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日
依然是昨天的阵地,但人事全非。
昨天和帝国军队一番血战,近卫团损失惨重,主力一营阵亡过半,尤其是方云所在的一连,全连156人,到今天还能完整的呆在阵地上的只有方云一人。方云离开医疗队后回到了部队,并被提升为上士,担任一连一排的排长。其实,他可以直接离开部队去找伍墨涵的,有调令在手上,而且团部首长又都知道这件事情,再加上他已参加了昨天的血战,没有人会说他的闲话的,可方云不愿离开,他要留下来完成中央给近卫团的任务―――狙击敌人,坚持到今天天黑。
用方云自己的话来讲就是:调令是在中央给近卫团的任务后才下的,作为近卫团的一员,应该是完成了任务后,才执行调令。
经历了昨天晚上恶梦般的白刃战后,方云发现了大砍刀的好处,特意到团军需处领了一把。深秋的阳光照在阵地上,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帝国的空军也就是早上八九点来了一次,随便扔了几颗炸弹就走了。湘江东岸暂时看不见帝国军队的影子,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很快又会贴上来的。
巡视了一遍自己控制的战壕地段后,方云看看天上的太阳,大概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再看看残损的阵地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方云留下必要的观察哨,就让排里的其他战士到隐蔽点休息,自己靠在战壕里的一个防炮洞里闭目休息。昨天在这里,红军难得打了一个小胜仗,缴获了一批军火物资,也让急需补充的近卫团和教导团感到很满意。人一安静下来,方云的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答应了伍墨涵的事情。他叹了口气,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把这个有点烦人的问题抛到脑后了。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方云假寐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对岸传来一阵阵的喧哗,人声马嘶乱成一片。
“排长,对岸发现敌人的骑兵部队。”观察哨的战士找到方云,把他叫醒了。
“哦?”方云一下清醒过来,和那名战士趴到了战壕上,往湘江东岸望去,只见对岸挤满了帝国的骑兵。喧闹了十几分钟,骑兵又向后面退去,把靠岸的空地全空了出来。就在方云感到有点莫名其妙的时候,对岸响起了突突的声音,一个令方云目瞪口呆的情景出现了:沿着江岸开来了八辆铁甲怪物,然后是突然转头对着方云他们防御的阵地,吐出一团团火焰,跟着阵地上响起了爆炸声。火力密集而猛烈。
“难道这就是坦克装甲车?”方云看着对岸喷着火舌的铁甲怪物,眼里冒出异样的光芒。对于这种现代的战争利器,方云在欧洲留洋的时候都听说过,但是实物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看着不断喷着火焰的铁甲怪物,方云在心里暗暗地道:有一天我也要有一支这样的部队。
从最初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后,方云开始观察帝国军队的坦克装甲车的表现,发现对方虽然火力猛烈密集,但实际上对蹲在战壕里的红军士兵造不成什么伤害,但对表面的火力覆盖是惊人的,极具威慑力……
近卫团指挥部观察口,林杰上校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付明,周大成说:“这应该是中央军的装甲营了。果然是火力惊人啊,给部队下命令,只要敌人不架桥,就让他们发泄好了。”
付明毫不掩饰对那些钢铁怪物的好感,有点嫉妒地道:“你们看看,他妈的弹药不要钱啊,浪费啊。”林杰,周大成不由笑了起来。
“政委啊,人家李光头有钱啊,没办法啊。”一个宏亮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了起来。原来是教导团的陈洪上校也过来看热闹。林杰他们回过头来,和陈洪寒暄起来。
“林团长,教导团已经做好撤退准备了,伤员已经开始运走了。”陈洪上校接过警卫员递过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嗯,我这里也是这样,伤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昨晚打得好啊,现在敌人一时半刻找不到足够的架桥材料。我们运气不错啊。”林杰上校心情也是很好,他指着正在隔岸疯狂射击的装甲车,打趣地说:“让我们头痛的是那些铁家伙,你看看,在道路和平地上,它们对我们来讲几乎是无敌的。看来,我们以后要多多跑山路了。”
“对的。这个要好好研究一下,要不以后我们会吃大亏的。”陈洪点点头。
林杰掏出怀表看了一下,说:“通知部队,晚上七点半准时撤退。大家都去准备一下,不要在临走的时候出什么纰漏。”
是夜,完成了殿后狙击任务的红军中央近卫团顺利地与敌脱离了接触。
南京的这个夜晚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晚。随着三民党中央政府的公告国家国民委员会副委员长兼帝国建设部部长罗济时遇刺身亡后,这条消息通过无线电波传向帝国各地传播。在帝国各地引起了巨大反响。头脑聪明的人知道作为总统候选人之一的罗济时在这个关键时候遇刺身亡,立即就想到了罗济时的竞争对手李飞耘身上。但是马上有人出来反驳,李飞耘委员长出任总统已经是无可动摇的事实,以李飞耘的政治头脑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杀掉罗济时的。就在大家互相猜测的时候,李飞耘连夜发表了通电,谴责杀害罗济时的凶手,并要求国家内务部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情,力争早日抓住凶手。
方云坐在小凳子上默默地抽着老旱烟。本来他已经是戒了烟和酒的,但是回国参加革命后,又开始抽上了。酒他还是基本不喝,除非在必要的时候。他还在回想自己刚从湘江前线回来后,伍墨涵请他吃饭时的情形。
伍墨涵十九岁的时候,和一百多个青年去苏联学习。后来,他回到大汉帝国江西苏区参加革命。他和许多回来的革命青年一样,对党是无限忠诚的。对共产国际派来的李克,他有过盲从,但后来的种种现实,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
“我们内部选了一些人,全是在政治上经得起考验的。我们让你加入的原因,是要找个人来替代我的位置。而你就是这个人选!我要回到瑞金苏区去协助王猛同志展开工作,李克点了你的名,要你回去当他的翻译。”
原来如此!方云明白了为什么中央会把调令发到了湘江前线,是有了这一层门道。同时,他也明白这时候回苏区是什么意思,那里现在是敌占区,正在进行白色恐怖,情况是极其危险的。这是李克,博波是变相地把知道真实战况的人调开。方云不喜欢现在就参与双方的政治斗争,但命运的齿轮把他拖入这一漩涡中。
古老的中华民族自明代中期后,开始慢慢的衰落了。随后而来的闭关自封,使中华民族的发展脱离了世界舞台,在近百年的历史中只有屈辱的血泪。也由于近百年的屈辱,造就了近几代人的奴性,麻木。帝国内的那一个强权军阀的背后没有帝国主义列强的身影?包括现在的工农红军,一样得到苏联共产党的支持。但方云是不会忘记的,也正是同样一个国家,割走了大汉帝国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通过近两年的红军战士生涯,方云深刻了解贫苦农民对土地的渴望。这点他是比较佩服苏区的土改政策的。他明白了伍墨涵的意思,他不只是简单接替伍的工作,而且要起到耳目的作用。这让他心底感到有点恶心,可是还是理解了伍墨涵。事实上如果不是红军损失惨重,也许红军内部外来势力和本土势力矛盾还不会这么快激化。
方云一直到见了李克后,也不知道自己能发挥什么作用。伍墨涵只告诉他要把李克的日常行动给他们作个报告,同时还有二三十个对党对周卫国无限忠诚的人在执行这个命令。这二三十个人是些什么人,方云不知道;伍墨涵也没有告诉他要这些报告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也一无所知,难道仅仅是普通的监视吗?方云不是社会党党员,有很多东西是他不能了解的。
方云不是不喜欢政治,只是他认为自己的时机还没有到来。在这支队伍里面,他看到了民族的希望,也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其实在他看来,红军内部有两大派系在斗争,以李克为首的苏联派和以华泽民为首的本土实干派在互相争权。刚开始的时候,华泽民他们对李克,王明山的苏俄派是真心欢迎的,愉快的交出了权力,是希望能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能为大汉帝国找到一条光明之路。但后来的事实无情的嘲笑了他们在政治上的天真和幼稚。
从苏联归来是同志都是知识分子,因为长期在苏联学习(当时苏联正在向全世界输出共产主义),对自己国家这几年来的风云变幻没有亲身经历,他们也只是镀了层苏联共产主义的金,这层金的精华部分就是如何与资产官僚主义进行斗争。因此他们更热衷于在斗争中引用马列的理论,用外国人的思维和方式来指挥革命。对华泽民这些本地的革命者,私下里斥为“官僚”。不能说苏派不爱国,只是爱国的方式有点激进。容易把事情理想化。
方云不排斥新的思想,在他看来,新的思想离开大汉帝国的事实和现状太远。苏联是好,但不要忘记苏联的革命是建立在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基础上的。列宁十月革命的成功,让苏共获得的是已经成型的国家大型基础工业,这也是苏共后来能平定内乱和击败国外干涉势力的重要保证。而目前的大汉帝国,基本上还是处在殖民化状态,封建势力很强,根本就没有什么民族工业。而国外的资本主义国家几乎把大汉帝国当成了他们工业化产品的倾销场。连年内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近百年的屈辱,奴化,已经使得大汉帝国离世界好远。而华泽民推行的土改政策,很好的解决了广大贫民的生存问题,他给了农民土地,让农民能够依靠土地生存下去。在方云看来,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政策是最好的。
当前,在大汉帝国的战争其实打的就是钱,打土豪分田地,其实就是钱和粮。“枪杆子出政权”是不错,没钱那有枪?地主,土豪是封建制度的产物。但并不是所有的地主土豪都是敌对的,反动的,一刀切的作法只能是把他们推到三民党那边,造成了严重的对立情绪。
湘江之战已经是结束了。高层虽然没有公布具体的损失,但实际参战的部队的指挥员还是猜到了一些。尤其是水街镇的战斗中,红三十四师除了师长几个人突围出来以外,其余全部在水街镇牺牲了。气得李克想把三十四师师长送去枪毙了,后来是华泽民和周卫国出面把事情揽了过去。
“真是头痛啊。”方云把已经燃烧完烟丝的烟锅子在脚底敲了敲。他躺回了床上,把手殿到后脑勺上,双眼望着屋顶,还在消化这几天看到的,听到的消息。湘江之战后,中央红军迅速的翻越了西延山脉的老山界,再次进入湖南境内,驻扎进了苗,侗族少数民族地区休整。伍墨涵已经回敌占区去了,走的那晚方云去送了他。临走的时候,伍墨涵告诉他有什么重要情况可以直接去找周卫国主席。
李克让方云继续给他当翻译员,但他不是党员,所以中央另外又配了一个是党员的翻译,叫吴华,开会等等都由吴华出面,而方云只能替李克和博波处理点日常事务,成了两人的秘书。方云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接触有价值的东西,难道要把李克,博波的日常生活写成报告吗?这样也太……所以,方云虽然答应了伍墨涵,但这几天来,一份报告都没有往上递交。现在,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李克,博波已经失去对军事的绝对控制权,而周卫国主席在这几天中逐渐把处理军事的权力慢慢收拢起来。
该怎么办呢?方云有点迷茫了。
中央红军纵队休整的地方叫龙坪,是侗族居住区。这几天,红军驻地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连续失火!给部队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最后是中央军委下了严令,要各部队注意夜间防火。
龙坪是通道县外围的以一个大镇。以侗族为主,是个人口有近三千人的大镇(相对于侗,苗族而言)。物质生活落后,基本上还是刀耕火种。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半夜里龙坪起了大火!大火烧了大半个镇。结果是放火的人也抓到了,是三民党假扮伤兵混进来的奸细。第二天中央红军就开了公审大会,把三民党混进来的奸细公审后就全部枪毙了。
这就是后来被称为“龙坪纵火案”案件。
它的处理结果直接融合少数民族(苗,侗)和红军的关系,也有不少苗,侗青年加入了红军。
西元1925年12月11日,红军攻克通道县城。12日马上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红军的出路。会议是争吵的很激烈,李克,博波把红军的惨败归咎于周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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