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
刘邦知道鱼儿已经上勾,佯装伤感,轻轻地叹息一声道:“如果说你们真是两厢情悦,这一面委实是不能见的,这绝非是本公危言耸听。试想一下,如果说一个男人明知自己心爱的女人要嫁给别人为妻,而他又毫无办法,只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那么他的颜面何在?自尊何在?假若他知道心爱的女人是因为自己才委曲求全,下嫁他人,这岂不是要让他伤心自责一辈子吗?所以说……”
“不用再说了!”虞姬心中一阵酸痛,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悄悄地从面颊滑过。
刘邦心中暗笑,嘴上不住劝慰道:“小姐何必如此伤心呢?只要你随本公到了鸿门,本公可以向你保证,纪空手一定毫发无损,无忧无虑地过完他的下半辈子!”
“我能相信你吗?”虞姬收住泪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满脸不屑地道。
但是不管如何,无论虞姬多么不相信刘邦,她还是相信刘邦的话很有道理,所以当她离开霸上之时,也便没有见纪空手一面。
不为什么,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所爱的人伤心!
“纪大哥,但愿从此之后,你能忘了我吧,然后开开心心地活着。”虞姬人在车中,近乎痴了一般。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着吆喝声不断响起,车外已乱作一团,便在此时,一声马嘶长鸣惊起,将虞姬从一片痴想中唤醒。
“袖儿,出什么事了?”虞姬奇问道。
袖儿撩开窗帘问了几句,才知道车外发生了大变,同时有人吆喝道:“围住马车,谨防敌人偷袭!”可见外面的情形乱作了一团糟。
虞姬心中好生纳闷,觉得事发突然,太过蹊跷,此时的关中地区,暴秦将亡,正逢乱世,虽然马贼横行,盗匪遍及乡村城镇,但任谁的胆子再大,也绝不敢以卵击石,来惹沛公刘邦的车队。
“难道这是项羽的人?”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像,虽说纪空手霸上约战,已经使项羽对刘邦生了疑心,但若真要动手,大可不必选择荒郊野地,只须待刘邦到了鸿门再行动手也还未迟,可是如果不是项羽,那么是谁敢对刘邦的车队实施偷袭?
她也曾想过会是五音先生与红颜,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情愿对方不是为了自己而来,因为她不想看到对方为了自己,却耽误了营救纪空手的时机。
就在她凭空乱想之际,忽然“嗡……”地一声,从车板下面传来。
袖儿脸色一变,刚要惊叫出声,虞姬已捂住了她嘴道:“嘘!”要她噤声。
两人同时向那发声处望去,只听得“嘶嘶……”一阵轻响,好像是利刃划过木板的声音,接着便听得“喀……”地一响,在她们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口。
惊变发生时,樊哙人还在岸上,他目睹着数百战士消失于一瞬,心中的惊惧真是无以复加。
不过他很快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与宁戈一起,指挥着战士对虞姬的大车实施了层层保护。同时分派出一帮人手,伐运树木,重新架桥。
虽然只隔一河之宽,但随着天色渐暗,樊哙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人影,却根本听不到对岸有任何的动静。
大河发出的流水声掩盖了一切的声音。
“樊将军,此时天色已暗,是否可以燃起篝火,用以照明?”一名头领模样的人上前请示道。
樊哙摇了摇头道:“敌人显然就在左近,迟迟未动,就是为了寻找动手的时机,如果此时点火,敌在暗,我在明,万万不可。”
此刻的他,已经感到了潜藏在黑暗之中的危机。以他征战多年的经验,对方耗费如此之大的精力来筑堤拦水,显然不是为了消灭他们几百名战士就能了事,真正的危机肯定还在后面。可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又有多少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他一点都不知道,只能命令手下的战士加强警戒。
可是这种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樊哙便从一件很小的事情上看到了问题。
“丁阿贵!”他大喝一声,丁阿贵是他派去伐运树木的头领。他忽然发现,时间过去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可是河滩上堆放的树木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多。
丁阿贵连走带跑地一路过来道:“将军有何吩咐?”
“你带了多少人去伐运树木?怎么半天功夫还没有准备齐整?要是贻误了军机,老子可不客气!”樊哙心系刘邦在对岸的安危,心中早有一团火气,正好宣泄在丁阿贵的身上。
丁阿贵吓得打了个哆嗦,搔搔头道:“这似乎有些怪了,属下带了一百多号人去,按理说费了这些时间,应该备齐了才对呀?”
樊哙一眼扫去,往不远处的树林环视一遍道:“你真的带了那么多人吗?”他的眼力不坏,即使是在黑夜,亦能看到数十步外的动静,可是当他望向树林时,却发现人数明显少了许多。
“千真万确,属下可不敢有半点欺瞒!”丁阿贵忙不迭地道。
樊哙心中“咯噔……”了一下,终于明白敌人开始动手了。
对方选择从这些伐运树木的战士下手,一来可以拖延己方架桥的时间,截断自己与对岸的联系;二来与自己相距远些,不易察觉。可见对方心机缜密,经验丰富,无疑是一班劲敌。思及此处,樊哙再不犹豫,当下带了上百名战士,与丁阿贵一道,悄悄向那片树林围靠过去。
这片树林极大,沿河谷而生,一直延绵到远处的大山之中。此时夜风吹过,枝摇叶动,暗影斑驳,平添一股肃杀之气。
樊哙愈是靠近树林,心中就愈是感到吃惊,他之所以感到吃惊,并不是因为这林木之中有惊人的杀气,而是这林中除了空气与夜风之外,根本就没有杀气存在。
对于这种现象,通常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这树林里没有人,所以自然就不会有杀气;另一种则是敌人的武功高到了可以将杀气内敛的地步,一般的高手根本就无法察觉。
如果是前者,还只是虚惊一场,如果是后者,那么敌人就太可怕了!想到这里,就连樊哙这种天生胆大之人,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呀……”
一声凌厉的惨叫划破这可怕的死寂,声音出自丁阿贵之口,似乎遇到了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令他惊骇莫名。
樊哙大惊,拔出鬼头大刀,飞速地向声音来源处掠去,等他赶到丁阿贵身边时,只见丁阿贵早已瘫软在地,一脸惊惧,指着数丈外的草地道:“看……看……看……那里,全……是……死……人……”
樊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数十名伐运树木的战士竟被人不知不觉地弄到了这片草地,横躺竖放,摆了一地。这里的林木稠密,若非是刻意搜寻,倒也不易发(sept5 九 月中文网』地 球 来 客整理觉。
樊哙一步一步靠近,俯身下去,以手相探,却惊奇地发现,这些战士竟然还活着!只是穴位受制,形同死人罢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樊哙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昏乱起来,似乎看不懂敌人的意图。
以敌人放水冲桥的用意,显然手段残忍,并不留情,何以却会对这些战士留了活口?如果说他们是怕杀人时露出动静,凭他们的点穴手法,只须轻轻一点,随便按在哪个死穴上,这些战士也就呜呼哀哉,何必这般麻烦?
“啊……”丁阿贵突然色变,仿佛见到了天下最可怕的事情,喉咙咕咕直响,偏偏连半点呼声也叫不出来。
樊哙正与他正面相对,蓦然见得这幅场景,禁不住背上的肌肉一阵发紧。
他在这一刹那间,感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
他想都没想,一握大刀,整个人如箭矢标前,一呼一吸之间已经前移了十丈距离,两旁树影急退,风声呼呼灌耳,他几乎是将自己的体能发挥到了极限。
可是身后的这股杀气依然紧迫,如影随形,仿佛就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后,不多加一分,却也不减一分,不管樊哙冲前的速度有多快,这股杀气都能无时无刻地向他发出真正的威胁。
樊哙的心中大骇,知道自己遇上了高人,若是继续这般前冲,终究逃不出气竭人亡的命运,在这种非常时期,惟有使用非常手段。
“嗖……嗖……”樊哙不再犹豫,双肩一耸,两道阴森森的寒芒陡然出现在夜空,如闪电般直扑身后的敌人。
飞刀!又见飞刀!
纪空手的飞刀曾经战胜过不少江湖中一流的兵器,见过他的飞刀的人,无不惊讶他出刀的那一瞬仿如惊电破空。
韩信的飞刀也曾数度扬名江湖,刀过虚空,黯然无声,煞气过处,天地一片肃寒,没有人不称赞他的飞刀可以与纪空手相媲美。
可是不管是纪空手,还是韩信,他们的飞刀都学自于樊哙。
第十二章 激情之刀
也许樊哙出手的气势不及纪空手,也许樊哙出手的速度及不上韩信,但论及飞刀线路的变化,飞刀出手的时机,他们似乎又远远不及樊哙。因为他在飞刀之上已浸淫了十数年,自小玩起,已经给他手中的飞刀注入了生命的激情。
一把拥有生命激情的飞刀,有谁不怕?
当樊哙的飞刀出手时,他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背后的压力窒了一窒,他没有犹豫,挥刀连劈,在身后布下三重刀气,用来阻缓对手之用,然后才回腰转身,横刀于胸。
他终于看到了敌人的影子。
只有一道影子,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如此漆黑的夜里,樊哙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影子的手中有一杆长枪,寒意就来自于那凛凛的枪尖之上。此人藏身在那些不能动弹的战士中间,突然出手,若非樊哙见机得快,只怕早已受制。
“你是谁?”樊哙紧了紧手中的大刀,眼睛眯了一眯,挤出一道厉芒迫向对方而去。
“你就是樊哙?”对方淡淡一笑,不问反答。
樊哙怔了一怔,似乎感到有些吃惊。
“能使出这般绝世飞刀的人,普天之下,除了纪空手与韩信,当然就只有樊哙了,这似乎并不难猜。”对方好像猜到了樊哙的心理。
樊哙浑身一震,沉默半晌,方才轻叹一声道:“他还好吗?”
他的问话似乎很是突兀,但对方却知道他问的是谁,语带嘲讽道:“你现在问起他来,不觉晚了么?”
樊哙心中有些内疚,摇了摇头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的消息,在我的眼中,不管是刘邦还是他,都是我樊哙的兄弟,我又怎会坐视兄弟有难而袖手旁观呢?也许刘邦正是深知我的这点秉性,才会瞒着我,生怕我坏了他的大事。”
对方似乎也为樊哙而感动,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对我说,樊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让我千万不要为难你。”
樊哙的眼神一亮,激动地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他难道不怪我吗?”
对方笑了一笑道:“他的确丝毫没有怪你的意思,还说,在他与刘邦之间,你很难作出一个选择,因为你太讲义气了,无论要你背叛谁,你都绝不会答应的。”
“谢谢!”樊哙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难得他对我如此了解,也不枉我与他之间的这份兄弟情义。”
他的话刚落,陡觉一股森寒之气袭来,照准他的面门抖颤出无数寒芒。
樊哙心中大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说打就打,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出手,令他根本就没有防备的心理。
他的大刀在手,却没有机会出击,对方选择了自己心理上的软档,然后才陡然出手,他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等死。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似乎多了一份凄寒,更为这人性中的丑陋感到了一丝悲哀。
“嗤……”就在樊哙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他却没有死,只感到一种针扎肌肤的刺痛,被一道劲风扫在脸上,而那凛凛的枪锋擦着他的身体,刺向了他身后的虚空。
“呼……呼……”衣袂飘动,当对方的身形电闪般扑出时,樊哙的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只有这个人,才会是他心中牵挂的人的朋友,也只有这个人,才能使得出如此霸烈的长枪枪法。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