本小姐现在是“君”淑人,跟嵯峨都是外人,可不能去祖庙。
我点点头,咱爱凑热闹,不过咱坚持安全第一,没有暗部在身边,咱得收敛一点。
四姑婆交代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留下我和嵯峨,还有一个被她甩到一边的侍女,大概是摔的时候不顺势,那名侍女挣扎了半天也起不来,看样子是伤到脚了。
“你还好吧?”
我走上去,正想和她问点归海家的情况。
异变突生,地上的侍女猛地拉住我的手一扯,迅速借力站起来并绕到我身后,将一把匕首贴到我脖子上,此时我才看清,她披乱的头发之下,竟是一张完全毁容的面孔,严重的烧伤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一双白多余黑的混浊眼睛紧紧盯着嵯峨。
“放开她!”
“不许动!”沙哑的声音仿佛钝器在刮磨,一团气都喷到我脖子上,令我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许动,转过身去!”
嵯峨紧张地看着我,当匕首向我的脖子再贴近一公分,他气恼地瞪了侍女一眼,依言转身,将他的后背完全交给了敌人。
“嵯……”
“别怕,淑人,会没事的。”嵯峨没有回头,声音轻柔地安慰我。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种气势,一阵阵平静安心的感觉从我心中升起,有了螭吻时不时来段感情影响的经验,我很清楚这些安心绝对不是我自己的情感,很可能是来自嵯峨,尽管不明白他对我用了什么玄术,可事实上我本人此刻正担心的不得了。
笨蛋啊,有空用玄术安慰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她,他明明比我还危险好不好,万一这个女人在背后捅上一刀,一代帅哥就要香销玉陨啦!
不过,这个女人不傻,有胆闯进归海府,就该知道这个家里最不缺的是玄术师,在不确定嵯峨会不会使用玄术的前提下,她没有攻击嵯峨,仍将匕首紧贴着我的脖子,一步一步后退,绕过转角之后,她飞快地拉着我跑起来。
卷一 穿越重生 第二百九十五话 迷雾重重
更新时间:2009…5…25 14:57:47 本章字数:3772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故意引开四姑婆,很明显是有预谋要绑架我,而且她跑的方向也不是大门,我一时也摸不准她到底要做什么,从她身上我并没有感觉到杀意和恶念,反倒是她小心翼翼地不拉疼我,从她的态度中我感觉到了她对我的关
很熟悉,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你是谁……你是谁?”
她默默地拖着我的手臂跑,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开口了:“糊涂啊,你不该来,不该回来……”
鲜血迸出,一朵莲花的花瓣从她的心口穿透,她脸上的血色仿佛都被白莲花瓣夺走了一般,花瓣红了,生命的光彩迅速从她的身上被抽去。
电光火石的刹那,她未完结的话都凝结在喉咙里,向前倒下的身体用尽全力回过头,最后看了我一眼,混浊的眼睛里倒影着我惊讶和不知所措的表情,那一瞬间我从她丑陋似鬼的面孔中找到一丝慈爱,忍不住伸出手。
想去拉她一把?
不,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伸手,指尖不经意间摸到她手中的老茧,脑海中蓦然窜过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足以令我确定她身份的记忆。
不可能,她为什么会有武功?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几乎将我的脑子挤垮,可是再一次握上那双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我心中地猜测更加坚定了。
肯定是她!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曾经,她是一个对下人苛刻的老人;曾经,她是一个谄媚主人的奴才;曾经,她是推开我握着她的手,只因为怕弄脏了我;曾经,她为我一句关切的话而落泪;曾经……她只是一名老妪,真心关怀着我的老人……
陈嬷嬷,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可是我不会认错。她确实是天心的奶妈,如今本该在天家的她怎么会出现在归海府,又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淑人,淑人!”
四姑婆正从对面的走廊朝我喊,莲妖姐妹就跟在她身边,白英伸出手对着我地方向招了招,射穿陈嬷嬷心脏直嵌入墙头的染血莲瓣颤了几下,从墙上脱出,化为一道白光飘回她的手上,而后消失。
“淑人。别动,我这就过去!”
对我喊了一句,四姑婆立刻跑了过来,庭院盖得太大很不方便,廊腰曼回,直线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她照走廊跑的话少说也是场百米冲刺,中间还有许多拐弯。
“四姑婆……”岁月不饶人,您老跑慢点呀,小心闪到腰!
我脑子一阵混乱地跪坐在地上发呆。握着陈嬷嬷尸体的手,心中尽是茫然的空白,她的魂魄飘在尸体上方,慈祥地凝视着我,伸出手想碰触我的脸。
忽然,黑色的诅咒灵气环绕住老人地魂魄。渗透心灵深处充满尖锐痛苦的惨叫之后。一缕新死的魂魄终于化为灵子消散,一双手环着我将我往后带去,顿时我落进一个芳香的怀抱,柔软的温暖是如此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淑人,我的孩子。”
天心!
对了,是她
十一年了,我不曾听过天心的声音。也没有再见这一位我今生的母亲。
这些年她过得不好。不复当年在天家时的雍容高贵,依旧年轻的面孔有些憔悴。多了分哀愁,给人地感觉显得苍老了,不晓得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她,我竟然想起自己在天家的八年,她也曾象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照顾我,关心我,每当她出现的时候,那个老人便陪在她的身边,对我笑得谄媚,但很慈祥。
“娘。”我轻声唤道,“陈嬷嬷她……”
天心抱着我地手一紧,声音微颤:“陈嬷嬷一生没有女儿,为了进归海府,不惜用火自毁容貌,喝下毒药坏去声喉,将自己卖身为奴,只是想多看一眼,多看一眼……”
多看一眼谁呢?是天心吧,这个老人把天心当作自己地女儿来疼爱,陈嬷嬷肯定是为了她才混进归海府,这一次的事件也是她在背后一手策划!
没想到她可以为了天心做到这种程度,最后连命都丢了,讽刺的是杀了她的人是四姑婆,毁她魂的人却是天心,为了不被人发现陈嬷嬷的身份,她竟然可以狠心地打散这个老人的魂魄。
然而,她在哭,坚强得不向任何人低头的天心,此刻却流出了眼泪,我看得出来,这并非虚情假意,她地悲伤是真地。
我不忍地看了一眼陈嬷嬷的尸体,她知道自己会死,还是想带我来见天心吗?
“傻孩子,好不容易逃出去,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珍惜机会去过平静地生活?”天心在我耳边低声说,“再没有机会了,这个家的人都是疯子,既然你选择回来,要小心身边的人,千万小心啊,他们都疯了,全部……”
天心放开手将我扶正,又快速擦掉脸上的泪水。
只见四姑婆已经跑过来了,她复杂地看了天心一眼,将我拉到她的身边。
“淑人,还好吧?”
“是,我没事。”
我缓缓地整理自己微乱的衣服,习惯不将心事放在脸上,并不代表我的心不会混乱,此时我的脑子里反复思考起天心刚才的话。
天心的情况似乎不象四姑婆说的乐观,我从未想过,在天家雍容华贵的她会象如今这般憔悴痛苦,她要我提防谁?这个家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骗了我?
我将视线落回拉着我检查的四姑婆身上,她拉着我左右查看,又叫妖莲姐妹一起帮我检查,直到确定我没有受伤也没中诅咒,才松了口气。
“幸好,是老身疏忽了,你若出事,老身真不知该如何向月容道歉,嵯峨呢,我不是叫他留下来的吗,怎么没有在你身边保护你?”
“不是的,不关嵯峨的事,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四,呃,归海大人,您怎么折回来了?”
“嵯峨用传音术通知我你有危险,听到祖庙出事我太着急,一时大意上了当。”看出我想转移话题,四姑婆不着痕迹地扫了天心一眼,“淑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们归海家的主母天心夫人。”又见她对天心一笑,“她是君家的大小姐,君淑人。”
“您好,天心夫人。”
“君大小姐吗……你好,很抱歉,刚才对你失礼了。”天心很快将惊讶收到眼底,朝我欠了欠身,又对四姑婆道,“四姑,适才我见这名侍女化为厉鬼欲对君小姐不利,情急之下出手重了,实在抱歉。”
四姑婆看了看魂魄已经消散的尸体,她心知自己只杀人,魂魄还要留着逼供,一个新死的魂魄不能对人造成多大伤害,化厉鬼少说也要七天,天心的做法绝对是为了灭口!再看一眼尸体的面孔,以四姑婆的智慧又岂会不知此人毁容的理由,没想到天心竟然如此狠辣,一个为她牺牲到这种地步的人,她竟然也下得了手!
不过,同情只是一瞬间的心软,这样的情况下换了她自己只怕会做得更加决绝,而且不会象天心一样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如果以为没有魂魄就可以难住她,那天心就未免太小瞧她归海馨月了。
四姑婆眼底闪过一抹藐视:“没关系,你也是事急从权,淑人没事就好,主母受惊了,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多谢四姑关心,那我就先行告辞,失礼了。”
天心优雅地转身离去,自始至终也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的尸体。
因为没有意义吧,既然尸体上的魂魄都已经毁去,那便不再是尸体,不过是一块死肉罢了,也失去了安葬的意义。
“来,小淑人,我们边走边说吧。”四姑婆同样没有再看尸体,她径自拉着我离开,“别管它,自会有下人收拾,呵呵呵,白英和玉宓也是时候该补些肥料了,四季开花不容易呢,最近她们总和我抱怨归海家的防护结界升级得太强,少了宵小之辈给她们当肥料,荷叶都不够绿了,我还考虑要不要把之前买的几个不听话的奴隶丢池塘去呢。”
我心中一寒,总觉得胸口被什么给埂住了,不忍地多看了那具尸体一眼,白英和玉宓用袖子将它一卷,再度化为香风消失了。
四姑婆依然是笑,她牵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说:“不用担心,其余的事情苍幽会去查,以他的能力,要不了多久便可水落石出,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来,我们走吧,你被绑架走,嵯峨可担心了,还一直传音问我情况呢。”
“是……”
终究,我也没有说什么,任由四姑婆牵着我走。
是冷漠吗?
我想是麻木了,也许她们说的对,继承兽血的同时,也继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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