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滚远点 作者:淼仔(潇湘vip2014-11-11完结)
梁源吉跪下来,老侯夫人哆嗦了,还能做到冷若冰霜不发问。“母亲,以往全是儿子不孝,经母亲教导这才知道,儿子今有改过之心,请母亲入住正房,请母亲今晚就入住正房!”梁源吉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御史台,掌握弹劾天下官员的地方,梁源吉很是心动。他不仅心动的是御史台,还心动的是如果他能稳坐御史台,就意味着他私生子的身份,可以被抹掉。
朝中肯承认梁御史侯爷,还有谁再敢拿自己出身不明来说话。
萧护说出来御史台后,梁源吉就知道自己雪耻的时候到了。
先走第一步。
他能对老孙氏做到这一步,也是不惜一切代价。
老侯夫人久经世事,当然知道梁源吉多不容易才说出来这些话,因此她就更沉默。固执的沉默着。
梁源吉就跪着,固执的跪着。
没有人敢上前。
月光如水,是个春天好夜晚。可月光也把一对母子各自僵持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把他们各自的固执和坚持都照得明明白白。
那柱着拐杖,一动不动似乎发呆的老妇人,那跪在地上,伏身似乎就此成个永久定型的侯爷……
看得人触目惊心,心中如春雷滚滚。
老侯夫人先开口,干涩生硬地道:“你既有这样的孝心,我明天搬来。今天,”拐杖重重一顿,再不顿一下,心中可以郁结到每一寸发丝。大声道:“不方便!”
转身去了。
“当当,”拐杖声在静夜里很是刺耳。
身后传来那新出炉的孝顺儿子恭顺的嗓音,也是硬得不能再硬:“儿子送母亲,请母亲明天搬来。”
回房后,梁源吉关上房门觉得无处都不舒服。头皮麻,背上寒,身上痒,脚心凉。以后天天和她住在正房这一处,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不过,御史台,御史台!
梁侯爷吩咐小厮:“给我备热水,越热越好,我得泡泡才舒服。”
老孙氏则在房中,跪在佛前一遍又一遍的念经。她可以感觉到京中的日子到了一个转折的时候,是现在就是,还是数月数年以后才是。
她却算不出来时间。
只能拜佛,再拜,来得到心中的安宁。
小鬼讨了话回去,慧娘夸他能干,萧护也含笑,赏他钱,小鬼喜形于色的回去。
大帅夫妻继续在月下饮酒,慧娘才说道:“十六公主要留下,我就作主留下了。”萧护莞尔,他是当时就接到慧娘让人传的消息,说十六公主私进房中。
“那就留下吧。”大帅对于奸细已经快到如喝茶的地步,层出不穷,见惯不怪。
院门外,走来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守院门的冯妈妈来回话:“十一公主要见夫人。”慧娘正和夫君调笑,笑容不改:“让她过来也吃两杯。”
小螺儿在亭子下面侍候,就去取碗箸。十一公主走来,先对亭子上一对夫妻艳羡。大帅,是十一公主素来怕的,她怕伍思德,伍思德怕大帅,推及下去,十一公主就怕大帅。
好在后来没见过几面。
今天,见大帅满面笑容,不过他眼睛放在妻子面上,听到公主来,也一眼没看她,含笑正在道:“你今天尽力的赏吧,等我不在家,和你分开几天,谁陪你赏花?”
十一公主忽然就想伍思德。伍思德走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话,不过是夫妻睡床上,伍思德半开玩笑,不过他粗嗓子,开玩笑也像说实话:“等我有了,你一个人想身子不便就身子不便,多美气。”
十一公主难过半夜,以为他又寻空讽刺自己。
她不会喜欢萧护,只是对他过人的风姿,和对慧娘亲昵不避人的态度忧伤一下。指望伍思德说出来这种斯文话,比登天都难。
公主在亭子下面行了一礼:“见过大帅夫人。”大帅又喝酒去了,慧娘笑盈盈请她上来:“大帅难得有空儿赏月亮,可巧你就来了,快来吃一杯。”
十一公主拘得难受,垂头道:“谢夫人。我来,是有事情要说。”慧娘不放在心上的笑:“你上来坐着说也不迟。”
水兰送上椅子,十一公主拘谨地坐下,屁股只贴三分之一椅子,见碗箸在面前,又辞道:“我并不饿。”
小螺儿快手快脚的给她一碗茶。
十一公主微微颦眉,慧娘问:“怎么了?”十一公主静默般的一笑:“我想到以前先帝在时,也没有这样乐过。”
“只看以后吧。”慧娘笑盈盈。
十一公主仿佛和过去告别一般,略提起嗓音:“是。”因萧护就座,就不抬头,对着手中茶碗说话:“十六妹,和姑母走在一起。”
萧护犀利的扫了她一眼,十一公主瑟缩,慧娘微笑:“你怎么知道?”
“下午她就有异样,面红唇妍的,不像个姑娘家。”十一公主含羞地细声道:“晚上我问她下午去了哪里,她不说,说累了要先睡,睡钗是个西番莲镶珠子的,是姑母以前戴过。”
慧娘眼波流转:“长公主赏她也有可能。”
“不!”十一公主决然地道:“她对我们并不关心,不是以前她不好,她以前眼里只有九姐,我和十五妹,十六妹从不入她的眼。再说,还有寿昌在,姑母虽然不喜欢,看在先帝份上,说不得做个样子出来。”
慧娘转脸来讨萧护的话,萧护冷淡地道:“以后多上心!”
“是!”十一公主不敢再坐,起身来放下茶碗答应。萧护第二句话是:“看你用心,我多交待你一句,伍思德喜欢,你就好。他不喜欢,你自己想去。”
十一公主几乎两股战战,颤抖着嗓子再答应下来。慧娘看她可怜,想一个公主如今落势不过如此,轻轻喊水兰:“送公主回去,如今舅爷不在,在家里住着,你想着多照应她。”幸好有水兰,把十一公主一扯,十一公主扶着她才能往外走。
慧娘给萧护倒酒,随便说了一句:“她见到夫君从来害怕,”萧护又取笑她:“和以前的十三比,还是十三胆子大,敢顶嘴。”
“以前,”慧娘噘高嘴重复。
萧护扯她到怀里,拿酒灌她,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着话,慧娘就娇羞上来……夫妻两个人携手在漫漫月色下回房。
老侯夫人到萧家的消息第二天传遍全城,不少女眷们心碎一地。没有想到在她们和萧夫人冷冷相对时,老孙氏竟然干出这种前后不一的让人不理解的事。平江侯府忽然就门庭若市,来了不少质问的女眷。
面对女眷们的质问,小孙氏还想勉强招架几句。在听到有一位夫人尖锐地道:“拿我们当傻子!您却去买好那新贵,把我们置于何地?”小孙氏垂下头,也不无幽怨地悄悄看老孙氏一眼。
老孙氏是她一生常有的强硬,面无表情,眸子往地下垂,双手放在拐杖上,一动也不动。
有一个人毫不留情,余下的人也有几个不客气了。
正发问中,见一个人从外面进来。平江侯梁源吉沉稳而进,对老孙氏躬身:“母亲,正房已收拾好,请母亲在正厅上见客人们。”
“啊!”不知道是谁有了一声尖叫。“砰啪!”又不知是谁摔了一只茶碗。女眷们张口结舌无法看懂这件事,只能呆坐椅上。
一直想给小儿子谋平江侯位的小孙氏自以为自己看得懂,是忿忿的瞪了老孙氏一眼。老姑太太,您几时承认的这个私生子?
平江府又成为京中热议的话题,而梁御史走马上任,一反他以前的闲散侯爷形象。
没几天三月中,萧护只带随身几个人悄然离去。长公主府上,宁江侯府上,张阁老府上,这时候才收到消息。
三个年纪小的小厮呈上信:“我家大帅说兵贵神速,又怕各位辞行,故而去了。”
长公主下巴快掉下来,结结巴巴:“走了?”
她在房里不安,原以为萧护会大张旗鼓离京,显摆他又为国为民。至少,也得把简单计划对自己说一下吧。
她还准备萧护来辞行,客气委婉地劝他一劝,让他约束妻子,毕竟宫中接出嫔妃这事不小,而长公主竟然事后才知道。
而醋性也该收一收。外面谁不知道萧夫人是个醋坛子。再来,就是和女眷们的关系,也应该有所改善。
话全憋心里了,那个人走了。
竟然这般不重视自己?
长公主最近的怨恨全勾起来,板起面庞吩咐人:“去兵部。”
宁江侯也同样诧异,郡王们装死不回信,装没收到人在别处,只有萧护一家出兵战张宝成,他就这样无事人一样的悄无声息去了?
怎么都感觉他是胸有成竹,可是宁江侯知道张宝成是准备充分。最近兵部里夜半进人,当然找不到什么,什么都在萧大帅那里。
吏部里忽然死个小吏,不明不白的。
工部兵器无端损坏一大批,还没运到兵部就坏了。
还在许多忽然出现的人,这一切的一切,应该是与讨伐张宝成不无关系。
张宝成做了许多的动作?能不大战一场?
对了,粮草,钱,兵器,后援支持的兵马……宁江侯匆匆忙忙,也出门往兵部里来。
张阁老收到口头辞呈只笑笑,不慌不忙让备轿,也往兵部里来。
两个老头子都很厉害,都猜中今天兴许要出事情。
宁江侯先到的,张阁老后下轿。张阁老下轿后,见宁江侯缩着头在兵部门外面,张阁老走过去:“侯爷,你不进去?”
里面隐约传来大成长公主傲慢的嗓音:“你们的策略,拿来给我看看。”
宁江侯对于偷听并不尴尬,反而对张阁老示意,让他也先不要进去。
兵部里尚书眯着眼,两个侍郎不说话,角落里几案上伍林儿腾腾站出,单膝跪下:“回长公主,大帅军机,不许翻阅。”
对伍家的人,长公主见到眼睛里就要出火。对着伍林儿的大脑袋就想到伍思德的红面庞,再想到十一公主那个小贱人,听说搬到萧家去住,萧家对她照顾得真是无微不至!
长公主恼恨地问:“难道大帅是私自发兵?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伍将军,这可是复国的大事情!”
伍林儿心想你这个老虔婆,你少喳喳几句会死吗?只有他一个人应付,伍林儿就硬邦邦顶回去:“长公主这话不对!大帅不是为复国才发的兵?大帅不在,长公主您有说的,等大帅回来!再不然,去告诉那一干子缩头郡王,让他们复国。这是大事!”
张阁老忍不住笑,莽汉对上长公主,萧护是彻底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萧护手下,如姚兴献,是京中出身,知晓官礼。一干子先生们,回话也比伍林儿强。
伍林儿心里还委屈呢,他是军需官,在筹最后一批的粮草。要不是有事情,伍林儿也早走了。
对面长公主气得跳起来,口不择言:“你这是仗着谁的势,敢这样和我说话?”伍林儿看自己,跪着说话不好,那站着?
他只是想想。
宁江侯在门外飞快打了一个手势,张阁老还没有弄明白,袖子一紧,宁江侯抓住他就往里面走。
长公主正大怒:“战时,不可以散漫!粮草兵备,都须上报!”伍林儿也火了,顶撞道:“是不是还要层层审批,再发给我们。”张阁老心中有数,萧护走以前,把兵部一个尚书两个侍郎敲打得不轻,这三位如今也是香案件菩萨,只坐着不张嘴。
再来户部里,萧护只换了两个人。一个是户部尚书,他才坐上去怕他不稳,对付不了下面官员,又换一个守粮库的将军!
一旦他需要粮草,不用尚书发话,直接粮库里发粮。
准备时间太短,萧护采用县官不如现管的法子。
大成长公主气势汹汹而来,不卡粮草援兵,她卡什么!她对伍林儿不屑,这等小官职,也敢对自己无礼。
长公主是什么人,才不会和这样的人对嘴去,有*份。她扬着脸吩咐:“请六部里尚书全过来议事!”
外面跳进来两个老头子。
张阁老是被逼而跳,宁江侯是用力一跳。过了门槛,宁江侯就“噼哩啪啦”大叫大嚷:“前面打仗,你后面弄权!女人,回家去!掐你的花弄你的朵,再不行翻史书,你见过女人懂过几回军事!”
长公主余下的话全噎嗓子眼里,这个不对盘的老东西又出来了!不等她变脸色,宁江侯再次大叫:“四人内阁,你又是谁!程侯爷不在吗?又什么菊娘花娘的闹去了!国尚不宁,皇亲先花天酒地,还有人管没有管!”
慧娘在家里,正给萧护准备行衣,预备下一次托人带去,见宁江侯府的人慌慌张张跑来:“夫人快去兵部,他们正和舅爷吵架说不肯发粮草,侯爷劝,正吵得不可开交!”慧娘咬银牙,大帅才走,就敢闹事!
马上赶到,见里面大成长公主口口声声哭先帝:“这等桀傲的臣子,先帝你在时没少受气,如今轮到我。”
宁江侯胡子翘起,口沫横飞,指手划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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