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
他的脚步移动极速,以纪空手所站位置为中心,一圈一圈地收紧,大殿中顿时剑气横溢,劲风呼呼,犹如掀起了狂风巨浪,向纪空手发出了潮水般的攻势。
但纪空手根本不为他的攻势所动,刀悬虚空,人却一动未动,就像是一条盘身反击的毒蛇,用自己的灵觉去感应对方真正出手的线路。
两人无疑都是真正的高手,所以甫一出手,就演绎出了近乎极致的以静制动,攻防之间,完全达到了很高的层次,让陈左与夜五看得眼花缭乱,并在杀气的逼迫下,一步一步地退向墙边。
纪空手知道,对方的剑术之精,根本不在韩信之下,与其跟着对方的节奏变化,倒不如等待时机,后发制人。这看上去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他有充沛的补天石异力作为保证,使得他体内的各项机能与反应要明显比常人更快,甚至具备了一定的超自然能力。
“嗤……”就在纪空手的灵觉迅速捕捉对方在万千幻影中存在的剑锋时,幻影突然散灭,一道电芒闪烁着青光强行挤入纪空手布下的气场,直逼纪空手的眉心而来。
如此凄迷的剑气,刺破了虚幻迷茫的空际,只凭这霸烈而肃杀无边的气势,已足以震慑人心。
纪空手的眼眉一跳,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一剑中的必杀之气。
所以他在最及时的一瞬间出刀!
刀出,仿如在虚空中织就了一张密网,密网的每一个网眼都产生出一股巨大的磁力,吸纳着这虚空中的杀戾之气。无论再快的剑,当它进入刀网的刹那,其速也必会减弱三分,就像刺入一道无形的冰幕般难行。
“叮……”毫无花巧的撞击,使得刀剑在刹那间一触即分,一声清脆而悠扬的响声随着一溜火花爆裂开来,带出一种摄人魂魄的能量,使人气血难畅。
杀气因此而俱灭,两人的刀剑同时入鞘,相对三丈而立。
风轻扬,微微的寒意渗入大殿中,使得气氛变得轻松而惬意。两人的脸上无不露出一丝如春风般的微笑,单看脸色,谁又想到就在刚才他们曾经作过生死的较量?
无论是这位剑客,还是陈左、夜五,他们的目光都紧盯着纪空手腰间的刀鞘,似乎对纪空手刀鞘中的离别刀产生了兴趣。
“好刀,果然是一把绝世好刀!”那位剑客喃喃而道:“但不知刀名如何?能否赐告?”
纪空手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悲伤,黯然道:“刀名离别,实属凶兆,因为铸刀之人在刀成之际,就已辞世而去,与这个人世离别了。”
那名剑客轻轻一叹道:“他的死虽然可惜,却足以瞑目了。宝刀配英雄,他所铸的刀能寻到你这样的主人,总算不冤了。”
他的眼中突然暴射出一缕厉芒,在纪空手的脸上打量片刻道:“你果然不姓莫,应该姓纪!”
纪空手道:“你也不是陈平,而是五音门下兵、铸、棋、剑、盗之一的剑!”
那人微微一笑,浑身上下顿时涌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势,在刹那之间,他的整个人就像是凝成了一座山岳,高不可攀,腰间的剑鞘蓦发一声龙吟,飞入空际。
“我姓龙,名赓,师从五音先生,一直归隐于山水之间。若非得悉恩师死讯,只怕今生都不会踏足江湖。”那人神情一黯,想到恩师之死,脸上不自禁地多了一股凄凉。
“先生之死,的确是一个意外。”纪空手看出龙赓对五音先生的那份敬仰之情,心中一痛,道:“因为我们都低估了刘邦,问天楼即使死了一个卫三公子,其实力依然非常可怕。”
“无论刘邦的实力有多么可怕,都不能改变我们必杀他的决心!”龙赓的脸上线条分明,棱角刚毅,道:“我们已经为此订下了一个非常周密的计划,即使没有你的加入,我们也势在必行!”
“我们?”纪空手看了看陈左与夜五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陈平就是先生门下的棋弟子!”
“不错。”龙赓点了点头道:“陈平虽然是夜郎国的世家子弟,当年也曾拜在先生门下学艺,所以当先生的死讯传来时,他就找到了我,开始策划起这桩复仇的计划来。”
“哦?”纪空手沉吟半晌道:“原来如此,我似乎有些明白你们的计划了。”
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对夜五,凝神看了他一眼道:“虽然你从丁衡那里学过一点易形术,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是陈平,这不是说明你的易形术有问题,而是你没有学到如何改变你本身的气质。”
“夜五”笑了笑道:“纪空手就是纪空手,怪不得先生会如此辅佐于你,我陈平总算服了。”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恢复了他身为豪雄家主的霸气。当他随随便便站在那里的时候,谁又曾想到他就是刚才一脸无赖相的夜五?
“我们总算等到了你。”在铁塔最顶端的密室里,陈平望着纪空手手中的信物,真诚地道。
虽然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碰面,但彼此间就像是多年相识的朋友,没有丝毫的隔阂,更不陌生。五音先生的死将他们这几个天南地北的人召集在一起,共同商议着复仇大计。
“如此说来,你们已经算定我一定会来夜郎?”纪空手微感诧异,因为这只是他临时作出的决定。
“半月前,后生无来到夜郎时,我就得到了先生的一封手书,要我全力帮他搞定铜铁生意。并且知道了你们在登龙图宝藏的取用上出现了麻烦,否则我也不知道后生无是你们的人,更不会在这个非常时期向他低价出售铜铁了。”陈平的言语中略带哽咽,想到五音先生半月前尚在人世,却不料说死就死,可见世事难料。
纪空手这才知道后生无的生意之所以如此顺利,竟然是五音先生在暗中襄助。
“我们一直对你有所关注,知道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肯定会从后生无夜郎之行的遭遇看出点什么来,所以就派出了大量的眼线,布于夜郎北道,准备试一试你是否如传说中的那般神奇。”陈平与龙赓相视一眼,然后才道。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要令你们失望了?”纪空手当然清楚以陈平与龙赓的实力,绝对不会轻易服人,就算自己与五音先生有着这么亲密的关系,假如没有真才实料,也难以让他们心服。
“不!”陈平肃然道:“恰恰相反,经过今日的一试,不仅证明了先生识人的眼力不错,也证明了你的确有过人的本事,我与龙兄实在是佩服得紧。”
顿了一顿,又微微一笑道:“更让我感到惊奇的,就是你纵然认出夜五只是假冒之人,又怎能一口断定那就是我?我心中一直纳闷,还要请教纪公子。”
第三章 以气驭骰
纪空手笑了笑道:“你将自己变成一个无赖,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因为我出道之前,是淮阴城里真正的街头混混,你这个假无赖遇上我这个真无赖,岂有不露馅的道理?”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陈平与龙赓心中欢喜,暗道:“此子连这等底细都向我们和盘托出,显然没有把我们当作外人。”不由更对纪空手敬服三分。
“其二,当你进入万金阁时,似乎对每一个地方都十分熟悉,根本不像你所说的从未到过万金阁。如此一来,我虽然不能断定你是陈平,却已经知道你与陈家必有瓜葛。”纪空手继续说道。
陈平皱皱眉道:“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破绽。”
“任何事情的成与败,关键在于细节,只有在细微之处你才容易看到破绽。是以一件事情要想成功,一个计划要想得以实现,在掌握大局的同时,千万不要忽略了细节。”纪空手道:“我之所以能判断出你真实的身分,错不在你,而在于他。”
纪空手所指之人,乃是守候于密室之外的陈左。
陈平微感诧异地道:“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大有关系,当时在万金阁观看歌舞时,他曾冲着我笑了一下,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纪空手道:“他笑得有点谦恭,就像是家奴对主人的那种笑一般,于是我就在想:他所对的方向只有你我二人,既然他不是冲着我来,就只能是对着你笑。这个问题就像一加一这么简单,而当他出现在迎宾小筑的时候,在无意识中总是带出几分敬畏,你们也许没有察觉,但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面对纪空手无懈可击的推理,陈平这才知晓自己破绽多多,然而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悬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你与灵竹公主对赌的时候,真的是凭着运气掷出的豹子?抑或使用了非常高明的手法?”
纪空手看了陈平一眼,道:“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陈平神情一紧道:“我们夜郎陈家置办赌业已有百年,凭的就是‘信誉’二字,假如你使用了手法而获胜,这说明我们的赌具还有问题,必须改进。”
纪空手微微一笑道:“其实你应该猜得出来,我之所以见好就收,就是担心别人识破我的手法。”
陈平猛吃一惊道:“你真的能在西域名窖烧制的骰碗中作假?”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只要你对症下药,就可以做到一些在别人眼里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纪空手道:“这碗与骰子虽然可以隔绝内力的渗透,防止一些内家高手以气驭骰,却隔不断声波的传送。当我掷出骰子的刹那,便已束音成线,控制了骰子滚动的力道与方向,所以随手就可以掷出三个六来。”
纪空手淡淡一笑,又接道:“不过你放心,天下能束音成线、驾驭此法之人,不会超过两个,因为这种内力心法十分独特,别人就是知道这种方法,也休想将之付诸实现。”
陈平一惊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韩信。”纪空手道:“他的内力心法与我同源同宗,应该也能做到束音成线。”
陈平的表情为之一松。
因为他心里明白,无论是纪空手,还是韩信,他们的抱负远大,所看重的不是钱财,而是天下。
此刻夜色已浓。
纪空手沉吟半晌,与陈平相视一眼道:“在你的计划中,七日之后的棋赛无疑是关键,这三大棋王的棋技如何,你是否了解?”
“房卫的棋,寓攻于守,是以布局严谨;习泗的棋,精于算计,尤其于官子功夫最为老到;这两人都是名扬天下的棋道高手,成名已久,棋技深厚,的确是难得的对手。但是在我的眼中,这两人尚不足为惧。倒是这卞白虽然号称江淮棋侠,我却从未(sept5。com 九月中 文网』地 球 来 客整理听人说过,棋技如何,尚是未知,有点让人头痛。”陈平一说到棋,整个人便变得非常冷静,俨然一派大师风范。
事实上他师从五音先生门下学棋,于棋道已有很高的造诣,只是人在夜郎小国,又一向深居简出,是以无名,但是他对天下棋手非常关注,假如连他对卞白都不甚了解,那么此人的来历的确神秘。
果然,纪空手皱眉道:“如果是这样,问题就有些棘手了。韩信远在淮阴,派人参加棋赛以争夺这铜铁的贸易权,这本身就有悖常理。”
陈平与龙赓相视一眼,再看纪空手时,眼中已多了一丝敬佩。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却没有料到纪空手才到夜郎,就看到了问题的实质,可见其思路缜密,目光敏锐。
“的确如此。当时韩信派来信使时,我也生疑,毕竟从夜郎到江淮各郡,无论走水路还是陆路,都必须从项羽的地盘经过。一旦韩信争得铜铁的贸易权,势必与项羽、刘邦决裂,他又怎能将大批的铜铁运回江淮?”陈平难以理解韩信此举的真正动机,是以眉头紧皱。
“你真的确定从夜郎到江淮再没有别的路线可走?”纪空手必须要问清这个问题,只有这样,他才能进行准确的推断。
“我可以确定!”陈平点头道:“夜郎至中原的路径只有两条,一条是夜郎北道,一条是夜郎西道。夜郎西道乃是通往巴蜀的道路,韩信即使得到了夜郎国的铜铁,也无法运回江淮。”
纪空手站了起来,缓缓踱行几步,突然停下道:“也许韩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这批铜铁,而是不想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