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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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变化来得如此突然,令楼上诸君无不惊诧莫名,没有人看清这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识得是什么东西改变了茶碗的方向,但这一手改变了茶碗的用力方向却又使茶碗毫无损坏的功夫,的确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楼上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极不情愿却又有些期盼地道:“神秘人终于来了。”
这看上去很像那神秘人的手段,人未现而声先至,大有先声夺人的气势。可是众人在一片静寂之中等待了半晌,却再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神秘人并未出现,而是另有其人?汪别离心惊之下,眼光迅速扫视全场,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他转头再看饶空,却见他依然昂头站立,脸上虽无血色,却并无太多的怯懦。
他此刻身受毒丸之害,处于一种受人摆布的角色中,是以不敢太过嚣张,只是脸上一沉,道:“今日算你走运,既然有高手相助,老夫就放你一马。”
饶空轻吁了一口气,不敢多言,故作镇定地坐了下来,手心却捏了一把冷汗。
众人见得汪别离亮了这手,心中都诧异至极:“以他的身手,已可跻身一流,何以也会与自己等人一样遭受了相同的命运?”
汪别离面对众人诧异的眼神,苦笑一声,并没有说话,但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的确是问天楼的人,甚至是问天楼核心组织问天战士的一员。这个组织总共只有三十六名战士,人数虽少,却无疑是问天楼精英中的精英,以汪别离的身分地位,排名尚且在二十名之外,可见这些人中确实不乏一流好手。
问天战士是直接隶属于卫三公子亲自管辖的一个组织,不仅独立,而且神秘,不要说问天楼中的大多数人不识他们的真面目,就是问天战士相互之间也极少来往,只在每次行动之前,卫三公子才会有所选择地将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纠集起来,共同去完成某项任务。
汪别离之所以被卫三公子选入参加大王庄的行动,并不是因为他的披风剑法,而是因为他的相貌与气质。卫三公子需要的是那种置身人海毫不显眼的人,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隐蔽自己的身分,成为这次行动的执行者。
他是在行动之前的第三天才得到卫三公子的征召号令,并在行动的前一天到达了大王庄,按照卫三公子的要求进行了实战前的演练与布置,然后成功地完成了整个行动。当他们全身而退之后,在卫三公子的命令之下,各自分散开来藏匿形迹,而卫三公子却带着韩信消失于夜幕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汪别离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揣着卫三公子分发的赏银,到了咸阳。他本是卫国流民,被卫三公子所赏识,誓死为之效命,每日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过有时他也会放纵自己,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入城,踏入了这座纸醉金迷、夜夜销魂的亡国之都。
他很快就与城中的一位名妓打得火热,沉醉于温柔乡中,不知人间何世,只知醉生梦死。等到这位名妓的脸若秋后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的时候,他摸摸口袋,才知囊中羞涩,钱财如流水般去势极猛。
他并不因此而恼火,反而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名妓也是妓,既然叫做卖身,当然是一种纯商业的买卖,就像自己的轻功不错,倘若不干点没本钱的买卖殊为可惜一般。他决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干上一票,至少足够让他再回这销金窟中逍遥一回。
于是他踩好了点,看准了目标,试了试自己的刀锋是否如往昔般锋利,这才紧了紧一身玄黑衣装,往一家偌大的宅院蹑足而去。
他干这种买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有比较丰富的经验,一入院墙,他只是打量片刻,便朝一处亮着灯火的小楼扑去。
他之所以这样决定,是根据这家主人安排的防务疏严来分析的,越是戒备森严的地方,用他们的行话来说,就越是水肥,随便捞上一把,都可以挥霍一时。
但是等他的整个人靠近小楼时,陡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兆,这倒不是因为这里的戒备森严,而是静寂的环境让人有一种静得可怕的感觉。
他轻吸了一口气,正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放弃这次行动时,还没有等他拿定主意,忽然看到了小楼的楼顶上,孤傲地立着一条人影,衣袂随着清风飘动,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飘逸。
他大吃一惊,有一种莫名的惊惧。他记得自己还在远处时就对小楼的动静浏览了一番,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人影,但此刻看这条人影极是悠然的模样,仿佛对方早就站在那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般。
他顿时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恼怒,却压制了心中的怒火,还是准备尽早离开此地。可是就在他念头刚起时,那人影似乎觉察到他的心理,竟然身形蓦动,“呼……”地一声,仿如大鸟般翩然而下,封死了他的退路。
汪别离没有显出丝毫的慌乱,反而更加冷静。他已经看出了来人的功力极高,至少这套轻身功夫已可傲视江湖,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就完全没有机会。披风剑法的要诀就在于进攻,在突然间发起凌厉的攻势,这种打法虽然无耻,却有效,他以这套剑法至少杀过三个比自己武功强的高手。是以,他没有动,而是选择出手的最佳时机。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选择是一种错误,相峙之间,他不仅感受到对方透过虚空传来的连绵不断的压力,更惊奇地发现对方随意地一站,竟然无懈可击,达到了一种防御的至极境界。
无奈之下,他已没有太多的考虑,只能拔剑,出手!剑已在手,自信油然而生,在这一刻间,汪别离的思想中已没有了任何的恐惧,他只想以自己的剑法迅速将对方击杀,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呼……”剑生风雷,破空而出,犹如一道雨夜中的闪电,照准那条人影的心口直刺过去。
如风飘逸的剑法,却如冬日的寒风般无情,这就是披风剑法剑诀中的精髓,由汪别离手中演绎而出,的确可以震慑人心。
那条人影没有接招,口中“咦……”了一声,突然间向后滑退数步,冷笑道:“你是谁?使的是什么剑法?我怎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汪别离一听之下,不由一怔,其实在他出手之前,也觉得自己似在何处见过此人,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罢了。
“你既然见识过,那就不妨再温习一遍。”汪别离眼见对方退却,心中不由又增自信,脚下不作停顿,如疾风般再扑上前。
他的人一挤入对方布下的杀气中,便感到了对方的杀机已经渗入了这阴冷森寒的秋风中,秋风轻吹,秋虫呢喃,但他没有丝毫悠闲的情趣,只感到心中涌现出一股难以自抑的沉闷与躁动的情绪——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
一种不知生于何处,生于何时的压力,让人无法摆脱,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股压力极为实在,虽无形却有质,无孔不入地渗透于虚空之中。
汪别离的手腕骨骼一阵暴响,剑尖轻颤,幻化出一片剑芒,他感觉到一股浓烈如醇酒般的杀机随着这淡淡的秋风在虚空中酝酿、疯涨,完全可以想象出这杀机之后的血腥杀戮,但他已别无选择,只有抢先攻击。
在完全没有占到先机的情况下抢先出手,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必然,谁叫汪别离出现了可怕的判断失误呢?有了失误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一个经过实践的真理。
“啪……”一声脆响,汪别离便见一条手臂伸出,看似极慢,却异常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帘。他心中一喜:“还没有人敢如此托大,用一条手臂来格挡披风剑法!”念头一转,以最快的反应将剑锋回旋,大有绞碎对方手臂之势。但是他没有看到血肉横飞的场景,反而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阵酸麻,一股大力如电流般透过剑身直击向他的身体。
“蹬蹬蹬……”汪别离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却见眼前的人影终于动了,似一道巨大的山岳移动,每一步踏出,那声音都如催人奋进的战鼓,不仅压制住对手的战意,更生出了一股沛然不可御之的气势,使得空中压力更大。
这道人影的气势凝重,而他的每一个举止却充满了一种恬淡的闲适,这种不协调的情景出现,只能让汪别离感到一股惊惧。
“呀……”汪别离只得再次出手,因为他无法想象,如果等到对方的气势蓄积到巅峰一刻时再行爆发,会是一种怎样可怕的现象,与其如此,倒不如就在此时放手一搏。
那道人影没有任何的表情,惟一在动的,是他的眼眸!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却冷酷无情。
汪别离这一剑出手,竟是十三剑招连成一气,剑锋划过虚空,似乎带起一阵裂帛穿云般的惊啸,又似是江岸边掀起的阵阵惊涛,声势慑人,震慑人心,但剑锋所指,在刹那间后竟然是一片虚空。
汪别离心中的震骇,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而且连削带刺,有一种对对方的制约,可是他却还是击空了。
这只因为,就在他出手的刹那,那道人影已经不在他攻击的范围之内。
没有人看见这人影是如何动作的,他就像是一道从地狱中窜出的魅影,化作一幕虚幻的影像逸出了汪别离的视线之外,来到了其视野的死角处,也就是所谓的人的盲点。
然后虚空中便出现了一只拳头,不是很大,却很有力度,异常清晰地奔向汪别离的面门。
汪别离大惊,惟一可做的,只有格挡,将剑气化作一道道气墙,在两者之间的虚空中布下数道防线。
等到他退出两步之后,却忽然发现这拳头竟然不见了,似乎雨过天晴的天空,显得宁静而清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连那一直充斥于虚空中的沉闷压力也在同时之间消失,消失得那么彻底,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但汪别离还没有时间来得及惊讶,蓦然感到一股锋锐慑人的刀气直接迫向了自己的喉部。
那是一把刀,一把七寸飞刀,寒芒四闪、巧若天然的一把飞刀。汪别离对这飞刀有种似曾相识之感,甚至可以断定,自己至少见过一次这样的飞刀。
那次大王庄一役,纪空手就用过这样的飞刀!汪别离的心里蓦然往下直沉,近乎绝望的沉沦,他终于明白,这不是巧遇,而是一个事先设计好的杀局,纪空手显然是要报仇,要将他置于死地!真正的杀机不是那陡然而现的拳头,而是拳头之后的七寸飞刀,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同时也印下了纪空手行事的鲜明痕迹。
望着喉头处森凉的刀锋,汪别离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冷到了极处,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他连出于本能的挣扎都没有,而是静候生命的结束。因为他知道,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只会加快自己(bbs。sept5 九 月论坛』地/球/来/客整理生命消失的速度。
是的,这人影的确就是纪空手,他身受韩信玄阴之气的困扰,能在数十天内复原,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这个奇迹的创造,当然离不开五音先生高明的医术以及惊人的内力,加上纪空手身上的玄阳之气与韩信体内的玄阴之气同出一脉,都是来自于神奇的补天石,有了这种种因素,纪空手便是想不痊愈都难。
治伤期间,他就在心中制订了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的重点,就是复仇,并且一图争霸天下
第十五章 勇者无惧
复仇?向谁复仇?在纪空手的心中,他最大的敌人不是韩信,而是卫三公子。
这不能怪他,他一生孤苦,缺少亲情的滋润,是以一直以来,他都将韩信视作自己的兄弟。
他可以容忍敌人对他的残忍,也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无情,但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兄弟对自己作出的背叛,更何况这个兄弟竟想置自己于死地!他一生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中庸之道,更信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以牙还牙的做法。他自问自己这一生对人可以无愧于心,若是有人将他视为敌人,他只想说:“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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