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
纪空手看到樊哙毫无表情的脸容,才知道自己的猜测只是一厢情愿的事情,不由脸红起来,不好意思地道:“我好像说错了一句话,如果允许,我想收回它。”
“不。”樊哙的脸上十分严肃,若有所思地道:“我只是在想,练这手飞刀我花了十年时间,以你们的资质,最快需要几年?”
“你真的同意教我们习练飞刀?”纪空手与韩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喜过望道。
“我既然把你们当作了朋友,又怎会介意朋友习练我这手飞刀呢?”樊哙微微一笑道:“因为我始终相信,朋友是用来依靠的,而不是出卖!”
数十里的山路虽然难走,但在樊哙三人的脚下还是显得十分轻松。不过一个时辰的疾奔,三人已到了沛县城外。
沛县位于江淮平原的中部,隶属泗水郡,境内有淮水的旁支泗水越境而过,傍靠西阳湖而建,乃江淮有名的鱼米之乡。民风剽悍,民间殷富,水陆交通发达,是以云集了三教九流各等人物,更有一些重要帮派,看中沛县地利优势,亦纷纷设下总堂在此,社会关系极为复杂。
樊哙的乌雀门总堂设在沛县西城门外的一家大户人家的宅第中,因为宅第主人与乌雀门有些渊源,便让给了乌雀门。
为了掩人耳目,樊哙等到三更过后才带领纪空手、韩信二人回到总堂。刚刚坐下不久,从门外走来一位老者,匆匆在樊哙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樊哙微一点头,站起身来道:“纪少,韩爷,我还有要事待办,你们暂且歇宿下来,我们明日再聊。”当下吩咐这位名为“樊仁”的老者,领着他们奔后院的一处小院落住下。
樊仁的确烦人,不仅嘴上唠叨,手上也十分麻利,服侍二人洗脚洗脸,又送上香茶,这才掩门而去。纪空手与韩信虽然逃亡了数日,身体有几分乏累,但想到自己无意当中,竟然能与乌雀门门主这样仰慕已久的大人物称兄道弟,就已然兴奋得难以入眠。
“纪少,这一下咱们算是赌赢了,开了十把弊十,这一次总算开出个至尊宝,咱们可要发了。”韩信贴着纪空手的脸道,唾沫星子溅了纪空手一头一脸。
“拜托你不用这么大声说话,我的耳朵还没有聋。”纪空手抹了抹脸道:“虽然我们的运气不错,能够得到樊大哥这样的人物赏识,但是我们才入江湖,什么都不懂,今后的路还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地去走。”
“不过我想,只要我们学会了樊大哥的飞刀绝技,就应该是我们在江湖上传名立万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我韩信再回淮阴,就没有人认得我还是当年的那个小无赖,而是堂堂的大侠韩信喽!”韩信美滋滋地双手枕着头道。
“就算如此,你也需要再等十年。”纪空手给他泼了一瓢冷水,好让他清醒清醒。
“那可不一定!”韩信似乎很有把握地道:“你难道没听樊大哥说吗?我们身上这股莫名其妙的内力竟然胜过了樊大哥的内力修为,假如有一天我们又莫名其妙地学会了飞刀绝技,这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吧?”
纪空手承认韩信所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当他想到自己能够走到今日这一步,全是丁衡、轩辕子等人用生命换来的,就不敢心存侥幸,有半点的松懈,黯然神伤下,他不由得在心中暗道:“我纪空手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突然韩信“哎呀……”一声叫了起来,吓得纪空手脸色一变道:“韩爷,出了什么事?”
“我们好像忘了问刘邦的伤势痊愈了没有?这也太失礼数了。”韩信拍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地道。
纪空手这才想起,在索桥边的一番长谈,他们没问,樊哙也未提,就好像压根儿没有刘邦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一般,可是追本溯源,若非不是他们救了刘邦,樊哙又怎会自掉身价与他们结交?
“当时的情形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一时忘了,倒也情有可原。”纪空手道:“不过我想,刘大哥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应该没有大碍,否则樊大哥的神情绝不会这样平静。”
“言之有理。”韩信说了一句戏文,浑身又觉轻松了不少。
第二章 七帮会盟
刘邦只是沛县境内的一个小小亭长,但却是樊哙最敬重的一位朋友。这不仅是因为他出手大方,处事得当,而且在他的身边,始终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在频繁活动,使得他能在龙蛇混杂的沛县成为黑白两道很吃得开的人物。
他既然急着要找自己,当然不会是一件小事,所以樊哙不敢怠慢,与纪空手、韩信道别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邻近的刘家大宅。
到了刘邦的密室,却见刘邦坐在灯下,口品香茗,脸色依然一片苍白,还有几分大病初愈时的虚弱。
“你回来啦?”刘邦有气无力地示意樊哙坐到身边,颇为艰难地问道。
“是。”樊哙虽然把刘邦当作朋友,更把刘邦奉作领袖,是以言语中带了几分恭敬道:“我不仅杀了莫干,还带来了两个朋友。”
刘邦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道:“你杀了莫干?”眼芒从眼缝里挤出,射向樊哙的脸上。
“我也是迫不得已。”于是樊哙将一切经过一一说出,听得刘邦眉锋直跳,几次抬头,沉吟半晌之后,方才轻叹一声道:“这么说来,江湖上盛传多年的玄铁龟就这样白白让那两个小无赖给毁了。”
他的口气中不无惋惜之意,所提的“小无赖”自然是指纪、韩二人。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似乎有几分“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味道。
“但奇怪的是,玄铁龟虽然毁了,但纪空手与韩信的身上却平空多出了一股雄浑的内力。以他们的天赋与资质,假如用心打磨,必能为我们日后的大事添一份力!”樊哙兴奋地道,显然他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两位冲劲十足的少年。
“所以你将他们带到沛县,不仅收归门下,还要尽兴结纳。”刘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一笑道。
樊哙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人才,更何况他们有心投奔于(sept5 九 月中文网)地 球 来 客整理我们,又平白多一身内力,这岂不是天意吗?”
“既然如此,你就尽心调教吧。等我身体好些的时候,再过去看看他们,顺便答谢当日淮水的救命之恩。”刘邦轻描淡写地道,顺手将茶杯搁下。
樊哙知他要话入正题了,刻意凑前一些,以便倾听。
“时至今日,距七帮会盟的日子愈发近了,沛县的局势也愈发紧张了起来。前些日子江天失踪,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这一次加上莫干死了,章穷更会怀疑是我们下的手,从而狗急跳墙,采取先下手为强的战术来保全自己。”刘邦的眉头紧锁,显得忧心忡忡,似乎为未来局势的变数有几分担心。在他看来,这才是他目前关心的大事,其它的事情已不值得他分心兼顾了。
七帮会盟正是他要进行的第一件大事,虽然他不是七帮中人,但以他的势力和声望,只要精心策划,他就未必不是这盟主之选。但他最终的目的,并不在于这盟主的虚位,而是有一个更大的计划,必须在他登上盟主之位后才能实行,而这个计划的实施,才是他花费这么多心血的用心所在。
樊哙既是他的心腹,当然也是知道他计划的几个知情者之一,道:“反对七帮会盟的,只有漕帮、花间派、青衣铺。现在三者已去其二,只要我们全力扶持,继任漕帮、花间派的帮主人选就可以换成支持我们的人,这似乎并不困难。这样一算,就惟有章穷的青衣铺与我们作对,在我看来,这已不足为惧,凭我乌雀门一门之力,就算让青衣铺全军覆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樊哙的确骁勇,一番话说得霸气十足,原以为刘邦必然同意自己的说法,想不到刘邦却摇了摇头道:“如果真的只有章穷的青衣铺与我们作对,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问题的关键是,在青衣铺的背后,已经多出了一个慕容仙。”
“慕容仙?”樊哙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他乃一郡郡令,难道会不顾身分,也要插手黑道事务吗?”
“官匪自古一家,只要有利可图,谁还去管地位身分?如果慕容仙真是为利而来,事情就变得好办了,可他却绝不是为利而来,而是想借章穷之手,趁机操纵七帮势力,这才是他真正的野心所在。”纪空手冷笑一声道。
“他想干什么?”樊哙惊问道。
刘邦的眼中亮出一抹寒芒,冷冷地道:“他不想干什么,倒是他的后台老板,那位左右当今大秦局势的一代权相赵高想干点什么,因为慕容仙的身分不仅是泗水郡令,同时也是入世阁数大高手之一。”
樊哙浑身一震,大吃一惊!他之所以吃惊,并不是因为知道了慕容仙身分的秘密,而是在于刘邦何以如此清楚慕容仙的底细。他隐隐觉得,隐藏在刘邦身后默默支持他的势力绝不寻常,实力之大,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使得樊哙对刘邦的成功更加坚定了信心。
“听你的话音,难道说慕容仙已经到了沛县?”樊哙在揣测刘邦急着来找自己的原由。
“不,慕容仙肯定会来,但不是这个时候。”刘邦笑了笑道,似乎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顿一顿,方续道:“慕容仙此人城府颇深,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派了几名入世阁的高手先到沛县,化装成绸缎棉布商人等着与章穷联络,商量对付我们的办法,此时此刻,他们只怕已到了泗水码头。”
“你的意思是……”樊哙看了刘邦一眼,犹豫地道。
“我也不想打草惊蛇,却也不愿任由他们在沛县胡作非为。”刘邦微微一笑道:“所以我需要你去监视他们,一旦章穷上船,你必须要想尽办法去潜听到他们密议的计划,我们才好对症下药。”
一夜过去,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方醒,又是樊仁跑来伺候一通,唤上酒菜招待。等到二人酒足饭饱之后,樊仁笑嘻嘻地赔着脸儿道:“二位爷,实在不好意思,门主昨夜回来,再三吩咐小人要侍候好二位大爷,这两天就在这院里活动活动,可千万不要出院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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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空手奇道:“这是为什么呀?”
樊仁道:“门主说,他要出外个两三天才能回来,怕二位爷一通乱走,碰上熟人,闯出祸来,所以一定要让小人跟紧你们,直到门主回来。得罪之处,他再当面赔礼道歉。”
“樊大哥这可见外了,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我们就当好好休息几天,何乐而不为呢?”韩信第一次在人前当起大爷来,那种感觉真是畅快。
当下两人回到屋中,枯坐半天,索然无味,纪空手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韩爷,昨天你在索桥上可曾听樊大哥说起七帮结盟这个事儿?”
“好像有这么回事。”韩信想了想道:“难道樊大哥就是为了这事儿不停地奔走吗?”
“这就怪了。七帮既要结盟,樊大哥为何又要杀了莫干?就算要救我们,也犯不着大开杀戒呀!依我看,这七帮结盟必然十分艰难,明争暗斗,纷乱不休,所以樊大哥才这般为难。”纪空手若有所思地道。
他心中其实还有不少的疑团,一时半会也无人解答,干脆坐在椅上,双手扶椅,双脚落地,双目紧闭,倒像是一尊直立的龟形。
这只是他无心之中摆出的一个姿式,其实,正暗合了补天石异力的养蓄之道。补天石本是藏在灵龟体内之物,以龟形为练功的姿式,自然事半功倍,大见奇效。
纪空手只觉一股暖流缓缓地在体内的经脉中蠕动,既不融入于经脉气血,又不游离于气血之外,若即若离,酥痒之极,突然把他带入了一种至静至寂的心境。
这种静,既不同于荒原月夜下的静,也不同于空谷幽兰之静,它更像是一种佛家禅定的意境,却不参佛,只养心。心静到极处,仿佛万里高空的浮云掠过,能留下一丝痕迹,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等到纪空手从这种静态中蓦然醒觉,韩信早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窗外已是夜色渐深,更鼓声传来,已是上更时节。
纪空手大吃一惊,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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